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匆匆赶到时, 就见小殿下满脸严肃地压着七殿下亲,他的脚步都迟疑了, 这是, 在做什么?
不是说七殿下落水了?
宣和亲完发现谢淳没有醒,便以为是时间不够, 再次低下头,只是这一次他还没碰到谢淳就被太医拦下了。
宣和有些失望自己没能成功就醒谢淳,不过太医来了就好。
太医观察了谢淳的呼吸与脉搏, 暗道还好, 还有救。他将人提着脚倒背起来走了一段路, 待七殿下吐出腹中的水开始咳嗽就将人放下。
然后告诉眼巴巴等在一边的宣和:“小殿下, 七殿下已无碍了。”
宣和走过去,却见谢淳仍旧没有睁开眼, 好奇地摸了摸他的脸:“他怎么还不醒?”
太医说:“七殿下力竭, 需要静养几日。”
宣和却不满意,分明就是太医的方法不够好, 不然为什么别人亲完就站起来了, 于是宣和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唇贴了上去。
小殿下这是在玩哪一出?
太医倒是大致看出来他在救人了, 就是不知这是什么法子,他行医多年也从我听说过。在场的都是下人,也没哪个敢大着胆子管教这小魔王,左右七殿下已经无碍了, 随他去吧。
宣和亲完就观察谢淳的反应, 谢淳睫毛轻轻颤动, 好像是要醒了,但是他等了一会,谢淳仍然没有睁开眼,于是宣和又亲了一次。
这一次他亲完谢淳就醒了。
宣和十分自豪,一定是他的法子好,他一脸关切地看着谢淳:“七哥,你醒啦?”
宣和想起这事就悔不当初,他记得自己回去之后跟贵妃邀求夸说自己救了七哥,贵妃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好像真的夸他了。
他看了一眼谢淳,他当时昏迷着,应该不知道这事?
不对,他如今回想起来,当时谢淳好像是脸红了?
不不不,应该是记错了,毕竟过去了这么久。
谢淳其实知道,他当时很快就醒了。老五虽然是真的想要谢淳死,但他身边毕竟还有珍妃的人,自然不会眼看着五皇子担上谋害兄弟的罪名,七殿下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
他落水之后很快就被人救起,确实也没有大碍。宣和第二次亲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知觉了,只是不知该作何反应,便仍旧闭着眼,没想到宣和还亲了第三次。
何况就算他不知道,事后也从宫女太监口中听到过无数次。
宣和总有许多奇思,宫中传言他生来不凡,还有说他其实就是陛下同贵妃娘娘的亲子,所以陛下和娘娘才这样宠他,传得有鼻子有眼。
宫女太监们都对他的事格外感兴趣,这一桩自然也是,甚至还有说小殿下其实是个神仙,七殿下已经魂魄离体了,正是他唤回来的。
宣和不敢开口求证,怎么问?问谢淳:当年我亲你的时候你醒着吗?
他摇摇头,若是谢沣,亲了也就亲了,问了也就问了。谢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宣和自我安慰:小孩子不懂事,人命关天,这能叫亲吗?
他说服了自己才又看谢淳。
谢淳一个亲王,出入却基本不带随侍,如今也是自己牵着马走。他走得不快,宣和跟着并不吃力。
他们身后百里汇驾着马车却很是疲累,他得控着马,不超过前面的人。他武艺好,也会骑马,但这不代表他会赶车啊。
谢淳迟迟不开口,宣和只好硬着头皮搭话:“七哥在这等我?”谢淳点头,宣和继续提醒他:“有话要同我说?”
谢淳停下了脚步,翻身上马,然后伸出一只手来看着宣和:“上来。”
宣和愈发肯定谢淳是有什么东西要给他,多半还是他想要的,他犹豫片刻,搭着谢淳的手,借力上马。
谢淳没有刻意搂着他,但他牵着缰绳的姿势,自然而然就将宣和拢在了怀中。
百里汇松了口气,不用再压着速度了,不过王爷怎么回事,就怎么跟人走了?
宣和身体绷紧了,尽量和谢淳拉开距离,谢淳也没有刻意贴着他,似乎喊他上来就真的只是为了捎他一程。
但郡王府的马车就在后头。
走了没一会,宣和就垮了腰,丁点儿大的地方,脚上还没个能借力的点,这也这样坐着着实吃力。
又过了一会,肩也垮了,最后索性靠在谢淳身上。而他身后,谢淳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姿势。
到了郡王府门前,谢淳说:“白修远看过当年兰州购粮的账册。”
小白大人过目不忘。
这证据要是用得好,为白大人翻案会容易许多,不但可以顺理成章地让白修远出狱,还能帮他完成夙愿。
他对于当年的事并不了解,原本不过是想为小白大人脱罪罢了,身为京官擅自离京潜入兰州军营,这是重罪,但法外容情的事并不少见,何况他也已经被关了许多年。出来之后,要翻案要报仇都随他去。
谢淳却为他指了另一条路。
宣和下马入府,看着谢淳离开,颇有几分不真实感,谢淳明明要为白大人翻案,却将这么个笼络人心的机会拱手相让了。既然告诉了他,谢淳不会再去接触白修远。
他不知道小白大人的能耐吗?
不可能,原书剧情中谢淳小白大人被流放到了凉州,这事一定有谢淳插手。他若是觉得白修远无用,何必要花这个心力。
燕王府内,孔明在门外来回走动,见到人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王爷迟迟未归,他以为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偏偏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郡王府和皇宫在一个方向,孔明没有往宣和身上想,见到谢淳仍旧颇为担忧:“可是朝上出了什么事?”
“父皇下旨彻查当年粮草失火一案。”
这就彻查了?
受父亲影响,孔明一向觉得圣上是个明君,明在清醒,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将一切都虚握在手中,兰州的情况他多半是知道的。
兰州的问题这不止这样一桩,克扣军饷,屯粮倒卖,甚至通敌叛国,随便一项罪名都足以抄家没族,皇上却一直没有追查。
如今突然下旨,是时候到了?时候到了也该有个契机。
“可是王爷提了此事?”
谢淳颔首,孔明便难掩欣喜之色,他父亲同白大人是多年至交,他幼时也一直仰慕白师兄的风采,这样一来白师兄或许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来。
“白师兄知道当年他们交易的明细,要不要……”
叫白师兄出面,一来可以作证二来可以将功折罪。
谢淳却说:“阿和会去。”
什么意思?怎么又扯上了小郡王。
谢淳没有掩盖过他对宣和的心思,那日听下人说王爷浑身湿透地回来,他就知道多半是跟小郡王有关了,后来府上收了王家送来的谢礼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有些怀疑那日王爷究竟是去见卫将军的还是去见小郡王的。
别的事也就罢了,他们从凉州来,如今在京中正缺可用之人,白师兄胸怀经略,王爷就这么把人送到了郡王府?
若说小郡王全心全意地帮着王爷也便罢了,不论是送了什么都还是自家的,可如今这情况看,显见的,王爷也没哄住人。
自己家都不富余,怎么成天往外送。
孔明自忖,他一定做不到这个程度,说来还要感谢他爹早早给他定下了亲事。
“为白大人翻案,是答应先生的事。”
孔明自然知道这事,只是他爹自己也没抱多大期望,即便王爷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也不知是多久之后,或许理国公都入土了。
因此孔大人只说要救修远出来,保住白家血脉。
他明白王爷的意思了,对付理国公是为凉州的将士们,从这件事下手是为了他父亲的夙愿,至于为什么要交给小郡王,一来是因为他合适,二来……大约是要讨好人吧。
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宫中却已经开始准备秋衣,宣和张着手任人摆弄,贵妃坐在一旁看衣样子。
“也不知今年是冷是热,衣裳多备些。”
“秋狩衣裳我叫锦绣坊备下了,您这给我做几身常服便好。”
“我瞧着这绣纹正适合箭袖。”
“那就做。”
宣和量完了尺寸便过来坐下,盯着贵妃瞧了半天:“几日不见,贵妃娘娘更美了。”
贵妃早见惯了他的套路,仍旧忍不住笑开了,眸光潋滟,秀眉轻扬:“你这张嘴,不知是随了谁。”
“大约是随了爹爹。”不待贵妃驳他,宣和又说:“随了爹爹的心,替他说心里话来了。”
贵妃摇摇头,不同他计较这个了。
“老六的婚期定在明年八月。”
“这么晚?”
王府早已经建好,双方也都到了该婚配的年纪,怎么还拖到一年后去了?
“二丫头不愿意嫁。”
宣和想到上次老六来问他要的东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兀自笑了半天才想起来正事。
“我叫宋钱去建了藏书楼,我如今想着,不若借着藏书楼再见一个书社,书社中若是有人考□□名,便给他些银子。”
若是中了举人,多半是有当地的绅豪出资赞助的,但在这之前,许多读书人最缺的就是钱。
“此事若把握不好,便有结党之嫌。”
“若是同他们立下契约,有了功名之后还上银子资助社中其他寒门士子呢?”
宣和本意不过是为了设立一个奖学金,一来是为了提供些帮助,二来是为了激励,三来也可以结个善缘。
“你一惯最不喜欢读书人,如今倒是一心为他们做些事了。”
“谁说我不喜欢读书人,我一向喜欢小白大人。”
贵妃自然也记得当年那个名动京城书画双绝的大才子她回忆了一番,记忆中小白大人容貌也十分出众,不然当年二公主怎么会嚷着非他不嫁呢。
“倒是可惜了。”
“他如今还在大理寺牢里呆着,等白大人的案子重审之后就能出来了。”
“选定他了?”
宣和点头:“既懂得经济仕途又懂得风花雪月的读书人,长得也好看,我上哪里去找第二个这样。”
“你选定了便好,闲暇时可去公主府坐坐。”
宣和点头应下,随即又犹犹豫豫地开口:“谢淳告诉我小白大人看过当年兰州购粮的账册,小白大人过目不忘,又是这样重要的证据,想来如今也是记得的。”
“我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同我说。他同老三联手,即便没有我,这事他也能做成,若成了还能多一大助力,怎地说放就放。”
谢淳动作不多,但几乎一次都是多方考量一举多得,宣和却从来只看得见一半,贵妃轻描淡写地点醒他:“自然是为了讨你欢心。”
贵妃轻轻拂过宣和的鬓发,他要的不是白修远,是你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