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惊堂木落下,两侧的站班皂隶立刻满脸严肃的齐声高喝,对站在中间的那个寸头罪犯施加心理压力。
然而,站在大堂中间的寸头青年,却完全没有‘意会’这肃杀的氛围,反倒不断朝着站在县令旁边,双手抱剑,身穿侠士常服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挤眉弄眼。
只可惜,抱剑男子如同入睡一般,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在这严肃的潮阳县县衙大堂上,抱剑男子敢光明正大的闭目养神,旁边坐着的县令却丝毫没有问责的意思,一点都不符合古装剧的布景套路!
“堂下何人?!”
有着一对山羊胡的清瘦县令,语调抑扬顿挫,用鼻孔对着堂下站着的‘犯人’问话。
虽然陈县令早就知晓堂下犯人的姓名,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这是身为一县之主的体面!
“吾乃满清反贼李长青!”
寸头青年满脸正能量的大声回道。
刹那间,县衙大堂针落可闻,两边的站班皂隶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时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扫向坐在高堂上的县太爷。
站班几十年,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光明磊落的大清反贼!
这是不打算要砍头套餐,想直接走千刀万剐的流程了?
凌迟在大清可不是什么罕见的刑罚!
没有专业的凌迟师傅,一千刀剐不了,几十刀还不容易么?
原本,站班皂隶把大堂中间没有留辫子的寸头青年当死人看。
现在,他们是把这名优秀的作死青年,当神经病看……
小眼睛努力睁大的陈县令,听到李长青的慷慨宣言后,目光阴冷的扫向旁边的师爷。
这个人犯可是他的师爷带过来的!
额头冷汗直冒的师爷也不敢擦汗,察觉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兼远房宗亲不善的目光飘过来,连忙低身轻声道:“大人,这个无知狂徒连辫子都没有,一看就是前明余孽,该杀!”
陈县令冷冷的看着自家师爷:“这就是你让我升堂审理的原因?
没有辫子的前明余孽,不都是直接处决么?
还用得着开堂审理?
本官的时间很廉价么?”
“大人息怒,那个李长青说有重要事情向大人汇报。”
“重要事情?
你不会带人单独跟我说么?!”
陈县令强压着怒气反问道。
“大人,这都是李长青特别要求的,他说有朱三太子的消息,要开堂审讯才会告知,没想到……”
师爷说到这里,连忙闭紧嘴巴。
中心思想已经明确,师爷和陈县令被这个夯货李长青耍了!
陈县令懒得继续问责师爷,这师爷是本家旁系的远亲,总不能因为这点小错就辞退吧。
这个世界的人,对宗亲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远不是21世纪那个亲戚不如朋友的年代可比拟的。
陈县令跟师爷‘窃窃私语’的时候,大清反贼李长青终于看到了那位抱剑男的眼瞳。
很显然,在大堂上公然自称满清反贼的李长青,成功引起了抱剑男的注意力。
表面镇静自若,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的李长青,‘锁定’抱剑男的双眸后,内心一松大喜道:“成了!”
抱剑男的眼神则从疑惑转变为呆滞,最后在李长青的双眼示意下,腰板挺直,目光如电,如鹰隼般扫视着大堂内的站班皂隶,仿佛随时准备出剑血洗县衙!
“反贼李长青罪孽深重,判处凌迟,明日行刑!
来人,将他押入大牢,严加看守!”
类似21世纪法警的站班皂隶们,顿时拿起备好的枷锁,准备上前对李长青‘群体制服’。
仓啷啷。
“且慢!”
陡然变音的陈县令,语调中带着清晰的颤抖喊道,眼神却被死死钉在自己脖颈前的雪亮剑锋上。
正要上前打算以多欺少的站班皂隶们,齐齐一滞,看着将长剑剑刃横在陈县令脖颈旁的潮阳县第一剑客,三观崩塌般凝滞在原地。
“张剑飞不是朝廷的人么?
怎么突然对陈大人出手……连他也要造反?”
“听说张剑飞是七品武夫,我们加在一块也不够他杀得……”
不知是陈县令的命令,还是对张剑飞的武力值感到畏惧,站班皂隶们齐刷刷的后退了好几步,远离大堂中间相貌堂堂的寸头青年李长青。
陈县令的师爷之所以信了李长青的鬼话,就是因为李长青这幅浓眉大眼的英俊面貌。
在师爷眼里,如此英俊帅气的李长青,根本犯不着跟着已经完犊子的前明余孽混饭吃。
这老天爷赏饭吃的脸,何苦去当反贼?
正因如此,陈县令的师爷轻易信了李长青要弃暗投明的鬼话……
没成想,这个小白脸竟然是个疯子!
不过,张剑飞一出手,李长青立刻从疯子的人设变成了有预谋的反贼头目。
他竟然不动声色的策反了潮阳县第一剑客张剑飞!
张剑飞可是大清镇武司的人,策反这种人跟策反陈县令的难度没什么区别!
他是怎么做到的?
“张剑飞,你前程似锦,千万不要为了一时之气毁了自己啊。
前明余孽都已经被平西王杀绝了,这时候你投过去,最好的下场也只是流亡天涯海角!
回头是岸啊,大清待你不薄!”
没有被长剑指着脖子的师爷,声泪俱下,情感线拉到满格,对张剑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解道。
镇武司的七品武夫,到了潮阳县可是跟县令平级的存在,他何故造反?
还是在如此情况下造反!
这根本不可能成功啊,除了陈县令需要殉国外,潮阳县仍然还是大清旗下那个忠诚的潮阳县……
所以,张剑飞的行为,在众人看来毫无逻辑可言。
看到张剑飞面色冰冷,丝毫不为所动的师爷,脑中灵光一闪,下意识的瞄了眼李长青英俊威武的颜值,顿时恍然大悟!
“张剑飞,难道这个李长青是你的姘头,所以你才要救他?”
脸色煞白的陈县令,听到这句话,终于将那对小眼睛从剑锋上移开。
长这么大从未被利剑贴在脖子这么近距离的陈县令,总算从恐惧中拉回了理智。
张剑飞听到师爷的胡言乱语,额头青筋暴凸,剑光一闪而逝,师爷没等反应过来,就捂着自己喷血的脖颈连连后退,想要呼救,但大动脉涌出来的鲜血完全堵塞了气管,一张嘴只能往外冒出汨汨血泡,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陈县令看着再次回到自己脖颈前,上面染了些许血迹的剑锋,刚刚恢复些许气力的腿脚,不出意外变得酸软麻木,整个人看似坐在高堂之上,实则是瘫软在椅子上起不来身……
陈县令不禁在心里绝望的呐喊道:“镇武司的人果然都是疯子,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老夫休矣!”
师爷的惨死,让站班皂隶们再也不敢在大堂里呆着,连滚带爬的逃出大堂。
站班皂隶们跟21世纪的法警差不多,妥妥的仪仗队,而不是职业战士,面对武装暴徒,自然没有义务也没有本事去制止……
如果是李长青暴起伤人,站班皂隶们自然有一万个胆子以多欺少将他镇压,但对象换成大清镇武司的七品武夫张剑飞,站班皂隶们觉得还是逃命要紧。
很快,门外守卫的禁卒(就是配备了武器的衙役),发现蜂拥逃亡的站班皂隶,大义凛然的挎着腰刀举着长矛冲了进来,抬眼看到张剑飞屠狗般的眼神,不到两位数的禁卒们面面相觑一番,连滚带爬的跟上了逃跑皂隶们萧瑟的背影……
县衙门口守卫的禁卒很少跟暴徒战斗,他们与站班皂隶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没有全副武装,一个手里有家伙事。
但骨子里,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面对小偷小摸和寻常老百姓,禁卒们就是威风凛凛的大爷,来一个摁倒一个,来两个干倒一双。
若是遇到有本事的练家子,不好意思,那是县兵、捕快、壮班和镇武司的工作,跟他们县衙禁卒何干?
当然,逃跑的禁卒是在迂回救援——他们去喊人了!
县衙大堂无人后,李长青笑眯眯的踱步到瘫在椅子上的陈县令身边,拍了拍张剑飞的肩膀道:“把剑拿下来吧,陈县令对我还有用。”
这时,李长青刚穿越过来时只冒过一次泡的系统,突然弹出悦耳的提示音:
【随机任务发布:击杀潮阳县陈县令,获得一个心灵控制名额。】
李长青收到提示后,面色一肃,郑重其事的对张剑飞下令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送陈县令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