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的看了一眼顾衍之, 他眼里有殷切的希望, 显然是将萧言律的说辞当了真, 也是真心真意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他又是看了一眼萧言律, 萧言律的眼里也充满了殷切与希冀, 但太过于炽热，反倒是失去了那份单纯。
他内心深处深深叹了一口气, 最终面上什么都没有流露,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冲着萧言律开口道：“既然你表哥如此替你求情，那朕便允了……”
“多谢父皇！”
萧言律大喜过望, 连忙弯下腰便要与皇帝谢恩。
皇帝却是伸手扶住了他, 只是对视着他的目光，语气淡淡道：“朕今日可以允了你，但日后，你的日子是自己过得，娶了妻, 便收心好好过日子，莫让朕失望！”
皇帝此言, 有警告，也有劝导，但萧言律得偿所愿，太过兴奋，并未放在心头细细思索，只当是寻常的叮嘱。
他连连点头, 只是笑道：“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不会让父皇失望，会好好对待张家小姐的。”
皇帝看着萧言律显然是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动了动嘴唇，原本还想再说几句。
但在这个时候，顾衍之却是笑着走到了萧言律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只是笑道：“殿下，恭喜了，看样子再过不久，微臣便可喝到你的喜酒了！”
“还要多谢表哥替我向父皇求情了，到时候，表哥你定要多喝几杯才行呢！”
萧言律听着顾衍之恭喜之言，这会儿倒是收起了对他心中的不忿，他眼里心头里，满是喜悦，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轻快。
顾衍之余光淡淡扫过皇帝面上同样是冷淡的笑容，嘴角翘起，痛快应承：“好啊！”
皇帝到了嗓子眼里的话语，吞咽了回去，没有说出。
尤其是看着顾衍之与萧言律二人相处甚好的样子，那些教导的话，这时说出，显然太过于煞风景。
他内心深处，轻轻叹了一声，面上笑容倒是微微真诚了些：“行了，今年已近年尾，亲事再急也不会放到今年了，等明年开春，朕让钦天监择个最近的日子定下，朕既应允了你，你便安心吧！”
“多谢父皇！”
萧言律开心的笑了起来，那副样子，瞧着反倒是有几分真诚。
皇帝瞧着，心头的那点郁结也有些消散。
而顾衍之也同样笑着与皇帝行了一礼，嘴里同样笑道：“多谢皇上。”
皇帝扶起两兄弟，犹豫了一些，却是对萧言律开口道：“既然你今日来的目的已然达成，便回去与你母亲报喜吧……你表哥，留会儿，朕还有事情寻他！”
“好。那儿臣告退！”
萧言律不疑有他，也只当皇帝又是要和顾衍之说着公事，这些，他如今尚未参政，自然不可能知晓，留在这里也是尴尬，所以他倒是十分干脆的行礼告退了。
而等着萧言律离开御书房后，不等着顾衍之开口询问皇帝留他究竟有何事。
皇帝则是用手掌揉了揉眉心，只一脸疲惫冲着萧言律开口道：“今日你禁军营中若无要事，便随朕出宫一趟吧！”
顾衍之身为禁军统领，虽然是管束着底下人守卫京城与皇城的安慰，但最重要的，自然是守在皇帝的身边保护。闻言，自是毫无异议。
皇帝传了陈总管过来替他换了衣裳，不等着顾衍之问清究竟出宫去哪儿，皇帝便直接带着顾衍之坐上了陈总管安排好的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朝着京城西郊的方向赶了过去。
而顾衍之看着熟悉的风景，心里渐渐回味过来皇帝究竟是带着他去哪儿！
但顾衍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往外头看了几眼，然后故作奇怪开口道：“姑父这是要去庵里吗？”
皇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他是不奇怪顾衍之为何会知道自己要带着他去哪里，因为这个地方，自小到大，他带着顾衍之已经去过许多回，至少每年都会去一次。
只是，往年里，皇帝只会在过完年，临近顾衍之生辰之时，方才带顾衍之过去。
顾衍之同样也是有些疑惑，他问出了心头的疑问：“姑父往年里，不是过完年才会来吗？今年怎么突然提早了？”
“没什么，只是思念故人，恰好朕手头上无事，便过来看看。”皇帝眼里，带着几分缅怀之意，而看向顾衍之的目光中，隐隐约约带着愧疚。
顾衍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马车在山脚下停下，顾衍之掀开了马车帘子，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慢慢的搀扶下皇帝。
此次出宫，皇帝明面上带的人并不多，除了顾衍之，便是陈总管与几名侍卫。
陈总管负责张罗一应事务，见皇帝下了马车，便是上前开口请示：“皇上，如今天气寒冻，山上的路怕是不好走，要不等奴才去寻坐轿过来……”
“不必，朕和衍之慢慢走上去。”皇帝摆了摆手，招呼过顾衍之，又是笑道，“待会儿，你陪在朕身边一道儿走上去吧。”
“好，姑父若是走不动了，和衍之说，衍之背您！”
顾衍之笑着说道。
而皇帝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心头上的郁结渐渐消散，心情逐渐明朗：“你这孩子……朕如今还没老到走不动呢！倒是小的时候，朕带你来这里，你走几步，便说累了，还是朕背着你上的山呢！”
“姑父……”
顾衍之面上有些泛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怀念。
他其实脑海里也想起了那些往事，感伤的情绪在心头浮了一阵，很快又是消散，但他说话的语气里，却是带着真诚：“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姑父在衍之心中，与父亲没什么两样，儿时姑父背衍之，如今衍之长大了，也该是与姑父报恩的时候。”
“你这孩子……”
皇帝听着，心头感动，他轻轻叹了一声。
说实话，在这样的故地，又得顾衍之这么一番话语，他心头实在是有些百感交集，可到底城府极深，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顾衍之的肩膀，带着他朝着山上走去。
皇帝要带顾衍之去的庙庵并不高，但也不低，皇帝到底上了年纪，爬过半程，却是气喘吁吁，顾衍之二话不说，便是想要俯身背起皇帝。
但皇帝心疼顾衍之，只是搀着他的手，慢慢的爬到了庵门口。
今日皇帝过来，本就是临时起意，庵里的人，自也不知。
陈总管便是上前敲了庵门，很快便有一小尼出来见礼，但小尼显然刚来庵里，一双眼睛只是上下打量着皇帝一行人，继而怯怯开口道：“各位施主，咱们的庙庵不对外见客，还请归去！”
“这孩子，叫你们师父出来！只说故人到访。”
陈总管闻言笑了，只冲着小尼姑催促着。
小尼姑愣了一记，又瞧着皇帝一行人，非富即贵，自是不敢耽搁，赶紧小跑着回了里头。
未过一会儿，如同鱼贯一般，庵里所有的人，都出来迎接。
打头的是做了尼姑装扮的中年妇人，她的身后带了十余人，一见着站在门口的皇帝与顾衍之，她的眼里也有了几分慌张，连忙带着众人与皇帝和顾衍之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站起：“明月，不必多礼了，今日轻装简行过来，莫声张。”
“是，皇上快请进！”被唤作是明月的师父闻言，依然拘谨的将人迎了进来，她的目光下意识在顾衍之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眼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小公子，您也快请进！”
“多谢明月师父。”
顾衍之客气点头应了，随着皇帝一起走入。
明月跟在二人身后，轻声请示道：“皇上与小公子请入厅稍作歇脚，贫道这就让人备好香烛。”
“不必，直接过去后山吧！”
皇帝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顾衍之后，又对明月开口道：“朕今日过来，只是想与故人说说话。她有你们日日供奉，朕很放心。”
“是。”
明月听到皇帝的话，便是依言直接带着人去了后山。
当然，虽然皇帝说不必特意备下，但明月还是令身边的小尼拿了香烛与贡品，先一步在后山那座坟前供下了。
皇帝带着顾衍之慢慢的走到了坟前，这座坟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着，周围没有一颗杂草，坟前种了两颗苍松，浓密旺盛，而坟前摆放着怒放的菊花与腊梅盆景，甚是美丽。
此时，墓碑前方，香烛已经点上，又有时令水果糕点等贡品摆放着，若说唯一有些奇怪的，却是那一方墓碑，上边没有刻着一个字。
顾衍之目光复杂的落在了那座墓碑上，一时之间，情绪翻涌。
他对这里，印象是十分深刻的，毕竟每年都会被皇帝带来祭拜，而他也曾经疑惑的问过皇帝，为何墓碑没有刻字，皇帝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见此，顾衍之也便不敢再问。
不过，上辈子一直没有找到的答案，他这辈子心中已经是明了。
他嘲讽的想着，这座坟墓，本就不可公开于世人眼中，而墓碑里所葬之人，更是耻于提及人前，墓碑上，又能刻上什么字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二爷对于亲娘，其实没有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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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微微穿到了一本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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