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特无聊, 又没工作又想把妹, 于是组了个乐队, 问题解决了! 这些脏活让他指甲缝里都是黑色,而且满手都是难闻的汽油味, 洗都洗不掉。
但作为一名汽修工来说, 这是每天正常的工作流程,尽管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些活儿。
可生活就是这样,詹姆斯知足常乐。
他用肥皂尽可能仔细地洗干净双手,换下那身脏兮兮的工装,对着镜子咧开嘴笑了笑, 才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和来接班的同事告别,再顺手掏了根烟, 让尼古丁一点点儿舒缓着因为熬夜加班导致过度疲惫的神经,吊儿郎当地走向自己那辆破破烂烂的皮卡, 下班回家。
但当他开开心心坐进驾驶座,握着方向盘,发动车子,把车开出大约七八百米时……
一个低沉又认真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吉米,你不该抽烟。”
什什么鬼!
詹姆斯受惊过度, 差点儿没握住方向盘, 嘴里的烟掉在大腿上, 烫得他差点儿兔子一样蹦起来, 车子更是在公路上不受控制地呈现出一个Z型扭曲路线, 橡胶轮胎剧烈摩擦着地面,发出紧急刹车时才会有的刺耳声音和些许火花。
“上帝啊!”
感谢这是条偏僻又人烟稀少的公路,没出事。
詹姆斯慌手慌脚地把车停到路边,才惊魂甫定地喘着粗气,瞪大眼睛,一脸愤怒地转头去看车后座上突然出现的奇怪男人:“你他妈从哪冒出来的?”
“上帝?不不,我不是。”
那名古怪的男人表情认真地回答:“你这点儿小事,还不值得让上帝亲自来处理。”
“Damn it!”詹姆斯咒骂了一句:“你在说胡话吗?嗑药磕大了?”
但男人还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我没嗑药,也没说胡话。而且,吉米,你不该讲脏话。”
“等等,别叫我吉米,我们没那么熟,叫我詹姆斯!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直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詹姆斯烦躁地用手拍着方向盘,喊了起来:“见鬼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爬上我车的?强盗、小偷还是精神病?算了,现在!滚下去!不然我报警了!”
“你不该这么暴躁,你应该……应该更心平气和一点儿。”
那名男人继续用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詹姆斯更生气了:“住口,混蛋!你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车上,又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不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还他妈地要求我心平气和?你以为自己是谁?”
“你是在害怕吗?”
“胡说!我会怕你?”
男人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身子却突然前倾!
詹姆斯本能地后缩,眼中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抹惊惧。
“你就是在害怕,怕我伤害你。”那个古怪的男人下着结论。
与此同时,他脸上还出现了一抹恍然大悟后的理解,语气温和地解释:“别怕,詹姆斯,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你自说自话的真是够了!混蛋,滚下我的车。”詹姆斯更加气恼地嚷嚷。
那名奇怪男人困惑不解地望着他自言自语起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对不起,我可以道歉的。但这是我第一次来人间,还不太懂和人类沟通交流的正确方法……”
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啊?
还人间?人类?
詹姆斯用看疯子的眼神望着他,果然是精神病吧?
他趁着男人出神的时候,随手拨了个999:“喂,麻烦给精神病院去个电话?我车里有个危险的疯子……”
“什么?”那个奇怪的男人生气地提高了音量:“我!不!是!疯!子!”
而神奇的是,伴随着他的声音,那台用来打电话的老式手机居然碎裂开来。
先是一道道裂纹如同蜘蛛网一样出现在屏幕上,然后‘砰’地一声,天女散花一样碎成了无数个小碎块……
詹姆斯当场傻眼。
那个男人依旧正儿八经地板着脸,一字一字地郑重强调:“听着,我是上帝的杰出作品,是上帝创造了我!你不能侮辱我!”
卧卧卧卧——卧槽?!
空气一瞬间凝滞起来。
詹姆斯近乎呆滞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终于意识到,有什么超出想象力的玩意儿出现在现实世界里了。
“我,我不能继续和这家伙待在一起了,万一他把我也弄碎怎么办?看吧,手机就是我的前车之鉴。”
他内心深处有点儿瑟瑟发抖,拥有丰富想象力的大脑,清楚地浮现出这个极为可怕的联想,条件反射地要开车门、冲出去逃生。
可那个男人却从后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很大,根本挣扎不开。
他皱着眉不解地说:“等等,你要走?太没礼貌了,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呢,我……天!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我不会弄碎你的,你和手机根本不一样,你比它重要。别走,好吧,我道歉,我刚才是无意识的,而且是你先说我是疯子的,你别怕,我不会那么对你。”
无意识就可以这么吓人的吗?
又不是在演什么超能力失控干了一堆糟心事但主角总被原谅的好莱坞狗血大片!
詹姆斯真的被吓到了。
他神色惊惧,整个人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慌张得像只待宰小猪,可还强撑着结结巴巴地努力自救:“别,别杀我!我很穷的,你杀了我也没有多少钱,最最最最贵的手机都被你炸了!”
“你听我说……”
“啊啊,别杀我。”
男人呆了几秒,嘟嘟囔囔地不高兴起来:“算了,说不清楚。”
他伸出了手,一簇白光在他的掌心闪烁着。
詹姆斯反射性地闭了下眼睛……
白光淹没了他。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回到了十年前,十六岁刚刚辍学的那一年。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是这个时间段,因为就是自然而然地知道了。
大脑中出现神奇的认知,有一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让他确信,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詹姆斯眼圈还有点儿泛红地喃喃自语。
他茫然地站在十年前属于自己的那间狭小卧室里,左右环视着熟悉又陌生的四周。
然后,无意识的一个低头,他惊讶地注意到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无比干净、白皙的手,没有曾被反复擦伤、割伤、刺伤所导致的细细密密伤痕,也没有了长年累月造成的暗色泥污,更没有了充斥在指缝间、永远洗不净的黑色机油……那些岁月留下的风霜痕迹全都在这一刻神奇地消泯无踪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神秘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平静地响起。
詹姆斯慌忙转过身,挥着双手徒劳地想抓点儿什么保护自己。
可面对这么不科学的现实情况,他最后也只能瞪圆眼睛,张口结舌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是来帮你的,因为你的命运是错误的。”男人认真地解释说:“詹姆斯,不,詹姆斯。别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什么,什么错了?你要帮我什么?”
“命运!我们要修正它,改变它,让你重新走上正确的命运轨道。”
“你开玩笑的吧?”
詹姆斯一脑袋的浆糊,不可思议又疑惑地追问着:“千万别告诉我,我是什么见鬼的救世主?为了世界和平,得努力战斗,拯救人类,打败坏蛋什么的,我不擅长打架,我根本做不到……还有,你,你到底是谁?”
“我没开玩笑,你确实不是救世主,但……”
男人凝视着詹姆斯说:“你也不应该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汽修工,你是天堂内定的singer之一,和音乐家巴赫一样,死后要升天堂,为上帝演奏乐章的,这才是你本来的命运,至于我是谁?”
他顿了顿,诚恳地自我介绍着:“你好,詹姆斯。我是一名天使。”
詹姆斯大脑彻底死机。
他久久呆滞,几乎失去所有语言。
在这期间,那名自称天使的男人始终维持着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诚恳表情,安静耐心地等他回神。
许久,詹姆斯才勉强笑了一下。
可这一切对他来说,依然是一道充斥着种种难以理解又荒谬难言的谜题。
面对着等回应的天使……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最后冲口而出:“如果,我是说如果,天使都长你这样的话,我可能根本不会考虑什么上天堂的事。”
天使似乎缺乏幽默感。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困惑的表情,依旧是认真严肃的语气:“请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可这时候,詹姆斯终于掉线的脑袋却又上线了。
他想起这位天使‘无意识’时的杀伤力,欲言又止,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无力地回答:“没什么,忘了我刚才的瞎说。没问题,你当然没问题……”
才怪!
事实上,这个自称天使的男人会让所有相信天使的人美梦破碎。
因为那是一名身高接近两米的肌肉壮汉,健硕魁梧,膀大腰圆,整体如人型巨兽。
尽管这个人型巨兽自始至终语气平缓,气质温和,面部表情毫无攻击力,一双眼睛既如初生婴儿一般真诚纯洁,同时又像看透世情的老人一样温和包容,可这依然不能掩盖一个‘那熊一般极具压迫力的庞大身型和快要撑爆衣服的大块肌肉,成功粉碎了詹姆斯心中关于小天使这个词汇本应产生的所有美好想象’的残酷事实。
没有翅膀,不是金发美少女。
性别男也就算了,还不是什么年少中性美少年,而是超大只的肌肉壮汉……
这算什么?
天堂新出产的一代巨肌天使吗?!
这时候,兰斯的灵感女神终于姗姗来迟。
她间接地提醒了大家:只要找准触发点,事情就会变得简单。
而退学这事……
毫无疑问,绝对是一大触发点,它成功地给兰斯带来了很多新思路。
当晚,他顺顺当当地写出了一首歌,将它命名为《Meretricious》,并在第二天见到詹姆斯后,兴冲冲地把记录着乐谱和歌词的笔记本递了过去,自己则抱着吉他准备充当伴奏,让他试着开口唱一下,看看哪里不合适,好继续修改。
詹姆斯反射性地接过笔记本。
但他仅仅是看到歌名就傻眼了:“卧槽,这单词什么玩意儿?”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不小心暴露了什么的詹姆斯,窘迫又掩饰地笑了笑。
然后,他想假装刚才的事没发生,抱着将功补过的心思,开始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笔记本上的歌词,竭尽所能地想把它们唱出来,可越是紧张越是认不出。
他有些神经质地用手指在一行一行的单词上划来划去,试图去看清那些模糊又让脑袋晕眩的讨厌存在,可额角都快冒汗了,也完全是无用功。
大约是度日如年的几秒钟……
兰斯突然从他的手里抽回了笔记本。
詹姆斯都没好意思抬头,太没面子了!
但心里除了一如既往升起的愤怒、焦躁和习惯性委屈外,又隐隐地多了丝愧疚。
尽管他以前可从不认为自己读不出单词这事到底有什么可愧疚的?人又不是神,不可能掌握所有的技能,理直气壮一点儿说,有些人一辈子连车都不会开,不也活得好好的!但问题是,如果这件事是所有人都能轻松做到,只有自己做不到的话,那似乎……好吧,确实挺扫人兴的。
何况,兰斯刚才明明那么期待的样子。
“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你说对吧,兄弟?”詹姆斯打岔地说。
他的绿眼睛有些紧张地左顾右盼,却还努力试着缓和气氛,笑嘻嘻地说:“毕竟,我不像你那么聪明呀。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我当笨蛋,我只是不那么聪明……”
但兰斯没说什么。
他平静的声音很快在詹姆斯耳边响起:“Meretricious(华而不实)。和他分手吧,和他分手吧,他不是个真男人……”
詹姆斯微微一怔,立刻意识到对方正在把歌词读给自己听,不由得惊讶地抬起头。
兰斯注意到了他的反应。
他板起脸,弯起手指去敲他的头,严肃地说:“别走神,认真听。”
没有嫌弃,没有嘲笑,没有批评……
没有任何让人产生“我可能就是个垃圾”想法的话语!
Yes!这他妈才是我的好兄弟!
詹姆斯嘿嘿傻笑着点头,松了一口气,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绿眼睛亮晶晶,舌头还满足地舔了舔两颗尖尖小虎牙。
下一刻,他就像撒欢的小狗一样开心又信赖地晃着尾巴凑过去,还把脑袋亲昵地虚搭在兰斯的肩膀上,一边和他一起去看那个笔记本,一边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去听每一句歌词。
然后,随着兰斯的声音,那些以往怎么都看不清,搞不懂的单词,突然之间在大脑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好像一道闪电终于劈开蒙昧混沌的黑暗,带来了一束光明。
只用两遍!
他就把整首歌的歌词全都记住了,包括那个超级难念的Meretricious.
不可思议!
奇迹一般!
‘但我和兰斯认识并成为好朋友,这事本身就是奇迹吧。’詹姆斯在心里想着,并且悄悄地感谢了那位巨肌天使。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默默虔诚祈祷:“哥们,我以后再也不抱怨你破坏我好好的生活了,也不再嫌弃你巨大的肌肉和性别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假如下次还来看我的话,务必让我请你喝一杯茶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他俩一个弹吉他伴奏,一个高高兴兴地唱歌,配合默契地把这首歌慢慢修改,雕琢成型。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首歌的词曲完全是由兰斯一手包办。
但很多地方又不可避免地存在詹姆斯的影子。
詹姆斯对音乐有一种得天独厚的敏感。
他总能找到那些听起来不合适的细节和段落,快速反应,将之提炼出来,并试着用有些笨拙的方式给出建议,比如“这里调子起高一点儿会好听吧?这里要不来个假声?这里加个转折更有层次感”等等。
兰斯没有随便拒绝任何一个提议。
他以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谦逊态度,虚心纳谏后,斟酌着决定是不是采用,当确定建议可行时,就不厌其烦、绞尽脑汁地将歌曲来回修改。
循环往复。
直到两个人都满意!
因此,兰斯暗自计划着,在写词曲作者署名时,一定要在后头也添上詹姆斯的名字。
除此以外,还得说说这首歌的内容。
它是以一名暗恋者的口吻,规劝一名姑娘尽快和自己华而不实的男友分手,并极尽刻薄地去历数那个虚伪男人所做出的种种造作和无聊行为,什么穿萨维尔西服(仿版),拥有劳斯莱斯车(模型),喝拉菲红酒(葡萄汁)。所以,最后……和我走吧,姑娘!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男!人!
对了。
他俩在歌名方面还产生了一些争议。
詹姆斯坚持认为Meretricious不太接地气,既不在中学词汇表里,也不是A打头。
所以,他要求换成类似于‘抛弃他,甩了他,和他分手’这样的简单名字,容易记不说,还非常点题,一目了然,又气势十足。
但兰斯不太想改。
他认为,什么‘抛弃他,甩了他,和他分手’简直恶俗,而且,詹姆斯之所以想改名,纯粹是出于私心,因为一开始不认识这个单词的他,对这个单词最不熟,也最怀恨在心。
最重要的是,这首歌表面意义确实如上所说,嚣张的暗恋者光明正大地劝姑娘和男友分手。
但实际上,这绝对不仅仅是一首‘劝分歌’,它内里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兰斯不确定詹姆斯能不能猜到。
他和所有人有着一样的烦恼,既希望被理解,又不想被人直白地看穿。可归根到底,人没有喜欢孤单的,所以,想被理解的期待可能更大一些。
事实上,詹姆斯一点儿都没让他失望。
他听到歌词后的第一时间,就知道兰斯在搞什么鬼了。
瞧啊,记仇的音乐天才在发泄了。
那个要分手的男友,绝对是在象征着学校管理层中的那些顽固派。他在歌词中极尽刻薄,辛辣地讽刺嘲笑他们一天到晚装模做样,道貌岸然,假做绅士,实际灵魂乏味空洞,如同塑料制品一般廉价,别说恶魔了,猪都不吃。毫无生命力,本质自我阉割,不算是真男人。
当然,这仅仅是猜测。
具体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还需小心试探。
于是,一方隐隐期待,一方想要试探。
当詹姆斯提出“我再唱一遍给你听”时,两人各怀鬼胎地对视了一眼。
兰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手指灵活地在吉他上拨动,前奏的旋律又一次流畅地响起……
詹姆斯一本正经地在旁边轻轻打拍子,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可到了快开口的时候,却猛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太突兀了!
兰斯差点儿被弄得弹错弦。
可还来不及生气,詹姆斯就挤眉弄眼地开口唱起来。
他故意用一种很贱的声线,又损又带着点儿坏笑意味的口吻,重新演绎了这首歌。
“和他分手!和他分手!他不是个真——男——人——”
比如,唱这句的后半句时,他会拖着怪里怪气的长腔,在“不是个真男人”那里故意咬字格外清晰,绿眼睛还意有所指地瞟了瞟……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