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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4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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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吵嚷嚷, 嗓门之大,整座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许殊的脸当即拉了下来,这东西是来者不善, 半分没考虑过自己妹妹作为当家主母的颜面,他就不怕这么闹,自己的妹妹脸上无光。

许殊迅速从脑海中扒拉出原主娘家人的资料。原主大哥许万宏, 一个老纨绔、二世祖,跟贾修文没什么两样的东西。

许家五代单传, 对儿子宝贝得很,到了她这一代, 第一个出生的就是许万宏。宝贝长孙, 许家祖母当眼珠子一样疼,什么好的都紧着他, 家里人太过娇宠以至于将这个东西给养废了,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每日只知道花钱,大手大脚的。

以前有许父在世时尚且还有人能管着点他, 等许父去世后, 又蠢又贪的许万宏就彻底放飞了,每日跟着那堆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还染上了赌、瘾, 三天两头去赌、坊青楼, 许家就是有万贯的家财也不够他这么挥霍啊。

许家能跟齐家结亲, 本来也不是什么贫穷人家,只比齐家稍微差一些,可十几年下来, 许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家业都被许万宏这个浪荡子给败光了。铺子,田产都被相继被变卖,家里的古董、名画也被许万宏给卖了,如今许家就剩一个空壳子,唯一值钱的就是许家的那栋老宅。

家产败光了,这许万宏便开始去几个妹妹家打秋风,可另外两个妹妹嫁得没齐夫人好,也没齐家富,而且妹夫还活着,秋风不是很好打,他便将目光盯上了齐家,三天两头过来问齐夫人要银子。尤其是齐老爷去世后,他更加肆无忌惮。

齐夫人虽然恼他,恨他不争气,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亲哥哥,不可能完全不管他。而且齐夫人丈夫死了,就一个女儿,招赘的女婿只知道花钱也不理事,没个男人顶事,跟齐家本家其他的叔伯吵起来的时候,将娘家哥哥拉来,多少顶点用,便对他一忍再忍。

前阵子,这东西要去给他老丈人贺寿,从齐府拿了八十两银子去几百里外的坪沟县,因此这阵子才没来齐府打秋风。

思量间,许万宏已经推开了阻拦他的仆人,大大咧咧地带着他老婆杨氏走了进来,一屁股坐下,先端着茶喝了一口,然后非常自在地指挥丫鬟们:“你……叫小兰是吧,去,给舅老爷弄点吃的,我们听到了消息就匆匆从坪沟县回来,赶了这么远的路,就半路上吃了点干粮,饿死我了!”

小兰憋屈得很,可对方是舅老爷,她也不敢反抗,只是悄悄看了许殊一眼。

许殊被许万宏不要脸的行为给惊到了,闯入别人家呼来喝去,这简直是拿齐府当他自己的家啊,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她拉下了脸,给小兰使了一记眼色。

小兰刚跨出去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见没人动,许万宏很不爽,重重地将茶杯拍在桌子上:“怎么回事?舅老爷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如此不听话的丫头,通通给发卖了!”

丫鬟婆子们都吓得脸色煞白。

许殊被气笑了,缓缓坐下说:“你们都退下吧。”

丫鬟婆子们如蒙大赦,赶紧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许万宏眯眼打量了许殊一阵,很不高兴地说:“妹子,大哥和你嫂子过来,你就这么招待我们的?连顿饭都不给我们吃?”

许殊淡淡地看着他:“大哥只是为了吃顿饭而来的吗?”

提起这个许万宏就生气:“妹子,我都听说了,你要建什么学堂,免费给那些穷鬼上学,还要修什么路,花老多钱了。我说你钱花不完,让自家人帮着你花啊,便宜那些外人干什么?上次哥哥问你要一百两银子,你抠抠搜搜,只肯给八十两,可对外人却这么大方,还当不当咱们是亲戚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哥哥。”

大嫂杨氏也说:“是啊,四妹,咱们才是一家人,便宜了外面的人干什么?幸好现在学堂还没完全建成,咱不建了,有那个钱给外人花,不如给兴业,他可是你唯一的侄子,你这当姑姑的,可要多照顾他!”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都是逼着许殊要钱。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这次只怕不是几十两能打发的。

齐管家有些担忧,怕许殊拗不过许家人,真的不建学堂了,这可是会失信于全城的人,也会得罪詹师爷和胡大人,于齐家,于夫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夫人,不可,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刚开口就被许万宏给打断了:“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个下人插嘴的份儿!说,是不是你怂恿我妹子建什么学堂,修什么路的,这些事都是你在办吧?你肯定从里面捞了不少好处。我就说嘛,好好的,我妹子怎么会突然想搞什么学堂修路,原来都是你搞的鬼,亏得我妹子这么信任你,你却暗暗算计主家的财物,走,见官,咱们去官府说清楚!”

蛮横霸道,换搅蛮缠的功力一等一。

齐管家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舅老爷,你不要血口喷人。小人绝没从中捞一分好处,小人都是为了齐家着想,这两件事都放出去了,全城百姓都知道,如今路面已经开始铺路,学堂也在打地基了,现在说搞了,你让全城人怎么看齐府,怎么看夫人?你想夫人背上个言而无信的骂名吗?”

“你给老子闭嘴,没捞好处,你会这么积极?”许万宏根本不信,扭头对许殊说,“妹子,我早跟你说过,外人都不可信,只有自家人才可信,他这分明是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给你出这种馊主意,当真不是花他的钱,他不心疼。你听哥的,将他交到官府,哥给你介绍一个信得过的新管家来!”

“然后好将齐家给掏空吗?”许殊笑盈盈地接了话,但话却不是那么动听,“你们不必往齐管家头上扣帽子,修路建学堂都是我的意思,齐管家不过是按照我的吩咐行事罢了!今日你们来的目的咱们大家都清楚,但我只有一个答案,不可能,这路修定了,学堂也一定会建,齐家的事不容外人插手,你们以后不要来了。”

许万宏从未想过妹妹会这么跟他说话,他恼了,食指隔空指着许殊的鼻子:“老四,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我可是你哥,你吃熊心豹子胆了?还外人?你是不是忘记你姓什么了?”

杨氏看出了许殊与往日的不同,连忙拽了一下丈夫,打了个圆场:“四妹,你哥也是太着急了,怕你被人骗了才这么冲动的。他说的话虽然不是很中听,可到底是为你好。你们可是亲兄妹,你不能信旁人的话,与自家亲兄弟产生了隔阂啊,咱们可都是自己人,哪有不相信自己亲哥,相信外人的呢……”

许殊不耐烦听她这些,打断了她:“你们不必说了,咱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是来要钱的。可齐家不是你们的钱庄,想要钱就来拿,没这个道理,过去我已经补贴过你们不少,仁至义尽了。许万宏几十岁的人了,你儿子也成年了,没钱靠自己的双手去挣,没道理三天两头到出嫁的妹妹家去打秋风,撒泼打滚要钱!”

这话说得许万宏很没面子,他可是同辈唯一的男丁,众星捧月的存在,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不干了:“许殊,你再说一遍!你还当不当我是大哥?我告诉你,没娘家支持的女人可怜得很,被婆家欺负了也没人给你撑腰,你可是想清楚了!”

许殊好笑地看着他:“我这几年,每年都在你身上花的银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这些钱,够买多少忠心耿耿的仆人,够请多少镖师护卫了,我有钱怕没人给我撑腰?还是你一个人能打得过几十个壮年男人?”

笑话,这种窝囊废,窝里横的东西,指望他撑腰?那她是得有多傻啊!

“你……你……”许万宏没想到不过一个多月不见,许殊竟变得这么难搞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说话还特别扎人,“你可别后悔!”

许殊比了个请的手势:“放心,我后悔也不会找你。你要钱没有,要人嘛,一副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打得过谁?”

“四妹,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呢?我们一听说你被骗了,就赶紧回来劝你,你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此对我们,你怎么能这样?”看硬的不行,杨氏又使出软的。

可惜许殊还是不吃她这一套:“我绝不会后悔,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们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走?走了就没钱,那他们岂不是白来了?两口子脸上青红交加,怎么也不肯放弃了许殊这棵摇钱树,愣是坐着不动。

让许殊看得叹为观止,这两口子可真够不要脸的,刚才还硬气地说要她好看,结果呢?现在都赶他们了,又赖着不走。

她侧头看向齐管家:“明日你去人牙子那里买几个得力的回来看门,门房那里多安排一些人,不要让阿猫阿狗都闯进咱们府上了。”

这哪是门房不给力啊,还不是大家顾忌着许万宏是舅老爷,夫人一直比较向着娘家,大家不敢真拦罢了。

不过有夫人今天这番话,他们以后可以下死手了。齐管家连忙说道:“是,夫人!”

许万宏两口子明明听出了许殊在含沙射影说他们,却愣是装作没听见,还是不走。

许殊没见过这样的,难怪寇正元对他们极有意见,没少拿这两人奚落丈母娘,说他极品占齐家便宜,齐夫人的娘家更甚。更恶心的是,这个许万宏现在对寇正元极为看不起,没少在许殊面前说他的坏话,还几次说要将他赶走,把杨氏的侄儿招赘给齐晶晶,可等寇正元发达了,他又舔着脸上去讨好对方,简直将自己妹妹的脸往地上踩,就是为了讨好寇正元。这是个比寇正元还恶心的小人。

如此没有骨头的东西,许殊也不跟他们客气了,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齐管家,叫几个家丁来,将许老爷和许夫人请出去!”连舅老爷也不叫了。

瞧许殊竟然要来硬的,许万宏慌了:“许殊,你敢,我可是你亲哥,你这么对我,许氏家族以后都容不下你!”

许殊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哦,我都嫁为齐家妇了,死了也就进齐家祖坟,不容便不容吧!”

当谁稀罕呢!这样的亲戚少一个算一个,都是福气。

许万宏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拿许殊没辙,可他不甘心,齐府那么多的钱,白白便宜了外人,却不给他这个当亲哥哥的用。他还试图讲条件:“你给我五百两银子,不,一千两,只要一千两,我以后就再也不来问你要钱了!”

一千两,想得可真美。许殊只有两个字:“没有!”

杨氏卖起了惨:“四妹,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的,你多少给点吧,咱们可是你的最亲的人,你不能不帮帮咱们啊,就给五百两吧!不然这回去,我们都揭不开锅了,咱们都是亲戚,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许殊笑了:“你们从哪儿听说我建学堂修路的?”

杨氏还以为许殊真心地问他们,连忙说:“就去逛街的时候,无意中听一个买东西的大婶在街上说的。四妹,你那么多钱,都能帮帮外人,干嘛不帮帮自己家人呢?”

许殊笑看着她:“那你们打听得不全啊,没听说我把亲女儿,亲女婿都给赶出去了吗?你说是自己生的女儿亲,还是大哥亲?我对自己的女儿都这么狠心,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行了,齐管家,将人拖出去,以后别让他们进来!”

两口子不料许殊说着说着又变脸,恼怒不已。许万宏大声嚷嚷道:“许殊,你对自己亲哥都这么绝情,我不会放过你,出去我会给所有人说说你是怎么对自己亲哥的……”

许殊抬手:“你尽管说,齐管家,待会儿整理一下,将许老爷这些年从咱们府上要了多少银钱财物都整理出来,贴在大街上,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我许殊哪里对不起他了!”

许殊此举,直接把两口子给打懵了。别人都怕家丑外扬,她倒好,竟然说要将家丑摊在太阳底下给大家看,就不怕丢人?

直到被推搡着赶出了齐府,两口子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杨氏回头看了一眼齐府的牌匾,万分不解:“相公,咱们不过走了一个来月,你妹子咋变得如此狠心绝情了?半点都不顾忌兄妹情谊。”

许万宏一甩袖子:“肯定是有小人在她面前说了咱们俩的坏话,过两日再来找她,我就不信了,她真不认我这个哥哥!”

“也是,肯定是哪个小蹄子怂恿了她。她一时没想开。”杨氏也这么希望。

两口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齐府被他这一闹,气氛也不好。

齐管家小声给许殊汇报:“夫人,小的已经吩咐过门房了,以后未经通报,不会让许老爷夫妇踏入府中。”

许殊点头:“好,齐管家,将这些年咱们花在许万宏身上的银钱都统计出来,一笔一笔记清楚了,张贴出去,多贴几张。”

“啊,夫人,真要贴吗?那齐许两家之事定然会成为全城百姓的谈资。”齐管家提醒许殊。

许殊又如何不知道这点:“贴,许家如今是个空壳子了,许万宏就指望打秋风过日子。今日从我这里没要到钱,他不会罢休的,一直要不了钱,他肯定会在外面给齐府泼脏水。与其等着他污蔑我们,不如咱们主动,将这事说开,以后他再说什么也没人信了。”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表态,许万宏也能看到她的决心,知道她不会给钱了,省得他三天两头过来要钱,麻烦,浪费时间。

齐管家想了一下许万宏的为人,夫人顾虑的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这个舅老爷,要不到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点点头:“好,一会儿小的让账房将这些年舅老爷支取走的钱统计出来,明日就张贴出去。”

“嗯,还有一事,你派个人去打听打听,许万宏这次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许殊拧着眉说道。

刚才杨氏说他们是在街上突然听到一个妇人在议论此事,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可坪沟县与玉州两地相隔两百多里地,如今交通、通讯都不发达,而且出门要路引,各地人员流动并不频繁。尤其是坪沟县是个小县,不临运河,本地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商品,外地客商去的都不多,此事却能这么快就传到坪沟县,还好巧不巧地被杨氏给听了个正着,可真够巧的。

许殊直觉不对,秉着谨慎的想法,便让人查查。

齐管家赶紧下去吩咐人办这些事了。

***

次日,街上好几个地方张贴出了一张白纸黑字。

最近没什么新鲜的乐子,很多看到有告示,便凑上去看,但绝大部分人都不识字,便催促那识字的念一念:“刘二,你不是念过两年书吗?上面的字认识吧?念给咱们听听呗……”

“等等,我看看啊!”

这样的声音在城里好几个角落里响起。人都有凑热闹的天性,看到那么多人围在一起,路过的人也都跟着凑了上去。

许万宏吃完早饭出门找乐子时,不巧正好就看到这一幕。

他背着手,嘴里哼着小曲,挤到人群后面问:“看什么呢?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你安静点,咱们都听不清前面念什么了!”在他跟前那人伸长着脖子,小声斥道。

什么玩意儿嘛,这么稀奇?许万宏没事干,跟着踮脚往里凑去,可惜前面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他也看不见,只模糊听到人在念xx年xx月xx日,多少银两等等。

听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没意思,这报银子的事,有什么好听的,这些个土包子,没见识。

许万宏正欲转身就走,忽地,人群里有个认识他的人看见了他,大声喊道:“许万宏,你也来啦!”

听到“许万宏”三个字,前面的人齐刷刷地回头,定睛瞅着他,一个个跟看耍猴戏的猴子似的,嘴里还念念叨叨。

“他就是许万宏啊?”

“看不出来啊,长得牛高马大的,怎么不学好,天天去亲戚家打秋风呢,好意思吗?”

“这许家以前也是大户啊,家里有好几百亩地的,城里也有好几个铺子。”

“都被他败光了呗,真是个败家子。”

……

许万宏耳朵模糊听到了一些,再看这些人的表情,他感觉很不妙,抬起手摸了摸脸:“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还是最先叫住他那人,面露同情地说:“许万宏,你还是看看这张贴的告示吧!”

咋回事,怎么好像跟他有关系?许万宏往前面挤,这次人群主动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他很快就到了告示前,一眼就看到了告示的内容,上面先写了昨日他上齐家要钱,兄妹俩发生了争执,然后下面将这些年他从齐家要了多少钱,一笔一笔全罗列了下来,最后还总结了一个总数:三千五百四十六两银子!

这个数字,极大地震撼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么多钱,够五口之家生活用几百年了。

当妹妹的做到这份上,已经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许万宏脑子里嗡嗡嗡作响,不用仔细听都知道外人是怎么在说他的。他恼火地一把撕下了告示,用力撕成了碎片,丢到地上,恶狠狠地瞪着路人:“滚,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路人纷纷往后退,看他的眼神更不对了。啧啧,他恼羞成怒,想要打人吗?真不知羞,用了齐夫人那么多钱,不知足,还威胁齐夫人。齐夫人那么好的人,怎么摊上这么个兄长哦。

许万宏这一瞬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又气又恼,可这么多人,他也没法把他们怎么办。

抿了抿唇,他转身离开,准备去找罪魁祸首算账。好个许殊,竟这么对他这个亲哥。

可等他到了齐府外,门房却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他跟门房吵了起来,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少人闻声过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这是齐府的舅老爷吧,今儿怎么被关在了门外?”

“你还不知道吧?齐夫人这次算是硬气了一回,将两家的账贴在了城里,让大家评评理!这几年,他问齐夫人要了三四千两银子,还说齐夫人对不起他。”

“早该这样了,这个许老爷成天只知道在赌场、青楼里打转,家里那么多的基业都被他败光了,然后就三天两头来缠着齐夫人。齐夫人是个好性的,换我,早将他打出去了!这种不成器的兄弟拿来干什么?”

……

一句句,砸在许万宏的脸上,令他颜面尽失。

许万宏自诩是个老爷,到底要脸,被这么多人笑话,齐府的家丁又坚决不开门,不让他进去,他最终只能悻悻然地走了。

可这一到街上,到处都在议论这个事。

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却说得那个唾沫飞溅,他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旁人议论他的声音。

哪怕别人不知道说的是他,许万宏也呆不下去,恼怒地跑回了家,打算回头再找许殊算账。

这个事传得沸沸扬扬,不到半天时间,几乎是全城皆知了。

贾修文听说了此事,赶紧过去找寇正元。

寇正元前些日子丢了脸,又连累其他学子不能去书院了,最近除了贾修文,都没人理他,他也不怎么出去了,整日呆在院子里读书,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贾修文料定了他不知道此事,兴冲冲地跑过去说:“寇兄,你听说了吗?许老爷回来了。”

提起许万宏,寇正元就没什么好脸色,他没忘记,这位纨绔舅老爷每次上门是怎么奚落他,又是如何在许殊面前吹风的,他落到今天这地步,也有这位舅老爷的功劳。

看寇正元脸色不对,贾修文连忙说道:“寇兄,好事,许万宏丢人丢大了,现在全城都知道他三天两头上齐府打秋风,要了好几千两银子,还不知足的事,如今许万宏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寇正元脸色稍缓,冷笑:“他也有今天!”

一个天天吸亲妹子血的人,还好意思指责他。他花的都不及这个许万宏的皮毛。

贾修文乐呵呵地说:“可不是,他如今声名狼藉,寇兄也能出口气了。”

寇正元跟贾修文抱怨过几次许万宏的不厚道,因此贾修文知道两人的恩怨。

寇正元放下了书:“只是不知此事是怎么爆出来的?”

贾修文兴奋地说:“寇兄,你绝对想不到。这事啊,是齐府主动爆出来的,还在全城好几个地方贴上了告示,将事情的缘由说得一清二楚。那许万宏听说了齐贾要建免费的学堂,不答应,到齐府上闹,要钱,齐家不允,双方闹了矛盾,齐府干脆将这些年许万宏上齐家要了多少钱,都一一例了出来。一笔一笔清楚得很,那许万宏贪心不足,如今成了全城百姓唾弃的对象。”

贾修文说得起劲儿,没察觉到旁边的寇正元握紧了书,浑身紧绷。

许殊对她亲兄长都如此狠心,那更别提自己这个不讨喜的赘婿了。若是许殊也将他这三年花了齐府多少钱,一一张贴出来,弄得全城皆知,那他根本没法在玉州城呆下去。

“原来如此。”寇正元力持镇定,轻轻抿了抿唇,说道,“贾弟,为兄有一事相求,还请贾兄给指条路。”

贾修文豪爽地拍了拍胸口:“什么事,你我兄弟,这么客气作甚。寇兄有事尽管说便是。”

低咳了一声,寇正元道:“贾弟,为兄已在你这里叨扰许久了。如今玉州也不许我参加科考,因此,为了前程,为兄恐怕得另做打算,去其他地方想想办法了。”

贾修文点头:“应该的,寇兄学识渊博,文采斐然,在学院众学子中也是拔尖的,若非出了意外,寇兄早就高中了。不管寇兄做什么打算,小弟都支持你!”

寇正元这么说,本是指望他能够主动提帮忙的事,贾家富贵,在官府也有些关系,有他帮忙,一切都会很顺利,接下来几个月自己也能认真念书,参加明年的乡试。

可贾修文不知是不是没听懂,半句都没提钱的事。

寇正元要面子,也不好主动问贾修文要钱,只能憋着气,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贾兄!”

贾修文摆手:“你我兄弟,如此客气做甚?寇兄近日一直埋头苦读,辛苦了,不若今晚咱们出去玩玩?”

寇正元下意识地扭头往屋内看了一眼。

贾修文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挤眉弄眼:“寇兄莫慌,咱们只是去喝酒,再去赌坊里转转,随便玩玩,嫂子肯定不会生气的啦。整日闷在家里,寇兄就不累吗?”

寇正元这阵子如此不顺,心里早憋了一股火,若非囊中羞涩又怕被人看到笑话他,他早出去了,如今听寇正元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心动,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些事,晚点差人来请你。”贾修文边说边站了起来。

寇正元将他送出了院子,回来就看到齐晶晶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他挑了挑眉:“听到我跟贾修文说的话了?你娘可真狠啊,不但对你这个女儿狠心,对你舅舅也这么狠,说翻脸就翻脸。”

齐晶晶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说我舅舅老趴在齐府上面吸血吗?今日怎么向着他说话?”

寇正元一噎:“我这不是兔死狐悲吗?以前你娘对你舅舅多好啊,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比对你这个亲生女儿还好,可如今还不是说撕破脸就撕破脸。她对你舅舅,对你都如此,未免有些太心狠了。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抱怨几句,你这些日子攒了多少钱?”

“你问这个干什么?咱们要搬出去了吗?”齐晶晶仰头,期待地望着他。

这贾府虽好,但到底不是自己家,非亲非故的,一直寄人篱下,总不是个办法。

寇正元不想搬,他无奈地说:“你有多少钱,咱们能搬去哪儿啊?”

齐晶晶拿出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绣花挣的钱:“我这里有六百多文钱,虽是不多,但咱们也可以找个偏僻点的小房子,租房先安顿下来,然后再想其他法子。相公,这贾府终归是别人的家,咱们一直住着终归不是个法子。”

寇正元一手握住齐晶晶的肩,一手将她手心里的铜钱捡了起来,慢悠悠地转到自己的手里:“我知道,可你从没吃过苦,租个小房子,没人伺候,你能习惯吗?我也是怕你跟着我吃苦。”

齐晶晶摇头:“相公,我不怕吃苦。咱们不要呆在贾家了,你没瞧见,那些仆人背后在怎么议论咱们。”

说到这里,她脸都红了。她自小就不喜那些打秋风的亲戚,如今自己竟成了当初自己最不喜的人。

齐晶晶面皮薄,本就不想呆在贾府,如今再听下人背后悄悄议论他们赖着不走,她心里更不舒服了,一直在琢磨着搬走的事。

“可,贾弟对我一片赤诚,诚心诚意邀请咱们在他府上住下,咱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辜负了他?”寇正元揽着齐晶晶的肩膀说。

齐晶晶对贾修文还是没多少好感,她说:“咱们日后再报答他今日的收留之情就是。”

见她铁了心想走,寇正元叹了口气说:“娘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玉州不许我参加乡试,留在玉州,我的前程就完了。我想咱们搬到外地,参加明年的乡试,这得需要银钱,你等等,等我攒够钱,咱们就走,不会一直留在贾府的。”

“真的?”齐晶晶仰头望着他,目光带着希冀。

寇正元苦笑:“你刚才应该听到我跟贾修文说的话了。我是真想走,但咱们现在没钱啊,路上要花钱,去了外地,要租房子,要去书院,哪样不得花钱?”

这段时日,齐晶晶也吃了苦头,知道没钱寸步难行。只是:“咱们什么时候能攒这么多的钱啊?”

她就是一天到晚不停地绣花,也攒不了这么多。

寇正元笑着说:“所以这个事情得靠我啊。你就安心地呆着吧,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晚上我跟贾修文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挣钱的法子。”

贾修文只会花钱吧。齐晶晶有些不安。

寇正元却一把合上了手心,将钱袋攥紧:“这些铜板先放我这儿做启动的本钱,我今晚去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早点挣够了路费,咱们就出发。”

六百多文肯定是远远不够的,留在她手里也办不了事,目前只能寄希望于寇正元身上了,齐晶晶无奈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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