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辈儿们的婚事, 但凡是真心为了他们好的长辈, 都是乐见其成的, 除非自家孩子找了特别不靠谱的那种, 那么身为长辈哪怕豁出去也得帮着捅破。正常情况下, 怀着祝福的长辈占了绝大多数。
当然喽, 也不排除有那种天生反感儿媳妇儿、孙媳妇儿的人, 那种人肯定有,然而在老宋家那是绝不可能存在的。
别说赵红英、张秀禾等人了,就算是看着最不靠谱的袁弟来好了, 她看似是反对扁头谈对象,可她反对的是这件事本身,而不是针对那个姑娘, 在她看来, 只有等到扁头功成名就之时,才有资格成家。
扁头:…………
不提那边, 单说赵红英这儿了, 哪怕俩孩子咬耳朵的声音再轻, 她就在跟前呢, 又没耳背, 咋可能听不到呢?只一听那话,她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刚想开口反驳,可到底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想
着以往的那些经历, 决定给老天爷多一点点信任。
“还走不走了?赶紧的!有话等下慢慢说。”赵红英果断的打断了俩孩子的对话,还硬把这俩扯开,一手拽上一个,“走!”
“好好,奶你别气。”臭蛋好无奈的结束了刚才的话题,老老实实的带上奶和姐,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室外训练场地。
怎么说呢,十八无丑女,更别提人家小姑娘今年才十六,正当是水灵灵的年纪,哪怕模样也不是很出挑,可决计算不得丑了。这会儿,阳光正好,照在她身上、面上,只给人一种满满都是青春活力的感觉。即便并不曾真正接触,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是个活泼开朗积极向上的小姑娘。
赵红英对几个孙子的要求已经低到不行了,这其中又以臭蛋为最。想也知道,臭蛋直到现在,连家里人都还没认全,对他还能有啥期待?
“嗯,挺好的,配你糟蹋了。”赵红英斜眼瞥了眼臭蛋,就看到臭蛋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瞪着自己,想了想,又改口道,“记得对人姑娘家好一点,不过现在不是弄那
个啥法的,年纪那么小能处对象?宝啊!”
“女的二十岁结婚,男的要二十二,都得要周岁。”喜宝很想提醒她奶,婚姻法才不是现在刚颁布的,不过仔细想想也没错,早先在乡下老家,谁家结婚会上城里领证去?不都是媒人撮合后,摆酒庆祝,然后就凑在一块儿过日子了?反正在老宋家,除了春丽当初扯了证外,其他人全都没有。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些知青也不能一走了之,如果是扯证后再分开,那就是离婚的身份了,可仅仅是摆个酒,几乎毫无约束力。
赵红英也明白现在这个年代跟以前不同了,就连早以前那些个定亲啥的,搁在如今也没啥意义了。不过再想想,自家条件也不错了,只要那小姑娘别嫌弃臭蛋是个傻的,一切好说嘛。
想通了之后,赵红英就开始絮絮叨叨的叮嘱臭蛋,人家那头训练了两个小时,她就在这头念叨了两个小时,直把臭蛋念叨得一个头有两个头,看向赵红英的眼神都变得直勾勾的了。
终于等到训练结束了,喜宝趁着赵红英去打量那姑娘
之际,凑到臭蛋身边咬耳朵:“你记住了多少?”
“要对人家姑娘好…”臭蛋两眼直绕蚊香,可除了这句话之外,他愣是想不起其他了,“没了吧?”
得亏赵红英这会儿的注意力放在了训练场那头,尤其是见到人家姑娘往他们这边走来时,欢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就好像以前跟喜宝久别重逢一样,别提有多亲近了。
喜宝同情的看了她奶一眼,瞧瞧,都把她奶逼成啥样儿了,这得多担心他们找不着对象呢?再瞅了瞅一脸懵圈的臭蛋,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是回头叫妈来跟你说吧,省得你又给忘了。”
臭蛋忙不迭的点头。
以前听妈的,以后听媳妇儿的,臭蛋觉得这话没啥毛病,至于妈和媳妇儿会不会发生冲突矛盾,这个还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事实上,张秀禾也不会跟儿媳妇儿较劲儿,与其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还不如去折磨强子那臭小子。瞧瞧,都是老宋家的崽子,毛头和臭蛋都有对象了,强子为啥还没有?虽说婆婆不让她随便牵线,更是反感她把闺女
低嫁,可没说不让她折腾强子吧?在接连放下了两个心病后,又强制性的无视了春梅和喜宝的亲事,张秀禾坚定了决心,正好强子今年坐守京市,此时不动手还等明年他再跑路吗?
回去的路上,喜宝问赵红英可满意臭蛋找的对象,赵红英思量了许久,这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那闺女挺好的,除了眼神不好外,其他都成。”
喜宝恍惚间觉得,这句话很是耳熟,仿佛以前也听她奶说过。
“那闺女跟我说,她家是乡下地头的,问我嫌弃不?我有啥好嫌弃的?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我就跟她说,啥时候两家人聚一聚,不然就咱们跟着一道儿去拜访拜访,她说这个得看领导给不给假…我看都成,年岁小不打紧,早些去显得咱们家有诚意,要是对方不大乐意,晚些日子再去也成。”赵红英当然明白时代在变化,可她终究还是老思想,总觉得光俩孩子说了不算,起码也得叫双方大人碰个面。
其实,最最麻烦就是,臭蛋虽然成年了,可他还是个孩子心性,而人家姑娘是真的年纪还小。
俩小孩崽子凑一块儿谈对象,你说当爹妈的慌不慌?她家是男孩儿都忍不住心慌,人家姑娘的爹妈爷奶还不得急死?见个面,吃个饭,最好能找个双方都熟悉的中间人再做个见证,定个亲啥的,毕竟时代再进步,老传统也不能完全给丢了。
赵红英想了很多,正好这班车上也没几个人,而且都坐在前头,她就压低了声音把自个儿的打算一一说给喜宝听。也不是想跟喜宝商量什么,而是说出来了感觉就安心一点儿,再一个就是,她也想着趁早给喜宝打打预防针,好让这孩子也明白,找对象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儿。
喜宝听得一头雾水,出于对她奶的信任,基本上也就是她奶说一句话她点一下头,都不用仔细瞅她,就能看出她那一脸的茫然。
“宝啊,你还记得早些年咱们村里有不少知青吗?现在就没两个了,黑心烂肠的直接丢下老婆孩子跑了,稍微有点儿良心的跑了以后每个月还往家里寄点儿钱,咱们邻村那个童家妮子算是命好的,她男人一开始是跑了,没两年又回来了,把她和闺女都接了出去,当了城里人…”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跟你闲聊,是想告诉你,结婚
这事儿那就不是两人能说了算的。爹妈亲戚都不知道有这个人,这事儿能成?那童家妮子,要不是她男人还算有点儿本事,挣下了点儿钱,愣是把家里人给安排的婚事给退了,回头就把媳妇儿孩子接到了城里。可就算这样,去年我还听童家那婆子说,在城里也吃苦,婆婆妯娌小姑子啥的,都不喜欢乡下人,日子也难。”
“要我说,既然要谈对象了,早晚爹妈都得碰面,早碰面早了事,要是有啥不满的,直愣愣的摆出来摊在明面上,能解决的咱给解决了,实在不行,趁早就掰了,别伤人又伤钱的。宝,你说对吧?”
喜宝干脆利索的接口道:“对,奶您说的一定是对的。”
赵红英无语的横了她一眼,心道,你个小马屁精,我这是在给你说教啊!
这时,喜宝又开了口,问她奶:“可要是妈他们没空咋办?”
宋卫国和宋卫党已经帮着强子他们做事有差不多一年了,张秀禾和王萍也跟在闺女身后忙活,倒不是真有那么多事儿要做,而是人忙活起来,反而有精气神,再说他们
也的确是闲不下来的人。
“亲家见面这种大事儿没空?”赵红英两眼一瞪,瞬间杀气满满,“我回头就给强子打电话,还有菊花,自个儿的事情能自个儿办吗?给假,不给假我去给他们做事!”
喜宝默默的闭了嘴,她觉得自己可能给大哥和小姑姑招祸了。
还真别说,赵红英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不是跟往常一样下厨做饭,而是抓起电话机就是一通狂轰乱炸。
等喜宝去厨房拿了个干净的茶缸子,拿了枸杞泡了茶,端着走到堂屋时,赵红英刚放下电话。还没等喜宝狐疑咋她奶动作那么快时,她奶就主动开口为她解了惑。
“一个两个的,本事大了胆子还那么小,我才刚说了两句话,立马就夹着尾巴怂了。”赵红英接过了喜宝递过来的枸杞茶,喝了两口才感概道,“到底还是我的宝好啊!还有这电话机也好,找人太方便了。”
喜宝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眼盯着放在沙发旁的小几上的电话机看,片刻后,默默的挪开了眼睛。
“好了,现在两个老大难问题解决了,听臭蛋那对象
说,她是乐意的,她爹妈也知道这个事儿,回头两家凑一起说说就成了,到时候我也去,省得宋卫国那兔崽子不会说话,平白得罪了未来的亲家。对了,那中间人咋找?”赵红英开始犯愁了。
乡下地头说亲是有介绍人的,不一定是专业的媒人,毕竟前些年时局混乱那阵子,像媒人这种明显带有封建残余的职业是不允许存在的,介绍人倒是可以,而且用处很大。
像在双方之间说合,帮着安排会面的时间地点,甚至一直到摆酒时,仍是起到了关键作用的。当然,因为别人出力颇多,等喜事成了,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会给介绍人一定的贺礼,有些地方是送礼物,四样点心或者一双鞋子,也有直接包个红包的,这个倒是可以商量着来,毕竟十里不同俗,赵红英倒是愿意迁就别人。
可介绍人呢?哪儿去找呢?
“找教练呗。”喜宝随口说着。
赵红英初时一愣,紧接着就猛的一拍巴掌:“这个好,这我咋就没想到呢?原还想着咱们两家隔得老远,哪里去找两边都熟的。教练好,教练合适,就这么办了!”
喜宝张了张嘴,想说点儿啥最后还是选择闭了嘴。她咋感觉自个儿今天说了谁谁就会倒霉呢?先是她大哥和小姑姑,现在又变成了田径队的教练…
呃,她还是继续闭嘴吧。
…
其实,臭蛋对象家里真没赵红英想得那么夸张难应付,在这个年代,愿意将孩子送去当运动员的,基本上都是农村的,不然也是家境极为不好的。这国家荣誉是很重要,可一般家庭都还是舍不得孩子吃苦的,想也知道,当运动员有多辛苦。
臭蛋那对象,家里不单是乡下的,而且比老宋家穷太多了,起码老宋家所在的红旗乡还是临近县城的,走路也就半拉小时。也就是现在,过上个十年八年的,他们那片也是县城,毕竟城市一直都在扩充。
可那边就不同了。
真正的穷山沟沟里,地少地贫,基本上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一听说闺女被来学校考察的领导看中了,以后就是国家养的了,那家人二话不说就让闺女走了。在他们看来,吃苦受罪也比挨饿甚至饿死要好受多了,起码国家
管饭还管饱!
那边也没有卖闺女的想法,只琢磨着闺女已经不小了,等退役后不得成老姑娘了?还不如在队里找一个。再听说闺女自个儿找了,还是上过电视的冠军,那不就成了?
没两天,双方就接上了头,而且想法是完完全全的一拍即合,顺便还讨伐了婚姻法的不靠谱。不过无所谓,扯不了证咱可以先订婚,再摆个酒,这不跟结婚一个样儿了吗?
喜宝还没来得及跟她爸、她爷奶一起出发去旅游,两边就已经敲定了日子。老宋家这边是完全配合的,可人家得忙活农事,就约定好了秋收后碰个面,再让俩孩子请个假,也别往各自老家跑了,直接在京市摆个酒就成了。
确定了之后,老宋家这边的旅游团才终于成型。
七月中旬跑出去玩的,足足到了八月初才回来,也是直到回来后,喜宝才愕然发现,他们好像错过了八一建军节。
“爸,你们军区没事儿吗?”
“忘了跟你说了,上头的意思是,今年就不折腾了,明年大办特办,还得准备个特别隆重的阅.兵式。所以,
这次回来以后,我恐怕要一直到明年才能抽出空来。宝啊,臭蛋娶媳妇儿没啥,你可别这么快就把自个儿给嫁了,起码也得等再过两年。”宋卫军盘算着秋收后估计是没法请假了,可惜头一个侄儿定亲他就参加不了,不过也幸亏是侄儿,要是闺女定亲他没法参加,那就太惨了。
刚这么盘算着,宋卫军就遭了暗算。
赵红英一巴掌糊在他背上:“说啥呢?瞎胡闹!”
宋卫军早就听到他老娘的脚步声了,所以连躲都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回头才格外委屈的问:“我咋了?这要是我闺女嫁人,我请不出假来,你说寒碜不寒碜?”
“因为你请不出假来,就叫喜宝别嫁人?”赵红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上一点儿也没收力,啪啪的拍着宋卫军的后背,“你再说!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
“奶,没事儿的,爸没空我就不…”
“你给我等会儿!”赵红英吓都要吓死了,别人是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喜宝那张嘴嘛?虽说老天爷是宠着喜宝,可就以前那些事儿来看,也太宠了点儿,甭管好的坏的都一口答应,叫几声肉肉肉肉肉,能直接下来一头发疯
的野猪,也不怕把孩子撑死。所以说,还得她来掌握这个度。
喜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好声好气的答应着:“好,都听奶的。”
得了准话,赵红英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怼自家老四:“我白疼你了,你就这么胡说八道?臭蛋订婚酒你爱来不来,反正他也记不住你,回头等喜宝要是说了人,你敢不来你试试看!!”
宋卫军看着眼前满面怒容恨不得吃了他的亲妈,又瞅了一眼乖宝宝牌的闺女,一点儿也不为难的就做出了决定:“好,都听妈的。”
你能耐你说了算!
这天过后,宋卫军就麻溜儿的开跑了,他深深的认为,还是部队比较适合他。这以前十年八年的回家一趟,他妈对他多亲热呢,瞧瞧现在,虽说也至少得半年才碰个面,可很明显,他妈已经不稀罕他了。
唉,还是继续训练那群“新兵蛋子”去吧。
且不说“新兵蛋子”在迎来了比以往更鬼.畜的教官后,内心是如何的跌宕起伏,反正拍戏间隙跑回来的毛头
是崩溃的。
他拍的是那出以宋卫军为原型的主旋律电影,原本档期是很赶的,也不单单是他那部电影赶,其他都是。不过,在刚开拍后不久,上头重新制定了计划,兴许也是因为发现了时间问题,决定把这部电影往后挪一挪,早先打算赶在八一上映,现在则改成了国庆特辑。
电影还没拍完,只是接下来要去走外景了,所以回家一趟取些东西,顺便也跟家里打个招呼。
结果,他就听说家里即将摆酒的事儿。
毛头:……???
不敢置信的跑去找了自家妹子,毛头瞅着依旧安安静静待在书房里看书还不忘做笔记的喜宝,心下稍稍淡定了点儿:“宝啊!奶刚才诓我了,她说农忙以后要给臭蛋摆喜酒,这不瞎扯淡吗?臭蛋啊!他才多大啊!比我还小了一岁!咋就能办喜酒呢?”
喜宝放下正在看的书,还不忘拿了片泛着清香的书签夹在里头。搁好后,她一扭头,先被唬了一跳,然后才纳闷的问道:“哥,你又去西游记剧组了?”
“瞎说啥呢?我不是正在演四叔吗?我跟你说,剧组
说我可省心了,都不用化妆就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毛头说这话的时候还颇为有些自得,反正每回开拍之前,他的“战友们”都得由剧组化妆师往脸上抹一堆的灰粉,唯独只有他轻装上阵,别提有多自在了。
“我爸才没有灰头土脸呢。”喜宝想给她爸正名。
“知道啊!可那不是他来瞧你吗?出门前还能不把脸给洗干净了?再说了,这是艺术效果,艺术源于生活,当然也是高于生活的。”
既然被按上了艺术的头衔,喜宝就无奈了,她真的不懂艺术,哪怕她的长相气质比电影学院的女同学都更好,可她对这方面却是完完全全的一头雾水。
眼见妹子被说服了,毛头赶紧回归正题,连声问道:“臭蛋那事儿假的吧?我看一定是假的,要我说,咱们家兄弟姐妹里头,呃…除了大姐,肯定是我先结婚的。”
“不知道你是不是先结婚的,可臭蛋肯定比你先订婚。”喜宝都不用多哄,就把自个儿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毛头。
毛头很悲伤。
“哥,你也不用发愁,晚也晚不了多久,迟早的事儿
。”喜宝到底还是心软,瞅着她哥一脸的委屈,忙宽慰了起来。
可惜,这话半点儿作用都起不了。原因很简单,毛头的问题还大着呢!
早先毛头还不想开诚布公的说,跟信任无关,只是不想丢人。这会儿,没了法子,他只得返身拖了个凳子过来,一屁股坐下后,老老实实的开了口:“其实,我对象她爸妈不大乐意。”
“啥?”喜宝惊住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毛头这才说了实话。
早先,他就告诉过家里,他对象是京市本地人,家里父母双全,爷奶也都在世,上有哥下有弟,还有其他一些亲戚不过来往不算很密切。
一般来说,像这种有兄弟姐妹并且本人排行靠中间的,就容易产生极端。他们乡下就有句老话,叫做,阿二头夹扁头,爹不疼娘不爱。中间嘛,而且还是前头是个哥哥,后头是个弟弟的,被长辈忽视了也很有可能,毕竟这年头重男轻女的家庭还是属于常态的。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
反而是最受宠的那个。
毛头的对象就属于后者。
重男轻女和忽略排行靠中间的孩子,这在她家里是不存在的。理由也很简单,除了她打小就聪明漂亮外,还顺便托了自家没姑娘的福。她爷奶生了六个儿子,她爸排行老小,而包括她爸在内的这六家一共生了二十三个儿子,最能耐的是她大伯母,一口气生了九个儿子,其他几家数量是不等,可都一个特点,没闺女。
等她出生的时候,家里连着亲哥堂哥算在一起,一共二十二个。由此可知,她有多受宠了,甚至在又几年后,她弟弟出生了,作为整个大家族同辈之中最小的孩子,依旧没能争宠争过她。
“…现在你知道了吧?”毛头瞅着喜宝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忍不住拿手捂脸。
喜宝很想说,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其实,看她自个儿就明白了,哪怕赵红英没有明着说,可想也知道肯定在操心她的婚事了。将心比心,人家那是整个大家族独一个的小闺女啊,再说姑娘家年纪的确还小,到现在也就刚念完大一,就连那个《回家过年》也是
人家第一部作品。
“她家应该还是有些门路的吧?不然也不能一开始就拍电影,还是当女主角?”喜宝罕见得动用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其实很多事情不是她不明白,而是多半情况下,懒得去想而已。
“对,她爷爷是老戏迷,她跟我说,就是因为打小跟着她爷爷到处跑着听戏,这才迷上了演戏。你也知道,咱们小时候是个啥情况,听戏可不像现在那么容易。”说到这里,毛头顿了顿,又重新起了个头,说,“《回家过年》那个电影也不算啥,你别看她演的是女主角,其实那个是大男人戏,本来戏份就不重,人家看她外形合适,又是戏剧学院的学生,试了镜就过了。”
“重点是,她是全家的心肝宝贝儿。”喜宝弱弱的提醒道。
哪怕再怎么容易,愿意为自家孩子贴脸面的长辈仍然是少数。这年头,当一个合格的父母就是不让孩子挨饿受冻,要说疼到了骨子里的,确实是少得可怜。
于是,毛头更绝望了。
听听臭蛋那一帆风顺到不可思议的恋爱,再看看他这
悲惨到了极点,甚至未来有可能更悲惨的处境,他只觉得生无可恋。
这时,喜宝又发现了一个盲点:“今年正月里那会儿,她来咱们家,她爸妈知道吗?”
“你猜…”毛头瞪着死鱼眼睛,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咸鱼了。
喜宝还能咋样?只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了精神层面的鼓励:“哥,你加油,我相信你最后一定能抱得美人归的。不然,回头电视上要是重播了你的电影,让他们去看?”
“宝啊,你觉得以他们家宠闺女的方式,能不去看吗?”毛头作捧心状,“他们去看了,一个不落的都去看过了。所以,你看我这不是想好好演四叔吗?”
都到这份上了,喜宝不说话了,她实在是寻不出啥安慰的话语了。
讲道理,正常人都不会接受“黑子”当女婿的,不过要是换成人民英雄的话,兴许机会大一点儿?话是这么说的,可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够呛。
不止喜宝是这么认为的,回头她把这事儿告诉了赵红
英。
赵红英正忙着在厨房里剁饺子馅儿呢,闻言也是一脸的无语。
“我说咋小闺女眼神不好,当爹妈的咋跟着一道儿眼神不好呢?祖传的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得了,我还说癞毛头那小兔崽子终于有着落了,敢情八字还没一撇呢,那带回来给咱们看干啥?看着好玩呢?”
喜宝努力帮她哥辩解:“我哥这不是想着,我嫂子那头反对,咱们家要是赞成的话,多少也有点儿信心呢。”
“可别急着喊嫂子,我看这事儿玄乎着呢。”赵红英砸吧砸嘴,一脸的嫌弃,“咱们家赞成?他找啥样儿的,我会不赞成?就他那长相,有女的肯嫁就成了,谁反对?我就问谁敢反对!!”
好巧不巧的,宋卫国进来问事儿,正好就看到赵红英抡起剁肉刀,“啪”的一下拍在了案板上,吓得他好悬没直接给跪下,稍稍缓了缓,才清醒了点儿,忙问:“妈,妈咋了?谁惹你生气了?”
说着,宋卫国忍不住扫视了厨房一圈,可除了他那能耐的妈和喜宝外,也没其他人了。他倒是没疑心喜宝,而
是忍不住怀疑上了他自己。
“让宝给你说说癞毛头那小兔崽子干的好事儿。”赵红英气呼呼的拣起剁肉刀,继续敦敦敦的开始剁肉。
喜宝客串了一把解说员,越说越替她哥觉得心酸不已。
娶媳妇儿的征途上磨难太多,总有一种西天取经的错觉,不过,西天取经最终还是落得了个完美结局,总算没白费心力,就看她哥最后能不能抱得美人归了。
等宋卫国听完了前因后果,足足愣了半刻钟,这才举起手狠狠的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我说毛头那小子咋那么能耐呢?瞧着倒不像是我生的了,原来都是在诓我!好个臭小子…毛头!癞毛头!!”
宋卫国转身出了厨房,扯着他的大嗓门吼着毛头,不一会儿声儿就远了。
还在厨房里的喜宝担心的目送宋卫国出门,回头就看到她奶也在瞅她:“奶?”
“宝你说,毛头这小兔崽子能娶到媳妇儿吗?”赵红英迟疑着问道。
“能啊!我哥人那么好,肯定能的!”
“那就成了。”赵红英瞬间放下了心来,重新抡起刀继续剁肉馅儿,全然没了早先的担忧,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快活。
喜宝一脸懵圈,她觉得自己可能跟不上她奶的思维节奏了,咋刚才还那么犯愁,转眼见就又不愁了?思忖再三也没想出个答案来,喜宝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听奶的准没错。
厨房这边一老一少是放了心,宋卫国却急得不行,打小就犯蠢的强子就不说了,咋瞅着特别聪明的毛头也娶不来媳妇儿呢?又气又急的他把毛头拽住好一通说教,吓得原本可以有一天休息时间的毛头转身就收拾了东西,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剧组。
这一跑,就又是两个月。
在这期间,臭蛋见过了老丈人一家,当然不止臭蛋,但凡有空的全都参加了这次碰面,而判定是否有空,则是看赵红英的力度够不够了。
气氛挺好的,因为两边都是庄稼把式出身,谁也没嫌弃谁,反而聊聊地里的收成,聊聊今年的粮价,聊聊新政策有多好…两边都不打算为难,一切自然都是水到渠成的
。
臭蛋也没表现出异样来,毕竟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老丈人一家子,不认识才是对的。至于家里的人,张秀禾提前一晚对他进行记忆强化,叫他务必要记住人,要是实在记不住的,那干脆第二天别出现了,不然到时候闹了笑话多尴尬呢?幸好,臭蛋还算给力,除了很纳闷的说了句“黑子哥”咋不见了,其他都相当配合。
当然,老宋家这边也没打算隐瞒臭蛋的问题,文化程度不高、记性不好之类的问题都一一道明。不过同时也摆出了种种有利条件,譬如,养老就归强子了,臭蛋多年来的工资津贴都帮他存着等等。在两边都好说话的前提下,这次亲家会面相当愉快的结束了。
“那就这样吧,我去找人帮着挑个好日子,咱们先摆几桌酒把这婚事给定了,老姐姐你觉得咋样?”赵红英拉着臭蛋对象她奶,说话的语气仿佛真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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