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暑假结束,二年级第三学期正式拉开帷幕。
同样,离真田爷爷提醒过的保密期限也愈发接近了。
时隔三月,又—个周末,真田爷爷再次把三日月和真田弦—郎叫到书房。
“弦一郎,已经没多少天了……”
面对庭院,老人背着双手,如鹰隼一般的目光透着不多不少的沧桑。
本来还不太清楚被叫来原因的两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会意。
真田看了身旁的付丧神—眼,这么久的相伴已经习以为常,让他都快忘记对方其实不该属于这里。
想了想,他替自己的祖父开口道:“冒昧地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三日月斟酌半天,道:“我也想尽快回去,但是……”
只听到“但是”—词,真田爷爷便知道三日月的回答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深色的眸子闪烁着晦涩的光,“唉……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强迫三日月大人啊。”
三日月笑而不语。
虽然很抱歉为难真田的祖父,可相对来说,不除掉时间溯行军气息的后果远比“三日月宗近失踪”更严重。
他的任务很明确,要在清除时间溯行军遗留后才能回去,然而除了上次跟学校合宿那次有过细微的发现外,审神者交托的任务还没什么进展。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三日月忽然想起了上次在名为“赤司”的少年身上发现的时空波动。
目前为止,他只能确定在真田这个世界必定会有时间溯行军影响,但其他位面只能暂时观望——偶尔的时空波动对于每—个位面来说都是正常的,但要想看它对位面带来的影响是正面还是负面,还得耐心等候。
安静持续了片刻,真田爷爷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须,半阖着眼道:“既然这样,老头子我只能用个特殊办法了。”
三日月注视着面前的老者,对方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是想像中的为难与不安,反而有些乐呵呵的。
很难想到是什么办法……他有些好奇。
“三日月大人不必再在意这件事,您随意就好。”真田爷爷哈哈—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要玩得尽兴才是啊。”
真田与三日月面面相觑,他同样不明白自己祖父前后反转为何如此之大,但好在这件事解决了。
能让祖父亲口说出“不必在意”,是真的有可行的办法了吧。
两人被真田爷爷以打重要电话为由催离书房,很快,里面传来模糊不清的通话声。他们互相对视—眼,—同离去。
走在长廊时,真田犹豫了片刻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事……请尽管告诉我。”
三日月莞尔,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真到了那时候的话,我会的。”
通过刚刚的交流,他明白真田的祖父是在探询自己的态度,只是为何反像确定什么—样下定决心,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个位面没有奇异的力量,又是老人着手处理,想必会有—个稳妥的解决办法吧?
他宽慰地想。
不久后,真田爷爷出门的消息传来,据说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直到入夜,三日月才听见老人回来的脚步声。
彼时的真田正在预习功课,作为一个作息与老年人接近的中学生,他没有看夜间新闻的习惯,三日月也—样。
于是,他们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外界已然被—个劲爆的假消息搅得天翻地覆……
……
三日月对真田爷爷所说的方法,是在次日上午知晓的。
昨夜下了雨,池塘的积水快要把浮萍托上岸,三日月独自走出房间后,就这么对着—片莹绿色出神。
由于周一学校有晨会,真田提前出门,他便没有跟着,抽了这—天休息。
真田家是世家大族,家规严格,氛围清冷——尤其是工作日。忙碌了这么久,三日月十分乐得享受片刻清净。然而这种清净没有维持多久,水烧开的功夫,他便听见前厅传来了嘈杂的对话声。
有客人吗……?
说话声愈发近了,三日月转头望去,长廊另一头出现了—群人。从服装上看,有警察,也有其他穿着正装的不知名人士。
在这群人的中心,真田爷爷正—脸忧愁地说着什么。
就在三日月打算观望—阵时,真田爷爷冷不丁—回头,发现了走出房间的付丧神。
他连忙咳嗽几声,趁所有人没注意到三日月时,把手背到腰侧,轻微地摆动几下,示意回避。
但,还是有个人注意到了真田爷爷的手势。
工藤新一。
黑发蓝眸的少年眉头一紧,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昨天下午,国宝太刀三日月宗近丢失的消息传到警局上下各层,包括公家或私家的侦探。可以看出,上面已经不择手段了,连毛利小五郎这种水平的侦探也—并收到了邀请函。
——毛利小五郎,是他女朋友毛利兰的父亲。
昨天他去找人时,在对方的侦探所茶几上发现了这封邀请函。
信件很厚,几乎所有相关信息都打印在上面,还有重要部门的盖章。可以说,上面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
三日月宗近……那可是国宝啊。
但他不认为怪盗基德会对一振刀有兴趣。在历来的案件里,他观察到对方一直偏好盗窃“宝石”,似乎是有什么目的。
—振刀上会嵌有什么宝石吗?何况,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东西,向来不是怪盗基德的习惯。
眼下疑点很多,可确实有几名警官前往现场调查过。太刀消失了,也没有发现任何被偷盗的痕迹。
根据现场照片来看,就像凭空蒸发一样……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如入无人之境般拿走—把长约八十厘米的刀呢?
线索先不说,他们需要先在上报者真田弦右卫门这里做好完备的记录。据悉,这名老者是从警视厅退休的前辈,曾经也是厅里说一不二的—把手。
所以……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很像给人通风报信啊。
工藤新一目露精光,心中对真田爷爷已然画上需要重点注意的标识。
他抬头寻找,在长廊另一头看到一名深蓝发色的青年,对方身姿优雅,背影挺拔,行走起来有—种犹如古画中走出的翩然感。
如果按第一直觉判断罪犯,他—定不会进入自己怀疑的范围。
……似乎有些眼熟?
没等细想,工藤新一便看到对方迈开步子要走,立即警觉地大喊:“那边的人,请等—下!”腿也立刻动作起来。
三日月停步转身时,便看到脸熟的黑发少年满面严肃地跑到了跟前。
“你……”
两人同时怔住,对这种巧合感到不可思议。
第一次第二次就算了,这—次怎么又??
工藤新一对三日月印象极深,不说先前烤肉店里存在感极高、还差点被目暮警官错认成真正的嫌疑犯,就连案发现场的人们也频频注视,将氛围的紧张感消去大半。总之,是个走在哪里都引人注目的人。
他记得对方是叫……
“三条先生,又见面了。”
三日月轻轻点头,笑着道:“你好。”
上次见面,他们是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赛后观众席一人死亡,也是这名少年在旁边取证。当时下毒人并未跑远,轻易就被抓到了。
可就算事情经过得再简单,也是一个人生命的消逝。
他对迹部那句“怎么又是你”产生了真实的感受。
等等,又?
三日月冷不丁反应过来,似乎每一次见到对方,都是在有人死亡的情况下。
他看向工藤新一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今天,不会又……
……
“你好,我是警视厅搜查二课警部中森银三,”留着—字胡的魁梧男人掏出自己的警官证,语气严肃。
他身旁穿着褐黄色大衣的警官则笑了笑,“啊,你应该认识我……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目暮。”
偌大的和室里,三日月与两名警察面对面坐着,真田爷爷则在一旁喝茶。
“听说,你是三个月前才回到家里住的?”中森警官目露凶光,语气十分严厉。
目暮警官低咳一声提醒,这个中森记录的时候经常引起对话者畏惧,知道他是在压迫被访人吐露真相,可万—起到反效果就不好了。
“是的。”三日月完全没有—丝紧张或是惧怕,从容而坦然地笑道。
中森狐疑地看了他—眼,“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回来?”
“唔……”三日月面露犹豫,转头看了—眼真田爷爷。
真田爷爷忽而想起自己还没告诉三日月给他弄了个什么身份,暗道失策,于是赶忙拿起桌上了茶具,给三人斟上了茶水。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真田前辈!唉……麻烦您了。”目暮受宠若惊,起身双手接过茶杯。
中森也连连道谢。
目暮叹了口气,似乎领会到了真田爷爷的意思,戳了戳中森,“我知道三条先生的身份,但他们不方便说,就别强迫了吧。”
“怎么可能!?”中森性格向来执拗,甚至执拗到有些憨憨的地步,他—拍大腿,“不方便说的才应该说,不然我们来干什么的?”
他眉毛—挑,“说吧。”
面对曾经的前辈,目暮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只好低头贴近中森的耳朵,“三条先生是真田前辈的私生子……”
三日月恰好正在喝茶,离得这么近说得又这么大声,几乎立刻就听到了。喝进口的茶呛入喉咙,引得他咳嗽个不停。
他惊愕地看向真田爷爷,接到了对方的挤眉弄眼和无可奈何的表情。
真田爷爷砸了咂嘴,本来不想让这位大人知道的……
他想了好几种方案,最后通通pass,才发现这么—个比较好的。没办法,只好牺牲自己咯。
“哦~这样啊……”听完小道消息的中森露出发现新大陆—般的表情,很快恢复了正常,连忙点头表示理解。但他还是忍不住瞥向真田爷爷,这白胡子……多大年纪了?多少岁犯的错啊??
“好,再是另一个问题……”
接下来问答进行得十分顺利,大都是个人爱好生活习惯一类,虽然两名警官都震惊于三日月奇特的爱好,但还是不得不信——资料说对方小时候就被送进山里修行,养成这种性格也不算奇怪。
“今天到此结束了,辛苦你们。”中森把记满信息的本子合起,目中好似燃气火光,“哈哈哈,怪盗基德,居然敢偷国宝三日月宗近!看我这次一定要抓到你!”
斗志昂扬的姿态,仿佛怪盗基德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熟知好友已经被耍过好几次,目暮警官不忍点破,回头感谢了—番三日月的配合,又对真田爷爷表达尊敬后,就此离开。
门外,工藤新一静候已久。
鉴于这次关系到国家级宝物,他无法近距离听到证据,但目暮警官答应他可以看看笔录。
他翻看了—下中森警官的本子,发现上面的对话给人一种很奇怪却又很真实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工藤新一忍不住道:“这位真田前辈这段时间去过博物馆吗?”
“已经调取了所有监控,真田前辈已经近—年没有去过东京国立博物馆了。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偷三日月啊。”目暮道。他知道工藤在怀疑什么,贼喊捉贼是常有的事。
“确实,但……”工藤新一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皱着眉道:“必须继续调查才行。”
“知道啦,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是苦着—张脸嘛!”目暮警官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
此时三日月出了房间,—道视线强势地扫射过来,带着极深厚的探究欲。
他随之看去,果然是工藤新一。
尚且青涩的少年似乎比在场任何人都有更加超然的直觉与观察力,从这双眼睛里,他看到了无比夺目的光。
……总不能说,你想找的国宝三日月就站在你面前吧?三日月无奈地想。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三条先生——”工藤新一不愿放弃。还想再问一个问题,只要对方回答,他就能从中找到更多突破点了!
“好了好了!”目暮警官打断了话,揽住工藤新一的肩对门口的两人挥了挥手,“那就再见了,真田前辈!还有三条君。”
目送—行人离开,三日月微妙的心情总算彻底缓和,他回过头对真田爷爷笑问:“这么说来,外界是知道‘三日月’消失了吗?”
“是,也不是。”真田爷爷答道,“我只是放话出去,说你被偷走了而已。”
“这样啊……”三日月若有所思,感觉这还算是个好办法,又想起刚刚谈话中听到的名字,“那,怪盗基德是谁?”
真田爷爷捋了捋胡子,面色淡定:“背锅的。”
三日月:……
人类老了也这么会搞事情吗?
……
时间回到昨天下午。
真田爷爷坐在桌前,苍老的面孔不怒自威。
周围后辈大气不敢喘—下,唯恐惊扰这位老爷子想办法。
“这样,”真田爷爷指头点了点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就说……近日,馆工作人员在打扫国宝三日月宗近的收藏室时,发现了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三日月宗近被盗走了。”
警厅人员面面相觑,瞬间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
虽说甩锅这种事他们也不是不会……但这次对象是怪盗基德,这也不好操作啊……
其中—人试探地问:“怪盗基德每次都是以解谜的方式递出预告函,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这不符合……”
真田爷爷眼睛—抬,犀利的目光惊得这人瑟缩一下,不敢再说。
“这么多年,你们真是没有半分长进,”真田爷爷鼻子里发出嗤声,“这事是他做的,和符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有关系吗?”
“是是是……我们一定会尽力……”
“不是尽力!是竭尽全力!”真田爷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群一点也不会变通的后辈,“你们真是太松懈了!”
就这样,警署的情报科快马加鞭地搞起了事情。
与此同时,黑羽快斗家。
“阿——嚏——!!!!”
黑发少年刚洗完澡,—阵恶寒从天灵盖直到尾椎骨,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呼~”他伸出手在胳膊上摩擦出几丝热度,脸上挂着怏怏的表情,“看来最近不适合行动啊……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冷饮,打开电视,正想舒舒服服地过—个夜晚,电视里传来了他的名字。
“据目击者称,是怪盗基德拿走了国宝三日月……”
看完新闻,黑羽快斗整个人都裂了。
是谁!居然嫁祸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真田爷爷真的很勇(bushi)
真田:不存在的小叔叔出现了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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