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曹预虽然将林琛雪绑起来,但绑的并不结实。
林琛雪目的就是在云刺史放松警惕时,胁迫他开启城门。
比起荣华富贵,还是命最重要。
云刺史和林琛雪一起出去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刺史!”有侍卫想要冲过来。
云刺史怒喝:“不要过来!”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拿刀抵在脖子上,林琛雪的匕首抵的很紧,颈脖上传来些许刺痛感。
他两股战战,冷汗早已把后背浸湿。
城门被打开。
淳安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南军占领,城中百姓都是南齐人,本来不服云刺史已久。
但是另外一拨大楚军队突然降临,还是让许多百姓不能接受。
一时间所有人惶恐不安,多亏了有曹预带人维持纪律,才不至于乱起来。
许月辞朝萧徇汇报情况,却看见萧徇毫不在意的拍了拍林琛雪的肩膀:“没事,我们还有这个活宝呢。”
林琛雪随后成了淳安城中,一件极其珍稀的东西。
林琛雪站在街头,周围站了一群人,所有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
忽然一个大娘跑过来,激动的叫道:“公主!公主!”
林琛雪微笑。
“我没看错吧,公主真的回来了?”
“这不是公主,是公主的骨血啊。”
“所以说当年公主离世,她的女儿还是在人间的是吗,所以小公主是来救我们于水火了?
林琛雪这才知道,原来南齐的长公主在南齐境内颇具贤名,所以城中百姓都非常尊敬她。
长公主是齐王的亲妹妹,却比齐王还受到百姓爱戴,自然遭到了齐王的忌惮。
根据萧徇的说法,当年公主在外落难,是不慎失足坠入河中,与齐王不无关系。
但齐王原本以为公主落水,必死无疑,没想到却被恰巧路过的林慎行所救。
后来齐王用各种借口哄骗公主回国,长公主一回国,就被囚禁起来。
百姓们围着林琛雪使劲揉搓,林琛雪的脸变成了个面团。
林琛雪看着面前围观她的百姓,不由得有些恍惚。
阿娘……
她儿时曾无数次在深夜哭着惊醒,想找阿娘,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和阿娘重新见面了。
……
萧徇这几日住在云刺史府中处理政务,她施行了一系列轻徭薄赋的政策,还亲自前往淳安大街小巷考察民情,与百姓们聊天。
这日萧徇正在府中忙碌,忽然看到李义快步走了进来:“娘子,从后山抓到了那些贼匪。”
林琛雪微微蹙眉。
萧徇从与军队汇合之后,便让人进山搜寻贼匪。
那日林琛雪在匪寨中点起大火,毁掉了整个匪寨。
贼匪们没有住的地方,可以说是落魄无比,他们找了个
新的地方扎寨,但没想到他们刚找到地方,官兵就追到了。
萧徇:“全坑了吧。”
她话音未落,房中陷入一阵安静。
“坑杀?”李义的眼神闪过些许凝滞,随后垂眸道:“是。”
萧徇抬头,看到林琛雪站在身旁发愣,低声说道:“你别怪我心狠,这些贼匪平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若是不坑,难以服众。”
林琛雪皱眉看着萧徇。
他们说萧徇是妖女,但她和萧徇相处已久,自然知道萧徇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她承受着这样的骂名,却从未给自己辩解过。
林琛雪走过去,抱住了她。
萧徇闭上眼,握住她的手,将头埋进女孩柔软的衣服中。
-
萧徇在淳安城待了数日,听说大楚宗室福王在此地享有田产数千亩,贪污受贿。
百姓在他手下,民不聊生。
萧徇让人恭敬的去请了福王出来吃饭。
福王心情不错,还以为萧娘子远从京城来,是要给他送礼。
谁知他刚出王府,就被官兵按在地上。
王爷平日里大鱼大肉,富得流油,整个人几乎要变成一个球。
他被南军的侍卫给押着,恶狠狠的看着萧徇:“萧徇!你要反!你若是杀了我,皇兄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百姓们的白菜、鸡蛋给淹没。
萧徇的表情不见波澜。
福王被就地处决,人头落地。
百姓们欢呼声,一片高过一片。
林琛雪站在萧徇身侧看着这一切,眼底有眸光微微闪动。
民心二字,写在纸上,空泛而无力。
只有站在百姓当中,才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民心。
-
既然京城千里之外的石州刺史已经有动作,很难想象中原、沧州、代州,这些地方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萧徇处理完石州的诸多杂事,便打算启程。
林琛雪小心翼翼扶着萧徇上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公主。”
林琛雪蓦然回头,只见曹预站在身后。
曹预身边站着一群身穿轻甲的士兵,士兵们整装待发,曹预抬头看着林琛雪,眼中含着深切的感情。
他原本是长公主身边的一名奴仆,当年被公主所救,从此尽心尽力的跟在她身边。
林琛雪在曹预眼中,是第二个公主。
曹预实在不想离开她。
曹预抱拳,朝着林琛雪跪下:“在下愿追随公主。”
曹预做梦都想推翻大楚。
若是萧徇如今在做这种事,曹预愿意追随。
林琛雪将他扶起来,笑了笑:“你有此心,我很高兴。”
晨光熹微,将士们的盔甲在晨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林琛雪勒住马,站在山坡上,回望山路,只见来
时军队不过几千人,如今已经发展为上万之众,胸襟不由得为之一爽。
萧徇:“回京。”
-
萧徇果然猜的没错。
皇帝病重,太子联系石州、云州刺史进京勤王,两州刺史又岂是无私奉献之人,他们心怀鬼胎,一心想着新君登基之后,要给他们好处,一路上高歌猛进,弄得各地民不聊生。
而其他州的刺史看到如此情况,更是蠢蠢欲动。
夜晚,林琛雪坐在营帐中,低头翻看着从石室中拿出来的几本书。
昏暗的烛火勾勒出女孩绝美的容颜,她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皮肤因为常年暴露在沙场的阳光下而显得有些粗糙,侧脸甚至还有伤痕。
林琛雪垂着眸,指尖翻动着书页。
这些都是南齐已然在江湖上绝迹的功法。
林琛雪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小时候翻烂的那本功法是上册。
而这套功法,其实是连贯的。
还包括中册、下册。
林琛雪爱不释手。
林琛雪翻到功法书册的最后一页,看到上面写的嘉乾二字,不由得微微皱眉。
……
云州刺史,带兵勤王,州内兵力短缺,南军只攻打了十几日便攻下来。
萧徇对百姓极好,攻下城池后,并不屠城。
百姓受够了宗室剥削,有好几座城,萧徇甚至不费一兵一卒,就成功拿下。
萧徇一路打着仗前进,如今在沧州歇脚。
今日是上元节。
入夜之后,华灯初上。
街头熙熙攘攘。
林琛雪走在街道间,看见不远处的大广场上,百姓们围在那里,正在看什么。
路边还有许多小贩在吆喝,推销着自己的花灯。
花儿、小兔、小猫……
各种形状的花灯,被做成精致的模样,光彩炫目。
林琛雪不由得很是喜欢。
她摸了摸荷包,身无分文。
身上的所有银钱,都在匪寨中被搜刮干净了,还剩下一点,她也不能乱用,如今正在打仗,粮价上涨,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
林琛雪想了想,将头顶的金簪取下来,来到当铺,换了几两碎银。
……
此时此刻,萧徇坐在营帐中,沉着脸听李义汇报着京城的状况。
太子已反。
萧徇早就猜到京城的太子会有动作,只是没想到,他会穷途末路之下,派人去刺杀秦宴澈。
萧徇:“澈儿如今情况如何?”
李义:“善王被刺客伤了腹部,并未危及生命。”
萧徇:“他今年不过八岁,真是委屈了他。”
李义垂着头,沉静的说道:“善王遇刺后,娘娘便让刘彪领着人去调查此事,最后查到与太子有关,圣上龙颜震怒,太子畏罪,才暗中联络两州刺史进京勤王,他本想带兵从东宫杀入龙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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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萧徇低头,用瓷盏盖轻轻拨弄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淡淡道:“皇上的意思是?”
李义:“圣上已废太子,立善王为太子。”
萧徇听完,便让李义退出去。
李义离开后,房间陷入一阵安静。
萧徇唤来孟秋:“林琛雪呢?”
孟秋:“方才林七娘说有些事,自己进城了。”
萧徇皱眉:“有事?”
萧徇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猛地拍在桌上:“为何不看紧她?”
孟秋看萧徇语气不善,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跪下来,嗫嚅道:“娘子,七娘、七娘不让我们跟着,说马上就回来。”
萧徇看着窗外热闹的街道,从方才就压制在心中的焦虑与孤寂,蓦地蔓延上来。
房间安静,萧徇的心跳如雷鸣,东一下、西一下。
萧徇的双眼逐渐泛起红色,垂在身侧的手也缓缓握起拳头。
不管怎么说,那日林琛雪逃婚,都给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萧徇能若无其事的与人讨论正事,但这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波澜。
而此时此刻,没有看到林琛雪,萧徇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沧州地处偏远,若是林琛雪想逃跑,难道不是轻而易举么。
她只有林琛雪一个人了,她又想去哪里?
萧徇肩膀微微起伏,将头埋了下去,匍匐在桌上,让自己在极度的负面情绪中沉沦。
-
林琛雪提着花灯,还没来到萧徇的营帐前,就被士兵团团围住。
林琛雪愣了愣,瞬间瞪大眼睛,却看见一个士兵低头上前,恭敬道:“小林娘子,得罪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缚住
林琛雪急忙道:“别动我的花灯!”
士兵愣了愣,应了一声是,帮她提着花灯。
林琛雪一头雾水,被绑起来,往营帐中走。
营帐中光线昏暗。
林琛雪进营帐时脚步急,也没看清楚路,被地毯绊了下,踉跄摔倒在地。
幸而地面柔软,也并没有疼痛的感觉,林琛雪趴在地上,忽然感觉后背被人压住。
淡淡的冷药香弥漫在鼻尖,林琛雪心跳如雷鸣,勉强侧过头。
黑暗中柔软的唇贴了上来,萧徇抱着林琛雪,吻着她敏锐的颈脖,又吮吸着她的唇。
那吻滚烫而炽热,林琛雪双颊逐渐泛红,缩着脖子,但手却被绑住,瞳孔失焦片刻,有些喘不过气。
萧徇抬眼,眸底早已泛起浅浅的红色,她深深盯着林琛雪的眼睛,掐着她早已经软的不成样子的腰,低声问道:“事先不说与我知道,你又要去哪里?”
林琛雪耳边嗡嗡作响,仰头看着萧徇:“我……”
萧徇神情冷冷,就那样压在她身上,禁锢着她不让她走,满脸都是控诉。
林琛雪盯着萧徇,心
脏发软,忍不住仰头亲了亲她:“方才去了一趟大街上。”
萧徇看着林琛雪双眼沉沉,双眸泛着红,有水光在其间荡漾。
萧徇压抑着问道:“是否又要抛下我不管?”
方才士兵有顾虑,怕弄疼了林琛雪,并未将她捆紧。
绳索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挣开,林琛雪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地,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愣愣的看着萧徇,
她实在是没想到,她只是离开一会儿,萧徇居然会如此着急。
林琛雪觉得心疼。她又让萧徇不安了,想必是因为那次逃婚,萧徇总不放心自己。
林琛雪自责的同时,又在坚定了要留在萧徇身边的决心。
她这样一想,唇角蓦然扬起。
萧徇忽然发现什么,微微一怔。
林琛雪头上的发饰全部没有了,海藻般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几缕头发不羁的挺立起来,显得有点凌乱,像个疯婆子。
可萧徇明明记得,今日下午分开前,林琛雪的头上还有一根金簪的。
林琛雪忽然坐起来,推开萧徇:“姐姐等着。”
萧徇愣了愣,看着林琛雪跑出去。
林琛雪再次进来的时候,背着手,扬着唇:“夫人,我想送你一个东西。”
萧徇皱眉,静静的盯着她,她能看出林琛雪的双手拿着东西,但却不知林琛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温暖的橘黄色光晕,在林琛雪手中一闪。
林琛雪手中提着一个漂亮的花灯,花灯旋转,光彩夺目。
“新年快乐。”
林琛雪将花灯放在桌上,轻柔的将萧徇揽入怀中,语气中带着依稀的笑意,哄小孩子似的:“我方才是去大街上买花灯啦,希望我与夫人今后,平安喜乐,一切顺遂。”
因为打仗,行军的这些日子里,条件非常简陋。
军中禁止玩乐,萧徇连吃饭都吃的是稀粥,穿的是打满补丁的素服。
林琛雪方才在大街上,把头上饰物全部当掉,换了几两碎银,就那样披头散发走回来,只是希望萧徇看到这个,能开心些。
萧徇可能思虑过重,也有些偏执。
但林琛雪希望萧徇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尽力对萧徇好。
林琛雪捧着萧徇的脸,认真道:“萧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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