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儿虽是收下了玉儿拿来的礼物, 但东西只略略看过,便被她妥善搁在了梳妆台前, 并未拆开,只等着有机会了,还给顺儿。
毕竟她自觉与顺儿不过几面之缘,处的再好, 也不值当让人家出门一趟,便送这么多礼物。
说来倒也凑巧, 这一日, 穗儿将给顾衍之做好的一些袜褥拿到黄嬷嬷的屋里时, 恰好碰到了呆在黄嬷嬷屋子里的顺儿。
她愣了一记,顺儿也愣了一记,继而顺儿面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二人的异样, 被黄嬷嬷看在了眼里,她轻笑着开口问了一句:“怎么, 你们二人认识?”
穗儿犹豫了一下, 没有马上回答, 顺儿便是立刻诚实回道:“认识呢, 早先时候,我在院里做活的时候,与穗儿姑娘认识。”
“这可真是巧了, 现下穗儿在爷这头当差,专门负责爷屋里头的针线活儿。”
黄嬷嬷恍然记起早先时候,好像听得自己的儿子提及过, 这外甥好像喜欢过一个丫鬟,但事情太过于久远,而且顺儿不久之后,便被派去外头,她也就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没想到,这丫头可能是穗儿。
黄嬷嬷本就喜欢穗儿,看待她的目光里,更是添了几分喜爱。但顺儿与穗儿二人年纪都还小,这些事情,即使有些萌芽,黄嬷嬷倒也不是那么上赶着将二人凑对,故而她笑过了,也没让穗儿不自在,便是指着穗儿手里捧着的东西,笑道:“这是给爷做好的,你这丫头,我也没催你,何必这般赶……”
“没什么,我日常在屋子里,也无事可做,做着做着,便做好了!嬷嬷您检查一下吧!”
穗儿笑着将东西搁在了桌面上,冲着黄嬷嬷轻声道。
“你这丫头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放着便是了,待会儿我便让陆麟收到爷的箱笼里去!”黄嬷嬷笑着说了一句,并没有去检查那些东西。
主要一来,穗儿虽然来院子里当差不久,可做事沉稳,深得黄嬷嬷的信任,二来则是,不过是这等物件,也出不了什么差错,便是有……待会儿让陆麟收起的时候,也可检查一番,又何必当着穗儿的面去检查,做出一副不信任的样子,去做这个苛刻的恶人。
穗儿见黄嬷嬷信重,果然心中略有几分妥帖,但她向来不动声色,见黄嬷嬷收下,也没有想着与黄嬷嬷攀交情的意思,便是开口要告退。
而顺儿原本就是想要打听穗儿如今在院子里的何处当差,却没有想到恰好能在自己舅母的屋子里看到穗儿,心中正是高兴,眼见着穗儿就要离开,他也连忙冲着黄嬷嬷行了一礼告退,赶紧跑出去追上了穗儿。
穗儿听到了后头顺儿呼唤自己的声音,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见顺儿正是面带灿烂微笑朝着自己跑来,她心中倒没有反感,反倒是笑着开口道:“顺儿哥哥,你不要急!”
“好!”
顺儿笑着停下了脚步,站在了穗儿跟前,眼睛亮晶晶开口道,“穗儿妹妹,没想到你也在爷这头当差了,昨天我去你原先的屋子找你时,才得知你不在后院里当差了!早知道今日会碰上你,我便不托人转交礼物给你了!”
穗儿听着顺儿的话,略微沉吟后,倒是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笑道:“昨日玉儿已经将礼物给我了。顺儿哥哥先时是去外头对吧!”
“是啊,爷知晓我懂得庄上的事情,便让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外地巡查了一番庄上的账目,顺便将那些庄上的年礼都带回来了……”顺儿说到这个的时候,到底是年轻,略带着几分显摆的意思,又是轻声道,“得了爷的信重,我这一去便是好长一段时间,现下活做完了,今日是来见爷回话呢!”
“原是这般,顺儿哥哥可真能干!”
穗儿倒是十分捧场,夸了顺儿一句,当然,她也是发自肺腑说这话,顺儿这个年纪,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绝对是有真本事的,而且……顾衍之他是个懂得赏识才能之人。
穗儿想到了这里,面上微微发烫。
而顺儿不知穗儿心中所想,只是听着穗儿的夸赞,他倒有些不好意思再显摆,面上也是发烫的挠了挠脑袋,羞涩道:“那也没有,也多亏爷派了其他的管事一起,我也是跟着学东西,对了,穗儿妹妹,你可是喜欢我带来的礼物,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在江南的时候见其他管事买了这个,便想着也给你买些来!”
“顺儿哥哥破费了!”
穗儿倒也不说喜欢与否,毕竟她是打算将东西退回去的,这个时候,说喜欢或是不喜欢,其实都是不合适的。
她想了想,又是道:“顺儿哥哥若是不急,可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
“不急不急,我今日本就是寻爷来回话的,现下离爷回来估计还早,我就是在这里等着的!”
顺儿立刻笑着开口说道。
穗儿点了点头,赶紧朝着自己的房间跑了去。
她很快便回来了,这会儿,手上还拿着那包着油纸的脂粉。
顺儿看着穗儿递回的礼物,愣住了,抬头有些呆呆的看着穗儿:“穗儿妹妹这是做什么,这是我送你的东西?”
“我知道顺儿哥哥一片好意,只是东西太过于贵重,我不好随意收下……心意我收下了,东西顺儿哥哥还是拿回吧!”穗儿温声说着。
顺儿闻言,连连摆手不肯去接:“本就是你们女儿家用的东西,我拿回有什么用啊?”
“顺儿哥哥不用,还可以送给你的娘亲……便是黄嬷嬷也可以!”
穗儿把东西又朝着顺儿的方向递了递,顺儿后退两步,坚持不接:“穗儿妹妹,我给我娘亲还有舅母都是带了的,比送你的还多呢!”
他想了想,又是解释道:“这东西,真的不值几个钱,我实话和你说吧!这东西,是爷在江南的铺子上买的,我和几个管事一道儿买的,铺子里的管事,只收了几个成本和手工费,真的不值几个钱!否则你瞧我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人,哪有那许多钱买这么多脂粉送人啊!”
穗儿听着顺儿的解释,想到了顺儿连不怎么认识的玉儿都送了一盒,倒是相信了他的话。
她也瞧出了顺儿的意思,若是自己真的坚决要将这些东西还回去,仿佛是有些不近人情,毕竟朋友之间偶尔互相送些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最重要的是,穗儿是将顺儿看成朋友,也看出顺儿是将自己看成朋友对待,自然没有往男女之嫌上去想,这礼物收的,除了觉得不好意思,倒是问心无愧。
她犹豫了一下,手上的东西也不再坚持要送给顺儿,但她还是轻声说:“和顺儿哥哥认识这许久,我从未给哥哥送过东西,却收了你这许多的礼,实在是不好意思,哥哥可是缺什么针线活,我别的不会,也只有针线活能拿出来见人了!”
“倒是不缺什么……不过穗儿妹妹若是得空,随意瞧着给我做也行!”
顺儿听着穗儿的话,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到底比穗儿大一些,总觉得女孩子给男孩子送绣件,好像有些太过于亲近,但转而一想,穗儿本就是做着府里的绣活,倒与其他的女子不同,送绣件只要莫送有什么特殊意思的,其实就跟他送礼一般,真没什么的。
这般想着,他也坦然了,便是笑着应了。
“好,那我想想!”
穗儿轻笑着,终于收下了顺儿送的东西,二人又是站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后,实在是天气太冷,顺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冲着穗儿道:“天色寒冻,穗儿妹妹你不必在这里陪我,你女孩子不好受冻的,回去吧,咱们下回有机会再聊!”
穗儿微微点了点头,犹豫着开口问了一句:“那顺儿哥哥你呢?”
“我没关系,待会儿再去舅母屋子里坐会儿,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我便去爷前头的书房里等着爷回来回话!”
顺儿笑嘻嘻的回道,又是催促着穗儿赶紧回屋去。
穗儿点了点头,又是看了一眼笑的灿烂的顺儿,面上不觉轻笑了一下,终于离开了。
当然,此刻二人根本没有瞧见,就在不远处院子的树下,还有两人陪着他们站在冷风下受冻,冻得脸色都要发青了!
顾衍之脸色青,那是气的,而陆麒……则是怕的。
他瞧了一眼自家爷捏着树干几乎是要发白的手,倒不知道是心疼自家爷的手,还是该心疼无辜受罪的这个树。
他瞧着不远处相谈甚欢,甚至仿佛还收了礼物的穗儿,又瞧着二人离别时候……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心中直呼完蛋!
他都觉得要没眼看了,这不识时务的家伙,真的是他自小懂事乖巧的小表弟吗?连爷的女人都敢去亲近,赏赐被发配到京外的教训还真是没有吃够啊!
但到底是自己的小表弟,陆麒冲着顾衍之讪笑着说了一句:“爷……顺儿那小子,没别的,他对谁都热情,他年纪小,不懂事,对穗儿姑娘,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顾衍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陆麒。
陆麒被这一眼瞅的,额上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梗着脖子心虚又是挽救:“爷……顺儿真的没这么大胆子,您别误会了!”
“让他来我书房里!”
顾衍之只是冷冷开口说了一句,陆麒只觉得腿脚一软,忍不住替顺儿心慌!
“爷,您饶过奴才表弟吧,奴才这就让他避的远远的,绝对不会再出现在穗儿姑娘跟前!”
陆麒为了保住顺儿,也当真是拼了,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顾衍之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陆麒,只没甚好语气开口道:“爷什么时候说要罚他了,让他来书房回话!”
“爷的意思是……”陆麒只觉得心头一松,差点歪倒了身子。
其实也莫怪他胡思乱想,方才顾衍之的神色瞧着,当真是吓人,仿佛是要吃人一般。
顾衍之自然是生气的,可他也不是没有理智的人,自然瞧得出顺儿与穗儿之间,便是有朦胧的好感,但二人还不至于有男女之情,最重要的是,穗儿对顺儿,应只是朋友之间的好感。
这也是他能够容得下顺儿的原因之一。
而且,顺儿这人虽然没甚脸色,还频频踩到顾衍之的底线。
但他是个真有本事才能之人,先时顺儿在外头的表现,早有管事报上来了,而顺儿今日所带来的成绩,更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看着顺儿,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几分欣赏。
“不错,你比爷所想的还要能干,待会儿你随着陆麒去领赏吧!”顾衍之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对顺儿抱以鼓励。
而顺儿听到顾衍之的夸赞,心中更是升腾起了一股激动的情绪,只恨不得为顾衍之抛头颅洒热血:“多谢二爷,奴才日后定然会更加勤勉做事,不辜负爷对奴才的器重!”
“好!”
顾衍之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这些时日,你离家这许久,马上也临近年关了,爷便提早给你放假,这段时日,你不用来府里当差了,便在家里好好陪着你家人……等年后,爷还要派你去外头,你好好珍惜和家里人在一起的时间吧!”
“奴才无事,奴才家里人也让奴才在爷身边好好当差,和奴才说不用顾念家里……”虽然顺儿也想回家和家里人好好聚一聚,但男儿又怎么能够只贪恋这点温情,当做出一番事业来才是真男儿,所以顺儿立刻义正言辞与顾衍之表达了自己愿意时时刻刻呆在府里听候差遣的意思。
站在边上的陆麒听了顺儿的话,眼里顿时露出了看傻子的目光,连忙打断了顺儿的话,开口道:“你这小子,爷一片心意,还不快谢过爷……你娘先时还和我娘说想你了,你还是赶紧归家去吧,这里有我和陆麟在,用不着你!”
“可是……”留着他跑腿他也是愿意的啊!顺儿一脸疑惑的看着陆麒,却又不好反驳自己这个大表哥。
“可是什么,还不快谢过爷,赶紧回家去,指不定还能赶上晚饭。”陆麒嘴里满是赶人的意思。
顺儿心中犹豫,他其实是与黄嬷嬷说好要留下来用晚膳的。
但……大表哥是他们兄弟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又常年跟在爷身边,自然不会害他,左右思索了一下,顺儿很快做出了明智的决定,乖乖的听从了陆麒的意思,冲着顾衍之行了一礼,便是急急忙忙赶路回了家。
而之后……直至过年,顺儿再也没有出现在晋国公府里头。
春节临近,不管是宫中、还是晋国公府里头,年味渐浓。
顾衍之却也更忙了起来,禁军可说是一年到头无休,做的是轮班的制度,反倒是节假日的时候,多数人都要当差,不能歇息。
除夕这日,顾衍之安排好了除夕夜宫宴上的守卫事宜,便是进宫去见了皇帝。
恰好,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写着福字赏赐,这也是他今年最后一次动笔。
瞧见顾衍之进来,他面上笑的慈祥,冲着他连声道:“正好你过来了,便自己把福字拿回家里去贴着,你呀,今年娶妻立业了,明年,可要生个大胖儿子才好呢!”
“皇上莫打趣微臣,不过这福字,微臣便是收下了,还请皇上多赐微臣几个,微臣可在家中多贴几处!”
顾衍之笑着走到了皇帝边上,动作自如的替皇帝研起了墨。
皇帝再次笑了,沾了墨,大笔一挥,又是认真多写了好几个福字,显然是如了顾衍之的意思。
正好,这边皇帝写好了福字,让陈总管给顾衍之拿了盒子装起之时,四皇子萧言律却是来御书房里头求见。
皇帝看了一眼顾衍之,打趣了一句:“你们两兄弟,这是约好了过来呢!”
他原本想要让人打水来净手,听得萧言律求见,便是没有唤人进来,先传了萧言律。
而萧言律瞧见顾衍之也在的时候,面上笑容更是真切,只是冲着皇帝行了一礼后,又是笑嘻嘻的凑到了皇帝身边,冲着皇帝撒娇道:“父皇,母妃那头刚接了您赏赐的福字,儿臣便猜到您是在赐福了,特地赶过来,想请您多写两字,好让儿臣可以带去您赏赐给儿臣和表哥的府邸里贴上!”
“哦?”
皇帝听了萧言律的话,点了点头萧言律额头,但今日他心情极好,也没有拒绝,便是笑着应了,又拿起了御笔,认真写了两张。
萧言律妥帖的收起,却是笑着冲皇帝开口道:“父皇,儿臣这就去贴起来……对了,父皇赏赐给我和表哥府邸……是不是还未去瞧过呢?也不知道现下变成什么样子了?”
顾衍之正是接过陈总管递上的盒子,闻言面上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了萧言律。
皇帝不知有异,笑着点了点头。
萧言律则是挽着皇帝的手,笑嘻嘻道:“这可真是太遗憾了,对了,父皇现下不是要封笔了,离晚宴还早,表哥也正好在,不若父皇您和儿臣一道儿,替儿臣亲手将这个福字贴在大门上可好,让儿臣和表哥的新府邸,也沾沾您身上的福气啊!”
“你这孩子,又打着什么主意!”
皇帝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他听着萧言律的话,也的确是心中一动,左右,他这会儿是真的无事了。
皇帝又看向了顾衍之,顾衍之面上带着笑容,察觉到皇帝的目光后,他只是笑着开口道:“若是皇上要出宫,那微臣便立刻让人安排。”
“不必这般麻烦,轻装简行便可,不必惊动下头!”
皇帝这般说着,自是应了。
萧言律面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而顾衍之面上,也是轻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一辆打着淡蓝色车帘的马车从西门口驶出,与此同时,皇后与二公主二人,正是一起将皇帝赐下的福字,亲手贴在了宫门上。
看着不再暮气沉沉的这座宫殿,皇后不再年轻的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拍了拍二公主的手,只是轻声道:“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是,母后。”
二公主面上笑容灿烂,看着皇后精神奕奕的面容,心情只觉得舒畅。
顾衍之与萧言律二人的府邸离皇宫不远,马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在府邸前头停了下来。
顾衍之先下了马车,伸手扶过皇帝,慢慢下了马车,之后,便是萧言律跟着一起下了马车。
三人在府邸前站定。
说实话,这一回萧言律那座被赐下的府邸,倒是比一早要好上许多,至少门口不再杂草丛生,府邸外头,也被刷新过了,但与顾衍之边上那座已经被修饰的十分完好的府邸相比,自然是显得有些落败。
萧言律看了一眼自己的府邸,又瞧了一眼皇帝的面色,他心中得意,面上却是分毫不露,只是领着皇帝朝前走去。
皇帝不知萧言律心中算盘,他这会儿看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府邸,心中倒是有几分惆怅。
看着站立在自己身边已然长大成人的顾衍之,他更是感触良多,他虽然不能给顾衍之更多,可……将自己曾经的府邸赏赐给他……也算是另一种圆满了。
皇帝如是想着,倒是忽略了萧言律,只伸手拍了拍顾衍之的肩膀。
顾衍之微笑不语,在一旁拼命在皇帝面前彰显着存在感的萧言律相比下,显得十分的沉稳与低调。
“父皇,您可真是太好了,把儿臣和表哥的府邸赏赐在一起,日后我与表哥就可以更加亲近了!”说罢,他又是转头看向了顾衍之,笑嘻嘻开口道,“表哥,咱们到时候一起搬进来,做邻居!”
萧言律也算是费尽心思,先时顾贵妃的警告有犹在耳,他是不敢太过于明显的与皇帝告状上眼药,便是暗示着让皇帝发现自己多受忽视,至今这府邸还未开始动工整修。
皇帝听着萧言律的话,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只是笑道:“你们两兄弟向来亲近,朕也希望你们二人好。”
“我与表哥,自是极好的!”
萧言律没想到皇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想到了这里,他又是连忙开口道,“父皇,儿臣让人去拿福字,您亲自给儿臣和表哥的大门口贴上吧!”
“好。”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萧言律一蝶儿小跑拿来了已经沾过浆糊的福字,这一回,倒是没有偏心顾衍之,而是先给萧言律的大门贴上了。
不过有些尴尬的却是,萧言律那座府邸的大门上,刚刷过一层漆,上头的漆还未干,皇帝的手上沾上了点漆。
萧言律立刻让人拿了湿帕过来给皇帝抹手,心中却是暗喜,只故作抱怨道:“这下头的人,是如何做事的!这府邸修整了这许久,我瞧着里头都没动过也就罢了,连大门……都是刚上漆未干,还让父皇的手都沾漆了!”
“无事。”
皇帝闻言,只是淡淡摆了摆手,伸手又是接过了宫人递上的另一个福字,给顾衍之府邸所在的大门贴上。
当然,这一回,大门亮堂,漆自然也是干的。
萧言律见皇帝实在没甚反应,狠了狠心,只故作惊讶的抹了一下顾衍之府邸的大门,然后开口笑道:“表哥这里的漆,却是干的,看样子已经上了许久了!”
顾衍之对此,只是轻笑。
而皇帝面上的笑容,却是淡了许多,他看了一眼萧言律,若是这个时候,他还看不出自己这个四儿子的意思,那便是傻了。
他此刻倒是没有参观的兴致了,只是说了一句:“福字也贴完了,晚上宫里还有晚宴,先回去吧!”
而在走出几步后,他语气淡淡又是说了一句:“如今下头缺人,言律你还小,也没那么快成亲要住进府里头,下头,是朕吩咐着让他们先紧着你表哥的府邸这头修整。倒是你母后却是细心,想着要过年了,便是还未入住的府邸,也要焕然一新一番,令下头赶工给你修整了门面,回头给你母后拜年的时候,要好好谢过她的一片心意!”
“不曾想母后如此念着儿臣,儿臣定会好好谢过母后的。”
萧言律面上一怔,继而有些发白,他脚步迟缓,却是冲着皇帝轻声应了。
或许是因着今日的事情,行事上向来张扬的顾贵妃,今年过年时候在宫宴上却是变得低调了许多,由着一直低调的皇后出了一番风头。
当然,皇后也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行了原本自己的权利,真正彰显了一番自己身为后宫女主人的架势。
顾衍之陪着顾老太君坐在下首位置,听着顾老太君嘴里轻轻念叨着:“娘娘如今在宫中的形式,怕是不好。衍之如今你做着禁军统领,常出入宫廷,可要多帮着娘娘,只有娘娘好了,你才能好!”
顾衍之闻言,只是轻笑的拍了拍顾老太君的双手,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顾衍之与顾老太君一辆马车,而顾老太君在上了马车后,也不像在宫中那般小心翼翼,直接冲着顾衍之开口问道:“你可知晓近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皇后娘娘突然重掌了宫权,以前皇上最是疼爱你姑母,对皇后娘娘素来是淡淡的,可今日瞧着,两人的景况,怎么反了个面?”
“原本祖母是想着下午娘娘召我去谈话的时候,好好问一问,可娘娘今日,也没有召我和你母亲去私下见一见,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下问出来……”
顾老太君一双浑浊却是锐利的眼睛看着顾衍之,开口问着。
顾衍之只是给顾老太君倒了一杯热茶送上后,面上淡笑着:“祖母多虑了,娘娘能有什么事情!皇后娘娘本就是后宫之主,早现年不理事,不过是身体不适,如今身体好了,自然要重掌宫权!前几日,娘娘那头我倒是去见过,娘娘只是说思念故人,想替故人祈福,所以这段时日才吃斋念佛,不理外事吧!”
“故人?”
顾老太君一惊,手上的茶水差点洒了出来。
顾衍之只做未见顾老太君的异样,又是笑道:“是啊,这事,我还问过皇上,皇上也说姑母这样挺好的,也是她的心意,我便没有多问了!”
“若是这个,那我便放心了!你姑母和表弟在宫中,祖母到底不好多见,也不放心,也只想着你有机会见的话,多多照顾了!”顾老太君掩饰的喝了一口茶水,倒是随着顾衍之的话,微微放下了心。
她只当是自己的女儿借着那位故人,多得皇帝一些关注。
而她的女儿,向来聪颖、心眼多,若真有什么问题,只怕也早就与她求救了。
顾衍之将顾老太君的反应收归眼底,只觉得好笑,却是忍不住故意问了一句:“听着祖母的意思,仿佛是知晓故人是谁,皇上和娘娘那边,我不好多问,祖母能替我解惑吗?”
“咳……”
顾老太君差点被水给呛到,只但她顾不上自己的不适,只连连摆手否认:“瞧你这话说的,祖母哪里能知晓这许多的事情,或许是娘娘在宫中认识的人?”
“这样吗?”
顾衍之微微挑眉,却是又笑着说了一句,“倒是不知这位故人是谁了,我瞧着娘娘对她极为在意,皇上,仿佛也是认识,也极其在意的样子。”
说完这话,顾衍之倒是没有在追究这个问题,而顾老太君心惊胆跳,唯恐让顾衍之看出自己的异样。
也为了这个,向来爱热闹的顾老太君难得没有留人在她屋里守岁,只说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便让各自人去了各自的屋子守岁。
顾衍之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离子时尚早,因着今日是除夕,各屋里头,倒是烛火通明,显然大家都打算守岁。
顾衍之看着穗儿屋子里的灯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很想见她。
可是,他怕自己逼她太甚,反倒是会引得她反感,到时候真的将人逼走,思来想去,他却是吩咐陆麒道:“到底是喜庆日子,大家既然都在守岁,待会儿让留在院子里过年的人都到大厅来守岁吧,将炭火烧起来,桌上多放些吃食,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话。”
“是,爷!”
陆麒自是知晓顾衍之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也是立刻张罗的安排了起来。
大厅里头,炭火烧起,屋子烘的暖洋洋的,一张大长桌上,琳琅满目摆上了许多的点心瓜果,院子里的奴仆陆陆续续过来,看到顾衍之的时候,初始略带几分拘谨,但见顾衍之笑的温和,也渐渐大了胆子。
穗儿过来的时候,大长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她原本是想寻个借口不来的,可过来唤她的丫鬟说着全院子的人都来了,她不去便是不合适了。而且喜庆佳节,她一人在屋里头,也着实寂寞,犹犹豫豫,她便被拉了过来。
她一颗心吊着,走进屋子的时候,见屋子里其他人已经热热闹闹说着话儿,坐在上首的顾衍之,仿佛也没注意到自己,一颗心便是微微放松,她挑了个离顾衍之最远的位置坐下,坐在她身边的,是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婆子,二人倒是有些熟悉,婆子性子开朗,待人亲近,见穗儿年纪小小,也有照顾意思,伸手拿了个果子塞到她手里,轻声道:“莫怕,爷说今日大家随意些,热热闹闹的才好,吃吧!”
穗儿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顾衍之,恰好对视上顾衍之正在看着自己的目光,她心中一惊,但还未害怕,却见顾衍之仿佛躲避似得,避开了目光。
不知怎地,她心里反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只低头咬了一口果子,梨子蜜汁四溢,香甜极了。
顾衍之看着穗儿跟个小仓鼠似得咬着果子,又见她边上的婆子甚是妥帖,总是给她拿着吃喝,与她说话,照顾的极好,一颗心微微放了下来。
他让陆麒拿了一盆红色荷包上来,穗儿偷眼瞧去,认出这是先时黄嬷嬷让她绣了福字的锦囊,心中愣了愣,便听得顾衍之温和笑道:“一个一个上来领压岁钱吧!”
众奴仆大喜,嘴上欢呼,很快便是有秩序的排队到顾衍之跟前去领。
穗儿也被身边婆子拉着排到了队伍中间,顾衍之一个发放到了奴仆手中,很快……便轮到了穗儿。
穗儿低着脑袋,不敢抬头,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唯恐顾衍之会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不合时宜之事,却不想,顾衍之只是神色如常的将荷包递到了穗儿跟前。
穗儿赶紧微微一愣,但很快接过,嘴里回道:“多谢二爷!”
说罢,她忙不迭的退下,跑回到了先时的位置上。
她拿着红包有些怔楞发呆,身边婆子却是偷偷凑到了她边上,轻声问道:“爷给你的荷包里装了多少银钱?”
“嗯?”穗儿抬头看向婆子,有些木讷开口,“我还没看。”
“快打开瞧瞧?”婆子催促着,见穗儿仍是有些呆愣,便是替她伸手打开了荷包。
“等……”穗儿一颗心提起,却见婆子倒出了荷包里的一两银瓜子,又是装回,笑道:“咱两一样呢,看样子爷是给所有的人都发了一两银瓜子!赶紧收好吧,小姑娘也别乱花钱,将钱攒起来,多攒点钱才好呢!”
“是。”穗儿接过了那方荷包,不知怎地,又是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给奴仆们发着荷包的顾衍之,心底里,有着一丝不易可查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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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微微穿到了一本书里,
成了表面柔顺善良、背地里娇蛮任性的同名女配。
女配仗着大佬周恒琛的宠爱在剧组里颐指气使,
不仅刁难女主,连女主收养的流浪狗都不肯放过。
然而女配不知道,那只被她百般折磨的流浪狗就是周恒琛。
穿书后的宁微微看着刚踹了狗子的脚,
想着日后的悲惨结局,泪流满面:……我能选择现在就狗带吗!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