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辞说:“你滚!”
钟溪早就知道他不可能乖乖学习, 也没觉得意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用着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问他:“想不想和我谈恋爱?”
林北辞眼睛一亮,别别扭扭地说:“可是我们还没打架。”
钟溪说:“我认输。”
林北辞一拍桌子:“那可不行!”
他看了看周围, 点着奶茶说:“我们比谁一口气喝完奶茶, 就算谁赢。”
钟溪不和他比这个无聊的, 将试卷撕下来一张:“比这个。”
林北辞一愣, 瞪着试卷半天, 不可置信道:“你耍我?!”
林北辞是个考试连名字都不写的学渣,比试做题, 他妥妥的输。
钟溪:“那你想怎么样?”
林北辞又想了半天, “哈”的一声, 说:“我们比谁先跑到家吧。”
钟溪:“谁家?”
“我家。”
钟溪点头, 算是应下了,一把抓住扭头就要跑的林北辞,点点试卷:“做这套试卷,做完再比。”
林北辞不满地在桌子底下踢他,见钟溪已经拿起笔做了起来,他只好闷不做声地低头扫了一眼,发现是语文试卷。
林北辞把奶茶喝完, 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乱写乱画。
他的字像是狗爬的似的,遇到选择题就选A,遇到填空或者简答题,直接把题目原样抄一遍, 作文的那一页他索性直接画起画来,彻底放弃了。
高中的作业挺多,钟溪晚上要给林北辞收拾东西,所以想尽量在奶茶店把作业做完,做到一半就发现林北辞已经趴在桌子上蔫哒哒地画东西了。
钟溪敲了敲桌子:“写好了?”
林北辞懒洋洋地道:“还差一点。”
钟溪偏头扫了一眼,发现他正在作文那一页画一个Q版的小人,还没画完全,但是钟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小人是当时在其他世界时,钟溪在游戏中的Q版小人模样。
也不知道林北辞是怎么记着的,竟然原模原样画了出来。
林北辞磨磨蹭蹭半天,终于画完,还拿起小人对着钟溪比划了半天,看起来是极其满意自己的画作。
他想了想,又偷偷摸摸地在小人的手臂上画了个特别小的方框,里面画了一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钟溪写完作业,把书本试卷塞到书包里,外面天还没彻底黑,正好能去一趟超市。
林北辞把试卷拿给他看。
钟溪皱眉:“就你这个卷子,我给你一……”
他刚要说,“我给你一分就是好的了”,一翻过来,就看到了彻底画完的钟溪Q版小人。
林北辞邀功似的看着他:“几分?”
钟溪面无表情地把试卷叠起来放在书包里,淡淡道:“一百五十分吧。”
满分了。
林北辞顿时欢呼,一蹦一跳地跟着钟溪跑了。
钟溪带他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家具用品和菜,两人一人拎了一大包。
走到了主街上,林北辞做出要起跑的架势,对着钟溪说:“准备好了吗?我要飞了。”
钟溪见他拎了一堆东西还要起飞,皱眉道:“今天先不比了,明天再……”
林北辞不想等明天,直接就起飞,冲了。
钟溪无奈,只好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林北辞一溜烟冲得没影了,平时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十分钟就跑到了。
他气喘吁吁半天缓过气来,钟溪这才慢条斯理地到了他家。
林北辞不觉得自己被溜了,还一根筋地傻开心:“我赢了我赢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傻白甜的林北辞,钟溪突然感觉有点心疼。
如果他能遇到林北辞再早一点,也许林北辞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或许在更早,五六岁的林北辞被人送出相家时和钟溪那匆匆一瞥的一面,要是他能再敏锐一点,说不定就可以救下那个向他求救的孩子,这样林北辞就不会度过那生不如死的十年。
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的林北辞或许本性和这个世界的他一样,无忧无虑,又傻又天真。
但是再悔恨,该发生的也全都发生了。
钟溪没有办法扭转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能尽自己所能地保护他。
钟溪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给了他一个温柔至极的拥抱,声音轻柔:“对,你赢了,男朋友。”
林北辞:“……”
林北辞胜负欲有点强,原本只是在开心自己终于在某个领域赢了钟溪,直到钟溪抱住他,喊了他一声男朋友,他才后知后觉有那个赌约。
林北辞罕见地脸颊一红,整个人都有点飘。
他双目失神地推开钟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蹲了下来,手指还在地上拨来拨去,红晕蔓延到了耳根,最后连整个后颈都是红的。
钟溪还没见过这么害羞的林北辞,当即呆愣了一下,才无声笑了笑。
他跟着蹲下来,轻声说:“你在干什么呢?”
林北辞讷讷道:“我……我脚下开花了。”
钟溪愣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开心得感觉整个人都在飘,有种脚下都开始开花的错觉。
钟溪失笑,把他扶起来,说:“今天的鱼汤好喝吗?”
林北辞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点点头:“好喝的。”
这副模样,乖到人心里去了。
钟溪没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哄孩子似的:“那我们今天还做鱼汤喝好不好?”
林北辞一个劲地说好,就是不肯抬头。
钟溪没再逗他,打算给他一点时间整理整理心情。
他把在超市买的鱼拿去了闲置不知道多久的厨房,出来拿作料的时候,林北辞已经开始在收拾自己乱成一锅粥的客厅了。
林北辞收拾东西和他编东西一样十分井井有条,只是他自己也知道,一般收拾好了东西之后,不到半天又会被他弄得到处都是了,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迷迷糊糊的,只能随意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等到钟溪做好了饭,客厅也被林北辞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认真拖了地。
林北辞正在卧房里叠自己的衣服,嗅到味道像是撒了欢的小狗跑了出来。
整理东西的时间,林北辞已经成功接受了自己突然多了个只见过几面的男朋友这个事实,还在心里想着,能有这么好看又贤惠的男朋友,还美滋滋觉得自己挺赚的。
钟溪看了看被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客厅,还觉得挺诧异的。
林北辞和他在一起后,从来都不自己动手收拾东西,有时候家居仿生人在客厅里收拾东西,他还要趴在人家背上跑来跑去,除了添乱什么都不会。
钟溪默默叹息,扫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那是书房?”
林北辞正在盛饭,摇头:“不是,那是客房,我懒得收拾,就空在那里了。”
钟溪沉吟了片刻,才说:“正好我的房子要到期了,你要不考虑一下把这间租给我?”
林北辞差点把饭戳自己脸上,愕然看着钟溪:“你……你要和我一起住?”
钟溪点头,淡淡道:“不行吗?”
林北辞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热度又开始烧了起来,他耳尖红得要命:“可是……”
他太过重视私人领地,钟溪时不时过来一下他还能勉强可以接受,但要是让一个陌生人和他同住,那他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承受能力了。
而且……
这才刚确认了关系就一起同居,显得好轻浮哦。
林北辞矜持地想。
钟溪慢悠悠补了一句:“每月我付你房租。”
林北辞义正言辞地说:“住,明天就搬来住!”
钟溪:“……”
林北辞一提到钱就开心,他也顾不得害羞了,眼巴巴地问:“一个月多少钱啊?”
钟溪接过碗自己盛饭:“你觉得多少合适?”
林北辞悄摸摸伸出几个手指。
钟溪说:“可以。”
林北辞:“哇——”
平白无故多了一大笔钱,林北辞差点把碗给摔了,被钟溪按着肩膀坐了下来。
他兀自在那高兴了一会,就听到钟溪问他:“你很缺钱吗?”
林北辞一愣,想了半天,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丢脸事告诉钟溪。
他拿着筷子戳了半天米饭,才小声说:“我想一个人生活。”
钟溪疑惑:“你现在不正是一个人生活吗?”
“我的意思是,真正一个人活着。”林北辞说,“这个房子是我爸买的,生活费是我哥每个月打给我的,而我在学校里惹了事也是他们给我摆平的,我不喜欢这样。”
钟溪微怔。
虽然嘴里说着不喜欢,想要脱离他们,但是林北辞还是很喜欢家人袒护的感觉,否则也不会成天惹是生非,只想着学校找家长过来为他摆平了。
或许只有在他惹事的时候,他才能见到许久都看不到面的家人。
林北辞露出一个憧憬的笑容,喃喃道:“要是我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就不必接受家里人那施舍似的生活费,也不用成天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不用每次失望之后,下次却仍然还在奢求那微乎其微的亲情。
钟溪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沉默半晌,只好给他夹了块鱼肉,说:“先吃饭吧。”
林北辞点头,夹了一块鱼肉塞到嘴里。
他咀嚼了两下,扒着米饭咽下去,只是吃着吃着,他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下来了。
钟溪一愣,差点把碗给摔了,他忙问:“怎么了这是?做的太辣了吗?”
林北辞就算给他捅了天大的篓子钟溪都不会慌张成这样,此时看到林北辞难得一见的眼泪,钟溪彻底慌了神,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这个鱼很好吃啊。”林北辞啪嗒啪嗒掉眼泪,“听说小的时候,我妈妈经常给我做鱼吃,但是我却不记得了……”
钟溪抽出纸巾轻轻给他擦眼泪,柔声说:“不哭了。”
“我不记得了。”林北辞抬起头,眼睛中全是水雾,他带着哭音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钟溪刚想说不记得没关系啊,就听到林北辞哽咽着说:“他们都说我妈妈为了我被人杀死了,但是我一点都不记得。”
钟溪一愣,没想到林北辞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他心头一酸,没忍住轻轻把瘦弱的林北辞抱在了怀里,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星际中对待“特例”的态度很奇怪,有的父母哪怕知道自己的子女是“特例”,有时候也不会将他交给军方去前线做杀人工具,反而大多数都还想着用爱去感化子女,让他们摆脱那种不通情感的情况——只是从没有人成功。
即使这样,也没有多少亲生父母恨不得杀死“特例”子女的情况。
有人要么溺爱,要么无视,很少会有这么忌惮的怨恨。
而相季阑对林北辞,却根本没有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情感,反而每次见面必定都是想要掐死他的恶意和杀气。
钟溪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相季阑会这么厌恶林北辞,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林北辞的母亲,因为护着他,被“特例”杀死了。
相季阑的责骂和怨恨,哪怕林北辞封闭了所有记忆和情感,依然深深地印刻在他的灵魂中,时时刻刻提醒他:“你,是个害死你母亲的杀人凶手。”
钟溪抱着林北辞的手一点点收紧,心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有相季阑这样的父亲,林北辞恐怕能平安活到五岁已经是相修泽拼了命护着的结果了,而林北辞从垃圾星回来后,好像一直都没有去见相季阑。
除了……
除了他们分手后,林北辞和相修泽抱着猫一起回了相家。
自那之后,猫便死了。
而林北辞也完全失去了音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抽到了个老婆!啊啊啊啊!
[小声逼逼]我怎么那么多老婆?[bushi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