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传召, 江琇莹没机会面见皇帝。
恰好今日在皇城外围巡视治安的是陈启,陈启看见江琇莹,朝她走了过去:“江姑娘。”
又看了看一旁哭得凄惨的林家人, 低声问道:“江姑娘可是在为世子走动?”
江琇莹点了下头:“他是因为我才会关起来的, 我想进去把事情说清楚, 百夫长可有什么带我进去的办法?”
她并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江景越位高权重, 带她进去不成问题, 但她不想去求江景越,且,倘若江景越知道,不会让她趟这趟回水,虽然这水本就是因为她搅起来的。
陈启稍一思索:“你在这等着,我托人捎个话,看陛下愿不愿传召你。”
陈启刚准备进宫, 被赵安拦了下来:“这是我家世子的事, 请百夫长不要插手。”
赵安明白,世子不想世子妃进宫作证, 他便拦他们。
陈启不知其间缘由,跟赵安理论了几句,赵安执意不肯让, 僵持不下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上挂着黎王府的牌子,黎王妃郑楚雪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江琇莹有点意外,在她的印象中,郑楚雪是不关心钟允的,他们母子除了早上请安, 其他时间连面都不见,就算见上了也没什么话说。
郑楚雪既然是钟允的母亲,她能来,似乎也不意外。
郑楚雪看见江琇莹,朝她走了过来,声音像从前一样端庄大方,似乎不管周围发生什么事,都对她造不成波澜:“江姑娘。”
江琇莹:“王妃。”
郑楚雪嫁给黎王之前是荣国公府千金,现在是王妃,曾得到太后和陛下特许,她可以随时进宫,不用通传。
郑楚雪对江琇莹说:“你跟我来吧。”
江琇莹跟着郑楚雪进了宫,先去了太后的寿安宫。
江琇莹心里知道,要说钟允出事了谁最心疼最着急,郑楚雪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太后。
不同于郑楚雪这个情感冷漠的母亲,太后会想方设法保住钟允。
江琇莹偷偷在郑楚雪脸上看了看,都说儿子长得像母亲,可钟允与郑楚雪并不相像。她曾见过黎王的画像,钟允是像黎王的。
郑楚雪察觉到江琇莹的目光,转头看着她:“是不是觉得我与钟允长得不像,感情上也不亲密,怀疑我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江琇莹只是琢磨了一下钟允的长相,并不敢怀疑他的血缘,更没往那方面去想:“没有。”
郑楚雪笑了一下:“我与钟允是亲生的母子,他是我与黎王生的,他没有其他母亲。”这句话她说了很多年,说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江琇莹觉得郑楚雪的话有点怪,不好往深里瞎琢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王妃可有办法救世子?”
“林家不难对付,难的是柳家,皇帝偏爱柳家,钟允杀了林家唯一的嫡子,”郑楚雪觉得太阳刺眼,往阴处站了站,低声说,“钟允必须没事,若没了他,世上再没有人能寻到黎王的下落了。”
黎王已经失踪十六七年了。
郑楚雪不信黎王死了,太后不信,钟允也不信。
可他为什么不回来呢,分明他最爱的人都在平京城里,这三个人都不愿意思考这个问题。
太后身边的张嬷嬷出来,请郑楚雪和江琇莹进了内殿。
即使是面对太后这个亲婆婆,郑楚雪脸上依旧淡淡的,一丝笑容也没有。
太后似乎已经习惯了,不在乎这个,她对郑楚雪算不上特别亲热,却是真心对她好的,让人搬了软垫放在郑楚雪的椅子上。
太后看见江琇莹,对她招了下手,让她上前。
江琇莹见太后伸出手,似乎想要看她头上的发簪,她便弯了下腰。
太后并不是想看她的簪子,她在她头发上摸了摸,像以前摸钟允一样,摸了几下,让她坐下来:“小允不愿意让你牵扯进来,你听话,不要出来作证。”
江琇莹:“可他的确是因为我才挨了板子被关起来的。”
“我父亲那边,他未必肯听我的,但我愿意试着去说,我兄长御史台那边应当是可以用的。”
太后起身:“我去看看他。”
眼下,除了太后,其他人都不得见钟允。太后让张嬷嬷准备了一大包裹好吃好喝的,送了郑楚雪和江琇莹出来,便去看钟允了。
钟允本应被关在刑部大牢,但刑部都是他的人,林家和柳家的人出来闹,皇帝被吵得头疼,把钟允关在了皇宫的牢里,等候审问。
钟允正靠在床边,听见有人过来,抬眸看见是太后,起身走了过去。
牢役开了门,太后进来,伸手想要去摸钟允的头,被他躲了一下,太后说,她这只手是刚刚摸过江琇莹的,钟允便乖乖伸过头给太后摸了。
太后让张嬷嬷把带来的东西给钟允,又绕到他身后看了看:“屁股疼吗?”
钟允一共挨了二十个板子,是疼的,他说:“不疼。”
只要能保住她,护她无虞,护她纯真快乐,他就不疼。
太后拿出一瓶金创药:“倘若屁股上留了疤痕,将来要被世子妃嫌弃,一定要认真擦药。”
听到这个,钟允赶忙接了过来。
太后看了一眼牢房,空气潮湿不见太阳,被子里头长了霉点,墙角窜过去一只老鼠,桌上虽有喝水的茶杯,但那杯子上满是污垢。
太后将带来的一整套茶具拿了出来,连玉瓷碗、金筷子都有:“三餐我会让人来送,想喝什么茶,提前说。被子枕头别用了,一会我让人送两床蚕丝被来,再给你带几本书打发时间。”
守在外面的牢役忍不住往里面瞅,心想,这黎王世子到底是被关牢候审的,还是来度假的,日子过得可真舒服。
太后临走时把钟允叫到一旁,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支小巧精致的发簪,是女子簪在发髻上点缀用的,白色的木兰花造型,十分好看。
太后低声说:“是方才在寿安宫时,王妃和世子妃过来,我在世子妃头上偷的,你藏好,别被她瞅见问你要去了。”
钟允接过来,像藏宝一样藏在身上:“让她们不用担心,我愿意进来,自然有脱身的法子,不会有事。”
太后握了握钟允的手,温声道:“你别耽搁太久,早些出来。”
“我看琇琇是真心担心你的,就算是因为感恩,终归也是你的一次机会,你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好好跟她相处,把她追回来。”
钟允拿着发簪,拇指在白玉兰花瓣上反复摩挲着,低着声音,语气十分不自信:“她不可能担心我的,她根本不喜欢我。”
他越说,心里越疼:“她连把我当成一个替身都不肯。”
太后揍了钟允的胳膊一下:“我看你是犯了蠢了,人家那正品回来了,还要你一个替身。”
太后说完,又摸了摸钟允的头:“你自己就很好,你不需要变成任何人,你应当让她看见你的好,明白吗?”
钟允声音酸涩:“我没有周义衡年轻,没有他射箭射得好,他还是个将军,是个英雄,女子都喜欢英雄。”
太后从来没见过如此卑微的钟允,他总是一副天子骄子的模样,趾高气扬,神气十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太后心疼,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你长得俊。”
钟允想了一下,似乎觉得太后说得有道理,神色稍微舒缓一些,没那么紧绷着了。
“我把她当成替身了,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
“你把她当成谁的替身了,柳梦娇吗?”太后抬眸看了一眼牢房的小窗户,阳光从外面招进来,将墙面分成一明一暗的两面,“你说让你心动的是在山洞里救了你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是谁?”
钟允看着手上的白玉兰簪子,低声答:“江琇莹。”
即使后来,柳梦娇冒名顶替,说是她救的他,即使她穿戴梅花,把自己装造成了“梅花仙子”,他也没对她动过心。他以为她是她,以为他对她动了心。
太后又问:“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谁?”
钟允答:“江琇莹。”
太后:“你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她,又何来替身一说?”
“要说冒牌货,那柳梦娇才是冒牌货。”
钟允听着太后的话,堵在心底的一团阴雾豁然开朗,他喜欢江琇莹,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她。
他往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给太后磕了个头:“请您一定,一定长命百岁。”
太后是他最亲的亲人,是他的主心骨。
太后把钟允从地上扶起来:“哀家的黎王,小恒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看见哀家没了,该多伤心,哀家要多活几年,等小恒回来。”
黎王钟恒。
钟允低低嗯了声,他心里知道,黎王十六年未归,凶多吉少,亲人们愿意相信奇迹罢了。
太后被张嬷嬷搀扶着出了牢房,刚拐过弯避开钟允的视线,一大口血就吐了出来,染红了大半张帕子。
太后回了寿安宫,在宫门口看见江琇莹:“琇琇怎么没跟王妃一块出宫?”
江琇莹往太后来时的方向看了看:“世子究竟有没有脱身的法子?”
太后握了下江琇莹的手:“他还不至于在一个小小的林家面前栽跟头,再不济,哀家手上有先帝御赐的一张免死金牌,怎么都会保下他的。”
那免死金牌何其珍贵,世间独一张。
江琇莹:“我想去见皇上,替世子解释一二。”
太后:“王妃去见皇上了,你别去了,就算要去,也要等一等。”
郑楚雪站在御书房门口等待通传,眼前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宫女,是柳梦娇。
柳梦娇看了看郑楚雪,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王妃依旧这么年轻漂亮。”
郑楚雪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那时她还不像现在这样,不管见了谁都是一副眸光冰冷的模样,也是爱笑的。
柳梦娇:“王妃是来给世子求情的吗?”
郑楚雪:“他是我儿,儿子出事,作为母亲,自然着急。”
她不欲与柳梦娇多说什么:“柳贵妃应当是站在林家那边的吧。”表明了两人的对立立场。
柳梦娇笑了一下:“那林贺文又不是我的亲表弟,林家除了有钱,半分势力也无,我何必为了林家得罪黎王府,王妃不必对我横眉冷对。”
柳梦娇只是没想到,钟允竟真的会杀死林贺文。
柳梦娇从始至终针对的都是江琇莹,她并不想钟允出事。
只要钟允一天不知道两年前她冒名顶替的事,她就都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不为她用,也不会害她。
柳梦娇没再跟郑楚雪多说什么,只是,皇帝与郑楚雪之间的那点旧情让她不爽。
皇帝年轻时爱慕郑楚雪,要娶她当皇子妃,可郑楚雪心里只有黎王,对皇帝的感情视而不见。
皇帝厚待钟允,除了因为钟允是黎王的儿子,怕别人说他苛待前朝太子一脉,说他的皇位来路不明,还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郑楚雪,因为钟允是郑楚雪的儿子。
御书房里的小太监出来传话,请黎王妃觐见。
柳梦娇回了后宫,柳夫人急匆匆赶来,说御史台的江大人一早递上去许多折子,全是弹劾柳家的。
柳梦娇不在乎林贺文的死,也不在乎林家,但柳家是站在林家这边的,一早柳尚书就见了皇帝,提议严惩钟允,以正国法。
柳梦娇的父亲任职户部尚书,是油水最多最容易捞钱的职位,前任尚书就是因为贪污受贿被革职的。常在河边走,不可能不湿鞋,柳尚书手上并不完全是干净的。
再加上前不久,柳尚书强抢了一个良家女子当小妾,逼死了那女子的父母亲。
柳梦娇:“父亲做事一向小心,御史台的人再怎么咬,他们没有证据,做不得数。”
柳夫人皱着眉:“那位江大人说他手上有证据。”
柳梦娇:“御史台的江大人,江佑安吗,唬人的吧,他哪里来的证据。”
柳夫人低声说道:“江大人私下里见了我,说,只要黎王世子没事,这些证据就不会被呈到御前。倘若柳家执意为林家撑腰,就不好说了。”
柳梦娇本也本来就不想为了林家伤到钟允,江佑安来了这么一出,算不得什么坏事。只是,江佑安是怎么拿到的证据?
江佑安的确没有查案搜证的能力,架不住天降正义。
他今日一大早打开房间门,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的就是柳尚书的罪证。
他知道钟允是为了江琇莹杀的人,猜出来有人把这些罪证送给他,就是为了借御史台的嘴弹劾柳尚书,保钟允。
朝中除了钟允,江佑安猜不出来,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抓到柳尚书的把柄,这些罪证应当是钟允的人送过来。
江佑安来到皇宫,看见江琇莹站在宫门外面,旁边跪地大哭的林母正抱着她的腿,让她偿命,让钟允偿命。
林母哭天抢地,嘴里还在骂:“黎王世子嚣张跋扈,残忍暴戾,滥杀无辜!”
“他杀人不眨眼,害得我儿尸首分离!”
一旁路人议论纷纷。
“虽说那林二公子纨绔,但他罪不至死啊,黎王世子这就把人杀人?”
“林夫人,好好的,黎王世子为什么要杀你家公子,总得有个缘由吧。”
“就是啊,要是无缘无故杀人,那不就成了杀人魔了吗。”
林母擦了把眼泪,眼里带着刻骨的恨意:“钟允在殿前说,我儿偷了太后赐给他的平安扣。我们林家又不缺钱,犯得着偷别人的东西吗,借口,都是借口!”
“钟允就是一个天生的杀人魔,他残忍暴戾,他该死,他该死无全尸!”
有心软的路人被林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样迷惑了,不由地站在了林家这边:“黎王世子着实暴戾了。”
“随便就把人的头砍了,那是恶魔吧。”
还有大人在连唬带吓地叮嘱自己的孩子:“要是在街上看见黎王府的马车,看见黎王世子,一定要躲远点,杀人魔会吃人,看见你就要把你吃了。”
江佑安把江琇莹带到一旁:“这儿这么乱,你来做什么?”
江琇莹:“我要等着求见皇上,说清楚钟允杀林贺文的真正原因。”
江佑安:“世子不会有事的,太后、王妃,还有他自己,三方势力,轻而易举就能保下他,林家根本不是对手,那柳家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不会为了保林家把自己搭进去。”
江琇莹抬眸看着巍峨的皇宫,耳边是林母的哭声和路人的议论声:“他不应该因为我承受这些骂名。”
他不肯对人说出杀林贺文的真正原因,必然是为了保护她。
她虽然不爱他,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好人,倘若他们之间没有从前的种种,她是很愿意结交这么一个朋友的。
江琇莹正要准备进去,看见皇宫大门缓缓打开,钟允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竟然这么快就脱身了。
林家人也看见钟允了,林母从地上站起来,气得大声哭喊:“你是怎么出来的,怎么出来的?!”
“你杀了人,怎么还能出来,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安走过来:“林贺文偷了太后御赐之物,犯的是大罪,被世子抓到,拒不承认,还出手伤了世子,世子才失手杀了林贺文。”
林母听了这番解释,气得心口不断起伏,险些喘不上气来:“胡说,不可能,我儿不可能偷东西。失手杀人,失手能把人的头从脖子上砍掉吗?!”
赵安:“这是圣上的意思,林夫人就算得了面圣的机会,圣上依旧还是这个意思。”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皇帝是有意保钟允了,林贺文的命案就这样了。
林母哭得昏厥过去,林父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再这么纠缠下去,林家讨不到好。
三个太监从宫门里出来,其中一个手上拿着圣旨。
圣旨的意思如赵安所说。
最后,圣上念着林家已逝的林丞相的旧情,给了林家一个五品官职,准许林家从庶子里面挑出来一个,记在林家主母名下,可以作为嫡子继承家业和职位。
林家不缺钱,缺官职,皇帝这番对林家的安抚算是有诚意的。
倘若林家人继续闹,最后怕连这五品官职也没有了。
天命不可违,林父接了圣旨,扶着林母,带着林家一众人走了。
围观的恩路人散去,黎王世子杀人案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落下帷幕。
钟允毫发无伤,除了屁股上挨了二十大板,有点痛。
他走向江琇莹,看见她身上穿着一件他没见过得浅黄色衣裳,那抹黄色又浅又嫩,像春天树枝上抽出的第一片嫩芽,干净得像是被水洗过,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颜色了。
江琇莹看了看钟允,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他脸上只有熬了夜的疲惫,不见憔悴,身上的衣裳也很整洁,她放心了些,起码他没在牢里受太大的罪,她不用太愧疚。
她问道:“真没事了吗?”
这毕竟是人命案子,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她有点不敢相信。
钟允对江琇莹笑了一下:“没事了。”
见她不大放心的样子,钟允看了江佑安一眼:“不信你问你兄长。”
江佑安不想跟钟允多说话,只嗯了声,算是回应。
江佑安想到了什么,把钟允拉到一旁,哼了一声:“你让人把柳尚书的罪证交给我,就不怕我真拿出来,治了柳家的罪?”
他从江琇莹那知道,钟允十分喜欢柳梦娇。
江佑安是御史台的人,御史台的职责就是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柳尚书有罪,当治。私心里,他还想给妹妹出口气,灭灭柳家的威风。
怕就怕钟允为了保护柳梦娇,偏袒柳家,把那些罪证收回去。
钟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都是你的自由。”
江佑安不大敢相信:“此话当真?”
钟允:“我怎么样也不敢哄骗大舅子。”
江佑安反应了一下,大舅子是谁,谁是大舅子,反应过来是在说他,又哼了一声:“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喊,如今倒热络起来了。”
“洞房花烛夜那晚,你把我妹妹一个人留在房里,自己跑去皇城外面守着。”
“你们来我家,我替妹妹讨公道,你竟敢还手,跟我在院子里打。”
“你还总沉着脸教训我妹妹,说她不成体统。”
......
江佑安一股脑地把钟允的罪证数落了一遍,发现最该弹劾的不是柳尚书,是钟允这厮。
江佑安本不愿跟钟允说这么多话,完全是因为他这次救了江琇莹,并十分妥当地保护了她。
虽然如此,他还是站周义衡。
江佑安带着柳家的罪证进宫面圣去了,临走前不忘叮嘱江琇莹,让她对钟允道完谢就赶紧回家,不要与他多说话。
江佑安走后,江琇莹跟钟允一同往皇宫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钟允每走一步,屁股上被打出来的伤痕都在痛。他不愿意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衰样,面上端着一派跟往日一样的沉冷俊美。只有在听她说话时,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
钟允见愿意她好好跟他说话,而不是见了他就想躲,他忍不住贪心了一下,想得寸进尺。
“太后总说我性格孤僻,连个朋友也没有,让我多交点朋友。”
听说钟允杀了林贺文被关起来,许玉龙到处奔走,送出许多金银珠宝,磨破了嘴皮子,找了好几位大人替钟允说话。又怕钟允在牢房里吃不饱穿不暖,带了个包裹,装满了衣裳和吃食,一路飞奔而来。
结果就听见他的这位好朋友说:“我一个朋友都没有。”
许玉龙举起手上的包裹往钟允身上一扔:“绝交!”
作者有话要说: 许玉龙:就没见过这样重色轻友的人!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