崔茂怀真切感受到了周辞渊追人的疯狂攻势, 而且这人好像比他还会撩?
接连几天,周辞渊借口要补偿之前自己的粗心,日日过来都带着送他的礼物。蜜桔,荔枝干、海参、鱼肚、蛏子、鹿筋、碧箩米……
反正都是此时节稀少, 西市卖的极贵的东西, 间或贡品常人吃不着的品种。并随吃的附送一根古朴轻巧的簪子、带玉饰的发带,一把可以坠在袍服腰带上的小珍珠……
崔茂怀见了这些附带礼物本能就要拒绝。
这倒不是崔茂怀此时矫情或是关切到他崔大少的男儿自尊。只是在他的概念里, 他和周辞渊如今正处于暧昧胶着期, 说交往吧,他心中仍有担忧尚不能决断。
也因此, 这种时候收人家送的贵重物品, 岂不是故意占人便宜?!就跟后世两人虽彼此有好感, 但你还没答应人家交往,就先收一堆手表、皮带、袖口类的奢侈品, 这算什么?
尤其古代送东西讲究多, 这头上的东西怎么看好像都能当定情信物, 令崔茂怀不由踟蹰。
然周辞渊像是料到了他心中顾忌, 送来的东西单论价值都不是特贵重。玉石珍珠皆装饰所用, 所以发带上的玉石不显眼,小珍珠则大小不一, 真算起来好像还比不得那些吃食值钱。
那么食物既已收了,这些随食物来的伴手礼又为何要拒绝?
最终, 崔茂怀也只得一起接了。
不光如此, 这人某日突然问起因当日爽约送崔茂怀的莲子玉扣, 崔茂怀才恍然想起,原来他那么早就已经收了周辞渊的礼物。虽然是打着赔礼道歉的借口。
周辞渊却是将他明显遗忘的表情看在眼里,于是让崔茂怀把玉扣找出来后,就软硬兼施、软磨硬泡硬让崔茂怀将这粒玉扣带到了脖子上。
“我知怀弟在担忧什么,在世人看来,你我二人的关系有悖人伦,一旦被人知晓,免不得口诛笔伐。尤其怀弟,更会被世人误解,压力远胜于我……”
周辞渊将人搂在怀里,一字一句说的郑重,“所以怀弟迟疑多思乃是常理,相反,你能如此慎重也正说明了怀弟你的态度,我其实很高兴。你根本不必有何负担!”
“……”
崔茂怀再没想到周辞渊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隐隐的,也感觉到自己在周辞渊心中更胜以往……
二人默然相拥,片刻无语,直到周辞渊走前,才又问道:
“明日一早我就来接你。事先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
崔茂怀对周辞渊让他瞒着大家他会陪他一起上山的事,心里有点明白,但又不是很懂。问周辞渊,却被他偷亲了一下,只说不要他担心。
崔茂怀私下想不出,干脆也就算了。
翌日便是二十九,一早起来,天气阴沉沉的刮着寒风,好在没下雪。今儿也是自家铺子年前营业最后一天。
常伯却顾念他的安全,除了周辞渊家的两个侍卫,还安排了他和阿活,另外潘家斌和田波,因来的时间短,手艺尚不熟练,正好也跟着护卫他上山。
“这么着柜上岂不就剩下崔大崔二和阿秋,后厨里就常妈妈崔璨几个,顾得过来吗?”崔茂怀担忧道。
“公子别担心,”说话的是常妈妈,“为着今日,咱们的各种馅料都准备的齐全,怕只有多的没有少的。昨夜又一道做了许多出来,连礼盒都事先整理过的。公子安全要紧,多带几个人,早去早回便是。”
常妈妈说着,用布巾擦了手上的水,略搓一搓,掩去手上的寒意,就过来上下摸过崔茂怀穿的厚不厚,一面还在嘱咐:
“公子制的手套、口罩、护耳都是保暖的好东西。便是上到山上,除了祭神封木,其它时候也都带着。完了就赶紧回来,啊?”
“……”
崔茂怀感觉到身上的手细致的连袍角、鞋袜都翻看过,细细叮嘱也一如既往总要重复一遍让他记住。若在往日,崔茂怀这会儿肯定已经无奈加好脾气的应了。但今日不知怎地,或许是因为心里不够坦荡,崔茂怀隐隐竟有些愧意。甚至对着这样的常妈妈想要把他心底的疑问干脆直白的问出来……
“怀弟!”
背后熟悉的喊声令崔茂怀瞬间平静下来,周辞渊面上含笑走进来,“为兄还真怕今日不能陪你去了,好在公务昨晚处理了些,其它的陪怀弟从山上归来再做不迟。”
周辞渊自知崔家人至少都明白他和崔茂怀是好友。年前一日崔茂怀冒寒风上山,于情于理,他多半是要跟着去的。
所以周辞渊早早找了理由说这一日有事,但又没说死,言道届时尽可能过来。今日他特特迟些出门,就是要他们将事情尽皆安排妥当,或能看出点端倪……
于是有了周辞渊陪同,原本人员里的两个侍卫先留下了,再者将田波弄到柜上算账,崔茂怀便只带着常伯,阿活和潘家斌出了门。
说实话,大冬天一大清早出门简直是受罪。
崔茂怀上马屁股刚挨上马鞍,立刻被冰的踩着马蹬站了起来。而古代的袍子,能骑马侧面必然是要开缝的,如此就算穿的棉袍上了马腿还不是得晾在外面!就是披风挡着风一吹都能明显感觉到大腿面上的冷意……
“怀弟不如和为兄同骑,坐在我身后吧。”周辞渊提议。
崔茂怀心动了一瞬,但到底顾念着他崔大少的面子,默默摇了摇头。
天气太冷,所以路上大家既没耽误也没多说话顽笑,都一心闷头赶路。果真比之前都早到山下。然后远远的,就见山上某地,几束烟雾袅袅升腾又被风迅速刮散。
“这倒成标识了,只要看着烟雾就能找到地方。山里也不怕迷路啦。”崔茂怀笑道。
自从简伯光住到山上,据说这边的进度就加快不少。倒不是之前雇工偷懒不努力,而是简伯光当真聪明有想法。
简伯光本就急于施展才华,希望山庄早些建好。上山后见众人日日挖砍树根树桩,腐朽或小些的还好,可这片山上不乏百年老树,有的经过这么多年已经旁生枝丫,有的成了真正的死树根,又深又大。众人齐干一整日都未必挖的出来。尤其冬日木头被冻得钢硬,更加耗费人力时间。
于是乎,简伯光就让崔茂怀多买些炭送上来。然后让人先在不好挖砍的大树桩周围挖一圈深坑,里面或填水或埋雪,再在树根中间随便弄个坑,以炭火加小柴枝慢慢烧。只要人注意看着,既不使火灭,也不让火烧成明焰大火,那树桩就被从里面慢慢烧酥了。如此之后再砍挖,能比之前轻松不少。
这事崔茂怀是听下山买粮的崔才回家跟他说的。
自家中铺子越来越忙,兼之人手不足,崔二就下山到铺子里帮忙了。山上独剩崔才一人看顾照料,且呆了这么长时间,说实话,挺让崔茂怀愧疚感动,暗想待会儿见了崔才该说什么才好?
“公子——”
崔茂怀还想着,猛的就听山上一声叫喊,在冬日寒冷空气中听的好似格外清楚。
“咦,是崔才,这么远他都能看到我?”崔茂怀惊讶,坐在马上朝山上望,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说一屏山视野开阔。从山上能看到山下远近景色行人,咱们走在山路上,反倒因山壁遮挡不能立刻看清山上景色。这还是如今山上没了高大的树木,若是绿荫遮顶,咱们便是站在山下,不曾走上山路,也难以一眼尽览山上景色。”周辞渊细致解释。
崔茂怀点头,一行人又走了足有两刻钟。前方山道上,就见崔才瘸着腿带着几个人匆匆迎来。
“公子,这么冷的天,身体可还受的了?”
近到前来,崔才带的人自是接了车子,崔才则亲自替崔茂怀牵了马。因怕崔茂怀吸冷风,只说到了山上再细报。却又忍不住笑着透露一句:
“公子,如今山上可有了好东西,待会您见了一定欢喜!”
“是什么?”
崔茂怀果然好奇,崔才却不肯说了。
直至上到山上,崔茂怀放眼望去,但见这么些日子,这施工的山上竟似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他所立的周围,那些碍眼的树桩已纷纷消失。加上杂草灌木被清理,这地方竟生出几分敞亮来。在烟雾弥漫中,崔茂怀都感觉不到这是在山上了。
“公子,先进屋歇歇。”崔才招呼崔茂怀,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只是屋里乱,味道怕也不大好闻。”
崔茂怀自知工地大通铺人都睡的随便,加上整日干活,疏于洗换,气味肯定不好闻。但崔才招呼崔茂怀进的倒也不是雇工住的大通铺,而是他的崔二,现在是和简伯光住的小间。
“简先生呢?”
崔茂怀在门前被周辞渊扶着下马,一面跺脚活动,一面问起简伯光。
上来半天了,他远近左右都没看到这人呢。
本来今日上山祭神封工,就是简伯光的要求。
照他所言,若是一般工程,像崔茂怀家对面的酒楼就不必这仪式。但山上动工,且要跨年,就需要崔茂怀作为主家亲自上来祭一番,意思是谢谢山神土地这段时间的照拂,如今过年休息奉上祭礼,明年再战时,希望诸位能继续照顾云云。
崔茂怀作为后世人,其实没这概念。但简伯光坚持,家中众人也都说该有此礼。没奈何,崔茂怀只能入乡随俗,大冷天冻的哆嗦着上山来了。
“我在屋里……”
崔才还未答,小屋里就传来简伯光的声音。崔茂怀迈步进去,随着一股不怎么好闻的味道,浑身却是一暖。
跟着就见简伯光盘膝坐在……炕上?正用朱砂在纸上写画着什么。
“这是?”
崔茂怀被崔才服侍着脱了靴子,一坐上炕,暖意瞬间从屁-股腿下烘暖上来。
“公子,简先生把您要的炕灶弄出来啦,您试试看怎么样?”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