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方鱼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会突然不见?”
何姨急疯了,“我刚给孩子洗完澡,发现没有准备他穿的衣服,就去小旭屋里拿了件衣服,总共没两分钟,回来孩子就消失不见了!”
“会不会是孩子醒了,自个儿出来了?”方父问道。
他也没太在意,家里地方大,孩子跑出来了没准就是藏在那个角落了。
“不可能啊,我都找过了。”何姨道,“这屋里上上下下,每个房间,包括一楼厨房边常关着的杂物间我都找过,就是没看到孩子的身影。”
方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何姨,你确定所有房间都找过吗?每一间屋子都看过?”
“卧室、衣帽间、卫生间、书房、楼下酒窖、茶室、厨房、餐厅、杂物间……”何姨掰着手指一一数着,“我都找过了,没有,全都没有!”
她自责道:“都怪我!我给孩子洗完澡,发现没有准备他的衣服,就去小旭房间拿。结果就这一会儿,孩子就消失不见了!”
“早知道我就抱着孩子去拿衣服了,就两分钟,才两分钟,好好的小孩怎么就不见了呢!”
“何姨,你先别急!”方鱼捂了捂眉心,安抚道,“你确定所有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找过?小孩都喜欢玩捉迷藏,躲藏的能力比我们大人强多了,没准就有什么地方你们忽略了呢?”
何姨摇头:“不可能,能藏人的地方我们都看过。”
“那会不会是孩子跑出去了?”方母问道。
“也有可能!”方鸣道。
方鱼看向方母:“妈,咱们家有监控对吧?”
“对对,还可以看监控。”方母一喜,方圆插话道:“可是咱家的监控只有屋外大门口有啊!”
方父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便见方母黑着脸拧了一下方父的手胳膊:“都怪你这个糟老头子!之前老大说想在家里装监控,你非不同意!说一家人住着,有监控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时时刻刻监视着我们,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现在好了,孩子不见了!”
方父理亏,虽然胳膊上的肉被揪着痛,也没生气,“我知道这件事是我错了,不过咱们先找孩子,等找到孩子了,要打要骂都随你!”
“咱们先去看看监控,看孩子有没有跑出去。如果没出门,就说明小孩还在家里某个角落,咱们再仔细好好找一遍。”
一行人钻到副楼监控室,让负责监控的保安把时间线调到方鱼回来前,一帧一帧看下去,只看到方鱼抱着孩子进门,并没有小孩出门的画面,看来人确实还在屋子里。
“还在屋子里!”方父松了口气。
方母百思不得其解:“还在屋子里,那这孩子到底藏哪儿去了?”
“再说咱们这么大动静地找人,孩子听见声音,也该有些动静吧?怎么可能悄无声息不见了?”
“妈,先不说这些。咱们再找找,让保镖和阿姨们也都找找。”
方家有规定,除了何姨能随便出入方家主楼,其他阿姨只能在规定时间上楼打扫卫生,其他时候是不准随便上二楼三楼的。
呼啦啦一行人又找了两遍,还是没找到孩子的踪影。
方钥想了想道:“太太,家里太大了,没准有哪个视觉盲区我们没发现,小孩就藏在那儿。
最重要的是小孩能动会跑,他到了个陌生环境不适应,可能会害怕,又见我们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找,心理更害怕,可能藏得就更深了。”
方钥的话还没说完,保镖姜雨插话道:“不然我们试试用红外线测试仪,能人体热度成像,一个房间扫一下就能知道孩子在不在。”
“这办法倒是好,不过家里有红外线成像仪器吗?”方鸣问。
姜雨哑火,“我马上去买。”
“那行,你快去。”方鱼说完,看向方钥,她知道方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道:“方钥,你继续说。”
方钥点了点头:“二小姐,去医院和去警局的路上,我问过城中村的那两位大哥,他们都说孩子经常被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很少到外面来——”
方鱼若有所思,“妈,让人着重找那些狭窄、黑暗的地方,甚至是你们觉得不可思议,根本无法藏人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方母有些茫然。
方鱼顾不得解释,只道:“妈,先找人,回过头我再和你们细说。”
方鱼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她抬起脚就往楼上跑,大家连忙追了上去,就见方鱼直奔卧房,钻进衣帽间,打开一个个塞满衣物的柜子。
方母连忙道:“那柜子里塞满了你的冬衣,孩子藏不住的——”
话音未落,便见方鱼拨开堆积的衣物,露出藏在一堆冬衣棉袄厚羽绒服里的孩子。
小孩蜷缩在衣柜里,身上堆满了厚厚的衣服,热得满头是汗,依然一声不发。
方鱼心里酸楚,她想了起来了,书中提过一句,那孩子怕挨打,就喜欢藏在衣柜里,用厚厚的衣物和棉被把自己牢牢遮住,这样就没有人能找到他。
柜子打开,光猛地射进来,小孩吓了一跳,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些天刘双花在外头打牌输了钱,心情不好,回到家就会打骂他,他怕得很,又无处可藏。但他发现,只要自己装死,一动不动,刘双花就不会打骂得太厉害。
遇到方鱼后,他很高兴。这个阿姨身上香香的,会温柔地抱着他,也没有对他大声呵斥、打骂,还带他去吃了从来没吃过的虾仁粥。
温热的粥,比冷馒头好吃多了,喝进胃里也很舒服,不会让他的肚子一绞一绞的痛。她那么温柔地抱着他,闻着方鱼身上的橙香味,小孩不知不觉睡着了。
方鱼带着他回家,把他交给何姨的那一刻小孩就醒了。
他不敢挣扎,怕惹恼了这个阿姨。
何姨带他去洗头洗澡,方母也在旁边看着,虽然何姨的动作很温柔,但他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就怕这个奶奶和之前的奶奶一样,突然暴怒,然后对着他又打又骂。
他躺在温水里一动不动,等何姨给他洗完头,洗完澡,出去拿衣服时,才一溜烟从浴室爬出来。他心里害怕,下意识地想去找那个香香的阿姨。
他的嗅觉很好,能闻到很远地方的气味。
但此时方鱼在二楼书房里,房门关得紧紧的,香水的气味透不出来。
反倒是她的房间门开着,里头她待过的痕迹最浓郁。
小孩就朝着橙香味最浓的地方找,直接找到三楼方鱼的房间,他没看到方鱼,屋子里很亮,他从来没在这么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待过,小孩心慌极了,四处乱窜,就撞进了方鱼专门放冬衣的柜子。
柜子里很黑,又塞满了冬天的衣服和被褥,像极了从前那个又黑又破的小屋子。不过这个屋子不臭,反而香香的,是和阿姨身上一样的味道。
呆在黑暗的环境里,又被熟悉的橙香味包裹着,小孩觉得很安心,便一直藏到现在。
期间几次有人进屋找他,还有人打开过衣柜,但谁能想到,孩子会聪明的拿一堆衣服,把自己牢牢遮盖起来呢?
方鱼伸出手,看着小孩不自觉颤抖的小身体,几乎忍不住落下泪。
“宝宝!”方鱼喊了一声,孩子没有任何回应。
每天到了饭点时,城中村的阿姨叔叔们就会站在自家门口,大声地对着巷子里喊‘宝宝,回家吃饭了。妈妈(你妈)煮了你最爱吃的蒸蛋,还有红烧肉’。
但从来没有人这么喊过他。他不是宝宝,从来都不是。
方鱼看着孩子没有一点反应的样子,一阵心酸,她想起来了,刘双花根本没给孩子取过名字,一直都是‘野崽子、野种、狗崽子’的乱喊着。
这孩子根本没有名字。
方鱼看着孩子,小孩有些害怕,手里紧紧攥了一件衣服,仿佛那样能给他安全感。他的眼睛很黑,即便是在灰暗的柜子里,依然像夜空中的启明星,闪闪发光。
她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小声道:“妈妈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星宝,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也是妈妈的宝贝好不好?”
“星宝,星宝!”方母点头,“这个名字好听!”
方鱼伸出手,问他:“星宝,我抱你出来呀,好不好?”
方鱼试着伸出手去抱他,小孩刚开始有些瑟缩,他耸了耸鼻子,闻到那股好闻的橙香味,认出了方鱼的身份——那个香香的阿姨。
方鱼很耐心,见孩子没有立刻给出回应,没有勉强,依然举着手做出邀请的姿态,然后小声地安抚他:“星宝,柜子里很挤,会不舒服的,我不会伤害你的,出来好不好?”
方鱼柔和的声音慢慢传到孩子的耳朵里,他突然抬起头看了方鱼一眼,对上方鱼的眼神,又吓得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悄悄看过来,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松鼠。
小孩不敢与她对视。
方鱼也没有勉强,一边柔声安抚孩子,一边等待他的回应,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双腿都蹲麻了,下半身都快要失去知觉,小孩终于探出了一只小爪子。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直到那只小手成功搭在方鱼的手心,才悄悄地吸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星宝,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也是妈妈的宝贝。
我真心觉得,大多数自闭症父母把他们的孩子称为星宝,一定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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