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口罩的未知待解,摘下口罩的薛锦行。
一旦戴上口罩,那眉目就能与直播间上的影像完全重合。
原来真的不是蒋教授的学生。
中年人从震惊中脱离出来,却陷入更深的尴尬中——难怪当他介绍薛医师是蒋教授学生时,蒋教授会是那样激烈的反应!
在座谁敢当未知待解的老师?
一想到他在未知待解面前说的那些话,中年人只想一头钻进地缝里。
别说中年人,在座除了早就知道的蒋祝周,其余所有人表情是凝固的——与未知待解同处一室和未知待解居然连证都没考到这两件事不知道哪件更令人震惊。
和薛锦行坐在一排的几个监考老师神情恍惚地站起来,总觉得和未知待解坐在一排很不礼貌。
杜照忍不住拽了下薛锦行:“你真是未知待解吗?”
薛锦行放下口罩:“是我。没有人会在这么多老教授面前冒充未知待解吧?”
杜照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薛锦行,下意识扣着指甲,他糙得可以,甲沟的位置被他扒的干燥起皮,眼神因为总是紧张所以透露出一点神经质来。
薛锦行和杜照相处了大半天,已经发现杜照精神紧绷是个究极社恐,所以体贴地转开视线,避免加重杜照的紧张。
薛锦行接上之前的话:“所以融合度对于融合药丸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参数,只要达到平衡,就意味着所有成分已经处于较为完美的融合状态,而如果不能稳定平衡,那么它根本不会成为药丸。所以用融合度来判断是否能做出药丸,是根本上的错误理念。”
“这道题目看上去没什么大的问题,实际上证明大部分药剂师已经对融合药丸的本质产生了误解,所以我认为有必要纠正这个错误。以免药剂师们过于追逐融合度,而忽略了成分之间的和谐,药方才是融合药丸的重中之重。
这就是联邦灵植行业的问题之一——因为科技发达,习惯性的借助已有的仪器分析数据,并从数据上去判断药物的好坏。
在融合药丸之前,融合药剂的融合度,灵植的提取率都是衡量二者质量的最重要数据,所以药剂师们本能将这个数据套上了
他这段话说得虽然尽力客气了,但还是显出几分强势,然而就连被蒋祝周都尊称老师的两位老教授却没有任何不快。
另一位教授叹息着笑道:“老啦老啦!脑子转不动,跟不上你们年轻孩子,有时候呢实在是很难再接收新的知识了。”
奎老师若有所思地点头:“不错,我们太习惯用现有的数据来判断药物了,几百年的习惯,一时半会儿真的改不了。不过我像未知待解这么大的时候……不对,我像小杜这么大的时候也没这个本事啊!”
蒋祝周温和道:“所以说一个未知待解真是既改变了安抚医师行业,也改变了灵植行业,我们平等地受到未知待解的冲击哈哈哈哈哈。”
一句话逗笑了两个老教授。
杜照干瘦的脸有点发红,人近中年了还被当小孩子夸奖,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奎老师眼神里透露出明显的欣赏:“我听说小赵是第一个站出来的!我不信有别的考生没觉得题目有错,就他一个敢说。”
老教授好奇:“薛医师怎么没先发现问题?”
薛锦行:“呃……我习惯先写难的,再写简单的,所以先做了医患关系的卷子。”
监考老师慢慢低下头:您这难的定义好像跟别人不一样。
杜照窘迫道:“我做题慢,先答融合药物学,因为那份卷子占分最多。”
奎老师被两人的答案逗笑,笑完又道:“小蒋说得对。今年这个题目还是出的急了,应该我们内部再消化消化,命题组自己都没搞清楚呢就开始出题了。”
薛锦行笑了下,道:“还是怪我,没有说清楚。目前融合药丸方面的技术基本都在我这里,但是我最近……”
他很无奈:“实在是忙昏头。不怕教授们笑话,我报完名之后就忘了考试,要不是弟弟的秘书提醒,我这趟直接缺考。”
老教授们哈哈哈笑了几声:“我们理解。前段时间军部闯红灯来找你,应该是很棘手的病情吧,估计也就是这几天才休息。”
蒋祝周眼睛一亮,他和薛锦行更熟悉一些,试探道:“薛医师,你有没有嗯……出一本书,或者参与教科书编写的想法?这样可以更加严谨科学地阐述融合药物。”
薛锦行还真没想到可以出书:“还真是提醒我了。”
他以前在修仙世界传道,多是将药方刻在玉简里到处乱送。
奎老师有经验,连忙道:“要是出书啊,比编写教科书还轻松一点,请几个专业点的助理,你只负责专业知识,排版和措辞由他们来做,不耽误时间。”
蒋祝周又道:“你要是有想法,我这边有好几个熟悉的出版社。”
薛锦行若有所思:“要是不忙那更好……”
既然元帅希望他站在高的地方钓鱼,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站到所有人面前去。
他微笑道:“那就麻烦蒋教授了。”
……
题目的错误明天会有官方亲自公开,薛锦行和杜照两人留在会议室里,和教授们商量好了对题干的修正,监考老师们还要去卷子,所以告辞离开。
中年人则殷勤地陪着薛锦行两人离开考场。
“薛医师,还有杜医师,你们要不都坐我的车吧。”
“张主任。”
薛锦行停下脚步,面带笑意叫了中年人一声。
外面刮冷风,他索性把双手抄进口袋里,免得冻了手回去又被言澜与念。
张主任大冷天直冒汗:“薛医师。”
薛锦行上下打量着张主任,“我能做出融合药丸是建立在联邦成熟完整的灵植体系上。麻烦您不要把我当成全知全能的神,内行人敢于质疑权威且有理有据,我认为是应该表扬的事才对。如果药剂工程师证需要一些拜高踩低的人来发,那我宁可不要这种证。”
没有联邦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灵植百科,他能这么快对比药方做出融合药丸?
联邦千百年来搭建出的成熟体系,每一个枝节都是过往的药剂师们填上的。
杜照忍不住咬了咬手指,死死盯着薛锦行。
一开始张主任进来时,薛锦行开口说是他最先提出题干错误的问题,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杜照当时还是吓了一跳,以为薛锦行是想躲在他后面。
没想到并不是,反而让他在大教授们面前露了脸。
杜照心里滚烫:原来未知待解是这样的人,老师,他是这么好的人!
张主任脸都白了:“不不不,能给您发证是我们的荣幸。您的话我都明白了,以后一定改!”
到了未知待解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证件或者荣誉来证明什么,药剂工程师证能发给未知待解反而是证件的荣幸了。
如果未知待解从头到尾没考药剂工程师证,星戎人民会觉得人家根本不需要,至于无证行医,谁会在意这个?
如果未知待解考了证,他们却不能将证件发到未知待解手上,天知道星戎人民会怎么看待他们!
薛锦行:“那就好。”
张主任悄悄松口气,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了,也不敢讨好薛锦行,夹着尾巴一溜烟小跑回了自己的车里。
司机道:“主任,现在是回家吗?”
张主任擦擦汗,没好气道:“回家!”
话刚出口,张主任只感觉“拜高踩低”四个字在自己脑门前晃悠了一下,他猛地坐直身体,语气柔和了几个度:“都这个点了,辛苦你大冷天加班送我一趟,这样咱俩到附近的店里喝点热饮。”
司机惊恐地看向张主任:怎么一个小时就变了这么多?!
张主任对他露出和蔼的笑容。
司机浑身一激灵,“好的!”
他开车从大路往正门开的时候,张主任一叠声地喊他慢点。
司机一路擦着冷汗:张主任今天太可怕了。
……
张主任是行政人员,车可以停在考场内的停车场,但来接薛锦行的车得等在考场外,薛锦行和杜照步行走到正门外。
杜照一路走一路试图啃指甲,肉眼看得出的纠结。
薛锦行索性起了个话头:“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杜照闷声道:“在现江区的一个药企上班。”
现江区?离云光区还挺远的。
薛锦行试探着伸出撬墙角的铁锹:“那你想不想来我的工作室?虽然远点吧,但是我们工作室也能包住。”
杜照连忙摇头:“我、我其实不太行,反应迟钝做事很慢,考了这么多次药剂工程师都没过就是因为我连卷子都写不全。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薛锦行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爽快道:“当然可以。”
杜照赶紧拿出智脑,和薛锦行站在一块拍了张照片,他爱不释手地摸了会儿照片,“你放心,我不会把照片到处传的,我就是带回去给我老师看看,她到走之前都很想见见你。”
薛锦行疑惑:“你老师是?”
杜照有点不好意思:“你还记得超阈值理论吗?她是提出超阈值理论的药剂师,因为等级低,一辈子也没办法亲手接触到中高级灵植,理论也一直没有得到重视,所以她临终前很感激你能为她证明这个理论。”
薛锦行脚步一顿,倏然回头看向杜照。
杜照的老师竟然是超阈值理论的提出者。
杜照干瘦的脸露出腼腆的笑容:“她老人家一直一直都很感谢你,因为你在她临走之前终于帮她证明了超阈值理论。是我老师资助我念书,我不舍得离我老师的故土太远,没办法给你帮忙。你是她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虽然没出息,但我永远都感激你。”
他深深向薛锦行鞠了一躬。
“不,”良久,薛锦行微笑道,“她是我的恩人才对。扫墓的时候,请代我送上真挚的感谢。”
在他初来联邦,无意间做出超出正常提取率的提取液时,已经有超阈值理论为他提前铺好了前路。:,,.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