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鲸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一瞬, 立即退出来看时间。今天魏准的公司有产品发布会,他现在应该一个人准备相关事宜才对。
听声音,对方是许净洲?
可经纪人刚才还告诉他, 许净洲跟着剧组去了伊都拍剧,最少要半个月回不来。怎么可能和魏准在一起?
难道魏准没去发布会,大冷天坐飞机专程去找许净洲了?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却始终没能问出口。周鲸咬着唇, 垂在身侧的手几乎要把肉掐出青。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无法挽回魏准的事实,
可是再听到魏准对别人好, 比当年对他还要好,好千倍万倍。
周鲸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我是周鲸, 我要找魏准。”
“哦, ”电话那段的声音带着笑,“周先生啊。”
周鲸不想说话。
“是你的电话, 那我就更不能让我爱人接了, 我是魏准现男友,我为什么要把他前男友的电话递过去?”许净洲冷淡道:“我会吃醋, 所以抱歉。”
周鲸:“……”
后来魏准居然也没拦着,
许净洲就这么挂了他的电话,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就默认许净洲这么任性随意的对他,好像他是个跑出来做戏的跳梁小丑一样!
魏准看着他按下挂断,挑眉, “不愧是小洲, 吃醋都能吃的这么理直气壮。”
“我老公的醋, 我为什么不能吃?我不光吃醋了, 你还得哄我, 不然我就生气,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吃饭,我不给你熬粥。”许小鹦鹉又开始叽叽喳喳,偏偏满眼笑。拿出五六分演技翻了个白眼,然后拎起外套就跑。
魏准揪着他后衣领,把人揪回来亲了一下,才放走。
他顺手把那串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没再管。
那边,
周鲸又急着打了几次电话,没通。他坐不住,又开车去公司找经纪人。
下楼的时候看到保姆在收拾东西。
“李妈,”他拧眉,“你要去哪?晚上还要做饭,你赶得回来吗?”
李妈盯他一眼,假笑,“少爷,我以后就不在周家上班了。”
周鲸脚步顿住,觉得有些不爽,“怎么突然要走?”
他也没顾上多问,匆忙出了门。
到公司的时候,经纪人正在办公室跟其他艺人讲事。
周鲸也没顾上什么别人,门都不敲就闯了进去。屋里除了他还有公司的几个上层,几人同一时间将视线投过来,
“我的事都闹那么大了,公关呢?”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在撒泼,声音发抖:“周家在贵公司的股份还在呢,各位怕不是忘了!”
经纪人皱眉看他一眼,“小鲸,你先出去。”
“我出去干什么?我是来跟你们商量事情的解决办法!”周鲸一忍再忍,实在是忍不住,“团队能拿出解决办法的方案吗?”
“能,”
旁边懒散坐着的少年抬起眼,很不给面子的反怼他:“你退圈,这就是方案。”
气氛瞬时间静下来,
也没有人反驳他的话。周鲸睁大眼,这才注意到座位上的人,认出来他是公司新收的艺人,侯家小少爷,不入流的私生子。
他冷笑,“你也配说话?”
“看来你经纪人还没把真实现状告诉你,”对方啧声,“那我就给你讲讲。”
周鲸瞪着他。
“周家在公司的股份早在前一个月就给了侯家,用于周转你家名下即将落败的重点企业。”他说:“而就在魏家发布会翻车的当天,你母亲也终于再没能力弥补破洞,本来就跌到谷底的周家股票一路飘红,简而言之,”
少年一字一顿,“周家和魏家一样,快要破产了。”
破产。
周鲸像是没听懂这两个字,整个人僵住。
“要我说,你们这两家跟老不死的蜈蚣似的霸占行业数年,几代流传,也是时候该凉了。你节哀顺变,收拾收拾东西,回去琢磨看是摆个地摊好,还是捡个垃圾快。”他毫不留情的讥讽:“反正在这里撒泼没用,公司不会留你。”
“正好你来了,”旁边沉默许久的经纪人开口,从书桌底下抽出一个文件夹,“小鲸,我们商量一下解约的事。”
好歹也是自己手下艺人,经纪人不好把话说得太极端,轻咳两声,“依照现在的形势,你除了退圈,也没别的路可走。”
·
“别的?你还想学别的?”李青跟人一起从片场出来,偏头去看身边人,“小洲,你想吃什么,让魏总给你弄不就行了?他一个老总,什么东西搞不来。”
许净洲板着脸,“我要自己学着做。”
“哦,”李青意味深长拖着尾腔,在原地站定,笑了,“我懂,情趣,是不是?”
许净洲没好气瞪他。
本来按照剧组的安排,他确实要下午两点才拍完戏。
许净洲在想,某人大老远从安城飞过来,从前连坐个地铁都不会,现在自己一个人呆在剧组包着的小破酒店里,挺可怜的。
他想了想,试探性的给导演提,能不能把他下午的戏份一并挪到上午。
导演也是看上午的天气很合适,就答应了,但也要他这边发挥不失水准。
“要是你每天都按今天上午这个拍戏强度来,别说半个月,可能你们不到两周就能把镜头拍完,”李青变着法夸他,向远处开过来的车招了招手,
“小洲,”他不好意思笑,“我待会有事,让助理先送你回酒店。”
许净洲回到酒店时,正是中午。
他还没吃饭,进门的时候没等自己开口,肚子反而咕噜一声叫了起来。
许净洲心虚捂住肚子,探头,“魏准?”
没人应他。
许净洲一愣,几步快跑进去,没在屋里看到魏准,又连忙跑到卧室去看。
没找到人。
他坐在沙发上,蔫头搭脑的,刚才还叫得欢的肚子突然没了动静。
魏准回来时,发现屋门没关。
还以为是进了贼,他放慢脚步走到门口,才看见青年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脸埋得严严实实。大抵没察觉到他的脚步,许净洲一动不动。
看起来挺可怜,霜打的小茄子似的。
许净洲闷了半晌,从枕头里抬起头,准备给魏准打电话。
他刚抬头,就看见旁边多个人
。
许净洲吓得一激灵,睁大黑白分明纯澈的眼,活像是只受惊的鹿。这只小鹿前一秒还惊得要跑,下一秒就掩不住的开始委屈。
“你去哪了,”许净洲眨眼。
魏准看他这样,心底下意识生出愧意,也再没拿这人打趣的念头,“是从安城邮来的东西,”他放轻语气,“早知道小洲现在回来,我就让人帮忙取了。”
许净洲哦一声,“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跑这么远过来,就陪你一晚上?”魏准失笑,“我才没那么算不清账。”
许净洲凑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弯起眉眼笑,“本来下午要拍的镜头,我跟导演说过,一起挪到上午拍啦,所以我下午休息!”他说:“伊都有个城堡很好看,”
魏准点头,“好,下午一起去。”
这段时间过去,魏准的厨艺倒是进步不少。
他问过李青,说这人最近没日没夜拍戏,又开始随便乱吃东西,几次拍戏的时候吃胃药,也碰不得辛辣食物。
魏准回来的时候从超市买了些食材,给他做粥吃。
许净洲盯着桌上的快递箱,很好奇,“这是什么啊?我能看吗?”
魏准把做好的粥端在他面前,说:“不能。”
他说不能,许净洲也没再追问。
他的好奇心一向浅尝辄止,懂事听话的让人心软,从不会越线做不该做的。
下午六点。
许净洲不大认得路,看导航还要网速够快,否则一旦网卡,方向标慢上几分钟,他就会跟着飘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方向标一起走错路。
魏准攥紧他的手,在人群里穿梭。
“魏准,”他把口罩向上提了提,大声喊:“人好多啊!”
周围音乐声和人声鼎沸,他不大声,魏准八成听不到。
魏准回头看他,大抵说了什么,他没听清。魏准就又指着不远处一处平台,低头附靠他耳边,说:“我们去那边。”
许净洲点头,满眼信任乖顺。
平台设计类似于小广场,旁边有很多贩卖的小摊。
许净洲看到有卖红薯的,还有冰糖葫芦。他好久没吃冰糖葫芦了,前几天又听剧组里人说,伊都的冰糖葫芦比安城正宗很多。
魏准像是知道他馋,拉着他到小摊前,“怎么卖?”
“八块一串,”卖冰糖葫芦的是个小哥,眼里冒着精光,“两位是情侣吧?我们广场上的商户今天合伙搞了个活动,两位要不要参加?”
许净洲接过冰糖葫芦,问:“什么活动?”
“很简单,是个小游戏。”小哥说:“就你拿着吃完的冰糖葫芦,用那个棍,去扎破那边一连串的气球。如果你和你爱人扎破气球后得到的数字一样,就有惊喜。”
许净洲眼里发亮,“好!”
他吃糖葫芦吃的飞快,腮帮子鼓得圆满。
因为魏准最近牙疼,他还帮忙把魏准的那份也吃了。魏准看他小仓鼠似的狼吞虎咽,忍不住笑,“你慢点吃,又不着急。”
许净洲把吃完的木棍递给他,飞跑过去,“我要选气球了!”
很多气球簇在广场沿边,围成一堵小小的墙。
许净洲认真挑了好久,
他扭头看魏准,见魏准似乎也选好了,正扭头示意他,比手势。
三、二、一。
两人同时扎破气球,
嘭!
破了的气球爆出碎花,看起来幼稚又可爱。
许净洲下意识往后退,几秒钟后缓过神,又立马凑上去,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蹦出来什么数字。他埋头在彩条里找,
最后却在气球堆里找到个盒子。
许净洲一愣,认出盒子和中午时那个快递盒一样大。
他拿出盒子,回头去看魏准。
魏准很惊讶地走过来,“还真有小礼物?”他笑了笑,“小洲拆开看看,是什么?”
许净洲看他一眼,收回神。
盒子包装不复杂,他拆开,发现里面装的是个小册子。
是画册。
和他找米啦做的那个不同,这本画册的设计和风格偏明艳,灼热烈烈的赤红是主色调,从开篇第一幅画,一直铺到最后。
地铁站的相拥、路灯边的花圈、小房间里关禁闭的鹦鹉。
山上漫天漫地的烟花和欢呼,绵延成墙的蓝风铃,花香似乎要透出画弥漫出来。
许净洲视线迟缓,挪过这些画。
每幅画的页面上都有小字篆刻,他也能认出来,是魏准的字。
“这算是中奖了?”许净洲小声开口,垂着眸,“这个是奖品?”
他偏头,望向魏准。
魏准说:“这个不是吧,”
他帮他翻过一页,从画册精心设计的内衬里取出一样东西。
银白色的小环在泛黄的光下晕出圈,环上攀着朵蓝风铃,篆刻字母:
Z
“这个应该才是,”魏准拿着那枚戒指,笑着说:“而且我觉得,这奖品可能不是白给,小洲要是想要,大概还得答应什么。”
周围的小摊偶尔会看过来,起哄两句,又回头接着做生意。
城堡前挂着颜色渐变的霓虹灯,根本起不到照亮作用,只偶尔从夜色里穿梭过,又伴随其他一切映入他眼底。
热闹不是他们的,又好像只是他们的陪衬。
初春带着缱绻温柔,将每笔每划都勾勒出深情。
魏准呼吸一点点变重、变得缓慢,垂眸望进他眼底。一如从前许多次那样,从这双眼底望见甜腻黏人的爱意,又不受控制地陷进去,
他轻声开口:“你得答应跟我结婚。”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