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赢和云边去学校, 边闻想送边赢过去,云笑白也想去看看云边即将生活的校园和城市。
虽然边赢和云边劝说父母不必大动干戈,他们可以自行前往, 但两位家长都挺重视开学陪孩子一起报道。
实在是盛情难却。
不忍拂了任何一人的好意,云边打电话给边赢跟他商量:“要不我们分开飞。”
反正肯定不能四个人一起在飞机上同一个空间待十几个小时,那画面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五趾抓地,演电影都不带这么精彩的。
边赢没有异议:“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假期期间, 边赢和云边正式订婚,但整个沟通的过程,云笑白和边闻几乎没有任何正面的交锋, 全权通过子女和中间人传达,不过所幸两家人没什么需要扯皮的事宜,云笑白没图边家什么, 而边闻对云笑白的愧疚, 一并补偿在云边身上,方方面面考虑得周全。
这对昔日夫妻只在订婚宴上碰了次面,双方为了子女,都表现得落落大方,面带微笑, 也互相礼貌问候,隔着两位儿女入席, 不远不近的距离, 没上演任何抓马剧情, 就好像这场途经二十年岁月的纠缠根本就不存在,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亲家关系,一个是边赢的爸爸, 一个是云边的妈妈,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儿女要结亲。
订婚宴只邀请了双方至亲参加,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两家订婚的消息一经传开,免不了遭受流言蜚语。
云边对此深感内疚,但云笑白却淡定许多,从她答应边赢和云边在一起开始,这就是她预想到的后果,早有心理准备。
开学日期近了,云边和云笑白先行一步。
三万英尺之上,飞机穿梭于密实云雾之间,地表的高楼大厦繁华城市纤巧可玩,仿佛徒手可捏,青山娇不盈握,海面汹涌的波涛起伏也不见,平静如一张湛蓝的帷幕,更别说这片土地上的悲欢离合,更是渺小不值一提。
云边的离愁很快散去。
抵达美国,云笑白帮着云边置办了所有能想到的日用品,然后里里外外收拾了房屋。
云边的房子是假期期间云笑白联系多家中介综合对比选出来的,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精力,房子距离学校很近,可以步行抵达的距离,环境和条件也都不错。
当时云笑白费尽心思帮忙挑选的时候,云边数度欲言又止——去了美国,她必然和边赢一起住,他们两个在外面读了四年大学,更何况婚都订了,她以为这是默认的,当时跟边赢两个人合起伙来说要分开住,也就骗骗外公外婆这种单纯老人,没想到妈妈居然也信了。
难不成妈妈也不支持婚前性行为?
这些年云笑白赚钱很辛苦,手里有不少积蓄,够支撑云边出国留学的费用,但云家毕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远不到无视支出的地步,在纽约,学校近处的房子租金很高,而且中介要求一年一次付清,综合下来是一笔相当昂贵的费用。
如果云边住到边赢那里去,那这笔租金完全就是浪费。
眼睁睁看着云笑白和中介一步步谈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云边终于按捺不住,顾不上尴尬,忐忑地告诉云笑白:“妈妈,其实我和边赢打算一起住的,你不用给我租房子。”
云笑白云淡风轻:“我知道啊。”
云边傻眼:“那你怎么还给我租房子。”
云笑白:“你们两个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有的时候免不了会吵架,一旦吵架,你这个脾气肯定不愿意在他那里住下去,你有个去处,我才放心。”
不只是云边在美国的住处,还有在国内,云笑白也拿出毕生的积蓄,为云边置办了婚前房产,她知道边闻当初给了云边不少钱和房子,现如今更没有要求任何婚前协议,总的来说给的保障还是很充足的,但云笑白坚持女生要有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云笑白帮云边收拾好房子,一起在学校和周边四处逛逛看看熟悉环境,两天后,云笑白返程锦城。
等到边赢那边也送走了边闻,俩人会和,按照原计划,他们要前去边赢外婆家玩两天,二老年事已高,没能回国参加他们的订婚宴,这趟过去,算是正式带云边见老人。
云边好几年没见边赢的外公外婆了,上次见面还是大一暑假,后面放假了边赢再叫她过去,她死活都不肯,因为一想到被他外公捉奸的经历,她就恨不得跳江自尽。
俗话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除了尴尬。
尴尬历久弥新。
故地重游,她在车里深呼吸两口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下车。
他们到的比预计的要早,外公还没回来,他去超市了,外孙和外孙媳妇上门,他要买最新鲜的食材和水果。
老人变化不大,依然和蔼可亲,别墅依然充满乡村风情,马场又新添一匹小马。
如果没有上次的倒霉事,在这玩两天不知道有多惬意。
跟外婆寒暄完毕,两人带着行李上楼。
但是在房间选择上产生了分歧。
毕业至今三个多月,两人忙于办理繁琐的出国手续,加之分隔两地,见面机会很少,能够关上房门独处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边赢当然主张睡同一个房间。
但云边谨记前车之鉴,死活不肯就范。
边赢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接把人扛到了肩上:“我素了三个月,人都要憋坏了。”
人在屋檐下,云边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她无济于事地扑腾着四肢,举最近的例子试图跟他讲道理:“哪里三个月,我难不成跟鬼去开的房?”
回想起唯一的一次开房经历,边赢点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是跟女朋友开的房,我以为是约//炮呢,提上裤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早知道开钟点房得了。”
“……”云边模糊重点,“你什么时候这么精打细算了,怎么了,你家最近生意不太好经济比较紧张?”
边赢:“……”
随便她怎么模糊,反正他牢牢抓着重点,不会被带偏,反正他今天不可能跟她妥协。
“打算讨老婆了,可不得省着点吗?”
云边:“你放我下来,你在我家可不是这幅嘴脸。”
他在她家完全是贞洁烈男的形象,她丝毫不怀疑,她就算给他下烈性春//药,他都不会靠近她房门半步,誓要讨得她外公的欢心。
她这提醒得可太到位了,边赢马上以牙还牙:“你在你家也不是这幅嘴脸,是谁用尽全身解数勾//引我?”
其实两个人的属性极为相似,都是窝里横,仗着受宠,在自己家人面前肆无忌惮,但到了对方家里就犯怂,处处顾及形象,不敢造次,唯恐被扣印象分。
云边:“你有本事不上钩就永远别上钩了。”
边赢:“你既然敢勾引我就给我一直骚下去。”
云边拒绝妥协,但是抵不过边赢使用蛮力,被轻松掰开抓着门框的手,带进了房间。
边赢关上房门,松开行李箱,走至床边把云边丢进去,与此同时自己也压下去,捏着她的下巴胡乱亲下去。
她扭来扭去不肯配合,看得出是真的担心,边赢在她嘴里扫荡一圈,尝到点小甜头,终于大发善心不跟她闹了,微微支起身子,两手撑到她身体两侧:“我外婆都没有说叫你住哪个房间,而且我刚才张望一圈,没有收拾好的客房。”
“真的?”云边将信将疑。
“当然。”边赢拂开她脸前的碎发,“不信的话带你看一圈。”
云边怕被他诈,要自己亲眼看到才肯相信:“好的。”
“未婚夫妻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基本的信任了?”边赢嘟囔一句,再度俯首吻她。
这一次云边配合多了,不再反抗,也愿意给他点回应,滑腻舌尖迎向他,被他卷入口中用力吮吸,细微的痛,她不禁发出一声嘤咛。
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半边。
现在不是合适的时间,边赢自知这会自制力约等于0,没有深入,浅尝辄止便松开了她,他揩去她嘴角亮晶晶的口水,继续先前的话题:“问你呢,对我能不能有点基本的信任?”
不能。云边腹诽。
边赢:“你是不是在心里说不能?”
云边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你以为你是谁,我肚子里的蛔虫?”
正闹腾着,外公带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采购归来,隔着窗户隐约能听到楼下院落里的动静。
外公问外婆:“他们两个到啦?”
云边一听到外公的声音,不美好的记忆便纷沓而至,她用力敲了两下边赢的肩膀,急道:“快点放开我。”
边赢依言放开她,他人面前还是收敛着点为好,外公思想传统,让他见到他们两个打情骂俏,指不定觉得他们两个有伤风化。
“到了,在楼上呢。”外婆检查外公采购的成果,很不满意,各种挑刺,“这个葡萄不好吃,上次不是吃过了,你怎么还买?这个猪肉一看就是没放过血的,腥得很……”
外公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些玩意上面,他关心的问题另有其它,他降低了音调,悄声问:“你跟他们说了没有?”
说什么?楼上的俩人互相对视一眼,屏息凝神听楼下动静。
外婆说:“没有。”
外公急眼:“为什么不说?”
没多久,楼梯传来上楼的动静。
木质楼梯被踩踏出焦急的音调。
外公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整理好衣冠,在房门外等候了。
“外公。”异口同声的招呼。
外公满脸慈爱,跟刚才那个气急败坏的老头完全不着边:“边边,来啦?这几年怎么都不肯来,我跟你外婆一直盼着你来呢。”
云边假意道:“学习比较忙。”
“那以后常来啊。”外公说,“阿赢是我和你外婆最小的孙子,我们两个老的看到他定下来,终于无牵无挂可以放心了,现在你们都在美国读书,碰上放假多来家里转转,你外婆看见你们特别高兴。”
“欸。”
关心了一大通,外公说重点:“边边,房间给你收拾好了,你住三楼,最东边那间,我带你上去。”
边赢的房间在二楼。
边赢马上提出质疑了:“您老嫌房子太大?”
外婆身体不好,不便爬楼梯,所以二老住一楼,这么一来,等于今晚的三间房间分别散落在三个不同的楼层。
怪不得二楼没有收拾好的客房,合着直接把她安排到三楼去了。
外公置若罔闻,给云边科普她那个房间的好处:“你房间窗户外面是一颗桃树,最近正是结果子的时候,你打开窗户就能摘桃吃,虽然不太甜,但是特别鲜。”
云边乖巧点头:“好的,谢谢外公。”
边赢打断他们的友好对话:“云边一个人睡三楼会害怕。”
外公迟疑,这点是他欠考虑了,云边一个女孩子到了不熟悉的环境,一个人住一个楼层确实容易害怕,外公语气有松缓的迹象,征求云边的意见:“边边,你会害怕吗?”
云边毫不犹豫地打脸边赢:“我不会,外公。”
外公瞬间就硬气了。
“……”这个叛徒,边赢悄悄捏了云边的手臂一把,刚才不都说得好好的吗,怎么扭头就变卦,外公都快松口了,又让她活生生给堵回去了。
房子年份久了,楼梯又是木质,走起来吱嘎作响,夜深人静的时候别提多惹耳,他要是和云边住楼上楼下,那他今晚除非沿着窗户爬上去。
云边的听话懂事让外公非常满意,终于有空招呼边赢:“你刚才说些什么来着?”
边赢:“……”
您老这么会演,不进军影界真是世界影坛的巨大损失。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更过分的在后头,外公:“今天我跟你睡。”
边赢:???
外公:“怎么了,你好像不是很愿意。”
边赢不跟他兜圈子了:“我和云边已经订婚了。”
外公:“我知道啊,所以呢?”
边赢:“所以我和她睡一间。”
外公的血压蹭蹭蹭就上去了:“订婚又不是结婚,谁说订婚就能住在一起,难不成你们两个读书也准备住一起吗,你们爸妈同意,怎么教小孩的,任由孩子胡来放纵?”
边赢没打算隐瞒什么,准备实话实说,云边上次过来的时候他就得出结论了,两位老人反对婚前性行为是真,但也没到没法转圜的地步,否则也不至于任由他晚上遛进云边房间遛了一个礼拜到最后一天才挑明。
但是云边装乖是刻在骨髓里的,她马上就说挑外公喜欢的说:“不是,我们分开住的,我住XXX,他住XXX。”
一方面来说也算半句实话,因为云笑白确实给她准备了住处。
外公脸色这才缓下来。
他前段时间循例参加提倡婚前守贞的动员活动,一位负责人义愤填膺,指责成员败坏风气:“凡事自己做好才有资格去管别人,据我所知,有些人连自己的子女子孙都无法约束,却好意思大言不惭教导别人的孩子克制欲//望,因为你的放纵,在我看来我们种种努力都没了说服力,成了一场笑话。”
负责人说的是另一位成员,他家儿子二月份结的婚,六月份就生下了孩子,板上钉钉的未婚先孕。
但外公还是觉得被影射了,深感愧疚和不安,被剧烈的负罪感所淹没。
所以说什么也不让边赢将错就错。
外公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早早就催着边赢也一起睡觉。
还不到九点,边赢实在是没有睡意,而且也不习惯身边睡别人。
外公没一会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
边赢起床想去个厕所,结果外公在他开房门的瞬间惊醒,从床上坐起的速度之快,之灵活,完全不亚于一个健壮的青年人:“你要去哪儿?”
边赢对着卫生间,陷入沉默,完全不知道应该回什么,唯独有一首童年时期耳熟能详的bgm在耳边幻听般播放。
《黑猫警长》的主题曲。
“眼睛瞪得像铜铃,
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耳朵竖得像天线,
听的一切可疑的声音
……”
他开的是卫生间的门,还能去哪。
外公放心了,但坐着等到边赢从卫生间出来才躺下,一躺下又秒睡。
边赢站在床边看着这老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没再上床,去旁边书桌,拖开椅子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一点动静,他担心吵醒老人,下意识往床的方向望去。
明明是比开门响得多的声音,但是外公睡得雷打不醒,没受半分影响。
边赢:“……”
这他妈,还带自动识别的?跟装了个过滤器似的。
真睡假睡啊……
而且老爷子早好几年前,听力就开始退化了。
今天看来,明明堪比雷达啊。
在书桌前坐下来,边赢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云边的聊天框,发了个意味深长的,充满火//药味的微笑过去。
云边秒回,也回了个微笑。
边赢继续发,发了个微笑挥手的表情。
云边亦然。
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边赢就塞上耳机,找朋友组队打手游去了。
游戏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微信弹屏,有新消息。
边赢下意识把遮挡视线的弹屏上移,移完那瞬间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果然是云边的消息。
云边不输:「想跟你说个事,但怕你打我」
边赢冒着坑队友的风险,抽空回了个问号。
云边不输:「我害怕」
边赢:“……”
该。
如是想着,还是拨了个语音过去。
云边接起来,已经没有半分先前大义凛然的“外公,我不怕”的勇猛了,她自知理亏,在电话那头不吭声。
边赢晾了她大概三分钟,终于压低嗓音问了一句:“这下知道怕了?”
云边顿了两秒,很委屈地应:“嗯。”
边赢本来想奚落她,但听到她这生可怜巴巴的“嗯”,那些刻薄的话就都不自觉咽了回去,他给她出主意:“你要不下去找我外婆一起睡。”
云边跟他外婆毕竟才第二次见面,纵然老人家喜欢这个外孙媳妇,两人之间到底客套有余,亲近不足。
“不太好吧。”
边赢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安抚她:“那我陪你说会话。”
云边:“你外公睡了吗?”
“睡着了已经。”
云边担忧:“那你说话会不会吵醒他,你在卫生间吗?”
边赢看一眼外公:“放心,应该不会。大不了你说着我听着就是了。”
“哦。”云边应完,却又没话说了。
边赢等一会,找她互动:“喂?”
云边:“你在玩游戏吗?”她听到他手指不断点击屏幕的声音了。
“嗯。”边赢一心两用,跟她聊天完全没影响他在游戏里奋勇杀敌的英勇,“要不要一起?下把拉你。”
“不要。”云边在游戏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亦没什么兴趣,“你玩吧。”
边赢:“嗯。”
云边在他点击屏幕的“笃笃”声中找到莫大的安全感,先前不知名的恐惧烟消云散,虽然他没说什么话,但她感受到了他的陪同,就不再害怕。
边赢那边很快完成了一局游戏,拒绝了队友接下去一局的邀约,退出游戏,轻声问:“睡着没有?”
“没有。”云边声音还很清明,没有睡意。
边赢找话题跟她聊天:“你摘桃子了吗?”
点击屏幕的声音不见了,云边问:“你不打游戏了?”
边赢:“嗯,打完了。”
云边知道他是为了专心陪她。
这是他们两个在游戏中自发找的平衡。男生爱打游戏是引发情侣之间吵架的头号杀手,但他们两个鲜少因为边赢打游戏闹矛盾。
除非紧急事件,否则边赢不会为了她中断已经开场的游戏坑队友,她也不会如是要求他,知道他在打游戏,就自觉不去打扰他。
她体谅他,他同样也有分寸,知道她需要他陪的时候,他不会晾着她。
他很体贴,她也不赖。
云边回到桃子的话题:“没摘桃子,太远了我够不到。”
“明天我给你摘,但是没什么甜味,就图个好玩。”边赢说起这颗年龄比他还大的桃树,想起了童年往事,“我小时候这颗桃树还很矮,爬上去还摔下来了。”
云边难以想象:“你还有这样摸爬滚打的童年呢。”
边赢笑起来:“不然你以为我的童年是什么样。”
云边:“就跟电视剧里有钱人家的少爷一样,打扮得人模狗样参加各种宴会。”
边赢:“我妈给了我一个快乐的童年,从来没逼我上任何兴趣班,也不强求我的学习成绩,允许我疯玩,我摘桃子摔下来,就是她怂恿我爬上去的。”
转眼间冯越离去快七年,边赢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痛失至亲的阴影,但在很多时候,提起她,他依然能感受到摧心折骨的难过和想念。
云边感受到他情绪的骤然低落,连忙安慰他:“以后我也像阿姨一样宠你。”
“阿姨?”边赢纠错。
他们两个订了婚,自然要跟着对方称呼对方的家人,他的妈妈,现在也是云边的妈妈了。
云边跟着边赢一起去给他妈妈扫过好几次墓,最近的那一次是订婚宴过后,她改口喊冯越“妈妈”。
云边对所有边赢在乎的人都能做到打心眼里的重视和尊重,除了边奶奶,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老太太曾如何羞辱过妈妈,不阻止边赢尽孝陪伴,已经算是她最大的忍让。
“不好意思,妈妈。”云边纠正,“一时嘴快,忘了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以后我也像妈妈一样宠你。”
她不提还好,一说边赢又给记起来了:“至少我妈妈绝对不忍心我放着好好的女朋友不睡,跟外公一起睡。”
云边:“……”她摸了摸鼻子,心虚之余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当着你外公的面我能怎么办。”
边赢简直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他就是因为你的态度坚决才下定决心把我们两个分开,不然他上次为什么默认我们睡一块?”
外公在自己外孙面前想怎么硬气怎么硬气,但外孙媳妇面前不一样,他怕一个不小心招待不周惹她不开心,一切以考虑她的感受为优先前提,结果云边来了一出态度坚决,老爷子以为俩人站在同一条阵营,底气一下子就足了。
他外公的反对跟云边外公的反对显然不在同一个层次,身为男女双方的家长,出发点也截然不同。
但一切硬生生让云边自己给作没了。
云边:“……”
她把思路捋了捋,承认边赢言之有理,只是现如今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但她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的:“反正就两天,就当哄你外公开心嘛。”
“这不是几天的问题,这次开了这个头,以后但凡我们过来,你都只能住三楼。”边赢恐吓起人来一套一套的,“等到冬天,这里荒郊野岭的,风大的要死,吹起来狼嚎鬼叫,希望不会吓死你。”
云边:“……”
在边赢外祖家待两天,云边依然没学会骑马,但凡跟运动扯上关系,她就像块冥顽不灵的木头,谁也别想她开窍。
愚钝得边赢心服口服。
“真是难为你人生第一场赛跑跑赢了。”他毒舌起来总是那么犀利。
彼时两个人正一起骑在马背上,马儿悠哉悠哉走在笔直的乡间小道上,路旁是刚收割过的田地,阡陌间留着几簇杂乱无章的断柯折枝,这里没有堵车的烦恼,无需担心半路有人突然闯出。
映着满天的晚霞,吹着带有香草气息的微风,夕阳凝视着他们被照得微红的面庞,在空阔的平原尽头,牵出金融融的地平线。
初秋的傍晚,温度恰到好处,就连阳光都长了一副任人宰割的好脾气。
云边在这种环境下,心情分外平和,不但没有反驳,还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没错,我毕生的运动细胞都用来跑赢我人生第一场比赛了,我要是没跑赢,谁知道我妈生下的是谁啊?说不定是个男的,说不定是个歪瓜裂枣。”
她扭过头,挤眉弄眼,还用手指把自己的脸颊和嘴巴扯成乱七八糟的样子:“说不定生下来的长这样,这样的云边追着你叫你‘边赢哥哥’,“边赢哥哥”,你还喜欢她吗?”
边赢:“……”
他嫌弃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回去:“不喜欢,直接让竹叶青咬死算了。”
云边:“……”
她琢磨一会,发现个盲点:“所以你救我是贪图我的美色啊?”
不等边赢回答,她已经盖棺定论:“没错,就是这样,游泳池捞我那次还对我起反应,当时都快把我吓死了,跟你又不熟,也不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被过河拆桥的边赢:“淹死你算了。都跟你说了你那个蹭法就算是条鱼都能被你蹭硬。”
“哪种蹭法。”没有外力因素影响,云边艺高人胆大,当即就扭了扭身子,“这样?”
秋季天干物燥,是火灾的高发期,正如素了三个多月的边赢,同样要小心火烛,她一扭,当即就把他给气笑了,毫不手软在她腿侧拍了一掌:“云边你给我消停点。”
云边转头,冲他怒目而视:“我说你怎么还打人啊?!”
边赢气不打一处来,又拍一掌:“你当着我外公的面但凡有现在十分之一的劲儿,我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辛苦。”
在外婆家住的这两天,边赢真的太辛苦了,晚上完全睡不着,白天又得陪老人,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严重透支体力。
“谁让你晚上不睡。”云边嘀咕。
边赢:“有人在旁边我睡不着。”
云边才不理解他对睡眠的种种要求:“有我在你睡得不要太//安稳。”
每次一起住上几天,分开的头一个晚上,他一定会抱怨怀里空落落不习惯。
边赢:“你的荣幸。”
云边:???
*
告别了边赢的外公外婆,边赢和云边在美国的同居生涯正式开始,回到住处,云边先进去洗澡,边赢在外面等。
云边从国内偷渡过来一条极为性感的睡裙,云笑白给她收拾住处的时候,她可谓心惊胆战,生怕被翻出来,那就尴尬大发了。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要说永远跟一开始那样对彼此的身体有极致的渴望,那未免不切实际,所以时不时换点花样,加点助兴的小道具,就能起到很好的保鲜效果。
为弥补边某人素了三个月还被迫和外公一起睡了两晚,云边洗完澡换上了那条睡裙,各种奇奇怪怪的绑带照着图示绑了半天才完工,她照着镜子转了两圈,已经能想象把边赢迷得七荤八素的模样。
结果出去发现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关门和加重了走路的步伐也没能把他唤醒。
云边站在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看他,他眼下两块黑眼圈在灯下清晰可见,可见这两天是真的累坏了。
就是可惜她穿了半天的衣服。
算了,是边赢不配。
如是想着,她找了套最保守的睡衣换上,给边赢披了块毯子,然后躺到床上睡下了。
在床上翻滚几圈,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下了床,挤到沙发上,挨着边赢的瞬间,心就填满了。
边赢被她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抱着她翻了个面让她睡里面。
以沙发的宽度,平躺两人都费劲,加个她自是挤得不得了,连翻身都成了奢望。
边赢摔下沙发一次,险些摔下沙发两次,第二次半个人悬空在外,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往里面挨了挨,他一动,云边也微微醒过来,抱紧他的腰,脸在他肩颈蹭了蹭,然后又睡熟过去。
边赢困得要命,懒得起来去床上,但也不想再被落空的滋味惊醒,干脆把云边捞到了自己身上睡。
位置宽敞不少。
他是舒服了,但是云边有意见了,伸手到他裤上腰带:“硌着我了。”
边赢解开抽掉,随手扔到地上,厚实地毯上只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声。
“好了?”他安抚地顺了下她的背。
没了皮带,但两人的胯骨磕在一起还是硌得慌,云边扭来扭去找到一个舒服的睡姿,抬头黑暗中胡乱在他脸上亲几口,以示嘉奖:“晚安。”
“晚安。”
云边虽然瘦,好歹也八//九十斤的分量,压在身上一晚上,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但越压越沉,而且被重物压容易做噩梦,边赢从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噩梦中醒来,抬手看腕表,根据荧光指针,判断出现在不过凌晨三点,不过他已经没了睡意。
睡不着,适合干点昨天因为睡着而错过的好事。
尤其这个姿势,格外方便。
云边很快让他闹醒过来,推搡两下无济于事,被他扶着慢慢坐下来,她困意未消,本想不管他兀自睡,但人在上下颠簸,不受干扰谈何容易,没多久就彻底清醒了,但眼眶酸涩,她崩溃地埋怨:“你别动我。”
“好。”他真的不动了,“那你自己动。”
云边:“……”
她欲//望让他挑起来了,现在不上不下地吊在那,别提多难受了。
两人僵持一会,云边认输,打了他一下,虚张声势地命令:“快点啊。”
让后意料之中地,收获一声“小色披”。
云边真的不明白了,明明是他先动的手,他凭什么说她啊。
贼喊捉贼。
*
学校距离边赢外公家虽然不算近,但俩人终究是在美国,过去还算方便,所以差不多一个月就会过去一趟。
如边赢所说,因为云边的一次妥协,把外公的胃口养大了,后面但凡过去,她就只能住在三楼。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源头没控制好,后面再想改变就难了。
外公非要跟外孙挤一个房间,美名曰培养祖孙感情,实则监视。
但凡边赢提出异议,外公用一句话就能让他闭嘴:“外公都这把年纪了,你以为外公还能在这个地上待几年,你以后想要跟外公一起睡都没机会了。”
边赢:“……”
他觉得自己不会有这个想要。
冬天来临的时候,乡村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风来得肆无忌惮,在窗外猎猎作响,云边能屈能伸,虽然知道要遭到边赢的奚落,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厚着脸皮打电话给他让他陪。
两个人长期住在一起,分居一两天对边赢不造成什么生理欲//望上的影响,一两天睡不好也勉强能够忍受,但他从没打消过争取和云边一起过夜的念头。
想不想做是他的自由,他可以不想,但不可以是不能。
这是他的个人权利。
*
边赢从小到大,一直是读书期间在国内,放假了去美国陪外公外婆,去美国读书以后,他在国内外的时间就调转了过来,变成假期在国内陪家人。
圣诞和元旦假临近结束,俩人返校。
边赢从前寒暑假总在外祖家,他家里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云家就不一样了,云边头一次离开家人去外面过年,她外婆特别感伤:“美国的学校怎么连过年都不放假,真是的。”
云边无奈,第八百遍给她解释:“外婆,美国人不过农历,他们没有春节,当然不放假啦。”
外婆也第八百遍感慨:“他们连春节都没有,太浪费了。害得我们边边也没得过春节。”
边赢帮忙一起安慰外婆:“外婆,云边过年跟我去外婆家,我外婆家过春节很隆重的。”
离春节还有一个礼拜,边赢外公就开始打电话给云边,邀请他们到时候一起过年:“边边,你想吃什么?外公都给你去买好。”
云边比边赢乖比边赢听他的话,所以现在老爷子有什么事都联系的云边而不是边赢,待云边比待边赢还亲。
他越是这样,云边就越不好意思违抗他,每次过去都主动睡三楼,都不用外公耳提面命。
次日就是大年三十,边赢第八百遍撺掇云边叫她见了外公说她一个睡三楼害怕,也第八百遍遭到她的拒绝。
边赢恨铁不成钢:“老太公那是道德绑架你懂吗,你怎么这么容易着别人的道,随便给你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你,被人卖了还乐颠颠给别人数钱。”
“你有什么非要跟我一起睡的?”云边闭上眼睛,把手臂往两边一张,后仰着摔到床上,一通口无遮拦,“你想干什么都今天晚上干掉,别明天跟饿死鬼一样。”
她这么主动,边赢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把他喂饱了,他还是没有断绝要跟她一起过夜的念头。
云边做了场无用功。
边赢无可奈何地看了她半晌,云边不甘示弱地回视。
半晌,边赢说:“服了你了。”
然后他就走开了。
过了一会,云边听到他打电话:“妈妈。”
他们两个人现在加起来只有一个妈妈,所以边赢打电话的对象毫无疑问是云笑白。
边赢一般不会主动打电话问候云笑白,就算有什么事也都在微信上说。
所以云边想当然地以为是云笑白给边赢打的电话,云笑白找他们两个,偶尔打给女儿偶尔打给女婿,没有定数。
云边起身,打算凑过去听妈妈说话,结果低头穿拖鞋的时候听到边赢说了一句话,她脚一软,差点一个趔趄摔到地上。
边赢:“妈妈,我和云边可不可以明天注册结婚?”
云边:!!!!!!!!!
就为了去外婆家能睡到一起?!
草,这人怎么这么不折手段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