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武馆一类的地方,普遍来说，晚上凌晨的生意比白天好。
忒休斯深思熟虑后挑了这个时间来，就有这方面的因素。
“好热闹。”还没走进武馆大门,遥遥看着附近人来人往、喧闹繁华的模样,安德鲁就兴奋起来，“不知道里面的规矩怎么样……”
路过安德鲁身边,无意听见他的话的路人不屑地抬了下下巴。
规矩？这两个字和斑布武馆完全不搭！只有愣头青来这里才会这么想！
他眼底流露出一点不怀好意,就算这两个新人今天能完整走出斑布武馆,三观也碎了一地……
“……可不可以杀人。”安德鲁慢吞吞地说完后半句。
路人脸上的高高在上、轻蔑、怜悯彻底僵住，半晌,他眼神闪烁,低下头,闭着嘴融入人群。
安德鲁用眼角瞥了下消失的路人背影。
害，再怎么说,他也是在星际中驰骋几十年的老（并不）雇佣兵,这点恶意,他怎么可能没发现？
忒休斯：“你悠着点。”
安德鲁笑嘻嘻的：“知道知道。”
布满血气、正在比赛的擂台选手，神情热烈、大声笑骂的围观者，在观众间来回穿梭、笑容满面的服务生，还有一眼可见的押注台，共同组成了斑布武馆的第一层。
安德鲁没有急着上台,他站在群众后看了一会儿：“水平一般般啊。”
跟在两人身边的服务生笑容可掬：“如果对这一层的选手水平不满意，客人们可以前往更高水准的擂台观赛。”
忒休斯的视线从楼层导视上移开：“直接去最顶层。”
楼层越高，选手的实力越强。
这两位客人……性子一位比一位傲。
服务生带着标准的、完美的笑,引着两人往上走。
边走，他听着客人们交流。
“一来就直接顶层啊，我有点担心，万一我打不过最顶层的人怎么办……”安德鲁做作地担忧，挤出让人感到不适的模样，然后瞬间翻脸，“你是不是想我这么说？”
忒休斯否认：“没有。”
安德鲁：“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哼，做梦去吧，这段时间我找了几位高手帮忙训练，等着吧，让你大吃一惊。”
忒休斯：“怪不得你前段时间挂科了。”
安德鲁：“……”
忒休斯看了安德鲁一眼，改口道：“是我想岔了，就算你没加训，也会挂科。”
安德鲁：“…………”虽然知道他俩是在演，但是伙计，你这么往我身上插刀是不是有点过了？
距离两人几步远，表情得体的服务生不着痕迹地摁了下口袋里的某个按钮。
下一刻，他的耳机里传来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嗯？我看看？两个来找刺激的大——顾客？”
“哟，一上来就磨刀霍霍向最顶层，行，我会通知顶层的人多看着点儿，别让他们死了。”
人死了，可没有后续金钱来源。
武馆监控处的人调出新来的两位客人的资料，发给对应的人后，一边盯着资料里的预估财产，一边和同事交流：“一个想下场玩，另一个来干什么？下不下注？得估摸着另一个的下注倾向给前一个挑选对手啊，选手信息处有的忙了。”
武馆武馆，参加比赛的选手固然会缴纳一笔参赛金，但武馆的挣钱大头，还是在观众下注中。
而选手和哪一位选手比赛，这里面的操纵空间不是一般的大。
“也就是上头坚决不同意以武馆为咱们星球的特色，要不然的话……”
“说什么呢！还不好好工作！”
“哦。”
经过同事提醒，监控处的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新来的两位客人上，再一看，他乐了：“刚才怎么漏了这位客人一来就看能不能杀人？”
有好戏看了。
武馆最顶层。
虚拟投影将这层建成类似斗兽场一样的场馆，随处可见的科技产品也大变模样，尽力融入环境，乍一看去，还以为他们来到了崇尚自然的星球中。
“这里还不错。”安德鲁随口说。
忒休斯的重点落在正在斗兽场里比赛的选手上：“是不错，不错到我觉得你上去了就可以认输。”
“什么！？”安德鲁跳脚道，“叶斯你什么意思！？”
忒休斯：“字面意思。”
将一个担心朋友的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
虽然他的朋友并不需要这份关心。
“你这是看不起我！我告诉你叶斯，你不能……”
无视朋友的喋喋不休，忒休斯表情自然的吩咐服务生给他们找个位置好的包间，然后才对朋友说：“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如果你上场，那我一定会压你胜，但理智告诉我不可能。虽然我不在意这点钱，但这是没有意义的浪费，能避免还是免了。”
安德鲁看上去快要气死了，脱口而出：“我要和你姐讨论你的教育问题！”
“……”忒休斯无语了片刻，说，“你以为我为什么陪你来？”
安德鲁：“？”
目送两位客人进入包间，服务生快速将“想参赛的客人被同伴暂时劝下了”的消息发送给对应的人。
看在客人壕气冲天的押注份上，希望客人今天一帆风顺吧。
服务生在没人看到的角落耸耸肩，转身离开。
包间里，确定没有监控后，忒休斯依然谨慎地让阿道尔警戒。
“可以说话了吧？”安德鲁憋不住了，他发誓他一定要好好澄清一点，“下面的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上去绝对不可能输！”
是，武馆顶层选手的水平是比一层好太多，但和他比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作为海鲸头牌之一，作为四人小分队战斗力杠把子之一，安德鲁表示，这是他仅剩的能拿得出手的优点之一了，不能随随便便被污蔑！
动手能力和动脑能力，他总要占一个！
忒休斯一边在个人终端上操控，一边随口安抚道：“刚刚只是演给他们看。”
安德鲁满意地点头，然后说：“对对对，我们都是在演戏。”
所以什么“我要和你姐说”就让我们忘记它吧！
忒休斯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安德鲁一会儿，末了，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顿时，安德鲁大感不妙。
他就知道，前搭档记住他说的那句话了！
要死！
为什么前搭档和他搭档这么久，就是学不会他的心宽？哎。
“说回正事。”忒休斯敲敲终端，示意安德鲁集中精神，“等两三局后，我会以‘顶层的押注赢钱更多’为理由，继续在这层留着。”
安德鲁举手：“为什么这层赢的钱多，你就要留着？还有啊，‘叶斯’陪我来也有其它原因？”
忒休斯：“两个理由可以合并，经过席泽尔一事，我想用自己挣的钱给姐姐买一份礼物。”
安德鲁想吐槽：“……”什么鬼，家里的钱就不是钱？押注赢来的钱就是钱？那押注过程中输的算哪种？
忒休斯无视安德鲁满脸的“你在逗我吗”，继续道：“而你则憋不住，又在我反复要求不在这层打之后，跑到更低一点的楼层参赛。”
“我要拿出哪种水平的战斗力？”安德鲁终于精神了。
忒休斯平静地将一份平面图投影到空中：“不需要水平。”
安德鲁：“……？”
忒休斯想到安德鲁之前的发言，改口道：“比一层选手好一点的水平吧。”好歹给同伴留一点面子。
安德鲁：“…………”这难道不是打他脸？
忒休斯：“你一层一层打，边打边往下。”
眼看着安德鲁要爆发了，忒休斯缓缓说：“注意观察每一层的‘不存在空间’。”
安德鲁精神一振。
忒休斯点点投影的平面图：“阿道尔扫描武馆整栋建筑，发现使用面积的实际面积有差距。”
“我知道了。”安德鲁严肃地说。
“还有。”忒休斯想了想，又说，“武馆看似只有地上建筑，但阿道尔扫描显示，地下的部分更庞大，在没有摸清地下部分的用途前，别轻举妄动，不要答应任何人的邀请。”
“OK。”事关正事，安德鲁还是很靠谱。
在包间里活动了一会儿，安德鲁想起席泽尔，问：“对了，那个席泽尔的情敌，那什么……”
“拉克斯。”
“这人在不在武馆里？”
之前查到，拉克斯是武馆的主持人。
忒休斯看向终端：“阿道尔说它没在目前侵入的监控里看到他，不过你可以找人问问。”
“什么啊，詹妮不是去找阿璃和女士他们了么，我还以为我们今天也能遇着拉克斯。”安德鲁嘀咕了一句，调整好状态，气愤地和朋友分开，下楼头铁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安德鲁一层层下楼，艰辛的表演“实力不足”又“莽撞”的客人兼选手时，忒休斯则凭借出色的观察力、分析能力，轻而易举的在顶层的押注中大出风头。
算算总共的押注金额，和赢来的钱，忒休斯心想，差不多了。
“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忒休斯看着进来的武馆工作人员，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嘴唇。
“叶先生您好。”
来人一身笔挺制服，稍稍寒暄和恭维后，直奔主题，“叶先生，您有没有兴趣，去更有意思的区域看看？”
忒休斯挑眉：“这里果然不是所谓的‘顶层’。”
来人笑容得体：“您果然是有经验的客人。”
忒休斯等对方说完，才淡淡地表示：“没兴趣。”他看他一眼，“如果换一个人，我说不定会有兴趣。”
来人好脾气地问：“换谁您会有兴趣？”
忒休斯站起来，状似随口道：“拉克斯。”
来人一口应下，并表示要是客人满意，十分钟后拉克斯就会过来。
忒休斯饶有兴致地盯着来人看了看，张嘴正想回答，突然，他的终端响了。
【叶斯啊，你姐是不是恋爱了？或者是不是想结婚了？——发信人，女士】
这一瞬间，忒休斯表情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OOC小剧场
安德鲁：嘻嘻嘻，都是演，大家都知道，对不对啊前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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