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持续不断的骚扰信
不放人?
我心一咯噔, 兴奋逐渐褪去,让阿良给我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李少跟前, 轻声问:“怎么回事, 是宋妈妈狮子大张口了?还是梅大人那边不松手?”
李少抓住烟杆,在石台阶上咚咚叩了几下, 他用指头抹了下嘴上的烟味, 给自己倒了杯竹叶青,无奈笑道:“倒不是。妹子,有句话叫民不与官斗, 咱们有钱的终究斗不过有权的,宋妈妈畏惧梅大人和羽林卫, 自然不敢私下把赵小姐给了咱们。真的, 这时候谁敢出面赎赵小姐, 很可能就会被扣上个私通反贼的帽子, 身家性命全都会葬送。”
我盘算了片刻,皱眉道:“要不, 我去找梅侍郎,直接管他要人, 让他松松手吧。”
李少连连摆手,喝了口闷酒:“没用的, 今晚宋妈妈还给我透了个实情, 梅侍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 从最开始买赵小姐的白璧之身,再到三翻四次到教坊司请她出局子过夜……包括如今在外头偷偷置办藏娇的外宅, 都是刑部员外郎邹大人出面, 梅侍郎可以说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行, 咱们可以上门找他去,可保不齐人家一摊手,推个干干净净,他压根没见过赵燕娇,等过段时间,他把姑娘吃够了、玩腻了,不声不响地解决,咱们怕是连根骨头都找不着。”
我冷笑了声。
这的确是梅濂惯有的做派。
我大致能猜到他为何这般对待赵燕娇。
一个是,赵燕娇和我的遭遇几乎一样,他把人家姑娘当成另一个如意;
另一个原因,我认为更可能些。
他是明面上造成赵家家破人亡的元凶,我想,他在享受构陷赵家带给他的利益的同时,还在害怕,若是斩草不除根,万一赵姑娘搭上什么了不得的关系,暗中谋划,反咬他一口该如何?莫若把人掌握在自己手里,生死由他操控。
毕竟,他可是个把魏王子嗣了结干净的人啊。
我手指轻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低声道:“难道真没法子了?”
“那倒不是没有。”
李少凑过来,眨着眼笑:“你去求求长安公子嘛,这不过就是他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事。”
说到这儿,李少笑得暧昧:“宋妈妈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才拒绝,若是知道,怕是会把教坊司双手捧上送你,好妹子,我觉得你这别扭也该闹到头了,服个软,退一步,跟他撒个娇,男人嘛,其实有时候比女人更需要哄。”
我白了李少一眼,没言语。
后面,我在酒楼盘点了遍菜品和酒,就回去了,走之前嘱咐李少,代我去趟梅府,看看梅濂,该走的形式还是得走。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李少派来人回话,说梅濂回去后上吐下泻,几乎去了半条命,连夜请了太医来诊脉。
太医说梅大人近日太过焦心劳累,加上冷热荤素一块吃,这才出现腹泻状况,没多大事,开个方子好生调理下肠胃,别熬夜,也别吃重荤腥,很快就会好。
梅濂连声谢了太医,最后还问李少,我有没有出现不适?托李少叮嘱我,以后少吃辣,要多多保养自己的身子。
我只想说,梅郎呀,您这些天好好抱着马桶过吧,拉肚子拉软乎了,看你还能往人家小姑娘身上爬。
……
回到家后,我还像往常那样沐浴,用各种膏子涂涂抹抹,准备空腹吃一碗燕窝就睡。
因心里挂着事,加上屋里实在闷热,我披了件纱衣,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乘凉。
我用小锉刀修剪着脚指甲,用棉蘸了些茉莉油,仔细地涂在甲面和边边角角,等润泽后,用棉布抹干净,然后在往上抹大红的丹蔻。
我脑中全是赵燕娇那张明艳绝望的脸。
现在的这个形势,我和李少是生意人,不可能直接去找邹大人,他也是听上官行事的,肯定会拒绝见我;
找袁文清?他如今是辅臣,说话是有分量的,可他这回并未站出来为赵元光说话,估计也不会管燕娇的事,即便他是个好人,插手,可这无遗让他直接和梅濂对立,间接也和李昭对立,李昭能容他一次二次直言不讳,怕是不会容他三次、四次直接打君王的脸面。
找四姐夫?他是个老狐狸,损及孙家阖府的事,他肯定不会干;
找郑贵妃?她之前暗中救下了赵家遗孤。可她是站在朝政高度去布局行事,并非真的出自好心,估计不会帮我。
那么大福子呢?他这次也是主办赵元光案的官员之一,让他给教坊司施施压,会不会能成?也不行啊,大福子说到底还是听李昭的。
越想越窝火,我气得将满桌的凤仙花全都拂在地上,端起盅碗,狠吃了几口燕窝。
正在此时,二门传来消息,说是路大人来了。
我赶忙穿上鞋,整理了下头发和衣裳,让云雀把人请进来。
一阵沉稳脚步声响起,我抬头瞧去,看见大福子还像往日那样,一手拎着个食盒,另一手拿着半人来高的绣春刀,笑着走进来,他恭敬地给我见礼,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在石桌上。
“夫人身子好些了么?”
大福子笑着问。
他从云雀手里接过凉手巾,擦了下脸和手,这才坐下。
“好些了。”
我笑着点头,让云雀赶紧去调几杯凉凉的酸梅汤和杏皮饮来。
“不用了,小人近来肠胃不适,喝不了冰的。”
大福子歉意一笑。
他并未看我,轻轻地将他带来的炖盅往前推了些,柔声道:“这是八珍膏,能补气血,怕夫人嫌有药味儿,我让大夫往里头加了些冰糖,喝了不会胖的。”
“多谢了。”
我心里一暖,端起盅碗,连着喝了好几口,肠胃登时暖了。
这么久了,我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在了心上。
“你怎么这么晚来?”
我冷笑了声:“可是那位又有什么话让你传?”
“是。”
大福子无奈一笑,从怀里掏出封厚厚的信。
“那个……”
我准备同他说赵燕娇的事,看他愿不愿意给宋妈妈施压,让我顺利把人赎出来。
可话到嘴边,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没有说出口。
“你用过饭没?”
我将长发别在耳后,莞尔浅笑:“今儿从酒楼带回来些鸡枞菌,炖汤鲜美无比,让云雀再下点面,好不好?”
“没事。”
大福子咽了口唾沫,笑着拒绝。
“跟我还这么客气了。”
我吩咐云雀,去小厨房做点夜宵。
过后,我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整理满桌的花瓣。
大福子也不说话,两腿八叉开,头杵下,双手交叠住,盯着我落在地上的影子,唇角上扬,默默微笑。
没一会儿,云雀将汤面端上来,大福子接过,说了声见笑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只是片刻,就吃了个底朝天,最后,他还从食盒里拈了只点心,将碗里的汤汁蘸干净。
“路大人这是饿了多久!”
云雀掩唇打趣。
“再去做一碗。”
我扭头,吩咐云雀。
“不用了不用了。”
大福子捂住口,用眼神示意云雀他不吃了。
等将嘴里的吃食咽下后,大福子粲然一笑:“多谢夫人的面,小人吃饱了。”
说罢这话,他将那封信给我推来,试探着问:“夫人会看么?陛下说,若您不看,还像上次那样,让小人给您念。”
我喝了口燕窝粥,淡漠道:“念吧。”
“哎。”
大福子忙将信拆开,让云雀将烛台举到他跟前,轻咳了声,深深地看了眼我,念道:
“丽夫人,你可真厉害啊!
朕上次说你看上个老的,你今儿就找了个年轻的。怎么,回头草格外香?只可惜人家梅郎已经扶正了妾室,现在根本没你站脚的地儿。”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理会。
大福子用手背蹭了下额上的热汗,冲我无奈一笑,接着念:“好呀,你把朕的银票扔了,转头厚着脸皮管旁人借,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借旁人的手打朕的脸?行了,朕让大福子带出来五千两银票,倒不是朕大方,只是朕忽然记起某人曾说过什么嫖客和花娘,想着睡了某人那么多次,也要付点嫖资不是?”
念到这儿,大福子连咳了数声,干笑了声,结巴道:“陛、陛下素来温厚自持,怎么说话这、这般过分,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冷笑了声,拿起小锉刀,闷头修剪手指甲。
“那小人接着念了。”
大福子深呼了口气,沉声念道:“丽夫人,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暗中毒害朝中重臣,瞧你做的好事,把人家龙精虎猛的梅郎给弄得软趴趴,不过,这也是你擅长的手段,也曾一度把朕榨干了,饶是朕骑术过人,最后也得软在你身上。”
我一把将小锉刀按在桌上,看向大福子,皱眉问:“他今晚是不是喝多了?居然开这种荤腔。”
大福子脸如同煮熟了的螃蟹,红成一片。
而云雀呢,银牙轻咬住下唇,尴尬地将头扭到一边。
“陛、陛下的确喝了几杯。”
大福子直用袖子抹汗:“他一开始听见您宴请梅侍郎,脸黑的吓人,后面知道您、您作弄了梅大人,忽然大笑,让胡马公公拿酒来,仿佛……真喝多了,那个……”
大福子忙将信仍给我,背转过身,重重地叹了口气:“夫人,您、您自己看吧,小人真不太想念了。”
此时,我也是臊的耳脸绯红,抓起那几页纸,原本打算揉成团,可忽然犹豫了,我倒要看看,这人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胡话。
我打开纸,映入眼帘的是李昭那手非常漂亮的行楷,原本以为,依旧是荤话,没想到,他不再臊我,说起了儿子。
“丽夫人,告诉你一件事,小木头会叫爹了。”
我一愣,接着往下看。
“昨晚上朕抱着他,他忽然“达达”地叫,可不是叫爹了?羡慕不?儿子第一个喊得是爹,不是娘。”
我鼻头一酸,泪如雨下,心里满是怨恨。
若不是你这么早抱走孩子,他第一声叫的肯定是娘。
我接着往下看:“你可别哭,后儿十五,朕把小木头抱出来,咱们一块教他叫娘,怎样?有什么话,咱们到时候见面后再细聊,朕觉得,你想朕了,肯定有很多话要同朕说,不见不散。
----------------风和先生手书。”
我将信撇在石桌上,双手用力搓脸,深呼吸了口气,将心里的憋闷吐出来。
前面有个长安公子,现在又来了个风和先生。
他怎么又给自己取了奇奇怪怪名号。
等等,他说有什么话见面细聊,那到时候,是不是会同我掰扯赵家姑娘的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