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只有墨沉舟自己知道,伤势不轻。
那颗紫色小珠该是一件极品的法宝。在当时甫一与她的右手相碰后,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摧枯拉朽般的灵力带着隐含雷电的破坏力冲进自己的经脉。
秘境中十年,又闭关数年,墨沉舟已经将黑龙经修炼到一个很高的高度。血肉筋膜分外强韧,寻常法宝都难以给她造成伤害。然而这一次,那雷电中的狂暴之力竟能将她的血肉炸碎,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若不是担心一旦现出不济之相,那沐阳宗会再生事端,墨沉舟也不会这般拼命压制住伤势,全力将那石磊击杀。
而与宁仁金的争斗,更是令她的丹田为之一空,而灵力极致运转的后遗症,却是在此刻全数爆发。
轻轻咳了一声,墨沉舟只觉得口中都全是腥甜之气。心知这是伤到了肺腑,她慢慢将一颗灵丹塞入嘴中,闭目运转灵力。
这灵丹还是当年她受伤后端木锦所赐,本就没有多少,这些年在秘境中为了保住自己与秦臻的性命用了不少,如今也不过剩下两枚了。心中有些不舍,墨沉舟却知晓,若是不好好疗伤,此后必有妨碍,一时间也顾不得心疼。
一股清凉的灵力缓缓在身体中蔓延,墨沉舟只觉得浑身暴烈难耐的灼热与疼痛感渐渐消融,那些破碎的经脉在这股灵力的修复下渐渐复原,而在胸口翻涌着不能退去的血气也慢慢消散,虽然还是有些乏力,然而丹田中渐渐恢复的灵力也让墨沉舟心中微微一松。
墨沉舟此时暗暗庆幸。
幸亏薛通来得及时,若是沐阳宗再来一个金丹修士,只怕到时,就是墨沉舟与之同归于尽之时。心中一冷,却还有一股隐隐欢腾的血煞之力,墨沉舟便在心里苦笑一声。
她这时方稍稍有些明白,那虚天镯的上一位主人,只怕也不是善类。那些修炼功法与神通,大多走杀戮之道。那五行混沌诀还好,可是黑龙经的奇诡她却是尝试过的,其他书友正在看:。却是她杀戮愈多,受伤愈重,便会向着更加强悍的方向发展。
而此刻她看着那隐带暗泽的右手,吐出了一口气,翻看起今天的所得。
那宁仁金的遗物却是没有被她得到。那人被她一记雷暴打个正着,被炸得粉碎。她却是知晓雷暴的破坏力的,只怕那人便是有储物戒之类,也消散于雷暴的毁灭之力中了。她如今颇为感兴趣的,却是那石磊的储物袋和严卿暗地里塞给她的那枚戒指。
墨沉舟先反复把玩了那枚越王的戒指,却是发现不过是个普通的,仅仅用于装饰的戒指。想到严卿当时的眼神,墨沉舟眉间一皱,便细细查看,果然见到戒指的底托出有些许松动的痕迹,她微微用力一拧,却见得戒指之上,那颗硕大无比的宝石脱落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金属制成的极为复杂的钥匙来。
墨沉舟看了一眼落在身旁的中空的宝石,再看这枚隐藏其中的钥匙的时候,眼中就多了一份趣味。这并不是很大的一枚钥匙上,竟然也篆刻着五道高阶的混淆符箓,却是能令得到它的修士,在仅仅神识查看时,将这钥匙与宝石视为一体。而制成这钥匙的材质,也是用高阶的灵金铸成。
这戒指如此普通,谁又能想得到那越王会在身有装满了无数宝物的储物袋之外,还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就戴在手上呢?
能这般遮掩,恐怕这钥匙所能带来的好处,必定不底。又想到既然严卿能知道这个戒指的功用,只怕还会知道这是能够打开哪里的钥匙,他并不是为越王所喜之人,却能知晓只怕连越王最喜欢的子女都不知道的机密,这般心机,却令得墨沉舟微微动容。
上一世知晓严卿,却还是因为此人是凌云宗的大敌。
诸宗大战之时,严卿作为沐阳宗修士,以一介金丹修士的身份,名震诸宗。
此人修为不高,然而心智超群。他在自己驻守之地,布下了一处极品杀阵。任何人都没有想过,这处看似普通的杀阵,使得无数凌云宗修士身殒道消,而杜家老祖,也是陨落与此人手上。
上一世,她却是和墨引凰远远地望过这人一眼,那清俊修士脸上,无数修士陨落与眼前的淡漠和脸上淡然的微笑,使得她印象极为深刻。若不是墨引凰死死压制,只怕当时她便要冲到那人眼前,与之厮杀一番,看看谁赢谁输。
而这一世,却是此人主动撞到了自己的手中,却也算是因缘巧合了。
之所以引他拜入墨九天门下,却也是墨沉舟对他的性情极为欣赏。
此人重情,天下皆知。
当年他的师尊也不过是个金丹修士,陨落于大战的初期。这人资质优越,声名渐渐显于宗门,明明当时他都有更好的去处,却一一被他推拒。而是守着自己的几位师兄弟,艰难彼此扶持。也因此才会被心怀怨恨的门内修士扔到正对着凌云宗的锋芒之地,却没想到竟是成就了此人。
此人处事,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然而一旦有仇,却是不死不休。这种心性与墨沉舟极为相合,方才不讨厌这一世他靠近自己,甚至愿意让他成为自己的师弟。
她却是知晓,墨九天门下,沈磊端方,唐天风温和,皆不是心思复杂之人,行起事来颇多忌惮。而这严卿,却是恰恰弥补了这份不足。以这人的心机手段,却是能够保证昭云峰一脉在宗门内不被压制。
更何况如此行事,墨沉舟也算是挖了沐阳宗好大的一个墙角。沐阳宗失了一员大将不算,杜家老祖也不会就此陨落。那位长老对她和善,而杜晨虽然与她吵吵闹闹,却也算是情谊不错。而杜月杜朗也是杜家之人。她也不愿那位和善的老人过早陨落,使杜家失了靠山。
想到这,墨沉舟就微微松了一口气。将这枚戒指仔细收起,她却是想着什么时候再带着严卿来一次越国,将被越王藏起的东西启出,。这次所得,她可不会再傻乎乎的上缴宗门。
这可是她的战利品!
她如今,还有个妹妹要养,真的以为,是一件很省钱的事情么!
带着一肚子的腹诽,墨沉舟打开了石磊的储物戒,却见得储物戒中宝物无数,甚为富庶,便是普通的金丹修士,也没有这般富有,心中一阵激动,又变成一阵无法压抑的懊恼。
这石磊不过是一介筑基期修士,就有如此身家,那么那宁仁金,岂不是更富!若是早知道,墨沉舟就对不会那般大方地使用雷暴,最起码,也要在使用之前,将那人的储物戒抢夺下来。
然而墨沉舟的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
这石磊所有之物,便是在凌云宗,也不是每个高阶修士都能拥有的。而那年那温师兄,出手之阔绰犹在眼前。这沐阳宗远不如凌云宗势大,这些东西,却是从哪里得到?
心中沉思,墨沉舟手上不停,将沐阳宗剩下那几名自己的储物袋一一摊开,果然也极为富庶,较之其他诸宗的修士的东西不仅在数量上,就连在品阶上都远远超越,心中就微微一沉。
这般蹊跷,只怕这次一定要向掌教真人禀告。
她本就因上一世对沐阳宗颇多留意,只是却也不能直直地跑去对贺清平说沐阳宗要挑起宗门之争,无凭无据,毫无缘由地到处这般说,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而这一次,她却可以有理有据将沐阳宗的不寻常告知贺清平,请他早做防备,至少不会当沐阳宗逆反之时,措手不及。
心中思定,感觉到身上的伤势稳定了许多,却也知晓剩下的伤势不是能够在这一路上能够完全复原的,墨沉舟也就不再继续,而是咬着一颗回复灵力的灵丹,就这些战利品分门别类地收好。
正待这时,就听得门外有轻轻的响动,墨沉舟神识一扫,却见严卿站在门前,心中一怔,却还是挥开房门叫了他进来。见到严卿似有话要说,便对着他招了招手,命他做到自己的面前,问道,“你可是有事?”
见严卿面带迟疑,心中一想,以为自己猜中他的心思,便笑道,“你放心,我今日所说,并不是虚言。那位昭云峰首座正是我的父亲,有我在,必会叫你顺利拜入他的门下。”
严卿却微微摇了摇头,犹豫片刻,还是轻轻问道,“墨师姐,若是来日处置越王一族,可否带上弟子?”说罢,屏住呼吸,等着墨沉舟回答。
墨沉舟却是微微一怔,想了片刻方才有些漠然道,“那越王与你有仇,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也并未将你放在心上,怎么,如今见他们遭难,你竟然心中不忍了不成?”
她怎么不知道,这严卿什么时候变成了以德报怨的圣人?
听得她这般问,严卿的神色竟然微微一亮,观察她片刻,发现她并不是在试探与他,而是真正这般想,心中一松,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直言道,“并不是如此,而是,”他的声音一冷,“我深受越王这么多年的‘款待’,这回他们有这般结果,若不去好好的送他们一程,岂不是枉费了我这么多年的生活?”
早就知道这人极有心机,与同龄孩童不同,墨沉舟却也将他平等待之,笑着问道,“那你想如何?”
严卿哼了一声,带着一丝淡漠的笑意道,“请师姐能将那越国王族交予我的手中,这一次,我要将这越王一族,千刀万剐,尽数血洗,以告慰我的母族在天之灵。”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愉悦和寒意,挑眉道,“我要叫他们后悔,这一世,他们加诸于我身上的所有,我都全数奉还!”
他对着墨沉舟做了一揖,认真道,“这一次,严卿也知道自己逾矩,就算是我欠师姐一个人情,他日必将倾力回报,其他书友正在看:。”
见他如此,墨沉舟却是一笑,道,“你我来日便是同出一门,怎就如此客套?那越王之事,便是你不求我,我也是要问你的。”
这二人相视而笑,竟带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却突听门口一声带些揾怒的声音道,“严师弟,你怎能这般想?”
却见严卿忘记关严的门口,韩白衣立在那,脸上带着不快,显然是将二人的话尽入耳底,他见得严卿脸上带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心中升起几分厌恶,只觉得这人心性竟如此恶毒,然而见墨沉舟对他颇为重视,忍了忍,道,“师弟怎么这般想,那越王毕竟是你生身之父,你不说祭奠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将自己兄弟赶尽杀绝?”
这人将要拜入昭云峰首座门下,如今叫他一声师弟,却是应当。
严卿见到他,却是看了墨沉舟一眼,见她身子一斜,虽未看向自己,然而眼中带着几缕讥讽,心中便有数,对着韩白衣拱了拱手,“这位师兄严卿却是不认同。”他顿了顿,冷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声音一寒,目光森然,“以德报德,以直报直!”
“你!”韩白衣被他堵得一窒,然而他心性温和,却也说不出太过分的话来,便将眼睛转到墨沉舟的身上,想要她呵斥这严卿几句,却又见到她脸上还未拭去的血迹,一时心疼,却忘了严卿,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探向墨沉舟的面颊,却被墨沉舟的一双冰冷的双眼止在半空。
他心中一酸,却见到墨沉舟毫不动容的表情,勉强笑道,“沉舟的伤恢复的如何了?我刚才出去看了看,马上就要抵达宗门,沉舟你也准备准备吧。”
墨沉舟冷淡点头,沉默片刻方才淡淡道,“多谢韩师兄的关心,我已无碍了。只是,”她抬头冷道,“师兄虽是掌教弟子,然而我诸峰自治,我的师弟如何,自有我爹教导,便不劳烦师兄了。”
这般说,却是偏袒严卿了,韩白衣天性聪慧,哪里听不出来,只觉得心中一盆凉水,泼得他浑身寒凉入骨,心中难过,几番欲言又止,却只能胡乱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那严卿因墨沉舟的维护心中感念,望着韩白衣离去,转身就对上墨沉舟阴冷的双眼,心中一动,笑道,“师姐对这位师兄……”
墨沉舟冷笑一声,眯着眼道,“且看他日后,识不识相了!”
她的耐心,向来有限。若是韩白衣继续纠缠不休,便是拼着墨引凰之术将会重创与她,她也要将这人,彻底斩落!
严卿敏锐地察觉道她的杀意,却是微微一笑,一揖笑道,“愿为师姐解忧!”
墨沉舟一怔,看了一眼正面带漠然微笑的严卿,将他与上一世的那人联系在一起,也是微微一笑。
笑过之后,墨沉舟却是脸上一敛,咳了一声方摆出一副殷殷教诲的模样,“不是我说师弟,我凌云宗同门之中最是和睦,你怎能生出这般可怕的想法来?师兄对咱们有教导,那是咱们的荣幸,却不要心怀怨愤,算计同门。”
严卿一怔,却见到墨沉舟一副假惺惺的面孔,和这么些言不由衷的话,不由暗藏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哼笑了一声,却是对她的话理都不理。
还没拜师就敢这么嚣张,墨沉舟眼睛一竖,正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却在这时,两人就感到脚下一震,走到外面一看,却是已然回到了宗门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墨姑娘你真虚伪,自己对别人喊打喊杀,还有脸管教师弟?!
好吧,大概是这姑娘挖了沐阳宗的墙角,太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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