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和贾小军大概坐了有半小时,走的时候陆铮亲自送两口子送到门口,沈丹颇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年轻主任,听说来头很大,甚至还在外交部门工作过,更实际上主政过乌山,年龄呢,却年轻的出奇,要说这样的人,没搭天地线那绝不可能。讀蕶蕶尐說網
而且莫看这位陆主任以前没在省直工作过,但协调理顺人事关系的效率出奇的高,在联合办事机构里,公安系统是最难搭档的,但几天功夫,现在老龚已经明显不似以前出工不出力,对整顿办抑或说陆铮下的指示,贯彻的特别到位。
这位陆主任,还真不能和他别着花来,关系走的近一些,总没有坏处。
是以在门口,沈丹又说了好一番恭维的话,而很少和沈丹集体行动的贾小军,听得这些肉麻的奉承话都有些脸热。以往去看望领导,沈丹叫上贾小军的机会不多,今天是碍于新领导太年轻,又不知道家室在不在省城,第一次拜访,所以才和爱人一起来。
送走了沈丹和贾小军,陆铮回到屋,却见安娜搬起那箱茅台,准备收到地下室去,要说这种瓶一箱的茅台酒也得十几斤,安娜力气却是不小,抱着很轻松。
陆铮也没说什么,过年过节,人情往来,你要非不收,人家心里就会多想,指不定以为你就看她不顺眼想怎么着呢,最多以后想办法找齐就是。
第二天陆铮正在办公室同体改办副主任兼人事处处长杜平讨论充实举报中心人手的事情,沈丹敲门进来,说门卫打来电话,外面一个叫高志凯的人,自称是阳晨贸易公司总经理,求见陆主任。
阳晨贸易公司虽然在民间名声不显,但在省城一些固定圈子还是很有些传闻的,老李头毕竟在党政机关大院打了一辈子更,倒是听说过这个公司,所以,才把电话打去综合处问一问,若是等闲人,事先又没约好,便上门来说要见谁谁谁,早就给轰跑了,更莫说要见的是单位一号领导了。
陆铮听到高志凯主动来找自己,微感意外,琢磨了下道:“行,你领他来我办公室吧。”
沈丹答应一声,转身哒哒的去了。
看着沈丹背影,杜平心里满不是滋味,这个沈丹,没能上正处,她不怨陆铮,反而怨恨上自己了,说不定,以为自己从中作梗吧。
杜平专门给他曾经的老对手现今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何大勇打电话解释过这件事,但好像效果不佳,何大勇哼哈的语气,令人心中无比愤怒。杜平于脆琢磨着,爱咋着咋着吧,他们惹不起陆铮,就把责任怪在自己头上,人就这样,喜欢迁怒于弱者,不过是情感上找个台阶下。
“主任,那我就按照你说的去安排了。”杜平站起身,体改办行政编制7事业编制是行政编制的百分之十,也就是现在大半都在整顿办有分工,不过倒是人人希望能进整顿办,进了整顿办多多少少便有了权责,手握权力,便是忙一些,总比清茶报纸的日子好过。
杜平走后不久,沈丹就领着高志凯走了进来,沈丹不知道陆铮和高志凯的恩怨纠葛,能直接找上门见陆铮,想来两人关系匪浅,加之高志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一枚,令人见之便生好感,沈丹倒是和他有说有笑的,还没进办公室呢,陆铮就能听到沈丹媚态毕露的笑声。
陆铮看着高志凯现今脱胎换骨的神气,好似又回到了八年前,那时候自己刚刚转业,刚刚见到高志凯时,高志凯就是现今顾盼自雄意气焕发的神情。
陆铮心里感慨着,站起身和高志凯握手,说:“志凯,好久不见了。”有时候,陆铮觉得,过去的就过去好了,毕竟前世的记忆,很多事情都很模糊了,在今生,都是还未发生的事,而且,也不大可能再发生。倒是高志凯,两次进牢房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原因,现今还能重新站起来,实属不易,若能化于戈为玉帛那也未尝不可。
可能是经过这些年是是非非的洗礼,尤其是去年下野,令自己想了很多很多,现在的自己好像已经不似前世那样偏激黑暗了,心,好像柔软了很多。
但是同高志凯握手时看着高志凯略带嘲讽的眼神,陆铮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太一厢情愿了。
“陆主任,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高志凯的语气,也隐隐有些讥讽。
“算是吧。”陆铮笑了笑,有句话不便说出口,你我不但有缘分,还是两世的缘分呢。
高志凯自顾自的摸出烟,递给陆铮一颗,陆铮便也接了,高志凯又拿出火机“哒”一声点了火,送到了陆铮面前。
陆铮就着他的火点了烟,吸了口,笑道:“软中华现在市面上买不到,听说都二十多块钱一盒了。”
高志凯皮笑肉不笑的,“陆总什么没见识过?就怕在你面前不够档次啊。
陆铮笑笑,听他话里一直带刺,便不想再说什么。
高志凯打量着陆铮,说:“陆主任,得放手时且放手,这道理你应该明白,不然便是现今再怎么风光,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
陆铮笑道:“高总,你这话我可不怎么懂了。”
高志凯皱了皱眉头,说:“陆铮,咱们也别来虚的了,我今天来,想跟你要句话,你是不是要查我和大杨的公司。”在旁人面前,高志凯也不至于这般沉不住气,但面对陆铮,一股火怎么都压不住。
陆铮笑了笑,说:“你听谁说的?”
高志凯冷冰冰的道:”你那点小动作能瞒得住人?陆铮,我实话告诉你吧,大杨你现在动不了,别自讨没趣,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陆铮笑笑,拿起茶杯喝茶,实则,自己还真没有准备碰阳晨贸易,至少,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来碰。刚刚来到冀东,进行企业整顿工作,当然要先由易入难,先清理整顿容易整顿的公司出成绩,也能很快打开局面捋顺关系,尔后,再对准如振华公司这类的大案难案,至于阳晨贸易,碰不碰都两说,毕竟这个年代,官倒遍地走,清理整顿公司,也无非是规范市场,结束官倒时代,结束他们明目张胆利用权力裙带带来快钱的时代,而不是翻旧账把官员亲属都办了,从现实角度也不太可能,全国的监狱怕都不够使。当然,也要办几个典型案件平息民愤。
所以说,自己不可能刚刚来到冀东,位子还没坐热呢,底还没摸清呢,就要同阳晨贸易这样的公司较劲,有百害而无一利。
高志凯嘴里的“大杨”,也就是杨朝阳,应该对自己羞辱他的事情刻骨铭心,所以,有点风吹草动就信以为真。
至于怎么传出的自己要查阳晨贸易的风不重要,可能性太多,比如省里有几位老同志,一直在告阳晨贸易的状,而自己刚刚来不久,整顿办也收到了匿名材料,是阳晨贸易和省城摩托车销售中心的一笔糊涂账,虽然匿名,但看得出,料很足很真,说不准就是摩托车销售中心的内部人士亦或省机械厅的知情
但是这个年头,谁没有被人写过信告状?归根结底,杨朝阳和高志凯还是和自己有心结而已。
“陆铮,我今天就想要你句痛快话,你到底是不是要查阳晨贸易?”高志凯带着怨毒的双目盯着陆铮,一字一句,语气里,隐隐有威胁之意。
陆铮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工作上的程序,我不能和你说。”高志凯这般咄咄逼人,或许,不是仇恨那么简单,而是就是要坐实自己准备查阳晨贸易一事,搞的自己和杨家子弟针尖对麦芒才是他的目的吧,高志凯,又怎么会不知道本就不可能从自己嘴里得到什么查或者不查的承诺?
“行,你就查吧。”高志凯好整以暇的慢慢靠在了沙发上,说:“陆铮,你也没那么于净,下面的人不知道,你以为大杨能不知道?北斗星和你什么关系?你这几年钱少捞了吗?你其身不正,还想查别人么?”说着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道:“你好自为之吧。”
陆铮笑了笑说:“我确实在北斗星担任过总裁,可那是我被免职时期,从政策上讲属于停薪留职,至于北斗星,没因为我的职权得到过任何便利,当然,因为我的关系,可能少了一些刁难,一些正常办的手续很容易办,正常商业活动呢也回归了应有的轨道,如果这些,也属于违法的话,我欢迎你给中央部门写信举报。”
高志凯的身子滞了滞,冷笑一声,也没回头,开门走了出去。
陆铮微微蹙眉,又慢慢点上了一颗烟,现在的高志凯,性子可真变了,完全就像个搅屎棍,有他在旁边捅咕事,自己和杨家的纠葛怕没有尽头了。
最后和他多说了两句话,也无非是不希望他们找北斗星的麻烦,虽然,自己的话,可能起不到任何效果。
默默想着,陆铮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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