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雪走后,林含便独自在值房的床榻上躺着。
身体是愈发的绵软无力。
床榻很大,旁边还绑着昏迷的太子妃。
太子身边的裴楚,武功本就高强,方才被林含砸晕,现在已经醒了过来。
他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含,唇角咧开,笑容阴冷。
林含记得,裴楚因为童年时,曾被当成药人对待,智商并不是很高,为人也阴毒无比。
如今这样盯着自己,不知他在想什么。
林含如此想,心中不由引起一阵恶寒,别开视线,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听这凌乱的脚步,似乎有很多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林含沉默,竭力让自己的身体往床里缩去。
……
萧棠让侍卫将昭阳殿包围起来,然后又让手下去宫殿各处寻找萧徇。
萧棠懒懒看着宫女们在殿中走动,勉强压抑住心中的焦躁。
刚才孟秋来找她,给了她一块玉佩。
萧棠看到玉佩的刹那间,就认出了它。
萧棠紧握着那块冰凉的玉佩。
她竟然也在此处么。
宫女能儿匆忙跑了过来,垂眸道:“娘娘,东面值房里发现几个人。”
皇后皱眉问道:“谁,是萧徇么?”
能儿脸色煞白:“不是……”
萧棠面有不耐之色,跟着能儿快步来到值房。
林含躺在值房的床上,口中死死咬着一块手帕,避免自己发出声音。
裴楚的目光如同蛇蝎般,缓缓的从她身上扫过。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值房前停下。
萧棠心烦意乱走进暖阁中,那双狭长的凤目微微敛起,脸上有恹恹之色。
她是皇后,身穿华贵的凤袍,墨发钗环珠翠,整个人雍容又明艳。
林含对上她的视线,目光一触即离。
萧棠低头,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裴楚。
下一息,锋利的匕首便捅进了裴楚的胸膛,刹那间鲜血四溅,裴楚瞳孔失焦,原本还贪婪的望向林含的眼睛,缓缓垂了下来。
萧棠又来到床边,此时此刻太子妃孟谨言已经醒来,惊恐无比的看着女人。
萧棠扶了扶发间步摇,慢悠悠道:“这么漂亮的脸,若是发生点什么,只怕从此会失了太子的宠爱。”
孟谨言吓得脸色发青,拼命的摇着头,骂道:“萧棠!我是你表妹!你敢动我一根指头!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此刻,萧棠在她眼中,不是端庄持重的皇后,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她丝毫不怀疑下一息,萧棠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
萧棠笑了笑,用沾了血的匕首,贴上她的脸,轻声问道:“如果我偏要呢。”
孟谨言对上萧棠的视线,不由得昏厥过去。
林含心脏控制不
住的快速跳动,与此同时,回春丹的作用再次翻滚而来,她不受控制的闭上眼睛。
萧棠神色淡淡,抬了抬下巴,便有宫女快步走进来,将孟谨言抬了出去。
林含只穿一件单薄中衣,身上披着一件外袍,侧身躺在床上。
她的眼睛半眯起,身上全是汗,嘴唇也被涎液浸湿,全身剧烈发抖,那张略显英气的脸熏得通红。
能儿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却看见萧棠阴沉着脸,喝道:“都出去!”
身边的宫女们,都被皇后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一跳,纷纷退出去。
值房中,很快只剩下萧棠和林含二人,安静的只能听见林含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萧棠走近,在床边坐下:“阿含,你为何会在此处?”
林含被回春丹烧的神志不清,听到萧棠略带磁性的、好听的声音,下意识嗯的回应了一声:“姐姐。”
萧棠被她这样一叫,心刹那间软成一滩水,上前两手一捞,将她半圈在怀中。
萧棠身上熟悉木兰香漂浮在鼻尖,林含觉得一阵安心。
但她被回春丹迷了心,依然保存着一丝理智,心里觉得不对劲,勉强睁开眸,映入眼帘的,就是萧棠那双上挑的狐狸眼。
林含愣了愣,原本脸上的迷离瞬间消失不见,转而被怒意取代:“你这女魔头!”
萧棠看到她这幅模样,叹了口气,重新问道:“阿含,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林含骂道:“滚!不要你管!”
她虽然说出这种话,但因为回春丹的作用,语气怎么也硬不起来,反而黏黏糊糊,有些软糯。
萧棠蹙眉:“你吃了回春丹。”
林含的脸早已经涨得通红,抬起双手,无力的将她往外推:“关你什么事?”
萧棠:“阿含,你知道回春丹的功效吗?”
林含沉默不语。
萧棠掩饰不住眼中的忧虑,缓缓道:“回春丹是大量春剂凝结而成的丹药,药效是普通春剂的几十倍,若是不及时解毒,将来毒性蔓延到四肢百骸,可能永生都无法消除这种影响。”
萧棠越是说,林含的心越沉。
林含:“你——那如何才能解毒?”
暖阁中的烛火,已经被阴风吹灭,四周光线昏暗。
萧棠来到窗边,将窗关好,随后来到床边坐下,沉重道:“只能人解。”
林含愣了愣:“这是何意?”
萧棠并未言语,只是缓缓将腰带解开,宽大的外袍掉落在地上,她慢悠悠叹了口气。
萧棠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林含却莫名能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她们曾有过那般不堪的过往,但萧棠此刻,不介意当她的解毒人。
萧棠的声音温柔:“阿含以后还要拿剑,你想以后连剑都拿不起来么。”
林含羞赧的侧过头,看着皇后白皙如葱根般的手指,拿着一块淡紫色的玉佩。
那块玉佩,
便是她贴身不离的那枚。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掉的,林含下意识咬唇。
萧棠将玉佩重新系在她腰间,眼中有千种柔情。
曾经林、萧两家是如此要好。
那场灾难,改变了一切。
林含和萧棠曾有过生死之约,甚至已经在私底下结为夫妻,纵使这是如此违背阴阳乾坤之事,为了萧棠,林含也愿意逾越一回。
萧家倾覆,满门流放。
萧棠回来时,林含亲自策马去迎接她。
萧棠却对她视而不见,冷漠非常,转而嫁给了当时的四十多岁的宋王——当今的皇帝。
林含追问她为什么。
萧棠说道:“其实我以前对你的柔情蜜意,都是做出来哄骗你的。”
林含不相信。
萧棠冷笑:“我与宋王,其实早就私订了终身。我也早已经委身于他了。”
林含觉得心都要碎掉,伤心的看着她,只见萧棠接过身旁奴仆怀中的襁褓,让她看:“这是我与宋王的子嗣。”
襁褓中的婴儿皮肤雪白,和眉眼竟然与萧棠有几分相似。
他睁开眼睛看着林含,咯咯笑了出来。
林含哭道:“你骗人。”
萧棠冷漠道:“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林含也曾经死缠烂打,但萧棠对她异常冷漠,对她说当年她们两人所做之事,是违背阴阳人伦的,非常可笑。
林含只道是萧棠怨她,伤透了心,但依然不愿放弃。
后来,整个大楚的政局天翻地覆。
废太子因为谋反,兵败自杀。
先帝除了太子之外,剩下的唯一嫡子——好色的宋王,被立为太子。
后来先帝驾崩,让当时已经被立为太子的宋王即位,萧棠带着六皇子当上皇后。
新皇帝行为荒唐,三年不上朝。
整个朝政大局,都由萧棠、萧徇两姐妹把持。
谁说这背后的一切,不是萧徇和萧棠两人一手促成的呢。
林家是忠臣之后,绝对忠于大楚王室。
林将军虽然对萧家遗女的所作所为,不发一言,但萧、林两家也逐渐疏远,后来林慎行更是每每在朝廷上与萧徇争吵不休。
后来林含才知道,原来萧棠与宋王有一段佳话。
当年梁国公大宴宾客,宋王也前来参加。
宴会上,宋王容颜俊美,才华横溢,吟诗五首,俘获了将门长女萧棠的芳心。
萧棠芳心暗许,刚好那晚上宋王喝的酩酊大醉,萧棠扶着他去客房休息,情动之中,竟然委身于他。
两人便促成了一段姻缘,也算是佳人才子美谈了。
原来曾经的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
林含和萧棠逐渐形同陌路。
转眼间已经是七年,后来萧徇在朝中掌握大局,萧棠才在林含围猎时拦住她,真情实感的和她说明了真实情况,想要和她和
好如初。
萧棠含泪道:“卿卿,当年萧家举步维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连林家也随时可能倾覆,只有掌握权力,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林含看着眼前这位皇后娘娘,却没办法,再待她与之前一样。
林含被萧棠抱着,只觉得疏离又眷恋,心情复杂万分,一方面她恨萧棠辜负她,另一方面她又无比希望和萧棠亲近。
萧棠虽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抱着她,对林含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林含:“你滚!”
虽然如此说,林含却已经勾住了萧棠的肩膀,紧紧的拽着萧棠的衣领,就算是萧棠想离开,也不能了。
林含双眼迷离,却依然警惕的朝着门口看去。
萧棠几乎要被她勒的喘不过气,垂下眸,吻了吻她。
萧棠笑了笑:“阿含,你可暂时用我解毒,就和以前一样。
“不会有人进来的。”
灯火昏暗,窗外寒雨绵绵。
-
林琛雪也不知那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在最后关头,皇后带着救兵赶到,包围了整个昭阳殿。
林琛雪只觉得身体疼痛欲裂。
在确定萧徇无恙之后,视线早已经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
太子将姨母绑架了关在昭阳殿中,若是传出去,绝对是一场惊天的丑闻。
所以萧徇被救出来后,皇后萧棠便按住这件事,密而不发。
萧徇在府中养病,原本应该她批阅的奏折,没办法处理,都被送回宫中。
奏折在龙啸宫中堆积成山。
皇帝在吃饭时,问起萧徇的状况,责怪她为何不及时处理奏章,是不是反了。
萧棠不经意间提起这事。
皇帝锁眉,面色阴沉。
当年他扶持萧徇,其实别有一番算计。
太子文武双全,颇有贤名,朝中支持他的大臣很多。
年龄越大,皇帝对他,也越是猜忌。
不管如何,储君做大,对他都十分不利。
萧徇是他提拔起来的,是以萧徇的权力越大,他的地位就越稳。
按理说,太子和萧徇争权,争得越是厉害,他应该越是高兴。
但这太子,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皇帝:“太子安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害萧卿,你们为何替他隐瞒?”
萧棠跪在地上,为难道:“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若是被人知道,恐影响不好。”
皇帝冷冷不语,脸色愈发铁青,怒意在他脸上蔓延。
身旁的所有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
六皇子秦宴澈站在萧棠身边,惊恐的看着皇帝,忽然跑了过去,抱住皇帝的腿:“父皇息怒,若是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皇帝怒气未消:“朕气病了,谁在乎?那个逆子只怕高兴还来不及!”
他话音未落,整个宫殿都
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能把这种话放到明面上来说的,恐怕也只有这位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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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宴澈仰头看着她,清澈的凤眼中满是天真:“澈儿在乎。”
皇帝心头一软,立马将秦宴澈抱在怀中。
-
萧徇那日虽然淋了雨,但因为保暖及时,她的身体并无大碍。
纪斐从宫中出来,在萧府住下,监督萧徇服药,又亲自伺候了几日。
让纪斐有些惊讶的是,萧徇的身体恢复的很好。
纪斐诧异道:“这还真是个奇迹。”
萧徇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精神却也还好。
她听闻纪斐的话,薄唇不经意间一抿。
她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块红色的玉,那玉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隐隐能看到热气漂浮在其四周。
萧徇所中的天寒蛊至寒至阴,最怕纯阳之物。
而北境昆仑山中的火浮玉,却是极具阳气,难怪萧徇的身体,恢复的如此好。
纪斐笑了笑:“那日大楚和胡人联谊,你的小面首力挽狂澜,帮大楚赢回了脸面啊。”
萧徇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思考。
纪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一人真心为你,真是难得。”
萧徇沉默,有点心不在焉。
纪斐捧着那块稀罕无比的玉石,仔细观摩。
只可惜这火浮玉只有一半,若是一块完整的玉,只怕萧徇的天寒蛊就此好了,也不奇怪。
纪斐连说三个好,将火浮玉用红绳重新串起来,挂在萧徇颈脖上:“这火浮玉是至刚至阳之物,娘子务要日日带在身边,就连晚上睡觉时,也不得离身。”
“若如此,对寒蛊便会有极大程度的缓解。”
……
那日在昭阳殿中,林琛雪因为疼痛至极,昏倒过去。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自打马球那日下了雨,接下来的几日,都是晴天。
下午,温暖的阳光散落在庭院中,气氛静谧。
林琛雪悠悠醒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疼痛难忍,勉强睁开眼睛,眼皮居然也肿了,还有些发烫。
林琛雪看着头顶青纱帐,目光下移,望向眼前干净整洁的房间,一时间有些恍惚。
喉咙干渴无比,林琛雪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身旁的床垫一陷,似是有人坐在旁边。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鼻尖,很清雅的香味,让人的心莫名安宁起来。
林琛雪微微一怔,费力抬起眼睛,看见一人坐在身边。
萧徇身穿鸦青色弹花暗纹长袍,侧着肩膀,低头看她。
阳光从萧徇身后散落下来,她的位置有些逆光,林琛雪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一缕碎发从她的耳边滑落,蹭的她脸颊发痒。
大量的热剂让林琛雪全身灵敏非常,一下子痒的她想哭,勉强侧过脸去。
萧徇坐
在床边,柔和的看着她:“七郎,感觉如何?”
萧徇的声音将林琛雪拉回现实,林琛雪的心脏咯噔一声,立马想从床上爬起来,却痛的倒抽一口冷气,一下子重新倒在床上。
林琛雪:“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萧徇将怀中那半块火浮玉拿出来,半块碎玉在阳光下轻轻晃动。
萧徇看着她:“这是什么?”
林琛雪被噎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
萧徇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不告诉我,那日你离开值房,是去打马球了。”
萧徇向来不信任何人。
那日林琛雪私自离开她身边,她还真的以为,这个小面首反水了。
林琛雪觉得更害臊了,扭捏道:“我想给娘子一个惊喜。”
萧徇深深看着林琛雪。
她向来是温和的,眼中总是带着三分笑意。
但此时此刻,林琛雪却没有在她的眼中看见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日寒雨不绝,此人紧紧抱着她,焦急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不让她睡过去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自萧家没落后,也是第一次有人,去为她争取什么东西。
林琛雪贴在床上,只感觉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没来由的慌乱。
她全身受了伤,不知道睡了多久。
萧徇有没有发现,她是个女儿身?
若是发现,她会如何对自己?
林琛雪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注意着萧徇的表情,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萧徇:“那日你服用的,是纪斐给我的天寒蛊药丸,那是用大量的热剂凝聚而成,身上有伤口时,不能服用,否则会加速伤口出血。”
萧徇顿了顿,声音很轻:“不要命了吗。”
林琛雪记得,在吞下瓷瓶中所有的药丸后,她全身便疼痛难忍。
林琛雪嗓音干涩:“那我……”
萧徇:“前几日你一直很抗拒,我便没有给你脱衣服,只是简单处理了腿部的伤口。”
林琛雪望向大腿,发现那软棍,不知何时居然立了起来!
萧徇显然是见怪不怪,目光落在她腿间:“需要处理吗?”
林琛雪并拢腿,简直是无地自容:“不需要。”
一时间林琛雪有种错觉,她和萧徇,仿佛真是话本中的爱侣,她们两人在床榻上,谈论着十分暧昧的事。
她怎么可会有这种错觉呢,她和萧徇明明都是女子啊。
萧徇笑了笑。
萧徇:“现在大夫来了,让她给你把脉罢。”
林琛雪才不想让太医把脉呢:“算了,不用,这只是小伤罢了。”
萧徇讶然:“都昏迷了三天,还是小伤?”
林琛雪:“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真的不用。”
萧徇:“听话,必须让纪斐给你把脉。”
萧徇出生高贵,又位高权重,沉着脸说话
时,全身上下都带着淡淡的威严。
林琛雪被吓着了,只好使出自己的撒娇绝技,闷声道:“我不想见大夫。”
萧徇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林琛雪闭着眼,以为自己安全了。
脸颊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林琛雪的脸因为热剂的缘故,微微发着烫,刹那间便觉得舒。
林琛雪睁开眼,却见萧徇俯着身,白皙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脸。
林琛雪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和萧徇,实在是挨得太近了。
好奇怪,自己又不是男人,难道是扮男人扮久了,她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林琛雪闭着眼,脸颊情不自禁的往萧徇的掌心上贴。
萧徇的手皮肤细嫩,这是天生大小姐的手,蹭上去非常舒服。
萧徇收回手,看她的眼神有轻微的不同:“七郎,听话。▊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林琛雪觉得自己鄢了。
宫里的女医官纪斐走进来,笑着说道:“郎君。”
林琛雪闷闷的,只好伸出手。
纪斐认真帮她把了脉。
萧徇侧眸看林琛雪,只见她躲在她的背后,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大夫。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瞳孔漆黑,清澈如水,眼尾深邃内敛。
萧徇唇角弯起弧度。
萧徇在皇后的信中,知道了林琛雪打马球时候的情景。
这人在打马球时是如此英武,怎么在她面前,就是这幅模样?
纪斐开了点药:“郎君服用了大量的热剂,最近可能会凭白无故的冒汗。
因为她身上有伤口,在热剂的作用下,伤口愈合缓慢,现在都有出血的症状。
这些药每日煎服两次,早晚各一次,另外这些膏药外敷在伤口上,每日早中晚三次。”
萧徇仔细的听着。
纪斐走后,林琛雪垂着眸,大脑昏昏沉沉。
萧徇的味道太好闻,清淡的冷药香,莫名有种安眠的作用。
萧徇拢了拢宽大的袖袍,柔声道:“我来服侍七郎上药。”
林琛雪又被吓醒了:“不!我自己来。”
可能是被萧徇冷漠对待惯了,林琛雪总觉得萧徇这幅样子很恐怖,觉得她别有所图。
林琛雪全身都是抗拒。
萧徇笑了笑,深深看她一眼,将药放在桌上:“那要记着自己上药,我会让水苏来监督你的。”
萧徇知道,林琛雪仗着自己的身体不错,时常忘记医嘱。
林琛雪急忙道:“好!”
-
林琛雪认为,自己将女儿身,瞒得天衣无缝。
殊不知在金阳殿,太子正和公孙柯密谋着什么。
太子红着眼,手臂微微发颤,朝着公孙柯咆哮:“裴楚向来对本宫忠心无比,不想却让那小子杀了!”
那日太子急匆匆和公孙柯商量完要事,原本想返
回卧室去宠幸林含。
谁知林含已经跑了。
太子心里憋着气,原本想在宫中等着萧徇淋够了雨,暴毙而亡。
谁知皇后带着救兵随后赶到。
他被父皇讨厌不说,还损失了一员爱将。
太子:“我与那臭小子,不共戴天!”
与此同时,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
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后细着一根竹杖,面容长得与裴楚相似。
原来裴楚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裴恒,也在太子手下办事。
裴恒皱眉,低声道:“让属下去杀了他。”
太子恶狠狠道:“你当他如此好杀?若你再一去不返,那让本宫怎么办?”
裴恒垂下眸,不再言语。
太子看向公孙柯,焦急道:“先生,你以为如何?”
公孙柯沉着脸:“太子还觉得,萧徇身边那个面首,是个男人?”
太子一愣:“难道不是么?”
那日在清玄宫外,太子虽然对这位长得极像林含的少年,有所怀疑,但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若他是女扮男装,何以在萧徇那只贼狐狸身边待了那么久,都没有被发现?
公孙柯掸了掸袖,缓缓从袖中抽出一份密信,递给太子:“这是下官的人,所取得的情报。”
太子急忙接过去,拆开。
公孙柯看着太子,缓缓道:“林府最小的七娘,于一年前,前往天凝唐家暂住。”
“下官让人去唐家打探,他们的下人却说,并没有接待过林七娘。”
“而就在林七娘自称去唐家暂住的那一年,萧徇身边便多了一个面首。这个面首,又长得与林大娘子极像。”
公孙柯问道:“太子是否觉得,这是巧合?”
太子皱眉看完密信,问道:“难道萧徇身边那面首,真是林七娘?”
林慎行武功高强,平时便喜欢传授子女武艺。
林家最小的林七娘会武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公孙柯微微眯眼:“天寒蛊,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透支人的身体,萧徇就算是再喜爱美少年,未必有精力和对方行房事。
我安插在萧府的探子传来消息,说萧徇每晚只是找来面首唱歌跳舞,并未有床榻之欢。”
“萧徇府中的美少年,向来以体态阴柔为主,这林七娘潜伏在萧徇身边,只要稍微机灵点,未必会被萧徇发现女儿身。”
太子思索半晌,抬头问公孙柯:“公孙先生,本宫现在该怎么办?”
公孙柯微微一笑:“萧贼颇爱美少年,又生性多疑,若是知道林家女扮作男子,居心莫测潜伏在她身边,你说她会如何?”
太子沉沉说道:“她必会将林七娘杀了,再不济,也不会允许她再在身旁伺候。”
“要知道,林、萧两家的关系,向来恶劣。”
公孙柯笑道:“到时候,萧贼失去了一个有力的臂膀,太子便可趁虚而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