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暂时尘埃落定,许多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便也不必继续藏着了,纷纷开始出来收拾残局。
此地毕竟是在闹市,虽然这会儿大部分百姓都被遣走了,但街头的刺客尸体和血迹总是要清理一下的,免得百姓出来看到引起恐慌。
十方远远看到护卫们又从远处抬来了几具尸体,将他们与先前那两具尸体摆在了一处,应该是等着官府的人来收敛处置。
“别过去……”
十方正打算要朝那边走的时候,突然被人伸手挡了一下,十方转头看去,见拦着自己的正是那个叫小船的护卫。那护卫身上沾着些许血迹,十方见状下意识问道:“你受伤了?”
护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迹,然后微微后退了一步,像是生怕那血迹沾染到了十方。“是刺客的血,不是我的。”那护卫开口解释道。
十方闻言稍稍放心了些,又开口问道:“时九呢?她没事吧?”
护卫闻言看向十方,目光中闪过短暂的复杂,而后沉声道:“没事。”
他话音刚落,时九便大摇大摆地朝十方这边走了过来。
时九虽是女子,但平日里都穿着武服,看起来英姿飒爽,带着女子特有的英武之气。
“动手的一共四个刺客,我和这位小船兄弟一人杀了俩,后来追到一半又出来了两个接应的,一并被我们杀了。”时九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十分自然,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说杀人的事情,倒像是杀了几只鸡那般轻松。
十分到底是修行之人,虽对刺客毫无同情,但还是出于本能立掌合十,低声念诵了几句经文。时九见状忙擦了擦手上沾染的一小片血迹,也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
她见惯了杀戮和血腥,对生死一直看得很淡,但却能理解十方这举动。
十方念诵的这几句经文,不止是对死者,也是在为他们二人消除身上的杀孽。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护卫,不由想到了对方杀过人之后,下意识去闻自己身上是否有血腥味的那个动作。时九初时并不理解,杀人之人,哪有怕沾染血腥味的道理?
但这一刻,她却稍微明白了一些。
只因十方这人身上像是带着某种特殊的气质,大概是因为在寺庙中修行日久的缘故,让人见了便不忍将杀戮与血腥之气带到他身边,总觉得那是一种冒犯。
从前时九倒是未曾觉察这个,可方才十方低声念诵那几句经文的时候,时九心中竟生出了一种久违的安宁和平静。
“怎么没留一个活口?”片刻后,十方朝两人问道。
“都是死士,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那护卫朝十方解释道:“这些刺客与寻常的细作不同,留着性命只怕会惹来别的变故。”
他话音刚落,霍言声便带着人来将地上那昏迷的两个青年绑起来抬走了。十方本以为霍言声会直接带着人回京城朝李熠复命,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找了辆车,打算将那昏迷的二人运到褚云枫的庄子里。
“霍将军,怎么不将他们送回京城交给殿下?”十方不解地问道。
霍言声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十方身边那护卫,不等他回答,那护卫便开口朝十方道:“京城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若是这个时候将他们带回去说不定会引出别的乱子,倒不如暂时放在庄子里,京城那边若真有接应之人,迟迟得不到消息说不定会前来查看。”
“你们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十方问道。
“嗯。”那护卫点头道。
十方想了想问道:“镇子里会不会还有没露面的人,若是有的话他们说不定会去朝旁人报信。”
“十方师父放心,殿……我已经留了暗卫守在镇子里,进出镇子的路上也埋伏了人,若真有漏网之鱼,绝不会让他们跑了的。”霍言声道。
十方闻言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只是……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护卫,总觉得此人太过沉稳老练,有时候给他的感觉竟比霍言声更有威严。也难怪李熠会将他派来庄子里,看来此人不仅武艺高强,心思和手段都不输霍言声,想来不久便会和霍言声一起,成为李熠的左膀右臂。
不论如何,李熠身边能有这样得力的人,十方还是很欣慰的。
众人回去庄子的路上,那有孕在身的青年便醒了。
因为十方给他用的药量不大,所以他醒的很快。
只是他被绑了扔到车上,这么一颠簸便总犯恶心。
中间褚云枫不得不给他喂了止吐的药,还帮他扎了针。
“我一直以为你们干细作这行的都挺忠心的,除了你们的朝廷之外,只怕没人会让你们动摇。”褚云枫一边帮他扎针止吐,一边道:“没想到你们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偷偷成家也就罢了,如今连生孩子都不耽误。”
那青年闻言面色铁青,但顾忌着褚云枫在帮他扎针,也不敢出言不逊,只能转头瞪了一眼身边另一个青年。对方这会儿药力还没散,依旧昏迷着。
“男人啊,信不过。”褚云枫瞥见他那神色后,贱嗖嗖地道:“快活的时候什么都不顾忌,如今还不是让你受苦,怀胎十月哪有那么轻松啊!”
青年闻言面色更难看了几分,看那样子几乎有些想哭了。
他今日刚得知自己有孕的消息,尚未来得及找“罪魁祸首”算账,便被十方给毒晕了。
这会儿经褚云枫提醒,他又想起了此事,不禁怒从心起。
若不是被绑着不好下脚,他早就要忍不住踢旁边那人几脚了。
褚云枫就喜欢看这样的热闹,见青年气得吹胡子瞪眼,心情十分愉快。
没一会儿工夫,众人便回到了庄子里。
霍言声带人将那两人从车上拖下了扔到地上。
那提前醒了的青年,这会儿已然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他不得不将“有孕”一事的怨气先抛开,想想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局。
青年扫了众人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了那护卫身上。
他虽不算顶机灵的那类人,但在某些事情上的直觉却很准。
直觉告诉他,此人不简单。
念及此,他忙挪到对方身边,努力扭着身体朝那护卫磕了个头,开口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别杀我,别对我动刑,我怕疼。”他尚且被绑着,这头磕起来可费了不少功夫。
他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十方。
按理说现场这些人中,职位最高的应该是霍言声,此人为何会朝那个护卫求饶?
那护卫拧着眉头没有做声,倒是霍言声拎住他将他往后拽了几步,开口道:“你们大周的细作都这么好说话吗?怎么先前没给我遇到你这样的?”
“我不是大周的细作,各位千万别误会。”那人忙解释道。
“笑话,你不是难道我是?”霍言声嘲讽道。
青年怕霍言声不信,忙道:“我真不是,我没骗你。这位将军,你肯定审过不少大周的细作,你应该知道做细作的就算是贪生怕死,也没有我这样的啊,我真不是,我不配。”
青年生得相貌堂堂,但这会儿贪生怕死起来,却丝毫不顾风度。
“你们在巷子里朝我说的话,我可还记着呢。”一旁的十方开口道:“如今倒是不承认是细作了?”
“是是是。”那人忙朝十方道:“我们是说了要带你回大周,那是因为他……”他说罢朝旁边另一个没醒的青年抬了抬下巴,又道:“他是细作,我压根就不是朝廷的人,只是被他骗了才来大宴的。”
霍言声道:“被人骗来做细作?你们大周的细作是这么好当的吗?”
“不是骗来做细作,是……”那人面上有些尴尬,声音略小了些,道:“他骗我同他好,让我做他的相好。”
众人:……
这话说得挺不害臊的,但青年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说的是真的,我恨不得一直留在大宴,根本就不想回去。”青年又道。
“你这意思,让我们放了你,留着他?”霍言声问道。
“不不不。”青年忙道:“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放了我的,我只是提前说清楚,你们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肯定都会告诉你们,所以……千万别用刑,直接问便是。”
他说了半天,到头来也只是怕吃苦。
“那他呢?”褚云枫指了指旁边昏迷的那人。
青年道:“他肯定不会轻易说的……你们要动刑就动吧,看在我知无不言的份儿上,留他一条命就行。”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话间,地上一直昏迷的另一个人也醒了。
不过他中的是十方后来制出来的那药,虽然醒了却全身没力气,动弹不得。
那人醒来之后先看向了青年,见对方安然无恙在身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他很快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处境,面上带着一股决绝之意,只是看向另一人时,神色略有些愧疚。
“听我的,朝他们坦白吧。”青年朝那人道。
对方避开了青年的目光,一直沉默不语。
青年早料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神情有些凄然。
十方见青年面色不大好,料想他本就有孕在身,如今又受了惊吓和颠簸,估计是中了暑气。他到底是修行之人,虽不会同情心泛滥去在意那两人的安危,但念及那人腹中稚子无辜,便取了水袋想要给那青年喝口水。
他正欲上前,旁边的护卫伸手将他一拦,接过了他手里的水袋。
那护卫上前解开了青年身上的绳子,将水袋递给了对方。
那青年千恩万谢,接过水袋喝了几口,他本打算给另一人喂一口水,但想来对方也不会喝,便将水袋还给那护卫。
“这位大人,我方才说的话句句属实,你能否开开恩?”青年朝护卫问道。
那护卫闻言压根没理会他,将空了的水袋顺手扔给了旁边的人。
青年见他不理会自己,转而朝十方道:“兄弟,你心善,能不能替我朝他说几句好话,我真的没骗你们。你说话他肯定听!帮帮忙!”他在这种事情上敏感,一眼就看出这护卫待十方态度不一般。
他此言一出,那护卫面色稍冷了几分。
一旁的十方则一脸茫然,没太理解此人为何会觉得自己的话那么有分量。
更让十方不解的是,此人为何一直默认那护卫是这里头管事的?
“兄弟……兄弟你……”青年还在坚持朝游说十方。
霍言声却在收到了那护卫的一个眼神后,上前又将人捆了起来,并呵斥道:“别瞎套近乎,谁是你兄弟?再乱说话割了你的舌头。”
青年闻言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出声。
褚云枫在一旁乐得够呛,笑道:“这人看着傻,倒是挺会抓重点!”
十方并不知其中究竟,闻言茫然看向褚云枫问道:“什么重点?”
褚云枫正想解释,被某人眼神警告后,只得讪讪住口。
“将他们带走关起来吧。”霍言声开口道:“分开关。”
青年闻言忙转向另一人道:“你别死撑着,保命要紧,该说的都说了吧。“
“你闭嘴。”那人朝青年道。
“你让谁闭嘴?”青年没想到对方会呵斥他,顿时有些火大,当即连担心和害怕都忘了,质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让谁闭嘴?”
霍言声被他俩这一出闹得头大,吼道:“你俩都闭嘴!”
青年有些怕霍言声,闻言终于老老实实不再出声,只目光一直瞪着那人,看起来极为气愤。
那人则自始至终躲避着他的目光不看他,这令青年更气了几分。
霍言声的手下上前将两人分别拖走。
“那个……咱们一人审一个,如何?”霍言声朝那个护卫道。
对方点了点头,看向那有孕青年被拖走的方向道:“我审这个。”
“那我去审另外一个。”霍言声道。
一旁的时九似乎很喜欢凑这种热闹,朝霍言声道:“霍将军,能不能让我跟着瞧瞧?”
霍言声犹豫了一下,见没人反对,便点了点头。
时九今日与那“护卫”一起杀了那些刺客,也算是帮了大忙。
再说如今大家都在一处,也不必担心时九听了什么话出去通风报信。
“你说他们二人这番举动,是当真如此,还是演出来的?”十方跟在那护卫身后开口问道。
“你觉得呢?”那护卫转头看着他问道。
十方想了想道:“那人看着的确不像是寻常细作该有的表现,却也不像是在做戏。”
“嗯。”护卫道:“他们这种细作与刺客不同,往往到一个地方就要待很多年。刚出来那会儿,或许心中对他们朝廷的忠心还会多些,日子久了总会消磨。再说了,人总有七情六欲,又不是圣人,哪个人又真能活得无欲无求,心中只有对朝廷的忠诚?”
十方点了点头道:“若大周朝廷此举关乎他们的家国存亡也就罢了,可他们派人到大宴来显然并非为了这个理由。想来这些细作日子久了,懈怠一些也是常有的。”
“更何况那人或许当真不是细作呢?”护卫道。
“这世上真有人会为了旁人,千里迢迢远走他国?”十方开口道。
护卫闻言看向十方,开口道:“自然是有的。”
十方怔了怔,不置可否。
那护卫又道:“不过这样的细作虽然不像死士那般忠诚不畏死,但他们却因为过得更像普通人,隐藏起来也就更容易。”
“确实如此,他们若是还生了个孩子出来,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们是大周细作了。”十方道。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关押人的所在,护卫停下脚步看向十方,目光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温和,他问道:“你跟着我过来,是怕我对他用刑?”
十方怔了怔,开口道:“你自去审问他便是,我不会干涉。”
“嗯。”护卫开口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外头热……你不必在此候着。”
十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正欲转身之时,突然怔了一下,看着对方开口道:“咱们从前在宫里见过吗?”
那护卫闻言身体一僵,压低了声音道:“不曾。”
“是吗?”十方有些疑惑地道:“不知为何,方才你那眼神和神态,感觉有些熟悉……”
“你肯定是记错了。”那护卫开口道。
十方笑了笑道:“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十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没有记错,他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那护卫立在原地一直看着十方走远,这才进了关押那青年的房间。
与此同时。
霍言声和时九正在审问另外一个人。
“你们还有多少人在京城?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彼此?”霍言声问道。
那人如今半点力气都没有,身上还被捆了绳子,整个人摊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狼狈。
不过他目光中却丝毫没有畏惧,在听到霍言声的问话之后,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显然是没打算好好回答。
霍言声取出一把匕首,上前抬手利利索索地在那人肩上扎了一刀。
那人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打算开口。
“不说是吧?”霍言声拔/出匕首,作势换了个地方又要扎下去。
时九却抬手一拦,朝霍言声笑了笑,道:“霍将军,你歇会儿吧。”
霍言声有些不满地看着时九,他同意让对方过来看看,不过是念在时九今日抓刺客有功,也有一部分是看在她是十方护卫的面子上。但时九竟然要越俎代庖,这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这位兄弟,你那相好的有了,你知道吗?”时九开口朝那人问道。
那人怔了一下,显然不大相信时九说的话。
“看你这表情,他还没告诉你吧?”时九笑道:“你要当爹了。”
“放屁!”那人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时九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道:“快两个月了,你仔细想想,两个月之前你们有没有那个过?”
那人怔了一下,表情产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这变化被时九尽收眼底。
片刻后,时九又道:“如果你想不起来,那孩子八成不是你的。毕竟他已经找褚先生诊过了脉,竟然没告诉你,可见你未必是孩子的爹……啧啧。”
“不可能,你在骗我!”那人嘴上虽然依旧不信,但神色早就变了。
时九看着他开口道:“你不信没关系,我去剖开他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给你看看不就得了?只是如今才两个月,也不知孩子成型了没有?”
霍言声是武将出身,并不擅长审讯,平日里也不怎么涉及这一块,所以在审讯一事上他会的招数无非也就是捅个刀子砍个手脚之类的,如今他亲眼目睹时九这手段,不禁目瞪口呆。
时九说罢便欲转身朝外走,霍言声拦住她开口道:“姑娘,这种事情损阴德,你一个女孩子家就别去了,还是由我代劳吧。”霍言声说罢便拎着他那把匕首要出门。
那人见状顿时急红了眼,开口道:“等一下!“
霍言声闻言顿住了脚步。
便闻那人又道:“别伤他……求求你了……”
“哦?”时九朝他问道:“你这是信了?”
那人沉吟片刻,目光中的决绝渐渐散去,而后开口道:“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可以说。”
时九闻言一脸得意次朝霍言声挑了挑眉,那意思接下来就交给你来问了。
另一边。
青年见到那个护卫之后,面色十分忐忑,看得出来他很怕这个人。
“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那护卫朝青年问道。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青年开口道:“但我看那个领头的将军,说话前总是先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肯定比他官大。”
护卫:……
这个霍言声,早晚要在他身上露馅!
“求求你别动手,有话好好说,你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不会瞒着你。”青年主动道。
护卫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和他……你们两个人多久亲/热一次?”
青年:???
这……这……是什么意思?
“要我再问一遍吗?”那护卫见他不答,冷声道。
青年虽然满腹疑问,却不敢不答,只得红着脸道:“有时候隔一日,有时候每日都会……”
“一起多久了?”护卫又问道。
“有几年了吧……我与他自幼一起长大,成人后就在一起,算起来四五年了。”青年忙道。
护卫拧了拧眉,问道:“你从前怀过孩子吗?”
“不……不曾。”青年道:“这是第一次。”
护卫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他沉吟片刻,开口道:“也就是说……你们亲/热了成百上千次,你如今才第一次有了身孕?”
“嗯……是。”那青年老老实实答道。
那护卫拧着眉头又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有孕两月,起初是什么反应?”护卫又问道。
“不久前突然开始偶尔恶心,但是又会经常饿……吃得睡得都比从前多。”青年开口道:“有时候脾气会大一些,爱生气……”
护卫闻言又开始沉默,半晌没做声,看起来像是在回忆某些事情。
青年看向那护卫,心中既茫然又忐忑,却又忍不住猜测对方问他这些问题的原因。
他心中暗道,这人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难道专爱打听旁人的房事和孕事?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毛病……
若此人仅仅是喜欢问也就罢了,不会还喜欢对有孕之人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念及此,青年面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再看向那护卫时,目光中便染上了几分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喜欢对有孕之人做奇怪的事,但那个人肯定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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