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气势汹汹, 结果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薛平贵不服,当即跟这几个将士吵了起来。可当兵的有几个脾气好的, 尤其是看了薛平贵的履历, 知道他没当两年兵就失踪, 结果却拿了这么多军饷, 比他们这一队人马这些年的总和都要多得多,哪个心里服气?
薛平贵的不服和挣扎,给了他们借口。领头之人一刀背打在薛平贵身上, 打得他一个趔趄,单膝跪在地上。
“押走,若再拒捕,就地格杀!”领头之人也是个狠的。
这话一出, 薛平贵也不敢跟他们争了, 只能乖乖地被押走。
薛平贵被抓走后,许殊假意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在魏虎得意的怒骂中,“伤心欲绝”地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魏府,拐了几道弯,然后进入一个偏僻的巷子,许殊下车, 推门而入,永安王亲手在沏茶,听闻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于今日的结果,三姑娘可还满意?”
许殊福身行礼:“此事多谢王爷,若无王爷相助, 不会这么顺利。”
永安王放下茶壶,理了一下袍子,坐下道:“不必客气,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不过本王很疑惑,一个薛平贵真的能将西凉大军引来吗?”
不是永安王小瞧西凉,但跟中原大唐相比,西凉不过是一个藩属小国罢了。无论是国力还是兵力都远不及大唐,他们真的敢深入大唐,就不怕有去无回?
毕竟藩属小国攻破中原王朝的事,少之又少,就是那个例也都在王朝末年,中原王朝势微之时,大唐如今国力虽不及鼎盛,可也算是国泰民安,哪是一个区区西域小国能随意带兵出入的?
许殊也觉得不合理,但无奈剧情是这样的。她笑道:“是与不是,日后必见分晓。今日民妇过来,是想提醒王爷注意一个人,他可能会救薛平贵。”
永安王正色:“哦,薛平贵不是乞儿出身吗?莫非还能遇到什么贵人?”
许殊点头:“没错,还真被王爷说准了,这个贵人就是刘义将军。”
永安王蹙眉:“刘义会帮他?这是为何?”
许殊似笑非笑:“刘义将军这些年来一直对刘妃娘娘当年那个失踪的皇子耿耿于怀,据说还一直在寻找小皇子,三十几年都不曾放弃。这薛平贵长得跟陛下有几分相似,刘义将军看了他,只怕会勾起爱甥之情。”
永安王闻言,抬头深深地看了许殊一眼,见许殊只是笑,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遂收敛了心里的猜想,道:“这个好办,将薛平贵的关押地方换个便是。这样他跟刘义将军碰不上头,三姑娘的顾虑就不会发生了。”
许殊却没永安王这么乐观。
永安王不知剧情的作用,以为他稍微阻止,这事就不会发生。可许殊从她怎么都拦不住薛平贵去找魏虎算账便知,有的剧情注定会发生,但剧情的走向如何就不好说了,这是可以改变的,今日之事便是最好的说明。
所以她笑着说:“王爷,很多事宜疏不宜堵,何不让他们见面。刘义将军是跟家父一辈的人,他们这些老臣为国尽忠一辈子,是该享享清福了。”
刘义也是剧情中的人物,而且是薛平贵最重要的金手指之一。既很可能避不过,不若趁着西凉大军还没来,先将他给撸了,省得日后碍事,毕竟他手里可是握着兵权,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永安王听懂了许殊之意,有些意动,只是还有顾虑:“刘将军深得圣上信赖,此事怕是不好办。”
许殊笑盈盈地看着永安王:“王爷,凡事都有两面性。他救薛平贵对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个机会。刘将军老来糊涂,为了个陌生人破坏军纪,视家国律法于不顾,王爷,这个理由够不够?”
永安王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目露欣赏:“三姑娘此计甚妙,若你为男儿身,本王定当三顾茅庐,请姑娘相助。”
“王爷过誉了,民妇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许殊莞尔一笑,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王爷,大元帅魏虎私吞军饷一事应严查才是,陛下对其信赖有加,他不思报君恩,反而利用手里的职权为个人谋取私利,这等恶行,决不能容!”
永安王咳了一声,笑看着许殊:“魏大元帅可是三姑娘的姐夫。”
许殊面无表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
魏虎这个智障反派简直是给薛平贵送人头的。许殊怕他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不但不能给薛平贵添堵,搞不好还给对方输血,这样的变数可不能留,因此许殊才提议早点将其撸了,省得他日后碍事添乱。
永安王不知许殊心思,感叹道:“三姑娘真是深明大义,若人人都如姑娘这样,何愁我大唐不兴。”
这种高帽子听听就算了,许殊笑了笑:“王爷过奖了,这不过是民妇的本分。时候不早了,民妇该走了,王爷告辞。”
许殊辞别了永安王低眉垂眼地回了家。
刚进门,月娘就急切地冲了上来,巴巴地望着许殊:“夫人,听说老爷被抓了,有这事吗?”
许殊瞥了她一眼:“你听谁说的?”
月娘笑嘻嘻地说:“刚才官府派人来咱们府上盘问了此事。他真被抓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吧?一想起他不回来,奴家觉得府上都清净了许多。”
许殊轻笑了一下:“这可不好说,你呀高兴得太早了。这几日悠着点,不会装就别出门,省得万一老爷回来知道了。”
“不是吧,他还真能回来?逃兵这可是大罪。”月娘的笑容垮了下来。
许殊觉得月娘都比她更厌恶薛平贵,啧啧,这才是一个正常女人的反应嘛。
“行了,你别操心这个,盯着你的肚子吧,过几日便是你的小日子了,你留意点,别小日子没来自己都不知道。”许殊叮嘱道。
月娘抚摸着肚子,信心满满地说:“奴家有预感,奴家已经怀上了,夫人尽管放心就是。”
许殊点头:“成,回头让小红给你做点滋补的,好好养养。”
“谢谢夫人,你对奴家可真好。”月娘欢喜地说。
许殊轻轻摇头,又跟月娘说了两句,便让她回房休息去了。
***
薛平贵被关进了大牢,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近日他未必能出得来。
可许殊很注意细节,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的,省得万一他出来了,招来怀疑。所以第二日,许殊便揣了银子,又买了一些吃食提着去探望薛平贵。
不知道是薛平贵的主角光环还是银子的作用,她很顺利地进了牢房。
牢房里阴暗潮湿,光线很暗,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很不好闻。
许殊提着篮子在狱卒的带领下找到了薛平贵的牢房。
薛平贵运气不错,被关在单独的一间牢房里。
牢房里的日子不好过,虽是只过去了一天,但他月白色的锦袍已经沾上了尘土,脏兮兮的,脸上有些青红的痕迹,显然是挨了打,人也没什么精神,看到许殊,他立即站了起来,抓住铁栏,激动地喊道:“宝钏……”
许殊提着篮子,一脸心疼的样子:“平贵,他们没打你吧?”
薛平贵摇头:“没事,你不用担心。你怎么来了?”
许殊将篮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担心你,这是我特意在路上给你买的烤鸭,你尝尝。”
薛平贵咽了咽口水,感动地看着许殊:“让你担心了,别怕,我没事的。”
真不愧是男主,进了牢房都还如此蜜汁自信。
许殊点头,让他先吃东西,然后问道:“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找找我爹,求他帮忙,将你放出来。”
薛平贵讥诮地笑了:“不用,你爹看不上我,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又怎会帮我?”
“那,那怎么办?”许殊忧愁地望着他。
薛平贵快速啃了半只鸭子,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我有办法,过几日便会出去,你照顾好家里。”
许殊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搞不懂都沦为阶下囚了,他哪来的自信。
很快,许殊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一个狱卒竟把刘义领了过来。
“刘将军,这便是薛平贵!”
听到这话,许殊简直无语,果然还是绕不开主角光环吗?才进牢房第二次,薛平贵就跟刘义搭上线了。
她赶紧退到一边,福身行礼。
刘义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直直落到薛平贵脸上,激动地问道:“薛平贵,你家中父母可还在?”
薛平贵说:“我母早逝,父亲亦被人害了。”
刘义明显有些失望,可眼睛还是盯着薛平贵。
刘义应是觉得薛平贵长得跟皇帝有些像,怀疑起了薛平贵的身世。呵呵,那块玉佩已经被她砸得稀巴烂了,这下刘义没法认亲了。
不过就凭刘义对薛平贵的身份存疑这点,他应该就会帮薛平贵。
许殊预料得一点都不差,虽然没切实的证据证明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外甥,但刘义对薛平贵明显比较关心,他问:“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薛平贵将一切都归到了魏虎身上:“刘将军,都是魏虎那小人害我,诬陷我,故意设陷阱害我。”
“哦,你将此事从实道来。”刘义马上说道。
薛平贵添油加醋,将魏虎的恶行放大再放大,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昨日被抓这事更是扣到了魏虎身上。
许殊若非知道内情,都要被他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给搞得深信不疑。开什么玩笑,魏虎又不能未卜先知,还能提前知道他昨日会上门要钱。而且魏虎要有这等心计,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但刘义相信了,义愤地说:“好个魏虎,身为大元帅竟侵吞军饷,迫害将士,本将军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他!”
许殊很想给刘将军鼓掌,干得好,省心了。别看魏虎似乎是友军,可他要真动起来,绝对是帮倒忙的,刘义能提前除了他,那可真是感激不尽。
薛平贵也站出来表示:“刘将军,我愿意出来作证。”
“好,好,不愧是我大唐好男儿!”刘义极其满意。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竟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许殊。
等刘义走后,薛平贵高兴地对许殊说:“宝钏,你回去吧,不日我就将回家,你不用担心。”
许殊高兴地点头:“好,那我们在家等你。”
这才拎着篮子出去。
回到家后,她就让小红递了一封信给永安王,让他暂时先别动手除魏虎。既然刘义要做这等好事,他们就省些功夫呗。
刘义办事真是雷厉风行,过了几日便收集好资料在朝堂上捅破了魏虎贪污军饷一事,皇帝震怒,群臣激愤,永安王的人顺势跟着参奏魏虎,提议要严惩。
王相在府中养病,魏虎失去了最大的靠山,独木难支,又逢墙倒众人推,面对兵部查出来的铁的证据,他当堂认罪。皇帝感念王相为国尽忠几十年,只是撸去了魏虎大将军的职务。
刘义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他本来还打算将薛平贵这个人证拉出来,顺便让他见见皇帝的,但魏虎跪得太快,他根本没机会,便只能作罢。
魏虎被削掉了官职,贬为平民后,没了阻碍,刘义便利用手中职权将薛平贵给放了,还请其到府上喝酒。
晚上,薛平贵喝得醉醺醺地被刘府的人送了回来,他进门就抓住许殊:“宝钏,我,我回来了,哈哈哈,那魏虎被夺去了官职,贬为了平民,痛快,痛快……”
酒后吐真言,看看,十八年前的过节都还记在心里呢。
许殊将他扶进了屋:“好,我知道了,你喝醉了休息吧。”
薛平贵推开许殊:“我没醉,你爹看不上我,你姐,姐夫也看不上我,哈哈哈,如今他们一个老,一个成了平民,个个都不如我……”
“好,是他们有眼无珠,你快休息吧。”许殊真不耐烦伺候这酒鬼,随便哄了两句。
薛平贵大仇得报,心里高兴,说得起劲儿,根本不听许殊劝,说了大半天才累得睡着了。
等他睡着,许殊赶紧吹了灯出去。
外面,月娘听到动静,跑了过来,见到许殊,拧眉指着里面,一脸的不情愿。
许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关心老爷,老爷喝多了,睡着了,你就别去打扰他了,回你的房里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月娘扁扁嘴:“知道了。”
两人各自回了屋。
次日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时,小红端了一份红烧鱼上来,月娘闻到鱼腥味,忽地捂住嘴,跑到屋外大呕特呕起来。
薛平贵皱眉:“她生病了,请了大夫吗?”
心里却说:吃饭的时候呕吐,真是败胃口。
许殊赶紧端了一杯清水过去,等月娘吐完,她将杯子递给了月娘:“漱漱口!”
月娘谢过许殊,接过杯子漱了口,轻轻摆手说:“夫人,你去用膳吧,奴家,奴家闻不得那鱼味!”
许殊让小红将鱼端走,然后把月娘扶到桌旁,眼睛盯着她的肚子,关切地问道:“月娘,你的小日子来了吗?”
月娘仔细想了一下,摇头:“没,迟了三天了。”
许殊欣喜不已,扭头眉开眼笑地对薛平贵说:“平贵,月娘许是有喜了,咱们快叫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
薛平贵听到此话,满心的怨言都没了。这可不光是子嗣的问题,还能说明他下半身没问题。
“真的,快,去请大夫。”
许殊朝小红点了点头,然后关心地问月娘:“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哪里不舒服,尽管跟我和老爷说。”
薛平贵欣喜地点头:“对,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他终于又要有一个儿子了。
哪个达官显贵,如他这般,都快近四十岁了,膝下只有一儿一女的。万一哪天儿子有个好歹,这偌大的江山岂不是要便宜别人了。
许殊听到他的心声,只恨没有录音机,不然将他这心里话录下来,放给代战听,一定很精彩。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一边诊脉,一边问了月娘许多问题,比如上个月小日子是什么时候,最近身体有什么变化等等。
问完之后,他高兴地表示:“老爷,夫人,恭喜了,如夫人应是有喜了,只是日子尚浅,脉象比较薄弱。”
“好,多谢大夫。”薛平贵高兴地站了起来,从袖子里直接拿出一锭银子打赏大夫。
大夫高兴地接过,又开了安胎的药,跟他们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方才离开。
月娘有喜是大事,整个薛府都陷入了巨大的喜悦中。就连薛平贵这几日也没想东想西,老老实实在府里陪月娘,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殊不知月娘面上高兴,心里其实烦透了他。
得亏有大夫前三个月不能行房的叮嘱,晚上她才能单独睡,躲着薛平贵,让自己清净清净。
如此过了好几日,这天,薛平贵忽然收到了一封信,说是刘府送来的。
他拆开之后一看,道:“宝钏,刘将军请我去他府上饮酒!”
许殊善解人意地说:“你能少遭些罪,这么快就从牢房里出来,多亏了刘将军,这理应是咱们携厚礼登门道谢才是。让对方邀请,已是失礼,自是不能拒绝。”
薛平贵听后点头:“你所言甚是,只是这……”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带的钱快要花光了,没钱置办厚礼。
“只是什么?莫非平贵有什么顾虑?”许殊侧头诧异地问道。
薛平贵当着个女人的面,尤其是为他吃了十八年苦头的女人的面,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了。而且他也清楚,即便他说没钱,许殊也是帮不上忙的。只能揉了揉额头说:“没事!”
因为有意跟刘义交好,薛平贵也想送点厚礼,可无奈实在是没钱。他仔细琢磨了很久,次日也只能拎了点便宜的东西去了刘府。
这一呆又到晚上。
这次薛平贵倒是没喝得酩酊大醉,进门就兴奋地嚷嚷:“宝钏,宝钏,好消息!”
许殊笑着出来,扶着他的胳膊到榻上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笑着说:“什么好消息?”
薛平贵兴奋地说:“刘将军很赏识我,有意收我为义子!”
这刘义果然是痴心不死,哪怕没找到证据证明薛平贵的身份,但他仍没放弃,还打算收薛平贵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兵做义子。
许殊笑道:“这是好事啊,刘将军刚直不阿,为人善良。他既看中了,应是真心喜欢你,咱们切莫辜负了刘将军的好意。只是这……认义父要办礼吧,咱们总不能两手空空去。”
薛平贵想起要花钱的事,身形一顿,很是为难,在心里将魏虎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日魏虎若乖乖给钱,不搞那些幺蛾子,他今日又怎会为了区区一点银子焦头烂额。
“我想想办法。”薛平贵苦恼地说。认亲当日,可是有刘氏族人和一些亲近的达官贵人来见证,他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许殊点头,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平贵,我记得你前阵子跟我说,你答应了公主,一个半月内必返回,如今是不是快一个半月了?你没按时归去,公主必然着急,不若给她写封信,禀明情况,以免她担心。”
薛平贵记起此事,心里大恼,回来之后发生了太多事,他竟忘了这个。
“算了,这千里迢迢,送信诸多不易,等事情办完了再说吧。”薛平贵嘴上否认。
许殊却听到他心里说,该写封信让金翎鸽送去给代战,说明情况,容他再呆些时日。
许殊笑了笑:“也行,咱们先办了刘将军认义子这事再说吧!”
薛平贵点头,他目前也最重视这事,次日便出门了,许殊怀疑他是想办法搞钱去了。
等他出门后,许殊也借着采买为由,出了府在茶楼上的包间与永安王见了一面。
“王爷,何事这么急?”
这还是永安王第一次主动要见许殊。
永安王这回连礼节都免了,头痛地说:“刘义要认薛平贵做义子,你可知道?”
许殊点头:“他昨日回来已经跟我说过了。”
提起这事,永安王就烦躁:“刘义那厮不安好心,他不但邀请了重臣,还想方设法说通了陛下那日去他府上。”
许殊一听就明白了,刘义这是还没死心,想让皇帝跟薛平贵见个面,看能否勾起什么血缘之间的感应。虽然许殊知道这纯属无稽之谈,可架不住男主有光环啊,别说,这事很可能还真成。
也难怪永安王这么急了,毕竟要是皇帝的儿子出现了,皇位哪还有他的份儿。
许殊淡定地说:“王爷可还记得咱们上回所说,刘将军为一己之私,致国家律法于不顾,擅自放了薛平贵,王爷手里应该有证据,不若就在那天放出来,让皇上也见证见证。”
永安王拍手:“妙,三姑娘这主意绝妙!”
刘义不是想请皇帝做个见证吗?正好,那就来见证一下吧!
许殊微笑:“不知王爷是否派人跟着薛平贵?”
永安王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未免被他发现,跟得不是很紧。可是有何不对?”
“那倒没有。”许殊否认,“只是嘛,今日薛平贵会去当一物,西凉公主的出关令箭,王爷不妨派人盯着,将此物赎回,届时一并揭穿了这厮的身份。”
西凉跟大唐素有不和,两国屡屡交战。剧中,王相和魏虎也是想以此诬陷薛平贵是西凉探子,若不是皇子的身份被揭穿,这就够薛平贵喝一壶的。
如今铁证已毁,此事也可利用一二。
永安王非常感兴趣:“还有这等东西?好,本王立即派人去赎回,这可是铁证。”
“有王爷办事,民妇便放心了,未免薛平贵那厮起疑,民妇便先行一步了。”说完正事,许殊微笑着起身离开。
她回到家后不久,薛平贵就满脸喜色地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许殊迎上去问。
薛平贵打开盒子,给许殊看:“这是一尊玉观音,刘将军的夫人信奉佛教,在府中也置办了佛堂,吃斋念经,刘将军也比较信这个。我没什送得出手的,便只能投其所好了。”
“这尊玉观音雕工精细,玉质细腻,亦是难得的珍品,刘夫人定然喜欢!”许殊笑道。
这话可是说到薛平贵的心坎了,他拿起玉观音滔滔不绝地跟许殊讲起了这玉的来历。
许殊没认真听,只知道,薛平贵这次是下了血本。
***
时间转眼到了认刘将军做义父的日子。
这日,薛平贵一早起来,锦衣玉袍穿身上,打扮得极为隆重,还让许殊也穿上新衣,随他一起去刘府。如此热闹的事,怎能错过,许殊自是答应。
两人一起去了刘府。
刘义夫妇亲自来迎接他们。
看到薛平贵,刘义那张老脸简直笑开了花:“好,好,快请进!”
刘府已经有一些宾客到了,刘义带着薛平贵一一结识,言谈之间的亲昵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大家明白了,刘义这是想将他的义子引荐给大家。
认识了诸位大人,时间也快到了,管家来催是否可以开始了,刘义却摇头拒绝了,说是再等等。
旁人不知,许殊从永安王口中倒是知道些许,刘义应该是在等皇帝。这场认亲最主要的目的也是让皇帝跟薛平贵能够见面。
等到快中午,管家匆匆进门,附在刘义耳朵边说了什么。
刘义一个激动,高兴地说:“有贵客临门,诸位不若随老夫一道前去迎接贵客。”
来的官员都是人精,刘义都称呼为贵客,还要亲自去迎接的,这天下能有几人?大家连忙拱手道:“理当如此!”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走了出去,刚走到外院,便看到皇帝微服进门。
群臣大惊,纷纷跪下磕头:“微臣见过陛下!”
薛平贵事先不知情,吓了一跳,见大家都跪下,他赶紧拉了一下许殊,然后跟着跪下。
两人跪在最后面。
皇帝摆手:“爱卿平身,今日不是金銮宝殿上,大家不必多礼,勿扰了刘将军的好事。”
群臣听到此话,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但在这笑声里突兀地响起了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陛下,臣今日要参奏刘将军,为一己之私,治大唐律法于不顾,放走薛平贵那恶徒!”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说话之人,刘义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张超,你刻意诬陷老夫,是为何意?”
张超不卑不亢地从袖袋里拿出奏折:“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那薛平贵十八年前从军,不久便失踪,上报了阵亡。前阵子,他返回京城,找到魏虎讨要十八年来的军饷,说是魏虎私吞了他这些年的来军饷。可他一个逃兵,十八年不曾在军中呆过一日,更别提保家卫国,何来军饷一说?此等厚颜无耻亦无担当之徒,被抓后,刘将军却利用手中权力将其放了出来,还在今日大张旗鼓将其收为义子,陛下,众位同僚,刘将军此举是不是置家国律法于不顾?”
有理有据,证据确凿,群臣无言。
许殊微微垂眉,果然,原剧中不曾出现过的人物,脑子就很正常。
她瞧瞧瞥了薛平贵一眼。
薛平贵的眉头都快挤出了褶皱,一脸怒容。心里很是不忿:哪里来的宵小,恶意构陷他!不,只怕是针对刘将军而来,他是受了牵连。
许殊翻了个白眼。
最着急的当属刘义,他本以为跟薛平贵不和的只那魏虎,谁料今日还有人出来指控。
“陛下,此事全是那魏虎构陷薛平贵的,你切莫被奸人蒙蔽了。”刘义不清楚具体的内情,只能按照薛平贵那天的说辞,将一切推到魏虎身上。
但他显然低估了张超。
张超今日可是有备而来。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物:“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奏。这薛平贵当年随军讨伐西凉,却无故失踪,抛下家人,不见踪影,十八年后却突然出现在京城,来历甚是可疑。据微臣所查,他乃是西凉来的细作,到京城来打探我大唐的消息!如此卖国求荣之辈,请陛下将其速速拿下!”
“你血口喷人,我生是大唐子民,便世世代代是大唐的子民,我对大唐忠心耿耿,陛下明鉴!”薛平贵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磕头大声陈情。
张超听闻此言,不急不徐地补充道:“陛下请过目。这是薛平贵在当铺所当之物,乃是西凉的出关令箭,此物别说我中原士兵,便是在西凉,普通人也不可能拿到。而他却能拥有此物,还将其当了,可见其在西凉地位不低。而且这十八年,他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返回故土,却一直杳无音讯,如今才回来,其行迹着实可疑,请陛下严查!”
皇帝接过通关金箭,问朝臣:“可有爱卿认得此物?”
有个曾征战过西凉,对西凉很了解的大臣站出来说:“回陛下,此物确实如张大人所言,乃是西凉的令箭,非达官贵族不可能拥有。”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想到来参加同僚的认亲仪式最后竟变成了这样。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口,很快大家就异口同声地喊道:“此事涉及江山社稷的安危,请陛下严查此事!”
刘义听到这话,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不成,不成,若今日的罪名真成立了,即便他日能证明薛平贵便是当初走失的皇子,那背负着逃兵、叛国骂名的皇子也不可能继承大位。
可如今张超是有备而来,手里证据确凿,要想翻盘,唯今之计只能捅穿了薛平贵的身份,先保住他。
刘义跪地一磕头:“陛下,薛平贵不可能会叛国,因为他是你……”
不等他挑明,张超大声打断了他:“陛下,事到如今,证据确凿,刘将军还在维护薛平贵,微臣怀疑,刘将军也参与了其中,请陛下暂时将刘将军关押起来,查明此事。若不是,当还刘将军一个清白,若刘将军牵涉其中,也能保我大唐安危!”
刘义掌握着御林军,若他叛变,那京城危矣。
群臣听到这话,立即附和:“陛下,张大人所言甚是!”
皇帝剧烈地咳了几声,指着刘义:“你……你,刘义,朕待你不薄,你竟然勾结……”
话未说完就如剧中听说魏虎谋反一样,昏过去了。
群臣大惊,连忙爬过去:“陛下,陛下……”
刘义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绝望。
陛下年老体弱,他这一昏迷,谁能证实薛平贵的身份?
如今群臣都听了那张超所言,认定了他跟薛平贵是叛徒,一旦他们被抓起来,严刑拷打逼供是常有的事,若薛平贵顶不住,签字画押,那就死定了。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薛平贵死了。
刘义趁着群臣在关心皇帝的时候,赶紧跑到后方,对薛平贵说:“你赶紧走,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皇上醒来,我向他澄清了你的清白,你再出现!”
薛平贵懵了,好好的认干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许殊见他怔愣,赶紧拽了一下他:“咱们赶紧走,不然就要把你抓起来了。”
薛平贵稀里糊涂地跟着许殊就往外跑。
两人虽做得还算隐蔽,但他们可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还没跑到门口就有大臣发现了他们,立即大声疾呼:“薛平贵畏罪潜逃了,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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