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见琉衣的意识漂浮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她记得, 在意识断开之前,她似乎被一个小孩子用匕首刺穿了胸口,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深见琉衣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 脑海里骤然闪过带兜帽男人阴森得意的笑容。
对了, 那个额头上有着缝合线的怪人!深见琉衣陡然回想起来,脸色情不自禁变得苍白。
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缝合线有着极深的忌惮之心, 说恐惧不太准确, 更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玩意, 从而产生的生理心里双重的排斥感。
“那个人,好熟悉, 我好像很久之前见过……但那个时候, 他的脸似乎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深见琉衣困惑地自语, “他故意利用小孩子把我骗出来,就只是为了让我沉睡?”
深见琉衣一开始以为, 那个缝合线的目的是把她杀死,但等来的仅仅是这么不痛不痒的结果,她不太明白,自己睡着了,对那个缝合线有什么好处?
“他说,我是重要的保险栓……那又是什么意思?”深见琉衣重复着着昏迷前最后听见的话语。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缝合线的真正目标并不是自己, 而是有着更大的野心——等等,那个缝合线是不是提到了五条先生?!
深见琉衣脑海里的弦轻轻一动, 仿佛记忆中的某个禁区被打开了一条缝, 她感觉到有无数陌生的画面从里面泄露出来, 冲击着脆弱的神经。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知道自己如今是在沉睡着,可奇异的是,大脑却依旧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能够正常地去思考。
有点像书上提到过的清醒梦。
而在这个奇异的梦里面,深见琉衣宛如一个旁观者,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看着那些曾经被抹消掉的记忆,正一点一点从深处浮现出来,以梦境的方式在她面前重演:既有她在“游戏”里重置过无数遍的、枯燥无味的轮回画面,也有她与五条悟相遇之后,那些鲜活的、温暖的影像。
最重要的是,回忆一路倒带,停留在了所有事情的开端,眼前的迷雾慢慢拨开,深见琉衣在记忆的画面中,看到了“自己”。
准确来说,是年幼的、刚刚被发现觉醒了重置术式的、仅仅六岁的自己。
……
深见琉衣术式的发掘,源自于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她本该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有慈爱的父母与可靠的兄长,虽然他们是隶属于深见家的旁支,但已经连续好几代没有诞生出承袭术式的孩子,于是与本家的关系也就越来越疏远。等到了深见琉衣这一代,与深见本家就只剩下了一点微末的远亲联系,早早就已经断绝了来往,彻底融入了到普通人的世界中。
谁也没有料到,深见琉衣的术式会在六岁那年悄然觉醒。年幼无知的小女孩好奇地把玩着突然出现的咒力,就像孩童对待陌生玩具那般,可她不懂,拥有咒力的人类在咒灵眼中,就代表着美味佳肴,是最容易被盯上的对象。
因此理所当然地,在温馨的晚饭时间,一只一级咒灵被深见琉衣所吸引,潜入了她的家中。
除她之外,一家人都只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她的父母兄长毫无反抗之力,仅一个照面,就被这只咒灵给吞噬掉了。
亲眼目睹家人遇害后,深见琉衣的咒力猛然暴走,自发使用了重置术式,将整间屋子的时间倒退回五分钟前,于是被咒灵吞掉的家人又重新回来了。
可人复生了,死去的记忆却不会被抹消掉,诅咒污染了他们的精神,所以在深见琉衣眼中,她只看到向来脾气温和的母亲像是突然发了疯一样,随手拿起锄头朝她砍来。
“妈妈……”她不懂为什么母亲的表情会如此狰狞,锄头劈下来的瞬间,她仿佛被定格了一样,连逃跑都想不起来,只是下意识侧过身子,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砍伤了手臂。
鲜血如注,自发运转的重置术式却将深见琉衣的时间继续倒带,一刹那,伤口就消失了。
“是你把那个东西吸引来的,是因为你——”看到这一幕,母亲的精神似乎越发错乱了,“它还会再来的,我们逃不了的……”
紧随其后崩溃的是她的父亲和兄长,他们受到临死前极度痛苦记忆的影响,甚至开始尝试自杀。
深见琉衣惊恐地望着状若疯癫的家人,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一个额头上有着缝合线的男人踏进家中,轻而易举地祓除了再次溜进来的咒灵,并微笑着将她的亲人们一一杀死。
“面对超出常理之外的事情,普通人类总是本能去排斥,这也许就是他们无法进化成高级生物的缘由。”亲手制造了一室血腥的男人片尘不染,在低头看向深见琉衣时,表情居然称得上亲切。
“你的能力十分特别,将会成为我的大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继续待在这种愚昧的家庭里,只会埋没你的才能,所以,我帮你扫清了障碍。”
男人蹲下来,耐心地朝深见琉衣解释,如果忽略掉他身后鲜血横飞的背景,那么他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温和有礼的正常人。
深见琉衣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接着茫然的视线又落在亲人的尸体上,像是终于明白眼前的景象意味着什么,愤怒与恐惧的情绪在小脸上交织浮现,她浑身发抖。
“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呢,琉衣?”男人亲切着念出深见琉衣的名字,摸着她的头顶,额头上的缝合线在灯光下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扭曲而诡异,“跟我走吧,你理应属于另一个世界。”
男人并不是在征询意见,只是在宣告一个决定,说完之后,他就毫不留情地把深见琉衣打晕带走了。
接下来的几年间,深见琉衣被迫跟在了他身边,男人强制对她订下了束缚,她无法逃离或者对男人使用术式,亦无家可归。
之前属于她的家,已经被付之一炬,而她自己,也作为意外失火的其中一名受害者,永远以“已死亡”的身份,封存在了警方的调查档案中。
除此之外,男人还不动声色对她进行洗脑,在对咒术的钻研、以及蛊惑人心的本领上,深见琉衣完全不是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怪物的对手,所以她没有不自量力去反抗,只是在每一次被男人洗脑后,都会凭借一腔仇恨支撑着片刻清醒,接着,对自己的大脑进行重置——
深见琉衣的术式对象,囊括了有形和无形之物,重置大脑,固然可以将被侵染的部位恢复原样,剔除洗脑的影响,可记忆却仍然是会保留下来的。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深见琉衣都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安静地服从缝合线男人的指令,另一个则是在不甘与仇恨中痛苦挣扎。
可她知道,自己太过弱小,目前根本没有能力逃离那个怪物。
深见琉衣的重置术式在男人看来,是一件非常顺手的工具,他毫无怜悯地榨取女孩的价值,丝毫不顾及“工具”本身会不会损坏,反正就算承受不住咒力反噬,深见琉衣也能将自己重置回去,不是么?
他不会对工具进行保养,但却会对自己进行维修——男人是这么告诉深见琉衣的,而维修方式,则是更换躯壳。
深见琉衣第一次看见他拆开额头上的缝合线,露出真身,然后占据了另外一具诅咒师身体时,几乎三天都吃不下东西。
“在漫长的时光中,我拥有过无数名字,也更换过无数躯壳,不必大惊小怪。”面对深见琉衣惊惧的目光,男人解释道,因为自信于自己的洗脑成果,对于关乎大计的一些事情,他也会对深见琉衣提起了,“现在这些身体,只不过是临时使用而已,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个完美的躯壳。”
男人的语气中满是志在必得:“那孩子名叫夏油杰,觉醒了罕见的咒灵操术,可惜年纪尚小,需要时间来成长,还不到收割的时候,只等耐心再等一等了。”顿了顿,他又笑起来,“不过我已经等了千年,也不差这一星半点了。”
深见琉衣并不知道夏油杰是谁,但敏锐地察觉到,缝合线觊觎的这具躯壳,应该对他非常重要。
如果老怪物夺取那具躯体的行动失败,是不是能极大地削弱他的力量呢……幼小的女孩表面乖顺沉静,脑海里却飞速思考着这可能性,默默地将夏油杰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躲躲藏藏的几年里,深见琉衣目睹男人更换了好几具躯壳,这些身体的保鲜期都不怎么长,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男性,在她的印象里,唯一一具女性躯壳,是一位有着黑色短发的漂亮女性。
那时,深见琉衣被小型的帐困于一座民宅里,在没有看守的情况下,她从来不被允许私自外出,而顶着女性外表的缝合线就是来给她送生活必需品的。
“这个姓虎杖的一家,倒是有点特别之处呢。”缝合线笑着说,“我对于要如何使用他们家的后代,有一点想法了,所以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不会经常出现。”
缝合线并没有说谎,来的频率果然降低到了两三个月一次,没多久深见琉衣便发现,缝合线所占据的这个女人身体,是怀了孕的。
在被洗脑的情况下,工具是不应该询问太多的,深见琉衣按捺下想要质问那个怪物的心思,假装看不见这些违和之处。
很快地,那具女性躯壳应当是分娩了,缝合线又换回了男性外表,重新带着深见琉衣离开了据地。至于孩子的去向,男人没提,深见琉衣也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男人的性格相当谨慎小心,他从来不会主动与咒术师正面对上,只是在某一次,他们恰好远远路过两个高专新生的任务现场时,男人突然指了指其中一个白发蓝眸的高挑少年,冷笑:
“那就是这一代的六眼,照这个速度成长下去,不用多久,估计他就会成为最强了吧?”
最强……深见琉衣原本宛如木偶一般呆愣着,闻言,悄悄抬了抬眼,往那个方向遥遥一瞥。
如果是最强的咒术师,可以把她从这个无边的地狱中救出来,给予她解脱么?深见琉衣不合时宜地产生了一丝淡淡的期待。
“旁边的夏油杰也不相上下啊……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躯壳。”男人不知晓深见琉衣的想法,以衡量商品的口吻赞赏道。
他没待太久,看了一会就带着深见琉衣离开,临走前,深见琉衣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侧过头,又朝那个位置看去。
或许是巧合,刚刚成功祓除咒灵的白发少年,在与友人的打闹时,被人从背后锁喉,拼命挣扎间无意识将头转向了深见琉衣所在的方。
某个瞬间,深见琉衣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穿透力极强的视线,很难去形容那种奇怪的感觉,白发少年的目光仿佛可以把人一寸寸剥开似的,深见琉衣立刻将注意力收回,低眉垂眼,假装成无害的路人。
那位最强……看见她了吗?
她有些不安地想,却得不到答案。
之后的日子,缝合线男人再也没有给她近距离接触那两名少年的机会,在日复一日被当成工具使用的时间里,深见琉衣渐渐学会了将自己的情感压缩到最低,只有不在意某些事,才能让她继续撑下去。
就这样艰难地熬着,某一天,缝合线展露出难得的欣喜笑容,愉快地告诉她,那个名为夏油杰的少年如他所料地变强,他接管那具躯壳的未来指日可待,接着便不打一声招呼,将她送到了横滨的港口黑手党中。
“港黑的首领提出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实验设想,正好我也要忙碌起来了,有了港黑提供的人脉和资金支持,我的行动会方便很多,你就待在这儿吧,琉衣。”男人没有询问过深见琉衣的意愿,不过也对,谁会在意工具愿不愿意被使用呢?
缝合线的离开好歹给了深见琉衣喘息的空隙,更令她惊喜的是,港黑首领是个老奸巨猾的疑心病患者,他一边与男人达成合作,一边偷偷将原定说好的实验场所转移,变成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并且这个秘密在首领被暗杀后,伴随着他的死亡,同时被带入了棺材中。
——深见琉衣所在的“试验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孤岛。
但那个时候,她已经在无数次重置轮回中陷入了混乱,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大脑封锁了所有记忆。
直到港黑因为内乱,前代首领的遗物被瓜分,承载着深见琉衣所在“游戏”的光盘流落在外,机缘巧合下落入十七岁的五条悟手中。
许久之前遥远的一瞥终于有了下文,仿佛通过这一张光碟,将两个人的命运连接了起来。
……
也许过了很长时间,又或许只是过了片刻,深见琉衣猛地从庞大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缺失的记忆碎片重新拼成一副完整的拼图,深见琉衣总算明白,为什么五条悟有时候会哀怨地看着她,小声嘀咕着“琉衣真狠心啊”、“明明是恩人吧,以身相许不是正常发展吗”、“可恶啊,这么久都没有进展,肯定会被年轻的我嘲笑吧”……诸如此类奇奇怪怪的话。
“原来这么久之前,我就已经跟五条先生见过面了吗……?”深见琉衣有点难以置信,过了一会,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又苦笑起来。
“也难怪五条先生这么说,从那个地方出来后,我的确没有好好地向他道过谢。”
初次见到那个被预言会成为最强的白发少年时,小小的希望种子在她心底种下,直到今天,终于开出了漂亮的花。
一手将她拉出深渊的,既是十七岁那个给了她第一缕希望的少年五条悟,也是现在这个将她带来高专、给了她庇护所的青年五条悟。
但不管如何,都是五条悟,仅仅是五条悟——会时刻寻找机会挂到她身上,会在不经意间就说出喜欢的世界最强。
“谢谢的话,等醒来的时候,一定不能再忘记说了……如果还有醒过来的可能的话。”深见琉衣轻轻叹了口气,她对于自己目前这种意识清醒、身体却陷入沉眠的状态接受良好,毕竟再糟也糟糕不过幼时了,“话说回来,虽然睡着了,但我好像保留着对外界的感觉……”
好奇怪。
深见琉衣能感觉到自己闭着眼,身体一动也不动——不,不对,好像有人把她从床上抱起来了,颠簸了一会之后,她又躺在了另外一张床上。
不会吧,按理说,她应该待在硝子的医疗室中,难道说那个缝合线潜入到高专里来了?!
深见琉衣紧张起来,脑子里转动着无数个猜测,但随后,她察觉到身边的床微微下陷,似乎有谁压了上来。
她的疑惑没持续多久,因为这个人从来不是安静沉默的性子,一开口,熟悉的声音就把自己暴露光了。
“琉衣酱,还真的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打算啊。”
——是五条悟。不过深见琉衣想了想,的确也只有五条悟会这么闲,把她折腾来折腾去的。
深见琉衣能清楚听见五条悟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他俯下身来,呼吸轻轻拂过耳垂的微痒,但却给不出任何反应,落在五条悟眼中,仍然是那副看了就令他不爽的人偶娃娃模样。
“硝子说你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哈,怎么可能呢,即使是硝子,但说出这种玩笑话,我也会生气的哦。”五条悟的语气跟往常相比,听不出多少区别,但不知为何,深见琉衣总感觉周身的空气冷了几度。
身上盖的被子好像有点单薄了……她默默地想。
几秒后,深见琉衣感觉有温热的触感落在自己眉间,然后一路往下,似乎五条悟正在用描绘着她五官的形状。
“这双眼睛,应该映出我的身影。”眼皮被人轻轻按压了一下。
“这里,这么可爱的酒窝,应该多对我笑笑才对,当然异性对象仅限于我就够了,其他人敷衍一下就可以了。”脸颊的部位被人戳了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戳着某种弹性柔软的果冻。
“还有这里,什么时候再对我说说话呢……醒过来之后,称呼也该改一下了吧?总是五条先生、五条先生地叫着,弄得我跟伊地知炫耀可爱的未婚妻时,那家伙还因为称呼的原因,觉得是我强迫了你。”温热的触感最终落到了嘴唇上。
深见琉衣:……这种炫耀本身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吧?还有,放过可怜的伊地知先生吧。
五条悟沉默了半晌,忽然笑起来,抬手将深见琉衣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很轻柔,语气也很温和,可保持着感知能力的深见琉衣却觉得有什么极度冰冷的东西,沿着脊椎骨爬上脑后。
“跟我说说话吧,琉衣。不然的话……我大概忍耐不了多久了吧?”五条悟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慢慢地说道,“硝子说,我在发疯,嘛,我不这样觉得哦,只是最近稍微、粗暴了那么一点而已。”
“……哈哈哈,奇怪,东京的特级咒灵有那么少吗?最近完全看不到它们的踪影了呢,就连一级都少见,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有那些诅咒师,明明都告诉他们不要逃了,还是一见到我就跑,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耗子溜走吧?……真是的,夜蛾校长还为这个训了我一顿,说刑讯室都不够用了,这是那些老家伙该操心的事情吧?不过说起来,这几天诅咒师也都好像全部灭绝了一样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东京太安静了吧?”五条悟叹着气,好像真的为此苦恼一样,“琉衣,你睡着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显得太过安静了啊。”
深见琉衣不知该说什么,但现实情况也不允许她开口,而且她的直觉制止了她去探究五条悟话语背后的真实含义。
幸好,五条悟很快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去联系了太宰治那家伙了哦,虽说他的人间失格对上咒力时,效果会打个折扣,但起码比束手无策强。结果,琉衣酱,那家伙居然把自己折腾进了欧洲的异能者监狱了哎!虽然我觉得那个人迟早都该进去的,但现在搞这出,也太不是时候了。”
深见琉衣:……太宰先生到底怎么招惹到他了啊,似乎第一次见面时,五条悟就对人家抱有强烈的敌意,可太宰先生,分明是个温柔友善的人吧?
“没办法,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只能拜托冥冥去那边捞人了……真是的,冥冥敲诈了我五千万呢。”五条悟抱怨道,“把太宰治那个危险分子卖掉,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吧?”
不,会产生把人卖掉的想法,你才是真正的危险分子啊,五条先生,深见琉衣无奈地想着。
五条悟是个很会自得其乐的人,尽管深见琉衣不可能给出任何回应,他也能自己叨叨个没完,而且他的话题跳跃性极大,上一秒还在夸耀自己只花了三秒就绕开夜蛾正道在琉衣床边放置的、用来防止有人夜袭的一堆咒骸,下一秒就开始聊起每天早上,家入硝子都会发现本该躺在医疗室床上的深见琉衣神秘失踪,然后冲到他房间砸门的暴躁行为。
“夜蛾校长和硝子总是杞人忧天啦,明明有我在吧,居然还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琉衣酱,这是明目张胆地小瞧我了吧?我可是最强哦~”
深见琉衣实在很想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顺序搞反了,就是因为有你五条悟在,所以才会担心的吧?!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家入硝子气得要命、却没法上手把五条悟揍一顿的憋气模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的声音渐渐放轻,到后来,逐渐没声了。
深见琉衣不由支起耳朵,五条悟他走了吗?
莫名地,她竟然产生了些微的失落感。
周围的寂静持续了一阵,接着,深见琉衣感觉床垫又下陷了一点,五条悟似乎将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枕头的另一半多出一个重量——他躺在了自己身边。
深见琉衣的左手被五条悟从被子里捞出来,罕见地,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一上来就直接紧紧扣住别人的手指,力道大得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只是轻轻地,圈住了深见琉衣无名指的指根处。
温热的指腹在那个地方慢慢摩挲,连带着深见琉衣冰凉的肌肤也逐渐有了温度。
深见琉衣不解地眨了眨眼,五条悟他到底在干什么?好像并不是单纯在抚摸,倒更像是在……度量着什么。
就在这时,五条悟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响起,气息温柔而绵长:“果然这里也很细。”
很细?什么意思?
五条悟慢条斯理地圈住她的无名指,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尺寸知道了,现在让人去订做,应该也赶得及。”
“因为琉衣擅自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伤了,而且还是这种一句招呼也不打,就自顾自地睡了过去,所以我决定,不能太纵容你才行。”五条悟抬起深见琉衣的手,轻柔的吻落在指根处,“啊,想到解决办法了,在你醒过来之前,先把你绑架到神社,然后等你睁开眼,就直接举行神前式,这个主意,非常、非常棒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