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一根木簪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若喜欢,回头我给你买。”薛煦州捏了捏陆瑶的手心,对她回来就抱着这根簪子把玩很是不解。
陆瑶不做声,捏着那根簪子,眉头紧锁。
这么吸引她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只是奇异的是,看到的时候,她格外想要,可这簪子真到了她手里,她心里没生出任何的喜悦,反而有种怅然若失之感,仿佛与什么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宝贝失之交臂了。
薛煦州轻轻按着她的肩膀:“到底怎么啦?你该午睡了,回头再看这玩意吧。”
说着伸手去拿陆瑶手里的簪子。但陆瑶下意识地挪开了手,木簪磕到了桌子上,原本严丝合缝的簪头裂开一道细纹。
陆瑶兴奋极了,赶紧顺着纹路一按,啪地一声,簪头分成了两半。
薛煦州讶异地挑了挑眉,捡起掉地上的一半簪头:“什么都没有啊,怎么做了个中空的。”
陆瑶的脸色难看极了,紧紧抿着唇。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是被那老虔婆拿走了吗?可恶,放着昂贵的头面首饰没要,要了这么个东西,老太婆不知怎么笑话她呢!
“好了,坏了就坏了,一根木簪而已,回头我让人给你做个一模一样的。”薛煦州握住陆瑶的肩安抚她。
陆瑶心情坏到了极点,挥开他的手,起身,躺到了床上,闷闷地不肯说话。
薛煦州深深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出了房门,吩咐小玉和春兰照顾好她便去了许殊院子里。
薛煦明也在。他这次回来太匆忙了,虽然刚娶了媳妇,但后天要带着媳妇去云州,有的是时间陪媳妇,可母亲就不一样了,这次一别,恐怕又得半年一载才有见面的机会。
因而等杨丹凝午休的时候,他便过来陪许殊说会儿话。
见到哥哥进门,他立即站了起来,笑呵呵地喊道:“哥!”
薛煦州拍了拍他的肩,先向许殊问了安,然后从袖袋里取出两封信,递给了许殊:“娘,这是让煦明代我掌管薛家军的文书,还有一封信是给刘将军他们说明情况的。”
许殊接过,只扫了一眼,就将两封信转手给了薛煦明,嘱咐道:“煦明,娘和你哥都对你寄予厚望。你在军中可要好好干,别丢了你哥的人,堕了老祖宗们的名声!”
薛煦明傻眼了,仿佛接了个什么烫手山芋,急急推辞:“这……这怎么行,哥你快收回成命,我不成的,我哪担得起这个重任。”
看到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薛煦州心里仅有点的那点芥蒂也荡然无存,笑着拍他的肩道:“煦明,你就不要推辞了。刘将军他们送来的军报都说了,你骁勇善战,身先士卒,有祖父之风,是天生的将才,你担得起这个重任。”
薛煦明还是觉得不妥:“可是,哥你又不是不回来的,现在边关无大的战事,没必要如此!”
“你我血脉亲兄弟,都是薛家嫡系,不分你我,谁当都是一样的。况且,世上之事瞬息万变,他日若为兄有个不测,你也能迅速接手薛家军,不至于手忙脚乱。”薛煦州握住弟弟的肩笑道。
他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他自己十四岁挑起父亲的担子,一路走来有多难,他很清楚。如果弟弟能够提前历练,万一他有个好歹,家里军中才不会乱,母亲妻儿和几十万薛家军才有依靠。
薛煦明感动地看着他:“哥,现在晋国已经大败,你想太多了。”
许殊没说话,只是用欣慰的眼神看着兄弟俩,心里实则遗憾极了。这薛煦州平日里处事也颇有章程,怎地遇到陆瑶就眼瞎耳聋了呢,他要不是个恋爱脑多好。
回门之后,薛煦明连年都没过,便带着杨丹凝启程去了云州。
转眼就到了年关,这个年,京中的气氛比去年紧张多了,也热闹多了。太子、齐王三天两头宴请宾客,到了除夕夜,宫里更是举办盛大的典礼,庆祝新春。
许殊不耐烦应付这些,而且也不想暴露于人前,找了借口没进宫,其他的应酬也全交给了薛煦州去处理,过了个清净的年。
年后,太子和齐王两虎相争的态势越发的明显,互相弹劾投靠对方的臣子,弄得京城乌烟瘴气的,时不时地就会听说谁谁谁又贬官了。
不过这种情况到了四月突然就改变了。
打破这一对峙状况的是宫中传来消息,陆皇后怀孕了,而且胎儿差不多四个月了。
许殊听到消息的时候,不由感叹了一句,陆皇后果然不愧是宫斗中能笑到最后的赢家,竟将怀孕的消息瞒了这么久。看样子,要不是天气渐热,她的肚子藏不住了,还不会对外公布这个消息。
估计这下太子跟齐王要跳脚了。
果不其然,次日的朝会异常和谐,少了前阵子的剑拔弩张,只议了几件事就退朝了,异常的和谐。
表面上的气氛挺和谐的,但私底下,这两兄弟都视皇后腹中的孩子为眼中刺。
回到东宫,太子气得又砸碎了一地瓷器。他比齐王更了解陆皇后,别看陆皇后是个女人,但野心勃勃,极有魄力,而且颇有谋略,既然她已经放出了有孕的消息,那定是要争一争上面的位置了。
“殿下息怒,皇后这一胎未必是皇子。”东方先生劝道。
太子坐到椅子,阴沉着脸:“先生,以皇后的心计,即便生了个女儿,她也是会入局的。这宫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皇子。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就是那陆瑶坏了孤的好事,孤倒是小瞧了她!”
他一切都做得非常小心隐蔽,对陆家也非常亲近,前些年皇后都没怀疑过他,这一切的变化都是陆瑶嫁入薛府后才慢慢发生的。
而且,皇后这人精明识时务,若不是陆瑶嫁到了薛家,陆皇后即便是对他产生了怀疑也不敢轻易撕破脸皮的。毕竟就陆家那群窝囊废,她拿什么去争上面那个位子?
没料到,他算无遗策,最终反而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东方先生也清楚这点,他捋了捋灰白交加的胡须,淡定地说:“殿下莫急。你与那陆瑶有诸多书信来往,也互送过礼物。薛将军人中龙凤,至情至性,若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这个女人弃旧爱,苦心积虑嫁给他就是为了薛家的兵权,焉能不由爱生恨?依属下看,皇后这盘算,注定要落空了,薛陆两家结亲也能变结仇!”
太子拍手,赞叹道:“东方先生此计甚妙。不过先生启发了孤,孤这儿有个更好的法子。”
东方先生知道太子有急智,很感兴趣:“哦,殿下说来听听,说不得咱们这次可以将皇后和齐王一网打尽!”
太子唇角勾起:“还是先生了解孤。那个冠宇散人号称是得道仙人,最擅炼丹,搜集了大批朱砂等物,炼制提纯出了多种丹药,孤得了两粒,让人磨碎后查验,里面含有不少水银□□的成分,若加大剂量,服下不过三刻便会一命呜呼。此药只有齐王最容易拿到手,事后将一切推到他头上便是。”
东方先生微眯起眼睛:“殿下是准备?”
他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谁料太子却笑了,轻轻摇头:“东方先生,陆皇后精明得很,怀孕之事就藏了这么久,内宫已经在她的掌握中,孤若动什么手脚,别没弄死她,反而给她留下把柄发难。至于圣上,若他现在有个好歹,皇后和齐王会齐齐对付孤,孤手里什么都不缺,就缺兵权,不然倒是不惧他们!”
可惜了杨家的兵权,不然他何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东方先生沉默须臾问道:“不是宫里,那殿下指的是谁?”
太子嘴角泛起温润的笑,一副贵公子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听说薛将军兄弟俩都是孝子,对其母许氏最是孝顺。当初为了娶陆瑶,许氏不同意,薛将军还挨了好几十板子。先生,你说,若是薛夫人有个好歹,薛煦州能罢休吗?薛煦明能答应吗?杨家还可能站在皇后或齐王那边吗?”
东方先生不愧是太子的心腹,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恍然大悟:“殿下此计甚妙。陆氏跟许氏婆媳不和,人尽皆知。陆氏不满婆婆久矣,出门偶遇齐王,受了挑拨,回府暗中给婆婆下药,致其死亡。一箭双雕,妙哉妙哉!”
届时,薛家恨死了皇后和齐王,自会想方设法对付他们,东宫便可安枕无忧,坐收渔翁之利了。
太子含笑点头:“还是先生知孤。”
东方先生不愧是太子的心腹幕僚,事情还没办就将善后的方案都想好了:“不过此事之后,陆氏不能留。她杀害婆婆暴露后,不堪重压,畏罪自杀了!”
太子相当满意:“先生所言甚是。就有劳先生查查齐王的行踪,再将陆瑶去年写给孤的信送一封过去,约她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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