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取名
夜幕降临, 长安再一次花灯漫城。
这一天,注定了喧闹且不平凡。
有的人家里死了旧人,出殡哭丧;有的人家里麟儿出生, 欢喜热闹;有的人家里难猜君心, 惴惴不安。
虽说这一整日都躺着,但我并没有休息好, 还是疲累得紧, 宝宝此时睡在我身侧,好神奇,感觉他模样似乎比刚生出来时“变”了点, 更顺眼了。
真可爱。
“别看了。”
李昭慵懒温柔的声音从西窗那边传来:“就算再看,你儿子现在也不会叫娘。”
“我乐意。”
我撇撇嘴, 两指拈起儿子的小手, 轻轻咬了口, 笑骂:“还说我呢, 也不知是谁,下午去偏房用饭, 就那么会儿的功夫,来来回回看了儿子好几次。”
我摇头一笑, 抬眼瞧去,李昭此时正站在西窗边的书桌前练字, 他穿着寝衣, 身上披着件绣金龙的锦袍, 唇角噙着抹笑,并未抬头, 眼里的欢愉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正在此时, 内间的厚帘子被人从外头挑开, 进来个十来岁的俊秀男孩,是鲲儿。
他进来后先恭恭敬敬地给李昭行了礼,腼腆地叫了声姑父,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跑来,踮起脚尖,两肘撑在炕上,伸长了脖子,仔细地打量宝宝,想亲又不敢,压低了声音,对我道:
“姑妈,弟弟怎么这么小啊。”
“慢慢就长大了。”
我一笑,轻抚着鲲儿的黑发,柔声道:“没事,你亲一下弟弟的头。”
鲲儿大喜,轻吻了下宝宝,食指摩挲着宝宝的柔软胎发,眼里忽然生起股子哀愁:“我娘前不久也生妹妹了,不知道小妹长什么模样。”
说到这儿,鲲儿轻叹了口气,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好奇地问:“昨儿姑妈生孩子,喊叫了一夜好疼,孩儿想进来看看,可是云雀姐姐不让。姑妈,弟弟是怎么生出来的?哪里生出来的?”
“啊,这……”
我大窘,脸红耳热了起来,结结巴巴的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而此时,练字的李昭轻咳了两声,俊脸亦浮起抹红,装作漫不经心,笑着朝鲲儿招招手:
“弟弟在睡觉,你到姑父这儿来,姑父教你练字。”
说话间,李昭用脚尖勾了张小凳子,放在自己前边,让鲲儿站上去,他环在孩子身后,从笔架上挑了只浸润过的羊毫笔,蘸饱了墨,让鲲儿左手拿着,随后,他左手包住鲲儿的小手,微笑着带孩子一笔一划练字。
鲲儿知道“姑父”是皇帝,这些日子虽说亲近了不少,到底还是有些畏惧,身子僵直着,紧张地轻咬住下唇,眼睛四下里乱瞟,忽而盯着纸上的字,惊喜道:“哇,姑父左手竟也会写字,还这般好,瞧结构似乎是张猛龙碑。”
“到底是在书坊里长大的,果然眼刁。”
李昭点头赞许,又带着鲲儿写了几个字,忽然,这狗东西让鲲儿站在一边,随后从笔架又拿了支笔,取了张极大的宣纸,平铺到桌面上,左右手同时写字。
离得远,我看不到他写了什么,旁边立着的鲲儿惊得睁大了眼,嘴里喃喃道:“姑父竟然会左手写草书,右手写行楷,一心二用,好厉害啊。”
李昭听了这话,眼里得意之色甚浓,他写罢后,在纸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等墨干了些后,折起来递给鲲儿,笑道:“拿着吧小子,以后当传家宝去,只是……”
李昭眉一挑,弯腰,凑近鲲儿,笑着眨眼。
“放心吧姑父,孩儿绝不告诉任何人,爹妈都不说!”
鲲儿站直了,正色保证。
“真聪明!”
李昭莞尔,用力拍了下鲲儿的屁股:“出去玩儿罢,待会儿让云雀给你做点夜宵,晚上别看书了,早些睡。”
“多谢姑父,孩儿知道了。”
鲲儿给李昭和我行了礼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屋里很快恢复了安静,徒留一室墨香。
我摇头笑笑,这爷俩,倒真是投缘。
而此时,李昭大步走来,他抬腿坐到炕边,高兴地要摸儿子,坏笑着促狭我:“妍儿,你说孩子怎么生出来的?打哪儿出来的?”
我白了眼他,赶忙打开他的手,护着宝宝,嫌弃道:“手上沾着墨呢,脏,洗了再碰。”
“瞧你这小气劲儿。”
李昭摇头一笑,并未走,俯下身,凑近了看儿子,轻叹了口气:“因着过年那事,我总对鲲儿过意不去,多好的孩子啊。”
说到这儿,李昭轻吻了下我的脸,笑道:“妍儿,你说咱们儿子长大后会不会像鲲儿这样纯孝聪慧。”
“谁知道呢。”
我噗嗤一笑:“说不准是个调皮捣蛋的混世魔王呢。”
正在我俩说笑间,外头忽然传来阵咚咚地指节叩窗声,紧接着,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徒然响起:
“启禀陛下,外头传来消息,说是礼部尚书袁文清正往小院这边走来,已经到了朱雀街,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他行事诡秘小心,给他赶车的人身上裹了披风,包了头,是胡马公公,要不要将他们拦住。”
李昭听见这话,大惊,犹豫了片刻,冷声道:“罢了罢了,由着他来,多派几个人盯着,别叫他后头跟上尾巴。”
那暗卫走后,李昭手重重地拍了下大腿,烦道:“他怎么来了,谁告诉他朕在这儿的!胡马没那个胆子,不用问,定是落云,哎呀,这么点小事都给朕办不好,真没用。”
我掩唇轻笑,打趣他:“呦,陛下还怕臣子哪。”
“倒不是怕。”
李昭手抚着额,笑得无奈:“就是这文清,有时候实在是屁屁叨叨让人烦,说到体察朕心,他远不如仁美。”
我笑笑,没回应。
是啊,你暗示一句,梅濂这把刀就能给你杀倒一片,干脆利落,毫无后患,但袁文清不一样,人家可是正人君子,有时候说的话当然不会顺耳,可却是最忠诚的。
我笑着看向李昭,他此时如同被石子儿惊破的湖面,心里已然荡起了涟漪,立马脱了靴子上炕来,佯装要睡,可忽然皱眉,冷笑了声,赤脚踩着鞋跑到柜子那边,拿出套玄色直裰穿好,亦不忘给我拿了身小夹袄,他一边梳洗着,一边回头对我笑道:“朕真不是怕他,今儿朕无故罢朝,总要给他交代一两句。”
我抿唇笑:“是是是,您说的对。”
说话间,我也起身穿衣整发,其实心里也开始犯怵,犹记得前年秋天,袁文清还是一介儒生,专程从长安赶去洛阳办盈袖的和离,他沉着脸,站在花厅里,义正言辞地指责我、陈砚松还有梅濂坑害了袖儿终身,说话进退有度,便是骂了你,你也得憋着气点头称是。
也不知道待会儿袁文清看见我和儿子,会是什么表情,好歹是亲戚,总不会刻薄我吧……就是怪让人难为情的。
穿好衣后,我和李昭坐在炕上,各自怀抱心事,谁都不说话,忽然无奈地相视一笑,随后,默契地各做各事,他大步走去外间花厅,而我则继续照看儿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听见外头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胡马公公沉稳恭顺的声音率先传来:“袁大人小心脚下,仔细被冰滑倒,陛下在花厅等着您呢。”
我凑到炕边的纱窗,往外看,果然看见胡马在前头躬身打灯,后面跟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离得远,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样,不多时,我听见他二人进了花厅,我亦挪了地方,让云雀稍稍将帘子打起些,以便能看清外头的人和事。
袁文清还似往日那般俊朗,不喜奢华,戴着儒冠,穿着燕居常服,襟口别着朵小白花,侧脸的伤疤看着好多了,眉头皱着忧国忧民,进来后给李昭见了礼,并未四处打量,入座后接过胡马倒来的香茶,没有喝,放在跟前的矮几上。
而李昭呢?
我脖子略往前抻,这狗东西懒懒地侧身窝在椅子里,腿上盖着灰鼠皮,似笑非笑地瞅了眼袁文清,抿了口茶,神色轻松怡然,笑着问:“爱卿怎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袁文清给打断了。
“陛下啊。”
袁文清低着头,拳头紧紧攥住,忽然看向李昭,脸上写满了气、无奈还有担忧,最终叹了口气:“陛下怎么到这么个清幽地方休养,今儿前朝后宫都震动了,担忧您龙体是否有恙,臣起初也疑惑贵妃娘娘和胡马公公是不是把您软禁了,甚至想冒死闯宫一探究竟,好在最后郑贵妃放臣进了勤政殿。”
李昭颇有些不好意思一笑,问:“是贵妃告诉你,朕的去处的?”
袁文清默然,叹道:“陛下莫要责备娘娘,当时臣进到勤政殿,瞧见空无一人,极震惊,但想着您应该别有深意,于是顺着贵妃娘娘演下去,出去把皇后和朝臣打发走了。可臣实在是担心,于是冒死逼着贵妃娘娘给臣说了您的去处,臣、臣一定要见到您圣躬安康,这才放心。”
听到这般肺腑之言,李昭重重地叹了口气,眼里竟有几分愧疚,忽然,这狗东西狡黠一笑,问:“爱卿,你难道不问朕为何躲在此处?”
“陛下自有深意,您不说,臣便不问。”
袁文清朗声地回复。
听见这话,我松了口气,想来袁云清看见李昭没事儿,坐坐就会走吧。
可就在此时,我儿子忽然哇地一声哭了。
我吓得一咯噔,忙要去捂儿子的嘴,可又怕把他弄得无法呼吸,只得忙解开衣裳,把他抱怀里,用奶去堵他的口。
在哺乳的时候,我让云雀用被子将我和孩子堵住,紧张地斜眼往外瞧。
果然,李昭这会儿脸通红,笑得极尴尬,不知该喝茶还是吃点心。
而袁文清听见婴儿啼哭,身子一震,瞬间了然,他拳头轻锤了下腿,眼里似有埋怨和无奈,但仍给帝王留有颜面,没说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哎,陛下,您、您!哎!”
李昭舌尖舔了下唇,手背抹了把脸,干咳了两声,岔开话头,避开尴尬:“爱卿今儿都做什么了?”
袁文清喝了口茶,道:“宫里的事忙完,臣就去了梅侍郎家里,他原配夫人如氏今儿出殡。”
说到这儿,袁文清眼圈忽然红了,叹道:“如夫人和臣是旧相识,虽说从前因表妹盈袖的婚事弄得不太开心,但到底是亲戚,且她的确含辛茹苦地养大了臣的表妹,这份恩情,臣实在难报。今儿她出殡,臣的表妹哭晕在灵前,叫下人抬了回去,方才臣路过左府的时候,本来想去看看表妹身子如何了,谁知府门紧闭,下人说表妹谁都不想见。哎,那丫头估摸着伤心坏了,长嫂如母,她一直把如夫人当娘的。”
听到这儿,我心里酸酸的,却也欣慰。
盈袖果然向着我,出殡这出戏帮我做足了。
我把儿子轻轻放下,给他盖好被子,将衣裳穿好,接着往外看,而就此此时,李昭那狗东西猛地朝我看来,坏笑了声,起身行到袁文清跟前,轻拍了下袁文清的肩膀,笑道:“爱卿,你随朕进来,看看朕的儿子。”
我大惊,李昭到底想怎样。
我躲避不及,朝前看,袁文清好似不敢动,低头杵在原地,谁知被李昭强拉了进来。
蓦地从帘子后撞进来两个男人,屋里仿佛都变挤了不少。
我剜了李昭一眼,尴尬地抬头,望向袁文清,而此时,袁文清好似守着礼,压根不敢看我,可不经意间还是用余光看到了我的脸,他登时怔住,直面过来,一边看着我,一边看着我旁边的婴儿,惊得话都说不出。
“你、你”
他扭头看向身侧的李昭:“陛下,您、您……哎,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袁文清其余的什么话都没说,重重地跺了下脚,甩了下袖子,拧身就走出去了。
而李昭呢?唇角勾起抹笑,看了我一眼,亦紧随着追去了。
我真是又臊又慌,可冷不丁一股寒意升起,按照这狗东西的性子,估摸着又要开始给臣子挖坑试探了。
想到此,我忙正襟危坐起来,皱眉往外瞧。
李昭这会儿坐回到椅子上,让胡马给他倒杯牛乳茶来,慢悠悠地品着,而袁文清呢?眉头都皱成了个疙瘩,板着脸,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爱卿,就是这么个事。”
李昭笑得有些不自然,眸中带着抹感伤,十指交叠住,长叹了口气:“朕这去年一整年都和她在一起。”
“陛下啊。”
袁文清俊脸扭曲得厉害,压低了声音:“您什么女人不能找,怎、怎么偏找她呢,她是梅侍郎的……哎!”
李昭眼里闪过抹狡黠,可却无奈一笑:“朕也不知怎么了,像被勾了魂儿似的,她、她本不叫如意,叫……高妍华。”
“什么?”
袁文清大惊,不可置信地直退了两步:“那她岂不是您从前的……?”
袁文清一会儿隔着门帘看内间,一会儿看李昭,连连叹气:“臣表妹向来老实,可今儿却几次三番拒绝见臣,原来如此。陛下,您实不该,她也……您叫臣说什么好呢。”
李昭一脸的无辜,反问袁文清:“而今我俩都有孩子了,朕不知该怎么安排她和孩子,爱卿,你有何建议?”
听到这儿,我大惊。
坏了,李昭这狗东西太鬼了,若没猜错,他在试探袁文清见到我,会不会生出争储之心!袁文清若是提议接我进宫,那就坏了!
我无法再安稳地坐下去了,挣扎着下炕,不论怎么说,袁文清都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实在不能将他扯进来。
可正当我走到帘子跟前的时候,忽然看见袁文清挺直了腰杆,气恼地看向李昭,但仍相当恭敬:
“此乃陛下家事,臣着实不知如何回答。”
李昭一笑,紧着道:“那你帮朕想想,你是朕最信赖的人。”
我双拳紧紧攥住,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接着往外看。
只见袁文清略微思索了片刻,忽而抬头,看向李昭,躬身行了个礼,沉声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你说。”
李昭两指点着桌面,面带微笑。
“今儿张皇后召见臣,说想让臣做大皇子的师傅,教皇子读书做人的道理。”
袁文清身子又躬了几分,正色道:“下午的时候,张阁老又给臣下帖子,邀臣过府一叙,也是想让臣教大皇子。”
我手心都生了汗,张家好快的反应,立马开始拉拢袁文清了。
“那你怎么说?”
李昭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笑着问。
“臣无话可说。”
袁文清挺直了腰杆,掷地有声:“臣是陛下的重臣,一切全听陛下的安排。”
我心里喝了声彩,暗道袁文清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把所有的事儿全都抛给李昭,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张家和高家,他谁都不站。
李昭面色已经有些不自在了,耳根子红的要命,身子前倾,笑着问:“那朕要你去教璋儿呢?”
话音刚落,袁文清立马跪下,磕了个头,直面李昭:“若陛下有此意,臣便去当皇子傅,定当竭尽全力,将所学倾囊相授,不敢说能将大皇子教成学贯五经的通儒,但忠君爱民这四字,必定让皇子学会。”
李昭定定地看着袁文清,叹了口气,起身,亲自将袁文清扶起,眼里已经没了算计,他轻抚着袁文清的手,重重地拍了几下,点头称赞:“文清不愧是文清,天地间坦坦荡荡的一抹正气,朕将璋儿交给你,很是放心。”
……
瞧见此,我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袁文清是个君子,才能从容应付过这一劫。
可转而,我又焦心起来,若袁文清去教李璋,岂不是把我后头的关系网扯断一根?
李昭啊李昭,可真有你的。
我返回到炕上,让云雀给我倒了杯热姜汁红糖水,接着往外看。
此时,国事似乎不谈,君臣二人开始闲话家常。
李昭瞧着欢喜无比,让袁文清坐到跟前来,他食指在牛乳茶里蘸了下,在红木桌面上写了个“穆”字,笑道:“朕极喜欢这个儿子,此前想了许久,不知到底该给他取个什么名,拟了好些字,都不太满意,今儿闲着翻《诗经》,忽然在《泮水》里看到句话,‘穆穆鲁侯,敬明其德’,说的是那鲁僖公能修文德,有威仪,李穆,李穆……”
李昭嘴里咂摸着这个名儿,连连点头,颇有些兴奋地看向袁文清,笑道:“原本皇子公主的名字,都是交由礼部办的,可朕这回想自己给儿子取,爱卿是礼部尚书,学识渊博,觉得这名儿可好?”
袁文清淡淡一笑:“陛下只知《泮水》里有‘穆穆鲁侯’,怎不知还有个词,叫‘昭穆相承’?说的就是宗庙继承。”
说到这儿,袁文清颔首,抱拳恭敬道:“恕臣直言,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前有四皇子李冕的一场变故,问题就出在那个冕字上,陛下给五皇子取穆何意?莫不是想让小皇子继承宗祧?臣认为,您似乎把小皇子置身烈火之上了。”
“朕真没那个意思啊。”
李昭脸瞬间红透了,窘迫不已,磕磕巴巴地解释:“原是、是朕疏忽了,只看到穆穆鲁侯的好意头,竟没想到昭穆相承。”
说到这儿,李昭忙用袖子抹额上的冷汗:“若非爱卿提醒,怕是朕就害了儿子。”
袁文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李昭,微微摇了下头:“陛下多年来勤勉于朝政,从未因私耽误过一桩事,今儿小皇子出生,您撂下一切来到此处,可见心里多喜爱小皇子。恕臣冒昧,平民父母尚且知道一碗水端平,陛下身为君父,怎能偏爱至此呢?”
李昭半张着口,笑得极尴尬,连声说爱卿所言极是,可隐在袖中的手,早已握成了拳,他用力抿了下唇,平复心绪,笑着问袁文清:“那依爱卿所言,朕的这个小儿子,该取什么名儿呢?”
他一把抓住袁文清的手,目光显然比先前诚恳许多,急切道:“爱卿不必避忌朕,畅所欲言就是。”
袁文清垂眸细思了会儿,手指伸到自己茶杯里,蘸了些水,在桌面上写了个“睦”字,笑道:“臣觉得,睦字好,既同陛下拟的穆同音,且有兄友弟恭、温和相爱之意。”
“嗯,好,好!”
李昭连说了两个好字,笑着点头:“爱卿果然比朕想得更透。”
他虽这般说,可眼里的不满和不甘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瞧见此,我摇头一笑,李昭这狗东西,今儿可算遇到克星了。
“李睦,睦儿。”
我喃喃念着这个名,俯身,看着熟睡的儿子,手指轻抚着他柔嫩的小脸,轻声笑道:“臭宝宝,咱有名儿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