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沉思几秒,他在京郊,倒是也还有几座私宅。若是能够让她开心点,去就去吧。
肖瑾妥协:“朕有一处私宅,你安排好人手,带着她去散散心吧。”
刘嬷嬷领命,又欲言又止:“陛下,姑娘家面皮薄,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念着您的。您不要与她计较。”
肖瑾摆了摆手,他不跟她计较,她都敢动口咬他了,他要是再跟她计较点,她岂不是要上天?!
“朕还不够惯着她吗?”肖瑾心里也有气,他恨不得把心掏给她看,结果呢?她却胡成日里胡思乱想,竟觉得他是将她当做泄愤的玩物?
刘嬷嬷见肖瑾虽发怒,面上更多的却是束手无策后的不满,心里当即明白了皎月在他心中的地位。这是拿姑娘没办法才恼羞成怒呢。
这么一想 ,刘嬷嬷胆子更大了些,忍不住开口相劝:“陛下,请恕老奴多嘴,老奴虽不知姑娘身份,但看姑娘一言一行,也知道是大家族里娇养着长大的,如何就落得只剩下姐弟二人,只怕其中另有隐情,姑娘想来也是遭了不少罪,心思敏感些也正常。”
刘嬷嬷一字不责怪肖瑾,但是却字字让肖瑾忍不住反省。您可是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没告诉人家的,这宠的时候便夜夜恩爱,不宠的时候便十好几天不露一面,姑娘家小小年纪,多愁善感的年纪,岂不会多想?
肖瑾被刘嬷嬷一提醒,想到自己日后还有个难关要过,简直是头痛欲裂。他如今可是领教了她的脾性了,比之柳太傅有过之无不及。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哎……肖瑾发愁,那时候只怕不是把匕首递给他,而是直接抽出匕首刺向他了吧?!
常公公也给他出过招,但是招太臭,肖瑾决计不愿再冒险,可这瞒一辈子……可能吗?
“陛下,还有其他吩咐吗?若是没有,老奴便回去伺候姑娘了。”刘嬷嬷出声,肖瑾烦躁地甩了甩手,刘嬷嬷俯首退下,陈寿亲自将她送到泰安殿外。
刘嬷嬷让他止步:“您还是回去伺候陛下,我自行回去便是。”
“那奴婢便不送了。嬷嬷慢走。”陈寿如今已经确定,刘嬷嬷是让陛下派去伺候一位重要的主子了。这位主子,不在宫里,却比宫里恁多的主子,都让陛下挂心。
这后宫的女人,比家世、比容貌,最终比的,还是陛下的宠爱。想昔日贤妃,多标志的一个人儿,出身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最终输给了容貌、身世皆不如她的德妃。
这一位不知身份的神秘主子,不知道最终会有什么造化。
另说一边,刘嬷嬷来去匆匆,低调至极,却还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陈思儿派的人悄然跟着刘嬷嬷,终是弄清楚了别院的位置。
延纯殿内,陈思儿听着心腹侍女的汇报,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咱们的陛下,如今是越来越会玩了,金屋藏娇……呵,藏得也不知是怎样的美人儿。”
心腹侍女跪在一边,大气不敢出。德妃娘娘面上虽然无异,但是身为心腹,却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娘娘隐藏在内的怒火。外人都说德妃娘娘贤淑温婉,但是她们却知道,娘娘的手腕,不使则矣,一使……必然要有人倒霉了。
“让人盯紧了那别院。”陈思儿吹着刚做好的丹蔻指甲,冷声吩咐,“有什么动静,都汇报过来。”
“奴婢遵命。”侍女退下,陈思儿回想着那日在仙女庙前见过的女子,一张帷幔遮去了她的容颜,却没有遮去她出尘的气质。这样的对手,不得不警惕啊。
被陈思儿当做心头大患的皎月此时正与柳隽一同用膳。温时年为了救姐弟二人而受伤,自医馆出来后便被送去皎月安排好的小院休养,柳隽便提出去陪他几日。是以,肖瑾来的这天,柳隽并不在别院。事后,庭春几人见皎月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叫她吃两口便吃两口,多的一动不动,庭春几人实在担心不过,这才叫人把柳隽叫了回来。
庭春几人不敢说皇上的坏话,只说姑娘与主子似是争执了几句,柳隽又气又急,在他心里,姐姐的脾气最好不过,要不是肖瑾欺负她,她才不会跟他动气!
柳隽急匆匆地赶回别院,恰好与刘嬷嬷在门口相遇。刘嬷嬷见柳隽面色焦急,也不拦他,与他一同入内,一边走,一边暗示地提醒他:“姑娘身边只有您一位亲人了,您多劝劝她,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何必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柳隽哎了一声,步履匆匆地进了皎月的房间。“姐姐,是我,我进来了。”柳隽推门而入,皎月靠在矮塌上,失神地望着窗外。身边的庭夏和庭秋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摇着扇子。
柳隽一见皎月苍白的面色,当即便心痛得不行。柳隽跪坐在塌边,挥了挥手,庭夏、庭秋对视一眼,虽心有不安,却还是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姐弟二人。
“姐姐……”柳隽握着皎月的手,只觉得姐姐好似瘦得连手指都细了几分,“早知如此,咱们便是死在北关,也不要承他的情……”
柳隽恨声,皎月微微叹了口气,目光里总算有了些神采:“我没事。”皎月说的是实话,她这般姿态,不过是为了做足姿态,既然戏都开演了,当然就要演下去。想当初在寒潭之底,她可是万年里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说话、不动弹,呆呆地望着虚无的空间,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柳隽却当皎月是在安慰他,心里更是觉得姐姐为了自己牺牲良多。
“温先生可还好?”皎月见他难过,索性扯开话题。柳隽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先生的伤并无大概,大夫说休养几日便好。幸无大碍,再过一月便是大考之日,若是先生因此错过殿试,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那便好。有良师引导,终身受益,温先生是有大才的人,咱们交好些也无妨。”皎月温和一笑,柳隽却看得心酸。
皎月不愿让他担心,索性便谎称自己饿了,让他陪自己用膳。柳隽早已从庭春口中得知姐姐好几日没好好进食,听到她说饿了,当即一喜,连忙叫人备膳。
刘嬷嬷等人见皎月终于肯主动吃饭,都松了口气,心道到底是姐弟连心,还是得弟弟来劝。
刘嬷嬷便想着趁皎月心情尚好,提出去郊外散心的事:“老奴觉得,近来的天气不冷不热,最是适合郊游了,姑娘不如就去南郊走走看看,也比闷在别院里来的舒坦啊。”
刘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看了柳隽一眼,柳隽果然颇为赞同地点头:“姐姐,刘嬷嬷说的有道理,与其在屋里闷着,不如出去走走,您以前不是喜欢骑马吗?我陪你骑马遛一遛。”
皎月不置可否,见柳隽和刘嬷嬷似乎都希望自己去散散心,那便去呗。
“那就劳烦嬷嬷安排了。”皎月浅浅一笑,刘嬷嬷喜得只拍膝盖,“不麻烦、不麻烦,老奴这就是安排!”愿意吃饭、愿意走动,那就是要好的趋势,可比之前那活死人似的模样让人放心多了。
定下了南郊出行的计划后,刘嬷嬷、庭春几人似乎都被人按下了开关,终于又恢复了往常利索的模样。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刘嬷嬷早早叫人备好了马车,柳隽却让她另备一匹温顺的母马。刘嬷嬷拍着脑门:“哎呀,老奴这记性,忘了小郎君要陪姑娘骑马的。”说着,便叫人去备马。
皎月为了方便,索性叫庭春为自己备了一身柳隽不曾上过身的男装。换好一瞧,竟意外得好看。庭春还有心情调侃了一句:“这是哪家俊秀的儿郎,不知要迷倒京城多少小娘子。”
皎月噗嗤一笑,真跟个公子哥似的拿手去抬她下巴,庭春红着脸退了两步,连连求饶:“可饶了奴婢吧,您这副模样,谁吃得消啊。”庭夏几个没良心的,就这样看着庭春求救却不出手。
屋内一派笑声,屋外的柳隽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庭春几个是故意逗姐姐开心,姐姐这般容貌,便是穿了男装,也不可能遮掩住一身的荣光。等到皎月出来,柳隽心里不由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哪有男人生得这般雪肤白嫩的?哪有男人生得这般玲珑身段的?柳隽突然有些后悔,怎么就提出要和姐姐一起骑马呢,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招惹多少目光。
可是见姐姐高兴,柳隽便也不想扫兴,反正此时还早,京城里也不见得有多少路人,他便笑着道:“姐姐,上马吧。”
皎月便翻身上了那匹白色的小母马,一丝杂色也无,与皎月身上月白色的衣裳正是相衬。
“驾!”皎月穿了男装,言行也似舒朗许多,轻挥了鞭子,便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柳隽见此,忙带着扮作小厮的庭春四人跟了上去。
皎月第一次不戴帷幔走在街头,哪怕换了男装,也掩饰不了一身芳华。城门口,皎月与一行人擦肩而过,那马上的公子一见皎月,眼睛立即便亮了。
这许久不回京城,京城里何时多了这样率性出众的小娘子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