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雪本以为,回到林府的第一日,她能如释重负,睡个好觉。
谁知道一夜无眠。
第一天清晨,她勉强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听荷:“听说了吗,昨夜萧娘子大婚,新郎跑了。”
“跑了?”倚梅年龄也小,嗓门也大,直接愣在原地:“怎么会?新婚之夜夫婿逃跑,这、这多尴尬啊。”
听荷捂着嘴:“可不是,而且萧娘子那般身份,她要结婚,京城许多人都知道,新郎君逃跑,这简直是打了她的脸呀。”
“萧娘子那般强势,如果是我,我也不愿入赘她,男人都要面子,若是入赘萧娘子府,那还有没有脸了?”
“这——”听荷刚想说话,忽然看见什么,失声叫出来。
林琛雪只穿一件中衣,墨发凌乱不堪,脸庞也很是憔悴,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喝道:“在我院中,不许议人是非,日后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言论!”
听荷吐了吐舌头,冲着林琛雪行礼:“知道了,七娘。”
她本来也是不知道,还不是今早上听六幺姐姐偶然之间提了一嘴……
林琛雪知道,自己在林家,是很安全的。
萧徇再搜捕她,也不可能跑进人家中去搜捕,更何况她身穿女装,与身穿男装有很大不同,萧徇也未必认得出来。
可林琛雪不知为何,全身都打不起精神来,也许是那日在三鹤峰中的毒还存在体内,林琛雪觉得额头有些发烫,睁开眼便一阵天旋地转。只有瘫在床上休息。
林琛雪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腹部隐隐传来疼痛,勉强坐起来,发现葵水竟然如期而至。
六幺听到声音,便走进来:“七娘醒了。”
“老太太听说七娘昨夜归来,好生欢喜,一大早就请七娘过去了。”
林琛雪勉强爬了起来。
林含在北境带兵,屡屡战胜,圣上龙颜大悦,不顾大臣反对,赏赐林家许多金银财宝,林家的生活甚至比以前还要富裕。
六幺拿来一套新衣裙,林琛雪慢慢的换上。
林琛雪还有点不习惯,整整两年来,都是她伺候别人,又何时让别人来伺候她了?
虽然林琛雪的动作不算慢,但六幺还是发现了她肩头的那道深深咬痕。
六幺震惊道:“这是……”
林琛雪没有说话。
交领襦裙领口雪白,下面是时新的天青色,绣着精致雁纹。
林琛雪将一个新制香囊挂在腰间,忽然发现什么,动作一顿。
这套裙子,居然是昂贵的蜀锦所织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林琛雪不由得皱眉:“我这两年都没怎么回府,为何会有那么多新衣服?”
六幺回答:“是老太太挂念七娘,让裁缝将新衣往大了做,做了好几件呢。”
“而且、而且……”
林琛雪看
六幺嗫嚅,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什么?”
六幺:“老太太说,七娘今年生日之后,便要出嫁,合该多准备几件漂亮衣服,免得被人看轻了去。”
林琛雪大脑嗡的一声,随后耳边发出爆鸣。
林琛雪不由得皱起眉,说道:“日后一年三四件新衣便足够,不需如此奢侈!”
林琛雪的脾气向来暴躁,以前小时候更甚,六幺早已经习惯了七娘突然生气,便应了一声是。
林琛雪穿戴整齐,便去看望祖母。
祖母薛氏身体硬朗,满面红光正坐在院中一把帽椅上,晒着太阳和丫鬟们聊天。
薛氏已经听闻了昨晚林琛雪回家的消息,早已派过人请了几次。
她心情很好,丫鬟们忙着哄老太太开心,悦耳欢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忽然倚梅发现什么,惊喜了叫了一声:“七娘来了。”
大家笑着看过去,纷纷愣在原地。
林琛雪今日穿着崭新的交领襦裙,腰间坠着香囊,墨黑的长发用一根金簪挽起一束,其余披散在肩头,正从太阳底下走来。
林府许多丫鬟都已经有很久没有看过小七娘,更有不少丫鬟是新买进来的,纷纷瞪大了眼睛。
小七娘如今的模样,是出落的天姿国色。
但看起来,却和许多姑娘不一样,大抵是少女眉眼间浑然天成的英气,还有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都让她与那些弱柳扶风的姑娘们不同。
只是……只是……
却有消息灵通的丫鬟们,不知从哪里听来消息,说是七娘前些日子在外面卖身度日。
只可惜这样一张漂亮的脸,竟然如此凄苦。
薛氏拉着林琛雪的手,絮絮叨叨和她说着她的亲事:“可惜宋翊之前,不知得罪了谁,竟然被人关到牢中,被打断了腿,你说倒霉不倒霉?”
林琛雪微微一怔。
这倒是没听说过。
林琛雪起了疑心,问道:“他是被谁关进了天牢?”
薛氏:“他是被龙骧卫抓走的,唉,那些龙骧卫向来蛮横无理,平民百姓看到他们,谁不是绕道而行?”
林琛雪疑心更重。
龙骧卫是京城守卫,归属刑部,萧徇掌握着刑部,是以可以使唤这些龙骧卫。
可是林琛雪也不能确定,宋翊是惹到了那群无法无天的龙骧卫,还是萧徇。
薛氏拍着林琛雪的手,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宋五郎被打成那副模样,也无法再成亲,我们已经和宋翊退了婚。”
“嘉乾,你不会生气吧。”
林琛雪不由得松了口气:“怎么会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
林琛雪说完,就后悔了。
薛氏诧异的问道:“你和五郎从小一起长大,祖母还以为,你喜欢五郎。”
林琛雪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薛氏随后和蔼的说道:“七娘,女子啊,到了年龄,都是要嫁
人的,天凝唐家与林家素来要好,我打算给你说唐家大郎的亲事,你日后若是嫁到唐家,也不至于被欺负,你看如何?”
薛氏说的唐家,就是林琛雪的好朋友,唐一娘唐听双的家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林琛雪莫名心烦意乱:“我不喜欢。”
薛氏嗔怪道:“这也不喜欢,你还想嫁到哪里去呢。”
我谁也不想嫁!
林琛雪兴致缺缺,随后和祖母行了礼,转身走了出院落。
薛氏看着她行走如风,不由得有些着急,说道:“女孩子家,慢点走!要斯文点!”
“……”
林琛雪刚走出祖母的院子,便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再也受不了,捂着肚子,缓缓扶住墙。
林琛雪记得,上次她也是来葵水,肚子疼不舒服。
萧徇将火浮玉放在她小腹,还给她讲故事……
等等。
林琛雪看着天空中逐渐飘远的云彩,瞳孔骤然紧缩。
奇怪。
女子来月事时,需温宫暖身。
萧徇不知道她是女人啊,怎么会想要把火浮玉放在她小腹?
林琛雪眉头紧锁,忽然又想起宋翊被打的事儿,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妙。
肯定是自己刚回来,有些神经质,想多了。
林琛雪怀着心事,回到院落中就病倒了。
她身上的热毒还未清理干净,倒在床上软绵绵不想动弹。
六幺心疼的不得了,坐在床边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刚回来就这个样子?”
林琛雪睁开肿胀的眼,嘘了一声:“我在萧府的那些事,不得再提。”
六幺急忙道:“是。”
林琛雪本以为自己对萧徇的思念,能够逐渐淡掉。
可她又睡了一晚上,连梦里也是萧徇。
在那个朦胧的梦中,她与萧徇相对而坐,后面是倾香殿涂满图案的穹顶,萧徇看着她微笑,凑过来亲她。
林琛雪醒来时,只觉得全身燥热,狼狈不堪。
若是以前,她对那等事,还懵懵懂懂。
但是现在,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刚好六幺抱着衣服进来。
林琛雪和她说:“我病了,在床上闲着也没事,姐姐去帮我在大街上买些话本子吧。”
六幺哎了一声,急忙走了出去。
林琛雪在床上等啊等啊,直到傍晚,六幺才抱着整整一箱书回来。
林琛雪自幼就喜欢看话本,可此时此刻,就算是话本,也让她提不起精神来。
林琛雪没精打采的翻开一本,看清楚上面的图案,不由得微微一怔。
居然是两个女子交叠在一起。
再翻一页,又是一个妙龄少女,压在一个年轻妇人身上,膝盖抵在对方下腹,用力揉搓。
林琛雪:?
林琛雪将话本合上,发现封皮上写着三个大字《协鸾帐》,她再将话本翻了几页,发现几乎每一页上,都是以不同姿势苟且的爱侣,这姿势之怪异,神态之暧昧,简直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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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都是两个女子?
林琛雪耳根瞬间涨的通红,将话本扔在地上,想唤六幺进来,问问她买了什么。
她闭着眼睛,将头埋进柔软的锦被中,却觉得有一双罪恶的爪子在挠着自己的心脏。
林琛雪深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把地上的话本拿起来。
-
林琛雪在自己的院落中行尸走肉了十日,几乎没有一个夜晚能好好的睡觉。
渐渐地,京城中所有人,都听说了萧娘子的夫婿逃跑的消息。
有人将此事当个笑谈,有人听闻此事,不甚唏嘘。
林琛雪虽然严令禁止院中下人议论此事,但却仍忍不住竖着耳朵,听六幺讲萧徇那边的消息。
林琛雪听说,萧徇自那日新婚之夜后,便发了场大怒。
萧府下人们都说,若是抓住那位逃跑的姑爷,萧徇定会把他剥皮抽筋,乱棍打死。
林琛雪:“……”
自从那日大婚之夜,姑爷胆大包天逃走之后,萧府便陷入一阵死寂。
萧徇本人,在墨香阁,再也没有出来过。
每日都有堆积成山的奏折被送进墨香阁,然后被批阅完毕送出来,府内下人,经常听见从房中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娘子性格愈发喜怒无常,如同鬼魅。
-
这日林琛雪头脑昏沉的从床上醒来,发现窗外阳光正好。
树梢上,花影摇曳。
六幺进来禀报:“七娘,有客人来了。”
因为林含在北境连连胜仗,前些日子皇帝高兴,赏赐林家不少银子。
林家如今,也算是恢复了元气,逃跑的丫鬟找了回来,府中毁损的地方,也重新修缮。
朝廷中那些官员,隐隐看出林家将会成为朝中新秀,纷纷前来巴结逢迎。
但整个林家,还是非常低调,凡是来送礼的官员,一律不接待。
林琛雪双手枕在脑后,没精打采的问道:“谁?”
六幺:“是唐一娘。”
林琛雪来到门口,刚好看见唐听双风尘仆仆牵着马。
她身边没有跟仆人,应该是自己来的。
林琛雪:“听双。”
唐听双看到她,立马快步走了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细细的打量她:“嘉乾。”
林琛雪心虚道:“听双,你怎么来了?”
虽然说女扮男装那会,她的声音与本音略有不同,但仍然不能保证唐听双不能看出来。
唐听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离开:“我父亲让我来看看林老爷。”
林慎行自从天牢回来后,一直在房中养病,就连林琛雪回来,都没能见过林慎行。
林琛雪:“我阿爷如今还在休息,不如你先到我房间来吧。”
唐听双点了点头,跟着林琛雪来到房间。
林琛雪让所有丫鬟到门外去站着,亲自给唐听双端茶。
可能是因为在萧府当了两年“下人”,林琛雪沏茶的动作十分熟练,给两人沏好茶之后,她在坐了下来,盘腿而坐。
唐听双打趣她:“你还真是越来越随便了,坐没个坐姿。”
林琛雪听她这样一说,直接在地上躺了下来,左手撑着头,没精打采的说道:“反正也没人看见,我坐那么端正干什么。”
林琛雪说完这句话,脑海里莫名闪过萧徇的模样。
萧徇家庭教养极好。
无论何时,都是正襟危坐,也不知她会不会觉得累。
烦死了,怎么总是想到萧徇。
唐听双皱着眉,试探性的问道:“嘉乾,我在萧府看见那人,是你么。”
人本来的身份,是可以用穿着、声音隐藏的,但有些东西,永远变不了。
唐听双回家之后,想了很久,她想到那日在云光殿时,萧徇身边这小面首不顾危险救了她。又想到在围猎时,这面首明明有机会射中那只兔子,却故意将箭打偏。
这一切都和嘉乾太像了。
话音未落,房间便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
果然被她看出来了。
林琛雪端着茶盏的手臂微微颤抖,话头在喉咙里打转,才憋出一句:“是我。”
反正是唐听双,知道这个,也没什么。
唐听双惊叹一声,林琛雪立马压住她的手:“勿要声张,恐萧徇知道。”
唐听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还真是兵行险着,为了救你阿爷,简直是不管不顾!”
林琛雪在萧徇面前有多得宠,唐听双也略有耳闻。
但是,嘉乾既然是萧徇身边得宠的面首,那萧徇为何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她竟然是个女儿身?
这说不过去啊。
唐听双震惊:“你们两个,平日里都不同房吗!”
林琛雪扬了扬唇,自豪的说道:“多亏我有一根棍子!可以以假乱真!”
唐听双:?
林琛雪随后把平日里不离身的软棍给拍到桌上。
唐听双:“……不愧是你。”
唐听双沉默良久,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萧徇前些日子大婚。”
唐听双听人说,萧徇是找人入赘。
林琛雪身为她的面首,饱受宠爱。
唐听双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林琛雪这下再也笑不出来,干涩的说道:“那也是我。”
房内又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唐听双细细打量着林琛雪的神色,看到林琛雪脸色苍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下面,甚至还有淡淡乌青,明显的心不在焉。
她知道林琛雪是极重情谊之人,别人只不过当个玩笑,她却往往认了
真。
林琛雪与萧徇在一起待了那么久,如今突然离开?,想必是舍不得的。
唐听双不由得劝道:“嘉乾,不要伤心。”
“我知道嘉乾是重义之人,觉得对不起萧徇,但是——”
唐听双:“女子怎么能和女子成亲呢,就算是骗的了一时,骗得了一世么。”
能不能延续香火还是其次。
新婚之夜、洞房之乐如何能享?
哦,有那根棍子。
“……”
唐听双强迫自己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脑袋,严肃道:“嘉乾,不要难过,你也是为了她好!”
房间里陷入了好长一阵沉默。
唐听双站起来,拉住林琛雪的手,安慰道:“别想这些事了,出去走走吧。”
林琛雪已经在家中躺了十多日,她不敢出门,害怕自己一出门,就被萧徇抓住。
唐听双:“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日,萧徇想必呀也已经对你死心,再说了,现在你是个女子啊,萧徇既没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大概打死也想不到,她身边的面首,竟然是个女的吧!”
林琛雪沉默半晌,闷闷的嗯了一声。
……
唐听双一定要林琛雪出去走走。
林琛雪也觉得她说得对,她如今已经从萧府逃了出来,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
她不可能,永远在府中躲着。
更何况,还有帷帽呢。
再说,已经过去那么多天。
她就算现在再看到萧徇,心中想必,也不会有太多波澜了。
林琛雪带上帷帽,和唐听双出门。
青色轻纱垂下,将面遮挡的严严实实,走路必须放慢速度,否则纱就会打在脸上。
大抵是穿惯了男装,林琛雪觉得这轻纱也太麻烦沉重。
忽然怀念起之前她穿着锦袍出门时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生活在这社会上,男人比女人,要方便许多。
唐听双:“嘉乾以前应该很少出门吧。”
林琛雪颔首:“是啊,以前除了在军营,就是在后院。”
她混进萧府后,萧徇教给她许多东西,而京城这些复杂的大街小巷,也在她眼中变得不再陌生。
林琛雪双手攥了攥衣袖,颇有些紧张的打量着四周,生怕撞见什么熟悉的人,幸而四周人山人海,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林琛雪的目光,忽然瞟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店铺。
一个木匠店铺。
林琛雪信步而入,只见店铺干净整洁,墙壁前摆放着一排排货架。
货架上琳琅满目,都是木雕。
林琛雪执起货架上,用木头雕刻的小船把玩。
这些木雕比起萧徇送她的紫檀木雕还差了点,但也算是精致。
唐听双站在林琛雪身侧,好奇的问道:“嘉乾,你以前来过此处么?”
林琛雪:“嗯。”
这是徽娘的店铺。
当日高之淮将徽娘的女儿阿染殴打差点致死,萧徇将其逮捕入狱,之后又给了徽娘好几张银票,让她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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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店中人来人往,现在徽娘,已经将店铺经营的很好了。
一点声音,从不远处纱帐后方传来,慢悠悠传进林琛雪的耳朵。
林琛雪微微抬眸,只见纱帐后方立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女子身材苗条纤细,模样十分熟悉,林琛雪几乎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那不是别人,正是她和萧徇一起,在大街上救下的阿染。
林琛雪微微一怔。
阿染站在不远处的纱帐后,似乎正半搂着另外一个女子的腰。
女子皮肤白皙,似乎有些站不稳,抬手轻轻勾着阿染的脖子。
阿染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正微微低着头,亲吻对方的颈脖。
林琛雪甚至能听到两人亲昵时,所发出的喘息声。
阿染居然在和一个女子亲吻。
林琛雪蹙眉,抓着木船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唐听双站在林琛雪身边,显然也看到了这幅画面,差点惊叫出来,急忙抬手捂着嘴:“成何体统。”
这两个女子……
林琛雪忽然想起那日在街头,她第一次听说阿染与那位青楼名妓相爱的事情后,也是如此震惊。
林琛雪瞪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怔怔的盯着纱幕后方正在亲热的两个人。
女子之间也能亲热。
这些天林琛雪看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话本,知道这种事流行于京城权贵女子之间,似乎并不罕见。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琛雪猛地回头,只见一群腰间佩刀,身穿锦服的男人走进了徽娘的店铺,他们神情严肃,整个人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林琛雪的瞳孔骤然紧缩。
李义。
不会那么巧吧。
李义自从那次挨了打后,便一直尽职尽责的在萧府充当着守卫,这林琛雪也是知道的,路过林琛雪时,他微微侧身:“两位娘子,借过。”
林琛雪急忙侧过身,目送着李义走了过去。
林琛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琛雪:“……”
这群侍卫簇拥着一个人。
萧徇身穿一件宫缎素雪绢裙,哪怕是带着帷帽,看不清她的脸,林琛雪都能闻出那股熟悉的冷药香。
萧徇被身后的侍女推着过来,路过林琛雪时,蓦然抬眸,很淡的朝她脸上一瞥。
林琛雪觉得心脏停了半晌,故作淡定的将手中的小木船放在货架上,不知为何,她觉得大脑又开始昏沉起来,眼皮一阵阵发烫,四周天旋地转。
该死,这毒发的不是时候。
萧徇应当,认不出她来。
但是现在,林琛雪自己也不确定了,偏偏萧
徇仰着头,一双眼睛从轻纱后面直勾勾盯着自己。
时间仿佛凝滞,林琛雪觉得颈椎上仿佛压着千钧重的东西,沉重的快要抬不起头来。
这时候,徽娘走了出来,看着萧徇,感动的涕泗横流:“恩公。”
萧徇收回目光,笑了笑:“大娘好,我来看看这里的情况。”
萧徇与徽娘谈笑自如,林琛雪听着那熟悉又缱绻的声音,敏锐的觉察到萧徇掌心多了一道刺眼的疤痕。
这应该是新伤,伤口渗透着丝丝猩红的血迹,林琛雪看在眼里,心脏莫名一抽。
为何立春和孟秋如此不小心,让萧徇受伤了?
林琛雪以为自己能忘记萧徇,但此时此刻故人重逢,林琛雪眼角微微泛起红,心脏像是坏掉了,东一下、西一下的乱撞起来。
为什么?她忘不掉。
唐听双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是太危险,忍不住拉了拉林琛雪的袖口:“嘉乾,你——”
她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说不下去了。
那边正满面春风和木匠店老板谈笑的萧徇,似乎在不经意间,朝这边扫了一眼。
让她遍体发寒。
林琛雪知道,自己应该尽快离开。她扮成男子,混进萧府,还骗走了萧徇的心,这对萧徇来说,应当是奇耻大辱,若是被萧徇发现,那可就糟糕了。
林琛雪拉着唐听双,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眼眶一热。
四周剧烈的颤动起来,全身都在发烫,林琛雪眉头紧锁,抬手扶住额头,在一众惊呼声中,摔倒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