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永彬一声苦笑,比哭还难看。
“我也不知道。”
“小宝一直盼着妈妈能回来看他,日日等着她,如果知道她再也无心回来……算了,不提了。”
他拧过头去,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红眼睛的样子。
叶宁乐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点点头,离开。
她并没有事先告知厉劲飞,而是坐出租车径直去了他的住处。出租车停在门口,她拿出手机付完账刚要下车,一眼便看到从大门里走出来的人。
那人……好眼熟!
叶宁乐想了又想,立马想起来,那人正是之前赶薜永彬和小宝走的医生!
这医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尽管觉得有些奇怪,她还是没有多想,径直走向大门口。
大门没关,她走到廊下,隔着老远就看到罗忆忆。
她正在打电话,背对着自己。
“已经闹成这个样子,现在我的生活一团糟,你满意了吧!”
她的语气很不好,十分地冲。
“和你在一起吗?你愿意为了孩子原谅我?说什么笑话呢!我根本没有对不起你,几时需要你原谅?”她的声音越发尖利,话也越发刻薄。
虽然没有点名,叶宁乐大体能猜到,那头说话的,一定
是薜永彬。
“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生下孩子,不会把自己的人生变成这副鬼样子?恩爱?你也好意思说那是恩爱?那些所谓的恩爱在我看来,就是幼稚!”
“没有钱,没有地位,像垃圾堆里的老鼠一样生活,那种日子,我厌倦了,厌倦到了极点!”
“但凡你对我还有一点点的感情,请别再来找我的麻烦,最好离我远远的,一辈子不要见面!”
“不可能走吗?孩子要动手术?薜永彬,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这些谎言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搞这些,全都只是想在厉家人面前卖惨,只是为了报复我!”
“薜永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因为厌倦了你的无能,想要寻找新的生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要跟我解释,不要拿孩子说事,对我来说,你的任何话都是借口!”
说完,叭地挂断了电话。
叶宁乐一直站在她的背后,虽然没有听到那头薜永彬说了什么,但多少能猜出来些。
小宝马上要进行手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仅不关心,还要薜永彬带着孩子离开?
这,是一个母亲该有的行为吗?
叶宁乐头一次意识到,罗忆忆竟是如此冷漠的一个人。
“你
……怎么在这里?”
罗忆忆转身,一眼看到背后站着的叶宁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本能地问了出来。
她的一张脸因为害怕而泛起青色,“你来多久了,听到了些什么?”
叶宁乐并没有吭声,只看着她。
罗忆忆猜不准她听到了多少,只能收了手机走过来,“傅少夫人要过来,好歹先打个电话,我好买点好茶招待您啊。”
“哦,对了,我们好歹都是从艰难中走过来的人,如果傅少夫人听到了什么,也希望不要为难彼此。”
这是要她对刚刚听到的话闭口不言了!
“我们有什么需要为难彼此的事吗?”叶宁乐不动声色地反问。
罗忆忆明显愣了一下。
这意思是……她没有听到什么?
想到这里,罗忆忆的心平显松开,既而换了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我的意思是,无论我犯了什么错,也不论厉家对我的态度如何,劲哥是绝对不会放弃我、一定会照顾我一生的。希望傅少夫人能去劝劝傅小姐,不要总是揪着我不放,没有用的。”
“揪着你不放?”叶宁乐听到这话,忍不住一阵冷笑,“不是她揪着你不放,是你心里有鬼,得了枉想症了吧。”
“未央从来没想过要
针对你,倒是你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当真一辈子不后悔么?”
“我后悔什么呀。”罗忆忆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因为过得太苦,所以想过好日子,错了吗?”
“我一没偷二没抢,和薜永彬的事也不过因为年轻犯了个错误。难不成因为生了孩子,就一辈子不许翻身了吗?”
“错误吗?”罗忆忆的话绝对地刷新了叶宁乐的三观,她竟然觉得和薜永彬生下小宝是错误?
“所以,上次医生逼薜永彬和小宝走,也是你的手笔吧。”
叶宁乐这话跳跃得太快,罗忆忆一点准备都没有,顿时慌得失了分寸,身子狠狠一晃,几乎跌倒。
这些表现,叶宁乐半点不漏地收在眼里!
她的心也狠狠一惊。
原本只是试探,不想竟得到证实!
此时,那名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然不是迷团!
叶宁乐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罗忆忆,这样的罗忆忆陌生得可怕。
“一个对自己孩子都能冷漠无情的人,如何配呆在厉劲飞身边,如何配做厉夫人?”她厉声道,因为罗忆忆的冷血而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尤其想到小宝那副病态的样子,更是怒火中伤。
罗忆忆这样的女人
,根本不配为人!
被这样直白地骂,罗忆忆难堪得无脸见人,掐着指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也才几分钟。
她突然就冷笑起来。
“叶小姐说得这么好听,就好似自己有多么伟大似的。说起来,最最冷漠的,是叶小姐自己才是。”
“我好歹陪过小宝,可你呢?你做过什么?又抛弃了谁?自己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抛弃了谁?不要胡言乱语!”
她这二十多年来,不能说有多么伟大,至少没有做过有违良心的事!
“胡言乱语吗?”罗忆忆笑得更诡异了,“叶小姐,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我眼熟吗?说起来,在你还什么都不是、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我们还见过面呢。你是真把我忘了还是装的?”
“我认识你?”叶宁乐转头盯紧罗忆忆,越发觉得她这话扯得很。
罗忆忆并没有再多加解释,只道:“总之,你好好回想一下我刚刚问的话。”
说完,扭着身段径直进了屋。
——
夜、冰冷的夜。
天际泛着惨惨的白色,看不到尽头。全身,只有无尽的疼痛。
肚子,又滚又圆,像压着一座山。
又硬又冰,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