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一早上。
南江市第九军医院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医院门口的路一向不算畅通。各路私家车在医院保安的指挥下有序挺好，只是车子太多，就连留给医院的员工停车位都有点儿不足。
直到一辆黑色大G在轰隆的发动声里开进医院。
引得走在路上的人不由回头。
本来拎着小包正低头看手机的小姑娘，在看见这辆黑色大G时，猛地拔腿往急诊大楼跑过去。
等她匆匆进入医院的更衣室的时候，里面有几个刚到的护士。
一大清早，大家似乎也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直到跑进来的姑娘大喊一声：“叶医生回来了。”
突然，更衣室里的吵杂声仿佛一下消失，原本聊的热火朝天的众人转头看向她，小姑娘以为她们不信，指着外面说：“真的，我刚才看见叶医生的车了，就是那辆黑色大G。”
这车确实是太有名，不仅贵，还是因为它是由一个实习医生开来的。
因此当时还引起不小的轰动，以至于开会的时候，科室里的主任还隐隐提醒，有些人不要搞特殊化，上班就该有个上班的样子。
“不会吧，我以为她肯定会被开除的啊。”
“怎么可能，我早就说过叶医生家里不简单，怎么可能被开除。”
“可是她把病人脑袋都给开瓢了，这还不够严重？”
“也是那人活该好吧，我不是叶医生的狗腿子啊，但是我也觉得她做的特别好。说真的，之前我去检查病房时，也会遇到这种手脚不老实的病人。真想拿托盘也把他脑袋砸开来。”
“你看看这就是恶劣影响啊，要是咱们各个都像她，这医护关系还能好吗？”
“得了吧，我要真像叶医生那样有钱，我何苦来医院受这罪。我就全世界买买买，买它买它买它！”
“人家叶医生有一颗救死扶伤的心，跟你这种俗人比。”
更衣室讨论的热烈，一个个似乎恨不得立马变身她们口中讨论的人。
直到有个疑惑的声音说，“你们说她怎么还能回来啊？”
毕竟当时这事儿闹的挺厉害，据说当时高层就有人放话说，要把她立即开除，以儆效尤。
这个疑惑，叫更衣室又沉默了几秒钟。
直到有个人幽幽道：“有些人的命，天生羡慕不过来的。”
*
叶飒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站在门口饮水机倒水的人在看见她时，不小心把热水倒在了手指上，烫的他当即叫了一声。
本来在聊天的众人目光被吸引过来，一下，办公室出现了如同冰封般寂静。
还是站在门口的何源先反应过来，立即问道：“叶飒，你回来了。”
“对呀，叶飒，你来了。”
“早上好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打招呼，但是一个个到底是年轻，脸上的表情已经泄露了心底的想法。
显然都在疑惑，为什么她还能回来。
叶飒安静点头：“早上好。”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边，只是上面已经摆着好几样并不属于她的东西，粉色水杯、一盒中性笔。
显然这些人是觉得自己一定会再回来上班了，倒是先霸占了她的桌子。
她看了几眼之后，物件的主人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把东西拿了过去。
医院里的实习生可并不都是一个学校的，因为实习生需要在各个科室之间轮转，到最后反而会跟其他学校的人在一个科室。
其他的东西都被拿走了，直到最后剩下那个粉色水杯。
叶飒见没人认领，淡淡问：“没人要吗？”
直到旁边有个女生徐雯说：“这是嘉嘉的吧。”
说话间，又有个人进来办公室，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娇滴滴响起：“好烦呀，今天又堵车，我的车差点儿被……”
可她的话在看清楚办公室里的情况时，戛然而止。
应嘉嘉像是见鬼一样地看着叶飒，表情里是错愕、不敢相信，还有说不出的恼火。
叶飒的手指在自己的桌子上轻叩击了两下。
“你的？”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
最起码在应嘉嘉心目中，她跟叶飒就是那两头旗鼓相当的老虎，虽然她的专业成绩比叶飒差到不知哪个银河系去了。
应嘉嘉并不是跟叶飒同校，相较于叶飒那个排名全国医学院第一的学校。
她所在的学校，连前二十都没排到。
不过这并不影响应嘉嘉把叶飒当成是对手一样的存在。
毕竟应嘉嘉学校并不突出，她却能在九院这样的顶级三甲医院里面实习，家里确实是有一定关系的。
在自己学校那会儿，她就挺惹人注意的。
学医的女孩子漂亮的不多，应嘉嘉本来觉得自己是顶级的那一波。
况且之前她还参加一个综艺素人恋爱节目，别说点击率不错，连热搜都上过好几回，光是她和男嘉宾的感情线都被好好热炒了一番。
以至于她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还被不少年轻人认出来，都问她是不是那个应嘉嘉。
只不过这些在她看来大到不行的光环，在遇到叶飒的时候，彻底灰飞烟灭。
她来实习之前，特地缠着家里给自己买了一辆六十多万的奥迪小跑，本以为能艳压群芳，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可同时期来实习的叶飒，开的是奔驰大G。
应嘉嘉上前拿起自己的水杯，扬起笑脸冲着叶飒歉意道：“不好意思哦，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话还没说完，应嘉嘉瞧着叶飒望过来，那种漫不经心的眼神，让她喉咙一哽，竟是把余下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说起来，应嘉嘉还真有点儿怵叶飒。
之前她还觉得这种情绪挺莫名其妙的，直到后来她明白了，毕竟她可不敢拿托盘给病人的脑袋开瓢。
实习生之间的事情，只是小插曲而已。
反而是急诊科里的医生在看见叶飒的时候，也是情绪各异。
说实话叶飒这事儿吧，褒贬不一。有的觉得她这个事儿影响实在太恶劣，这幸亏是没有被媒体报道，要不然就又是一件造成原本就脆弱的医患关系更加紧张的恶劣事件。
至于支持的人意思也很明白，在你动手动脚的时候，你就再不单纯是病人，而是流氓。
流氓自然是人人喊打的。
所以有批评她的，也有支持她的。
特别是女医生和女护士之间，大家可不是没遇见这样的事情。
早上开会的时候，急诊科的人以为主任会说两句关于叶飒的事情，谁知主任如寻常般，交待了日常工作之后让他们赶紧去工作。
而一帮实习医生则跟着去急诊病房查房。
第九军医院的急诊科属于医院的重点科室，不过急诊病房只能算临时病房，情况不严重的很快就能出院，要是情况严重就得转到医院其他科室长期住院。
反正在急诊病房是住不长的。
早上的查房看似普通，可对实习生来说却很重要，毕竟这相当于是老师给你上实操课，一个个活生生的病人摆在你的面前。
谁都不敢懈怠。
叶飒走在最后面，应嘉嘉和她的好闺蜜徐雯肩并肩着站在前面，两人正正好把叶飒挡得严严实实。
况且今天还是急诊外科的科主任医师王玉良教授，这位是专家级别的人物，一周才查房一次。
实习生医生都各个都珍惜跟着他查房的机会，万一能入了王主任的眼呢。
虽然实习医生知道留在九院的机会实在是渺茫，不过人不就是这样，会为了那些遥不可及的目标拼命努力。
王主任为人颇为和蔼，和病人随便都能聊两句。
直到到了一个九岁小姑娘的病床，小丫头高烧好几天不退，就被留在急诊病房。王主任温和跟小女孩母亲交流了几句之后，正准备带着人去下一个病房。
突然小女孩勾着脖子拼命往后看，在看见最后微垂着头的叶飒时，开心喊道：“医生姐姐。”
应嘉嘉和徐雯不由抬起头。
谁知小女孩格外天真地说道：“我在叫最漂亮的那个医生姐姐。”
小孩子童言无忌，可是旁边几个实习男医生倒是有点儿憋不住想要，气得应嘉嘉白眼差点儿翻上天。
叶飒往旁边挪了一步，看向她，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小女孩嘟着嘴巴问道：“医生姐姐，这两天都不是你来给我打针。”
小孩子血管细，有些年轻护士找不准血管。小姑娘住院第一天就是这样，护士给她抽血，结果连续两次都没找准血管。
眼看着小孩哭，家长在一旁也是隐隐怒气，叶飒接过护士手里的抽血针管，重新用棉球擦拭小家伙手臂之后，几乎是几秒钟就把针头扎了进去。
结果等血抽完，小丫头眼睛里挂着泪珠对她说：“咦，居然不疼哎。”
她住进急诊病房开始就是叶飒在跟进，没想到叶飒几天没来，她居然记得。
王主任望着小姑娘，指着叶飒说：“喜欢这个医生姐姐给你看病啊？”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点头，还说道：“因为医生姐姐打针一点儿都不疼。”
“那行，从今天开始还是这个医生姐姐给你打针好不好。”王主任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没抵抗力。
一时间，不管是实习医生还是王主任身后站着的主任医师，都不由转头看向叶飒。
这姑娘是那种打眼的好看。
同样是穿着一身白大褂，她能穿出一股子出尘的气质。她长相并不是那种浓烈又具有攻击性的美，是那种浓淡相宜的美。
特别是那一截纤细的天鹅颈，整个人愣是把别人比成了陪衬。
反而叶飒本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微微点头，脸色如常，始终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查房之后，医院里的工作算是正式开始，很多病人早已经等在了大厅。护士正在做导诊和分流的工作。
至于刚才查房里的小插曲似乎迅速被遗忘。
一直过了十二点半，叶飒才有机会去吃饭。办公室里没有别人，看起来应该是都出去吃饭了。
叶飒安静地享受难得闲暇的午休时光。
不过她吃的并不慢，自从来医院实习之后，她反而学会了怎么在五分钟之内吃完一顿饭。有时候当医生真的像是在打仗一样。
只不过病房、手术室就是他们的战场。
叶飒吃完简单把食盒整理好，重新放回导医台，很快管家会过来把食盒取走。
在她准备回办公室时，突然她看见急诊大楼外面的走廊上站着一对男女，女人她一眼就认出来是应嘉嘉。
她的眼睛落在男人的背影上，他一身白色海军常服，身姿笔挺又熟悉，隐隐的侧脸轮廓立体又硬朗，早已褪去了昔年仅存的一点儿温软，看着就叫人生畏。
那样耀眼的白色制服仿佛叫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都失了色彩。
叶飒再也忍不住，直奔而去。
而此时应嘉嘉正一脸娇羞地想着应该怎么要对面这个人的联系方式，虽然人家只是想要跟她打听住院病房怎么走。
结果她还没开口，突然一个纤细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叶飒毫不客气地挡住她时，态度几乎是强势：“这是我的人。”
应嘉嘉：“……”
叶飒回头看着男人脸上微锁着的眉头，严峻的表情有种神鬼莫测感。
只是叶飒却不怵，嘴角一勾说道：“温牧寒，你还知道回来。”
这一下，应嘉嘉再不怀疑了，心底的怒火简直烧到极点，就连对温牧寒那股子惊艳至极的感觉，也因为对叶飒的恶感而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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