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里已经无法验毒, 众人都同华贵妃想的一致,这验与不验早就不打紧了, 大伙可都是看着十一殿下喝了剩余的茶水就倒下了。
现在明朗的是,茶水有毒。而愉太妃的贴身宫女确实接触过茶水,有宫人亲眼瞧见的。
裴质看着众御医给小殷瑜逼毒,心里急得不行。愉太妃还在正殿受审,这会他能碰小殷瑜了。
他穿过御医的身体,上前给小殷瑜检查了症状。
小殷瑜与杏妃一般, 口鼻出血,人事不省。身体蜷起, 皱眉紧皱, 应该是腹痛导致。
还好还好,虽然小殷瑜看着不省人事, 但中的毒只要及时排出去, 就没什么大碍。
“奇怪。”御医陈白果小声与同伴说道,“虽然看着十一殿下与杏妃娘娘症状相似, 但仔细验来,好像中的毒并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那同伴叫房广,先谨慎看了眼屋里,确定宫人都听不到,这才给陈白果使眼色,“你可有把握证明毒不一样?”
陈白果犹豫:“方才听给杏妃八公主她们诊治的医正说, 她们中的是穿肠笑。但是我看十一殿下的毒性并没有穿肠笑那般凶险。不过, 症状也是因人而异, 我也不敢确定。”
房广便说:“你我刚当上御医,什么资质都没有,不过是被叫来验毒,要不是事发突然,咱们给贵人瞧病都轮不上。没有把握的事,还是别说的好。万一弄错了,咱们俩吃不了兜着走。反正咱们不说他中什么毒,就说症状,咱们把毒给殿下逼出来,只有领赏的好事。”
“对,你说得对。什么七皇子八公主的,这水已经够浑了,咱们不能轻易去淌。来,我们赶紧给他把毒解了。”
两人商量着去开药方,没有看见在床上躺着昏迷的小殷瑜张开小嘴吐了一口气出来。
他们没瞧见,守在床边盯着小殷瑜的裴质,却是看见了。
裴质心里讶异万分,为什么应该昏迷不醒的小殷瑜会突然松口气?
难道……
不可能!小殷瑜才六七岁,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不可能会有假装中毒晕倒的心思。
但是……
他紧张地都忘了呼吸,眼神瞟向小殷瑜的手,小肉爪子紧紧攥着,另一只手还捂着肚子,掩藏在宽大的衣衫下。
不敢相信地碰了碰小殷瑜的手,小肉爪子立刻往回收了收。小殷瑜睁开眼,期期艾艾地看着他,目光里都是恳求。
裴质狠下心肠,将他的小手抬起来看了看指甲,果然指甲缝里藏了些许药粉。
一个六七岁的娃娃,怎么就会在自己的指甲缝里藏□□,还学会了嫁祸?裴质震惊不已,他开口想说什么,但看小殷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瞬就要哭给他看,他又没法在此刻追究什么。
两个御医已经开好药方子,吩咐完宫人去煎药,就要来给小殷瑜行针逼毒。
赶在两人回来之前,裴质将小殷瑜手指缝里的药粉全部弄干净了。
也幸好他谨慎,后来又来了好几个御医给小殷瑜诊治,其中一个也发现了不对劲的症状,查验了小殷瑜的手指和衣衫,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只得作罢,与陈白果他们一样闭口不言。
这场闹剧一直到了晚上也没闹出个结果来,皇帝气病了,将案子交给了当时任宗人令的凤王调查,愉太妃被关入宗人府审问。
愉太妃既然不在宫里,裴质也无法以愉太妃的身份,再接近小殷瑜。他就偷偷躲在小殷瑜屋里的大衣柜中,郁闷地自我反思。
“系统,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小殷瑜竟然……”裴质“啊”地呻、吟一声,痛苦地将自己埋在
衣裳堆里。“你说,谁教他的,一个小娃娃……”裴质又说不下去了,咬住衣裳自己难受。
000接话道:“一个小娃娃城府竟然那么深,而且对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才是真的狠角色。”
“他城府如何,我只震惊,并不难受。”裴质咬牙,“我难受的是,他小小年纪日子过得有多苦,心里到底存了多少事,才会有这样的心思,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000没想到裴质竟是在心疼小殷瑜,它停了会,突然道:“其实,他害愉太妃,也就是害你。”在小殷瑜眼中,裴质就是愉太妃。
“不会,这孩子对我的感情肯定是真的。”裴质摇头,“这里面定然还有什么事。”
“若他就是想害你呢?”
“他不可能害我。”裴质语气肯定。
000道:“他可不是渣皇帝,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他是渣皇帝的小时候,对你还不知道有没有感情。你在他眼中,就是时冷时热的愉太妃罢了。”
“不会,他不会害我。”裴质就是坚信。
000也不服他。
“裴质,裴质。”
裴质坐起来,头差点撞到柜子顶,他问:“系统,有人在喊我?”在这儿,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怎么会有人喊他?
“裴质,我知道你在这屋里,你出来。”
裴质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声音竟然是小殷瑜!小殷瑜不可能知道他叫裴质,更不可能知道他还躲在屋里。
在小殷瑜的眼中,裴质就是愉太妃,此刻应该在宗人府!
“你出来。你若不出来,我就让人找道士过来,让他将你收到葫芦里。”
裴质掏掏耳朵,啥,小殷瑜这是在威胁他,竟然还要找道士对付他?裴质不高兴了,他推开衣柜的门,跳下来,与床上坐着的小殷瑜对上了视线。
最开始接触到的小殷瑜,是刻苦认真懂事的孩子。后来小殷瑜受伤,就变成了爱撒娇软萌萌的小白面团子。
但此刻的小殷瑜,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唇紧紧抿着,身体前倾,手指泛白,用力地掐着床沿,目光里带着狠意,仿佛只要裴质有什么不好的动作,他就要冲上来撕咬裴质似的。
裴质害怕地后退一步。小殷瑜厉声道:“不许退。”
“……”他竟然被一个孩子吼了,而且他竟然可耻地害怕了。
“你是鬼魂吗?”
“啊?”裴质“啊”完,赶紧捂嘴。他嘴太快,已经在殷瑜那里吃了好几次亏了。这次一定要谨记,不能乱说话。
小殷瑜坐在床上,神色从容,语气不急不缓:“你是鬼魂,以后要转世投胎,变成我的皇后,是吗?”他记得裴质说过,裴质是他的皇后。而裴质是鬼魂,则是他自己推断出来的,若裴质不是鬼魂,怎么别人都瞧不到呢?
裴质走到床边,坐下,拉过小殷瑜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你听。”
有心跳声。
小殷瑜抽回手,仰着小脸看着裴质:“你不是鬼魂,难道是会仙术的神仙?”
“不告诉你。”
“我想知道,总有机会知道。”小殷瑜道,“不管你是鬼也好,仙也罢,你以后都要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我,我不会放人。”
这孩子怎么知道他想离开?竟然还敢威胁他,裴质愤愤道:“你个小崽子,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能走了?还有个大兔崽子在遥远的地方等着我,我非走不可!”
这两天又收到了二十多个雷,他都换成了穿越通道碎片。已经攒的差不多了,他走是迟早的事。
他声音一恼,小白面团子立刻就掉了两滴金豆豆,嘴巴一扁:“头疼。”
“又疼了?”裴质心一软,又凑过去抱着他。
小殷瑜也反抱着他不撒手:“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皇后,你不许走。”
“你怎么知道我叫裴质,还知道我是你的皇后?”裴质问。
小殷瑜轻笑一声:“我自有法子。”
裴质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愣完又被小殷瑜轻轻拍着哄,竟然心大的睡了过去。
裴质已经习惯了,殷瑜也是这般渣,知道也不说,看着他表演。
*
他等小殷瑜睡着,偷偷来到关押愉太妃的宗人府,用了一颗地雷,化出了肉、身。
愉太妃没想到还能有人进入她的房间,吓得不轻。
裴质悠悠然坐到她桌边,掏出一个行针带来,亮出里面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来。
“你扎了殷瑜一针,我这人不要脸,得扎你十针才解气。但针任由你选。”
愉太妃听他说完,错愕后,狂笑不止:“你竟然是为了他来的。你如此待他,难道还指望他当皇帝后,给你个大官做做吗?别傻了,他记不住你的,你再鞠躬尽瘁,也没用。”
“他记不住你,确实伤了你的心。但若因为这个,你就对他下死手,未免太过残忍。”
愉太妃冷笑:“你懂什么,他不是人,他甚至都不是陛下的……”
外头忽然起了许多脚步声,裴质赶紧准备藏起来,那愉太妃恨小殷瑜陷害他,要将火撒到裴质身上,便突然高声喊“刺客”,竟引得众人要来捉拿裴质。
如果被拿住,虽说一个时辰后裴质也能脱身,但擅闯宗人府,万一这些侍卫将他就地正法或者对他严刑拷打,那他岂不是惨了?
正巧系统说收到了两颗地雷。
裴质赶紧用一颗地雷兑换了“定”,把所有人都定住,又用另一颗地雷,解除了愉太妃的定。
愉太妃看看所有仿佛木头一般的侍卫,再看看气定神闲抽针的裴质,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你、你是妖怪?”
“是。”裴质选了一个最粗的针,笑笑,“我是吃人的妖怪。”
*
在确保小殷瑜完全有自保能力后,裴质溜出了皇宫,去了普渡寺。
现在普渡寺虽然没有无心方丈,但他想着或许里面还能有个高僧也说不准。
已经吃了惨痛的教训,这次他可不敢再贸贸然进去寺庙了。他先在寺庙周围踩点,一点点接近危险。
他转悠到寺庙后面时,突然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了然大师,这珠子亮了,这是不是说明,裴质就在这里?”
裴质往上蹦了蹦,发现殷瑜竟然就在与他隔着一道墙的院内。
这厮怎么也穿过来了?!!!
裴质鼻头发酸,见保护他的来了,本来一点事都没有,这一刹那心头却涌上许多委屈。他迫不及待想抱住殷瑜,都懒得找门,脚蹬在土墙上,试图直接翻过这道墙。
但当他的头刚露过墙,就看见殷瑜一脸欣喜地奔着猪圈去了。
裴质:“……”
猪圈里有好几头猪,殷瑜逮住了一头最肥最壮的,拍拍猪脑袋问:“裴质是你吗?是的话,你就坐下来。”
裴质想打死殷瑜,怎么想的,找他为什么要奔着猪圈?
那猪好死不死,竟然真的坐下了。
殷瑜欣喜若狂,抱住猪直喊“心肝”。他高高举起猪转圈圈,忽然愣住,又恼了:“你个不知检点的,光天化日之下能赤身裸、体吗?”
裴质已经在找刀了。
殷瑜拿出他不离身的红梅帕子,要给大肥猪捂住重要部位,但他把手摸过去,吓一跳:“对不起,你是母的,那肯定不是。”
赶紧把母猪放下,殷瑜还郑重道歉,“别误会,朕喜欢公的,你在猪界别乱说话,毁我家裴质清誉。”
清誉你个猪头!裴质想跳过去打死他,正巧系统来报,说有读者大大砸了一枚手榴弹。
裴质心思一转:“手榴弹可以让那头猪开口说话吗,用我的声音?”
“可以。”
“那好,我要兑换。”
殷瑜刚把母猪放下,那母猪忽然开口,哭唧唧:“人家是母猪,你就不喜欢人家了?”
殷瑜脸色瞬间仿佛开了颜料铺子,他僵硬地低头看这只母猪,奔溃道:“你竟然女扮男装骗朕!”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