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徇在林含带兵一事上,态度十分狠绝,几乎把朝中所有反对自己的人,给杀了个干净。
如今朝廷上除了寥寥几个懦弱的太子党、中立派,剩下的,几乎全是倾向于萧徇的大臣。
资格老一些的大臣,看到萧徇最近的种种举动,自然知道她想干什么。
如今圣上的猜忌之心愈发重,确实是没有,比让一个女子带兵,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边境问题。
但萧徇此举,一箭双雕。
皇帝的信任,让她既可以把北军收入囊中,更能趁机在朝中翦除异己。
萧徇在朝中大开杀戒,未尝不是一种指鹿为马。
这个女人,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朝中渐渐,无人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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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萧徇去宫中,与皇后萧棠讨论要事。
出宫时,已是深夜。
萧徇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原本还在颠簸行驶的马车,忽然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黑暗中,萧徇睁开眼。
林含穿一件浅蓝薄衫,站在道路中央,仰头冷冷的看着马车。
萧徇将帘掀起一角,抬起那双漆黑的凤眸,沉沉目光与她对上。
林含:“为什么?”
萧徇:“林姑娘这是何意?”
林含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低声问道:“我只是个女子,你为何要向皇上推荐我?”
林含已经接到圣旨,不日便要出征。
她也听说这道圣旨一下来,便遭到了朝臣的极力反对,是萧徇这几日不知杀了多少人,才堵住悠悠众口。
萧徇没什么表情,声音懒懒的:“女子怎么了?男人能做的,难道女子不能做?”
林含看着萧徇,忽然迟来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与表面上看起来的不太一样。
包括萧棠也是。
萧家姊妹,为了达成目的,一路上所杀的人还少吗。
林含素来厌恶她们做事狠绝。
但一旦了解萧徇这样做的初衷,这十恶不赦行为中的残忍血腥,就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林含看着萧徇,目光逐渐复杂。
其实她此次在路上拦住萧徇的马车,是想和女人说一句谢谢。
但不知为何,真正看到萧徇时,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含憋了一会儿,转身想走,忽然听见萧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姑娘。”
林含脚步一顿。
萧徇从马车中,递出来什么东西:“这是皇后娘娘给你的。”
萧徇手中是一个如玉的白瓷瓶。
月光落下,瓶身上清晰可见写着“白玉脂”三字。
白玉脂是南疆每年进贡之物,珍贵无比,将其涂抹在伤口处,不仅对于伤口恢复有奇效,甚至可以消除疤痕。
刚才萧徇进宫和萧棠聊天,聊起林含不久后便要带兵
出征。
萧棠扶额皱眉,频频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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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徇不解其意:“长姐可是觉得,林大娘子不适合带兵?”
萧棠幽怨的盯着她:“她腰上还有伤。”
林含腰间的伤,是之前受太子唆使,暗杀萧徇的时候,潜伏在萧徇的必经之路上,被萧徇身边的暗卫用透骨钉刺穿了腰部。
那日萧棠在皇宫中,发现林含的腰被透骨钉所伤,十分心疼。
虽然每日都帮她敷药,但林含等到情毒消除,就立马急不可耐的离开了。
萧徇身边的暗卫,哪一个是吃素的,那么粗的透骨钉打在身上,不出一年,是不可能好的。
萧棠责怪的看着她:“你就不能让你的人对她轻点?”
所以萧徇便拿了萧棠处的白玉脂,想找个机会赠给林含,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便碰到了她。
林含一听到是皇后给的,脸色立马沉下来,淡淡道:“多谢皇后关心,我的伤已经痊愈,如此贵重的东西,还是不必了。”
林含转身离开,萧徇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道:“娘子不收,是娘子的自由。只可怜奴明日去向长姐复命,又得挨她一阵打。”
“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萧徇仰头,不咸不淡的说道:“娘子好歹,也得让奴回去复命吧。”
林含脚步一顿,随后冷冷的回头。
萧徇微笑,隔着黑暗,将白瓷瓶扔了出去。
“碰——”一声清脆声响,林含接住了,低声骂道:“就算我收了,我也不会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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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林含都在密切的准备行军之事,出发的前一夜,林琛雪和她吃了一顿饭。
六幺所住的四方胡同环境隐蔽,很适合密谈。
林琛雪和林含在窗下对坐,案几上摆着一壶清酒。
林琛雪端起酒杯,认真道:“姐姐此次出征,莫要忘记平日父亲教诲,待到长留时,继续行使反间计,与北狄联络。”
北境胡人最大的部落,便是北狄和犬戎。
北狄和犬戎的关系不和睦,林含这次去,只需要稍作挑拨,定能有所收获。
林含轻轻点头。
酒过三巡,林含喝的有些多了,看着林琛雪满脸严肃:“萧氏对林家有恩,若是这次我能回来,必然对她舍命相报。”
林含并未说萧氏是指哪一人。
无论是萧徇还是萧棠,对她的恩情都太大了。
林含虽然不愿意再和萧棠有任何交集,但对她和萧徇所做的事,却心知肚明。
“若是这次我不能回来。”林含垂下眸,捏紧了酒杯。
林琛雪皱眉。
林含只是一介女子。
女子率兵出征,前所未有,林含所面临的困难,可想而知。
两人都没有提起那件事。
但林琛雪心知肚明。
她潜进萧府,便是为了为林家平反。
若是林含真能得胜
归来,也就是她离开萧府之日。
林琛雪也喝的有些多了,趴在桌上,心事重重的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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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旨让林含带兵出征的事,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月。
清晨,街道雾气弥漫。
林琛雪骑着小黑马无追,来到城郊广朝寺。
这里的香特别灵验,林琛雪一身素服,走进寺庙,恭敬的烧了香,对着佛像,磕头拜了又拜。
方丈看到她在佛前跪拜良久,便走了过来,微笑着问道:“小郎君可要求签?”
林琛雪微微一怔。
方丈表情和蔼:“广朝寺的签,也很灵验的。”
林琛雪:“那我,问行人。”
正是清晨,四下寂静无人,甚至连晨光才刚露出来。
橘黄色的晨光笼罩在寺庙内,给四周的一切,都染上氤氲的色彩。
半明半暗间,林琛雪将签翻转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四行字
东园夜风急,
可怜红紫倾,
幸得惜花人早起,
培回根本复栽生。*此四句话,引用自黄大仙灵签第5签,韩夫人惜花
-
很快就是大楚皇室惯例的围猎时节。
大楚从马背上得来天下,皇室对宗室是否有强健的体格,十分重视。
春夏秋冬,都有围猎。
林琛雪早早就来到了围猎场地,推着萧徇的轮椅,走进皇后营帐。
刚进去,就看见秦宴澈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地上看书。
他的旁边趴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太监,正在和他讲解书中内容。
秦宴澈眼角的余光看见萧徇来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笑着叫道:“姨母。”
萧徇:“澈儿,怎么躺在地上看书,也不怕受凉?”
秦宴澈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侧眸看着萧徇身旁的林琛雪。
秦宴澈微微一笑,狡黠道:“姨父。”
林琛雪耳根发着烫,还得硬着头皮微笑道:“见过善王殿下。”
为什么这六皇子老喜欢乱叫!
萧棠一袭镶金牡丹纹大袖衣,看到萧徇站起来想行礼,连忙往前几步扶住她,亲切道:“你坐。”
林琛雪忽然发现,萧棠身后的榻上,还坐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女人穿着玉锦衫,头戴金钗珠翠,天生有种江南女子的娇弱气质,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看打扮,似乎是宫中后妃。
女人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的盯着萧棠,娇嗔道:“只有萧五娘能让皇后娘娘笑一笑了,五娘来之前,娘娘只知道板着脸吓人。”
萧徇微笑,敛裾道个万福:“贵妃娘娘。”
林琛雪微微一怔。
眼前这人,就是传闻中,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李贵妃。
皇帝好色,后宫中的女人数不胜数,宠都宠不过来。
一般的女子,进宫可能只能见一次天
颜,可唯有这李贵妃,因为美貌动人,常年盛宠不衰,只可惜膝下无子,地位始终是不稳,所以太子如今对李贵妃,是竭力的巴结逢迎,希望她能成为自己在宫中的强助力。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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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雪看着李贵妃半倚在榻上,和萧棠、萧徇谈笑风生,场面很是和谐。
倒是和传闻中几人关系不睦,大有不同。
萧徇坐下,意味深长的看着李贵妃:“听说太子前日,又派人给贵妃娘娘送了重礼。”
李贵妃朝萧徇送了个秋波,娇滴滴的说道:“奴本是一介女子,也不知太子送礼给我,是想让我做什么,萧五娘想要,奴全部送给萧五娘便是。”
萧棠眯眼,神色轻蔑:“他送你礼物,你就收着,又管我们什么事了?”
李贵妃娇嗔:“娘娘,你又欺负奴家没文化,奴家这不是,在表达忠心么?”
萧棠无语:“你真的是。”
“……”
-
围猎场坐落在浮丘峰下,一望无际都是茫茫草原,身穿黄金甲的御林军手执长刀,严肃站立在四周,山呼万岁之声回荡在场地上方,场面好不震撼。
按照以往的规矩,围猎这日便是宗室子弟、公子王孙们策马进山,到最后谁捕获的猎物最多,便能得到千金、蟒袍的奖励,表现实在突出的,甚至可以加以御前带刀侍卫的官衔。
所有参加围猎的,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所有人骑在马背上都跃跃欲试,只想快点冲进深山中,猎得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
林琛雪一身漆黑劲装,骑在萧徇送她的“无追”上,有些心不在焉。
一来她无心与这些男儿一争高下,二来林含前日才带兵出征。
林含这一去,身系林家荣辱。
若是之前的猜测没错,如今北狄与犬戎的关系已经极其恶劣,林含大可以继续阿爷的策略,便能逐个击破。
但若是林含失败,那林家便永无翻身之日。
太监一声极细长的号令落下,所有人都纵马疾驰。
林琛雪纵着无追往前跑了几步,忽然只听身侧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皮肤黝黑的少女骑着一匹褐色的马,定定的看着她。
林琛雪微微一怔。
唐听双。
唐听双是林琛雪的好朋友,可她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唐听双了。
唐听双上次在宫宴时,差点被皇帝宠幸,今日来的时候特地在皮肤上涂了一层蜡,整个人都变得黑了些。
她甚至还在侧脸,伪造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这幅模样,倒是不会再被皇帝注意了。
林琛雪面无表情和她对视一眼,本来想要直接往前,却看见唐听双清亮的嗓音从耳侧响起:“薛郎君。”
林琛雪没办法,只好勒马停下,转头看她。
唐听双:“那日多谢薛郎君出手相救。”
林琛雪:“举手之劳。”
林琛雪说话时,有刻意压低着声线?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嗓音略显低沉,倒是和做女孩时大不一样。
唐听双深深的看着她:“不知郎君能开几钧弓?”
林琛雪:“只有二石。”
她虽然有武功,到底是个女子,拉不开那么重的。
唐听双:“来比比,如何?”
林琛雪侧眸看她,却看见唐听双扬了扬下巴。
林琛雪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之间远处有两只惊慌失措奔跑的小白兔。
参加围猎的宗室,一心想猎狗熊、猎豹子,倒是没人把小小的白兔放在眼中。
唐听双:“我们谁能射中兔子后颈半寸之处,谁的箭法便胜出一筹。”
这非常难,因为远处兔子是跑动的,后颈半寸的目标又太小。
林琛雪听出这是唐听双在有意试探,桃花眼微微眯起,沉默不语。
却看见唐听双拉弓,只听“碰——”一声清脆声响,羽箭便以千钧之力射了出去,射中了兔子,兔子惨叫着倒地,可以看出这一箭十分精湛,劲力十足,几乎是一击毙命。
只可惜,并未射中后颈半寸。
唐听双叹息了一声,转过头,好整以暇的看着林琛雪:“薛郎君,到你了。”
林琛雪将弓拉开,对准了兔子,那只剩下的白兔,大概是因为同类的突然暴毙而惊慌失措,眼中全是惊恐,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些许。
林琛雪是习武之人,眼力极好,但她拉开弓,又缓缓放了下去。
林琛雪微微一笑:“我的箭法很差,若是射出去,之事浪费一只弓箭而已,娘子赢了。”
唐听双愣了愣,刚想说话,却看见眼前这少年郎纵马狂奔了出去。
孟秋骑着一匹小白马,陪在林琛雪身旁。
原是萧徇今日想让林琛雪放开了玩,特地让她跟随在林琛雪身边,清点猎物数量。
孟秋看到这个画面,不由得有些疑惑,问道:“刚才那只兔子,就连我也能射下,你为何不射?丢不丢脸?”
林琛雪哈哈大笑,敷衍道:“因为我看出那位娘子箭法精湛,我可就不便在她面前丢脸了!”
这倒是豁达。孟秋心里这样想。
但是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孟秋很快就否定掉最开始的想法。
林琛雪的箭法之臭,简直无人能出其下。
围猎中最好打的动物是羊,因为羊儿温顺,比起其它动物来又不甚警觉,可那小羊就站在薛七面前,薛七都打不中。
那箭发射出去狠狠地扎在大树上,倒是给羊提了个醒,让它一溜烟的跑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一整天。
这场围猎一共持续三日,不少宗室子弟都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来,前往太监处登记,说笑声回荡在围猎场上方,场面好不热闹。
萧徇懒懒的在营帐中下棋,却看见林琛雪回来了,手上什么都没带。
孟秋走进营帐时,还在嘲笑林琛雪:“薛七今日什么都没打中,明明鹿子就在她面前呢,居然也能射偏!”
林琛雪:“我箭法差,我也没办法。”
营帐中烧着炭火,格外的温暖,林琛雪来到萧徇身边,觉得惬意无比,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林琛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产生了这样怪异的感觉,只是轻松的脱去了外袍,转头看着萧徇,刚想说话。
萧徇将一颗棋子执到盘中,笑了笑道:“我知道,七郎不打猎,是因为舍不得。”
林琛雪想说的话瞬间全部噎进喉咙里,警惕的看着她,白皙的脸微微泛红。
林琛雪重复道:“我是因为箭法太差,才射不准的!”
萧徇没有说话,只是眯起那双狭长的、深邃的凤眼,漆黑的眸中满是笑意。
嘉乾的心,一直十分善良,十多年来,依然如此。
连一只兔子都不敢杀,怎么能打到猎物呢。!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