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你去吧, 我这儿不急。”
唐咪说着话, tony将她脑袋板平, “别乱晃,一会画弯了可不怪我。”
她还是那副细细弯弯的眉毛,D家第一套是以蔷薇花为主题的花苞裙,要求的是活泼娇羞的少女感, 细眉就不合适了。Tony拿笔刷沾了点染眉膏, 边画边问:
“哎, honey, 苗苗是谁?”
“苗苗啊……苗苗是我闺女。”
阿呆促狭地挤挤眼,“特可爱。”
Tony居然信了,他呆了呆, 声音拔高, 不可置信地问:
“你他妈骗婚?”
“你就这点觉悟?”
阿呆不爽地晃了晃脑袋,直到撒了tony一身水才解气, “认的, 人小着呢。下次带你见见。”
他看唐咪不说话, 问她:
“还是老样子,一只粉红佩奇?”
唐咪点头:“恩。”
“我说,你好歹是主要资助人,从来不去看她, 反倒我一跑腿的, 三天两头地去……”
唐咪没吭声。
她没想去, 见多了容易生出感情,这不太好。
“反正你每月都要回去一次。”
“那不一样——上回苗苗还问我,”阿呆捏着鼻子学,“什么时候,能见一见她的长腿阿姨呢,”
唐咪没什么表情。
但凡说起苗苗,这人就总是淡淡的,生怕人多问一句,阿呆暗叹了口气:“糖糖,过去都那么久了……”
Tony听得云里雾里。
阿呆的出身他是知道一点儿,两人是夜店约炮认识的,在圈里,这不稀奇,做好预防措施就成。后来约着约着,不知怎的,生出了感情,才成了一对儿。
阿呆从小被人遗弃,无父无母,每个月都要回福利院探望他院长妈妈,这么说来,那个苗苗应该也是孤儿院的了。
“Tony,Steven在催,你什么时候好?”
胸口吊着蓝色牌的工作人员推门进来,Tony拿卷发棒卷完最后一绺头发,朝镜子看:“怎么样?”
镜中的年轻姑娘扫去了昙花一现的落寞,正朝他微微笑。
元气腮红,睫毛刷得根根分明,猫儿眼微眯,瞳仁透着光,雪一样的皮肤,Tony捂着胸口夸张地“哇”了一声:“小糖糖,打住!打住!不然我要对不起阿呆了!”
阿呆给了他一个毛栗子。
唐咪专注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Tony将她的一头黑长直用一次性漂剂染成了金栗色,卷成小卷扎了一束在头顶,乍一看,有点儿像……花栗鼠。
“Qute!”
连阿呆也忍不住想来捏一把,被Tony挡开了,“去去去,万一花了妆还得补!”
唐咪弯起嘴角,镜中的人也弯起嘴角。
这么元气十足的自己,还真有欺骗性。
去更衣室换裙子,屋内开了暖气,倒是不冷,只是花苞裙的XS号长度不够,换M号,腰间又嫌粗,助理设计师用了一大排别针,才将这条裙改造好,她看着唐咪那一双细长笔直的腿,以及纤瘦的腰,摇头感叹:
“唐姐,您这身材……再高个几厘米,完全可以去做超模啊。”
唐咪笑:
“别了,继续高,就该找不到人肯跟我搭戏了。”
现在的娱乐圈,扫一扫,能跟她搭戏的男演员,也不到五分之一。
“看来唐姐是真心爱演艺圈。”
……爱?
最近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在她耳边说这个字眼,唐咪恍惚了一下,提着裙摆出门,李蓉匆匆赶来给她披了条大羊绒披肩:“一会在花园里拍,你忍一忍。”
唐咪悄悄掀起裙摆,让她看腿上贴的许多暖暖贴:“安啦。”
谁料装逼没装成,冷空气冲鼻过来,唐咪打哆嗦的功夫,怀里被李蓉塞入一个暖杯:
“呶,你家程总派人送来的,说你没吃午饭,里边装了粤记馆的百合莲子羹,你先捂捂手,一会回温了再吃。”
唐咪顿时笑了。
在这深深浅浅的粉蔷薇里,这笑,便如冬日盈盈阳光,照亮了整座园圃。
边上早已架好器材的摄影师,忍不住拿起胸前的DV,咔擦咔擦地一气儿按快门,面色狂热。
“Steven,这期的模特,你看如何?”
A家御用黄皮白心的华裔摄影师不住点头,就这一小会的功夫,他就来了无数新的灵感,挥挥手:
“通知下,准备开拍。”
没有一个摄影师,不会爱唐咪。
Steven一下午,情绪亢奋得像磕了摇-头-丸,不论他要什么感觉,唐咪单单凭眼神,都能演绎出,再配合上妆容和服装,精灵、活泼、性感,他想起一个中文词:“无敌。”
收工时,这个D家首席摄影师亲自过来与唐咪会面,给了她一个吻手礼。
“唐小姐,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他邀请她共进晚餐。
“很抱歉,我未婚夫在等我。”
唐咪笑眯眯地拒绝,摄影师有风度地退开,借花献佛地给了她一支蔷薇花,“期待明天与唐小姐的见面。”
时值傍晚,莲子羹已经冷了。
程昊还没来。
阿呆朝她挥手道别,和Tony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唐咪站了会,李蓉走到她身边,感慨:
“北城可真小。”
连阿呆都找到男朋友了。
“是不大。”
“说吧,一会坐我车,还是程总来接你?”
天边烧着火烧云,唐咪左右看了看,直接坐上李蓉的车,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程昊正端坐在程家老宅,一一品尝着明晚求婚宴要用到的甜点,孙特助拿着手机到他耳边,张嘴示意:唐小姐。
“喂,糖糖?”
被他拉来陪坐的蒋新伟生生打了个寒颤:真特么……肉麻。
“阿正,我坐蓉蓉的车回家啦。”
程昊往嘴里塞了一勺,摇摇头,张妈连忙将盘子端走。
“莲子羹吃了吗?”
“吃了。”
李蓉从后视镜看了唐咪一眼,又撒谎。
张妈又端来一小碟子,这次是中式的抹茶球,撒了点白芝麻,品相不错。
程昊挖了一小勺,点头,孙特助在旁边拿笔记下,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了整整几页纸。
唐咪在那头提醒他:
“晚上记得来我家吃饭。”
“……哦。”
程昊现在一听吃饭就头疼,填了一下午的肚子,他现在连嗓子眼都在抗拒进食,面上还得装的若无其事:“行。”
“那我在家等你喽?”
“恩。”
程昊挂断电话,一把拽起蒋新伟,拖死猪一样将他拖去二楼,“瞧瞧你那大肚皮,再不锻炼,别说李蓉,就是那些花钱买的小网红都该看不上了。”
“不要啊——”
蒋新伟顿时有了中年危机感。
唐咪回到自己的小跃层时,立马就舒坦了。
外套往沙发上一撇,踮着脚就往厨房钻,拈了块肉,被唐妈妈赶出来:
“去去去!瞎捣乱。”
“蓉蓉呢?”
“蓉蓉有事,她……”唐咪笑得坏,“约会呢。”
其实是约炮。
“妈,我上去换个衣服。”
蔷薇园看着漂亮,可真要在里面拍照,人受罪得很。
前几天刚下过雨,地面泥泞一片,脚下踩的是泥,深一脚浅一脚,扒出来还带泥点子,偏面上还得踹着仙气儿的笑,造型凹了一个又一个,人累,面皮笑得也累。
“成。”
唐咪上去冲澡,妆卸了,发型却没舍得洗了,舞台妆和生活妆不太一样,镜头吃妆,要比平时浓一点,想到程昊要来,她想了想,还是上了一层薄薄的粉底,在涂口红时,发现化妆台上压着的一封信。
楼下唐妈妈的声音在响:
“小猫,你信帮你放屋里了!”
唐咪指尖抚过薄薄的黄皮信封,红色横线上,唐咪两个字歪歪扭扭地“别”在上面,字体稚嫩,却能看得出,对方在一笔一划时的认真。
她拉开抽屉,用眉刀小心地裁开信封,里面有两张纸,叠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唐咪将台灯调亮一点儿。
“唐阿姨好:
苗苗又长大了一sui哦,xian在,可已自己写xin啦,yuan长阿姨shuo,苗苗明年jiu可已shang 大ban了,苗苗还会画画啦。
deng明年苗苗写xin过来时,苗苗ken定会geng多geng多的字,跟唐阿姨说很多很多的hua。
唐阿姨,明天是苗苗的sheng日,苗苗zhun bei了一首ge,唐阿姨hui来吗?”
信后贴了一幅画,黑头发的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在花园里玩。
唐咪没想到,她唯一一次出现的时刻,居然被苗苗记得那么深,现在还能画下来。
最后一段,是明显不同于孩童稚嫩笔触的句子:
“唐小姐,苗苗想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另附一张苗苗现在的照片。
此致,感谢。”
唐咪将信纸原样折好,从最里抽出了一张照片。
五六岁的小女孩,扎了俩小辫,双手背在身后,规规矩矩地站在福利院的树前,笑得像朵花。
“咦——这谁家小孩?”
唐妈妈上来叫吃饭,谁料只看到女儿对着一张照片出神,她瞥了眼,“小猫,你别说,跟你小时候长得还挺像。都是大眼睛白皮肤,就是——可惜了。”
孩子是个兔唇。
唐咪将照片塞回去:
“朋友干闺女。”
“行,收拾下,昊昊来了。”
唐妈妈拍拍她,转头出去了。
唐咪将信纸塞回信封,原样收好,拿着这黄皮信兜到床头,俯身从床底拿出一个铁皮盒,盒子打开,里面已经放了七八封同样的信。
苗苗还不会写字时,就光用拼音或是画画对她说话,幼儿的话总是傻里傻气的,不是挖蚯蚓这样的小事,就是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
唐咪将铁皮盒子合上。
桌边的手机响了,阿呆传过来一首歌:
“苗苗说单独唱给唐阿姨听的。”
苗苗,是她失去孩子那天,在医院门口捡到的弃婴。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