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叶宁乐已然不是什么卖酒小妹,一跃成为了傅家的太太。就算她是在那个圈子里长大的,也没胆大到要去挑衅傅司南。
虽然气得拧牙,却不得不假装体贴地退步,“那好吧。”
“我们走吧。”叶宁乐扶一把江雨鹭,两人一起走出礼服店。
直到走到门外,江雨鹭才一阵踉跄,差点跌下。
叶宁乐急急抓紧她的臂没让好倒下,“我们先上车。”
她摇手叫来一辆车,叫江雨鹭扶了上去。
江雨鹭脸上的表情复杂,心情看起来也十分复杂,叶宁乐不由得想起刚刚的一幕幕,心疼地去握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陆逸麟,但他已经不适合你了。”
“放心吧,我根本不喜欢他!”江雨鹭故作镇定。
她越是这样,叶宁乐越是难受,“你要不喜欢他,怎么会在听说他要结婚时,脸那么白?”
江雨鹭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竟暴露了那么多吗?
叶宁乐倾身将她抱住,“雨鹭,我想告诉你的是,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事。”
“可我……就是觉得自己低贱。”
这一刻,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内心。
又或者说,终于有个人可以让她
不必隐藏内心。
江雨鹭明明白白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身体颤抖不已。
“宁乐,你不知道,我做了很多很多低贱的事情。现在的我,连自己都看不起。”
“不许这么说!”叶宁乐打断她的话,“你不低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患难的姐妹。不能选择的时候,哪怕路是错的我们也只能走下去,这不是你的错,是命运的不公。”
“雨鹭,你已经在可以选择的时候做了正确的选择,把伤害降到最低,你已经尽力了。”
叶宁乐的安慰终于让江雨鹭好受了一些,在她怀里勾头,“幸好我还有你,否则,真不知道有谁能开解我。但宁乐,我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我……”
剩下的话,她说不下去,只能紧紧抱着这个唯一的朋友。
她怕有些话自己说出来,叶宁乐会鄙视她。
叶宁乐没有再逼她说什么,把手压在她的背上,默默安慰着她。
她把江雨鹭送回了住处。
那是新买的一栋房子。
“逸尘哥说要结婚,总要有个家,所以买了这套别墅。”她站在楼外,向叶宁乐介绍。
叶宁乐看着别墅,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雨鹭,你现在心里
有人,和逸尘哥订婚的话,对他不公平。”
叶宁乐这话将江雨鹭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给打散,好一阵子才低声开口,“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低头,手无助地压在一棵新栽的小树上,轻轻摇晃。那是江逸尘为她种下的石榴树。
看着摇落的花瓣,她唇角的苦涩更浓了,“我哥并不想我因为陆逸麟这么沉沦下去,他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帮我……”
所以,江逸尘也不是因为爱而结合的吗?
这话,叶宁乐问不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若还问江雨鹭这种问题,未免显得残忍。叶宁乐安慰了一阵江雨鹭方才离去。
叶宁乐没有回家。
江雨鹭的一番话让她心中翻腾,她没办法明知道好友有问题还视而不见。思来想去,她去找了江逸尘。
先前她套过江雨鹭的话,知道江逸尘在“城”跟人谈生意。
“城”和帝都的很多地方一样,是男人的销金窟,也是谈生的场合。她到达时,包厢里只剩下江逸尘一个人。
江逸尘与别的生意人不同,他呆的包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一如他的人。桌上摆的,也不是美酒佳肴,而是泛着淡香的熏
香和茶。
他一人坐在依形而凿的椅子上,出尘得就像一位谪仙。长指落在杯盘上,一举一动都透着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干净。
叶宁乐无心欣赏他的绝尘外貌,敲了敲门。
江逸尘抬头,看到她时,微微敛目,“礼服试完了?雨鹭还喜欢吗?”
这个问题叶宁乐答不出来,只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和雨鹭结婚?”
“为什么?”他微微偏头,下一刻,没等叶宁乐回答就扭了头,拾起一杯茶,“我和雨鹭是一定要结婚的。”
他的眼睛明明看着茶,却总让叶宁乐感觉,他看的是深更幽的东西。
“为什么?”轮到她发问。
江逸尘不语,只喝茶。
“哪怕你们彼此不相爱,也要结婚吗?”叶宁乐很急,不由得跨进一步。
“我会好好爱她,像从前一样。”江逸尘这次做了回答。可在叶宁乐听来,毫无意义,“那不是爱情!”
“爱情有很多种,你又怎么确定哪种才叫爱情?”他淡淡地看着她,反问。
这声反问竟让她无言以对。
“很多爱情都是从亲情开始的,不是吗?”他说完,兀自为自己倒下一杯茶。他的动作那么优雅好看,尊贵养眼,
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叶宁乐却愈发心事重重。
两个人并不相爱,许多的感情无法发自内心,只能假装,这跟欺骗有什么区别?
彼此欺骗着过一辈子……
她无法想象。
江雨鹭的性格更是她担心的,她不是那种可以欺骗着过日子的人。
她该由着他们这样子结婚,还是该想办法再劝一劝?这一刻,叶宁乐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劝与不劝,她压根不知道哪种方式对江雨鹭来说才是最好的。
叶宁乐心情沉重地走到楼下,一抬眼竟看到了傅司南。
怎么这么巧?
傅司南的出现让她乱糟糟的头脑顿时清明。他比自己看事更透彻,可以问问他的意见啊。
想到这里,叶宁乐迎着他跑了过去,“财哥!”
她笑嘻嘻地朝他扬着手。
傅司南原本急行的脚步停下,立在他面前,阳光从侧面射过来,落在两人中间。天很热,叶宁乐的脸也跟着红扑扑的,除了天气原因,更因为偶遇他的喜悦。
“你就这么缺男人吗?”
傅司南说出来的话却硬生重把周边的炎热劈去,冰冷得很。
“啊?”叶宁乐一时间蒙在那儿,理不透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