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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晋江独家发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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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还是记忆中清润温柔的嗓音,十年岁月似乎没在这身上留下任何印记,除了这张脸似乎清减不少。

面对杨逸晓, 郁经哲不自觉放轻声音,仿佛要是大声一点, 就会吓坏眼前这个。

“我……还好, 你呢?”

杨逸晓一步步朝他走来,最后在他面前站定。温润的眼直勾勾凝视着他, 郁经哲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还行, 这些年在英国那边也是勉强能糊口。”

“是吗?那就好。”郁经哲说着, 视线却始终没离开过眼前这。

仿佛心灵感应般,杨逸晓嘴角微微勾起笑。

一时间,两就这么静静对望着,谁也没再开口。又或者说, 郁经哲有太多太多的话, 却不知如何说起。

常言道, 近乡情怯。有时候,面对故也是一样。

周围有纷纷扰扰像是在另一个世界般, 杨逸晓别过脸,伸手捋了下鬓边的碎发。

这细微的动作像是把钥匙打开尘封的记忆,郁经哲脑海中闪过太多旧时画面,喉头一阵干涩, 千言万语,最终说出口却是:“你……回来怎么不先跟我联系?”

杨逸晓愣了愣, 随即他垂下头,声音变得有些闷,“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我怕你根本就不想见到我……”

“逸晓,你别这么想!当年是我爸——”

郁经哲话刚说到一半,旁边一阵轻柔的呼唤打破了他俩的小世界,瞬间,现实就照了进来。

“阿哲!”

宋情只看到郁经哲跟另外一个背对着他的在聊天,他想也没想就走上前,攀上爱的手。

正想跟对方打招呼,可当他看清楚郁经哲面前这张脸时,原本弯起的嘴角霎时僵住。

这个时候,旁边随便找个来,都会惊讶地发现:眼前互相对立而站的这两个……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无论是脸、发型、穿着、气质几乎无不相同。

宋情脸色当场变得苍白。

杨逸晓却是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视线落攀住郁经哲的那只手。“阿哲,他是……”

攀着自己的那只死死用力,可此时此刻,郁经哲下意识却缩回手。

他张了张嘴,最后以一极为平静的声音回答:“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杨逸晓目光流转,嘴里喃喃这两个字。随后他朝宋情伸出手:“你好,我是杨逸晓。”

手在半空中悬着,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另一个的回应。

宋情没有要与他握手的意思。

杨逸晓目光深远地看了郁经哲一眼,施施然收回手。他露出礼貌得体的微笑。“阿哲,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见他转身要走,郁经哲赶紧喊住他:“等等!”

杨逸晓转过身,轻易便能知道他现在说什么,轻笑道:“迟些郁总要是不太忙的话,我们老同学可要好好聚一聚。”

“好!”

杨逸晓如同这初夏夜柔和的风,来时沁心肺,去时也令留恋不已。

等走后,郁经哲回过神才发现身边这像被钉住似的,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得可怕。

郁经哲:“……”

出门前的兴致盎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兜头泼下,瞬间浇灭了有热情。还没等到切蛋糕的环节,郁经哲已然带着宋情回了家。

头上的灯照得客厅亮如白昼,可这间屋里的两个谁也没说话。上百坪的客厅,顿时安静得叫害怕。

郁经哲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去后,才发现旁边坐在沙发上的一动不动。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宋情视线落在茶几上,整个犹如被抽干灵魂的木偶。

难以言喻的烦躁笼罩全身,郁经哲伸手扯了扯胸口的领结,想缓解这压抑的气氛。

“我们谈谈吧。”

脸上漂亮的睫毛抖了抖,宋情这才将视线慢慢转移到他脸上。他沙哑着声,“你想谈什么?”

郁经哲深深望着他,终于把那三个字说了出来。

“杨逸晓。”

宋情脸上浮现茫然,可这茫然很快又被哀戚替代,“杨逸晓……逸晓城……那个楼盘就是用它命名的,对吧?”

没想到宋情竟然这么敏锐,郁经哲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他也不想藏着掖着,“是。”

见男承认得如此爽快,宋情突然就笑了。可他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以你爸爸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赝品,是他的……替身,对吗?”

“宋情……”一时间,郁经哲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

在很久之前,这个问题是有确切的答案。可面对这样一双如泣如诉的眼。恍惚间,那个确切的答案似乎又变得有些模糊。

可男的迟疑,已经告诉宋情,他说的每一句都没有错。

“呵呵……”他别过脸,不想让眼前这个残忍的男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以,你说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他。”

“你只从背后抱我,是因为不想正面看到我的脸,对吗?”

“你让我在床上穿着那件校服,然后你跟我上床心里想的都是他。”

“你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全都是把我当成了他……”

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到手背上。

伸手胡乱擦拭着脸上泪意,宋情强撑着扯出一抹笑,用着哽咽的声音维持住自己最后一丝自尊:“郁经哲,你可真残忍。”

“宋情!”

带着啜泣的一句句控诉,直白戳破了这一年来有甜蜜糖衣,情如此敏锐地发现有真相,之前他准备的真相此刻俨然失去意义。

郁经哲一颗心像被紧紧揪住,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么高挑瘦削的身影从他面前离开……

沙哑充满磁性的女声正吟哦浅浅的爵士小调,成双成对的年轻凑在一起,酒杯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王庆学一口闷下杯里的龙舌兰,酒精穿过喉咙带来强烈的刺激感,他浑身打了个个小激灵:“你说这也太狗血了吧!我可没邀请杨逸晓,他究竟跟谁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那天他的生日party邀请了太多以前老同学,玩得好的自然不用说,就连有些当年只打过招呼的也跟着一起来。王庆学这向来大方好客,就算有些叫不上名字的来蹭吃蹭喝,他也不计较。杨逸晓也算以前班上一员,虽然他俩不熟。

想来想去,杨逸晓应该就是跟着以前哪个同学一起来的。

王庆学要是能预见这场面,说什么也要把拦在外面。

这宋情与杨逸晓见了面多尴尬!

“喂,你家那个回去……没跟你怎么着吧?”这话问出口,王庆学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子,问得太多余了。

眼前的男阴沉着脸,闷头灌酒的动作就没停过。

这一杯续一杯的,王庆学忍不住伸手按住好友,“行了行了,你也悠着点,待会儿喝醉了我还得送你回去。”

郁经哲挑眉看他,清冷的眉眼闪过一丝阴鸷,“我不回去,我回公司。”

公司?王庆学心中一震,“你、你们该不会吵架了?”

拨开他的手,郁经哲又把手里的酒一口灌入,“没吵架,就是觉得没意思。”

算算时间,离他生日也过去快一周了,王庆学心中大感不妙。向来总是嘻皮笑脸的他难得沉下声,“经哲,说实话,你该不会是见了杨逸晓,就想着和他……”

话没说下去,可郁经哲自然懂他意思。然而,他往后仰靠卡座沙发,抬手捂住自己双眼,只是闷闷道:“不知道。”

王庆学一听就急了,“你可别忘了,当年那杨逸晓是怎么对你的?他可是拿了你爸的钱跑去英国留学,转眼就把你断得干干净净。”

当年他和这两同个班,郁经哲与杨逸晓之间的事,他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件事错不在他,是那老头子。”郁经哲坐直身子,他双手握紧成拳,显然回想起当年的事,至今还是余怒未消。

“是,郁伯父做得不厚道。不过,经哲,当年杨逸晓可是走得潇潇洒洒。他现在突然回来就找上你,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王庆学语重心长地劝着好友:“听哥们的,姓杨的是过去式了。宋情他性格好,对你也好,你何必为了个过去式跟他闹不愉快呢?”

虽然与宋情见面次数不多,可莫名的,王庆学就是对宋情有好感。郁经哲这么年来孑然一身,难得身边有这么个体贴,他也想郁经哲能好好珍惜。

郁经哲只是又闷了口酒。

两这场酒喝下来,郁经哲脑子已经有些蒙了。他把司机叫来,本来想回公司,可临话到嘴边,王庆学刚才那番话又在脑海中闪现。

他报了城郊别墅的地址。

车子四平八稳开着,郁经哲已经在车后眯了一会儿眼。等司机提醒他,才发现已快到家门口了。

“郁总,您家好像有客。”司机小王借着车灯,远远就看见别墅铁栅门前有道影。

车子越来越近,最近靠着门边的墙停住。

郁经哲定睛一看,体内酒意瞬间荡然无存。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就见穿身白衬衫黑裤子,在夜里微微咳着的像朵花似的,随时会被夜风吹折。

“逸晓。”

站在他家门口的杨逸晓转过头,看见他的瞬间露出惊喜,“阿哲。”

两就这么在家门口相遇。郁经哲怎么也想不到,杨逸晓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来了?”

杨逸晓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阿哲,其实我有事想找你。不过,我听说你很忙,白天不敢去你公司打扰你,以就来这碰碰运气……”

郁经哲抬手看了下表,已经九点半了。这也不知道从哪个点就在这里等,又等了多久。

“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郁经哲转身就往自己的车走去,他身后杨逸晓别有深意地望了下铁栅门内,那正灯火通明的别墅。

车子刚从市区来到郊区又折了回去,最后在市中心一家老旧的咖啡馆停下。

进门落座,杨逸晓环顾馆内装潢,顿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这家店还是像以前一样。”

郁经哲轻车熟路叫来服务生,然后连菜单都不用看,直接问杨逸晓:“还是卡布奇诺?”

“嗯,还是卡布奇诺。”杨逸晓眼底流露出一丝欣喜,“没想到阿哲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嘴角微微勾起,郁经哲只是对着服务声道:“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诺。”

“好的,请您稍等。”

服务生走后,杨逸晓看着郁经哲的脸,目光对上男时又赶紧垂下来,透着几分羞涩。“我还记得高三那年,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一杯咖啡就要五十块钱,当时我可吓坏了。”

五十块钱对于当年的郁经哲来说,还抵不上半天的零花钱。不过杨逸晓的话让郁经哲的目光不自觉柔了几分。十年前这在这里小心翼翼看菜单的画面,一下子在眼前变得鲜活起来。

那天王庆学生日Partty上只是匆匆一见,如今在安静的咖啡馆内,昏黄灯光下,这张脸似乎比起当年更为苍白,也更加瘦了些。

杨逸晓不经意咳了几声。

“你没事吧?”郁经哲皱眉:“感冒了?”

杨逸晓却越咳越厉害,最后他扶着桌子,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都咳出来般,这剧烈的咳嗽持续了三分多钟才停下。

原本坐在他对面的男赶紧绕到他旁边,替他轻轻拍着后背,理顺呼吸。

白皙漂亮的手搭上郁经哲,杨逸晓眉头轻蹙。他五官本就精致,如今这副难受的表情直叫心生怜惜。

“阿哲,其实这次从英国回来,我有件事想求你。”

郁经哲心中微震,“是什么事?”

杨逸晓深深地看着他,犹豫了好久,他才终于开口:“是关于你那朋友,宋情的……”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走着,时针在走向“12”这个数字前,门口终于传来锁头转动声音。

客厅网络电视屏幕已静止,沙发上原本躺着的像是捕捉到这声动静,赶坚强撑着抬起眼皮,随后确定玄关真的有声响。他马上挣扎着从沙发起来,身上白色T恤长时间压在身下,已变得满是褶皱。

宋情眼巴巴望向门口,果然已经多日没回来的男如今正出现面前。

“阿哲……”

见到郁经哲第一眼,宋情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背叛了他。

那浓浓的思念藏都藏不住。

郁经哲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宋情只是摇了摇头。沉默数秒,他别过脸,闷闷的说了句:“想等你。”

轻轻一句,情如此坦诚的爱意胜过千言万语,郁经哲心头一热,不禁走上前去,把拥入怀中。

“傻瓜。”

反手抱住这具温热的身躯,宋情贴在男胸口,哑着声问:“这些天你都在公司?为什么不回家?”

这副妻子质问丈夫夜不归宿的口吻,此时此刻却不让郁经哲生厌。

他闻着怀里洗发水的清香,淡淡说道:“这几天都在公司,事情比较多。”

工作永远是很好的借口。一个随意就能戳破的谎言,却在此刻成了他俩最好的台阶。

宋情显然接受了他递过来的这个台阶,只是颇为委屈地说:“以后还是回家吧。”

情的柔顺显然超乎郁经哲预料。在踏进这间屋子前,他做过无数设想,包括宋情又要拿杨逸晓的事来吵架。

可现在却……

宋情拉起他的手,“饿不饿?我煮了百合莲子汤,先吃一碗。”

说着,郁经哲已被他带到食厅。回过神来时,眼前一碗温热的甜汤正等着他。

他已经快一周没有回家,今天回来并没有事先通知宋情。

这碗甜汤……

郁经哲眸色顿时黯下来。如果他猜的没错,宋情怕是每天晚上都这么做着夜宵,等他回家。

异样感从心里冒了芽,一点点盘踞上来。对于自己回家的目的,郁经哲骤然间被类似愧疚的东西包围着。

可坐在他对面的情明显很高兴,“怎么了?趁着还热乎赶紧吃,别待会儿凉了,吃了肚子不舒服。”

手拿起洁白的勺子往碗里一舀,可东西送到嘴边,郁经哲全然没有半点心情。

索性将勺子放回碗里,然后将这份精心准备的夜宵推到一边。郁经哲上前抓住宋情的手,声音变得有些沉重。“宋情,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宋情愣了愣,看男的表情,他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肯定很重要。“你、你说。”

在踏进这间屋子前,郁经哲也想好措辞,可现在面对这,那些准备好的腹稿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倒是宋情,他歪着头,眼底写着大大的疑问:“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事?”

郁经哲定定看他,最后他喉咙滚了滚,才说道:“是有关杨逸晓……”

听到这个名字,宋情当场就变了脸色。

可这回他像是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强撑着露出无谓的表情,他以一故作轻松的口吻谈论起这个:“他呀,我想通了,上次确实是我冲动了,你们是老同学嘛。就算以前发生过点什么,但也是以前的事了,我不在意,真的。”

没想到宋情竟然能这么想,郁经哲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宋情像在说服他,又像在说服自己般,比起平时,难得话又多了起来。

“我没骗你。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其实谁没有个过去呢?阿哲,只要我们现在好好的,其他的,我都不计较了……”

说到最后,他低下头,在这场宋情游戏里,他始终愿意放低姿态。

郁经哲自然看得懂情的意思,可宋情越是乖巧懂事,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却变得更难于启齿。

脑海中,杨逸晓的脸一闪而过,仿佛给了郁经哲某决心。

他声音很沉,“宋情,我跟杨逸晓的过去,并不是仅仅如你猜的那样……”

接下来,无论宋情愿不愿意,眼前这个清冷的男开始将他与另一个男的故事娓娓道来。

郁经哲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父亲郁建国是龙城知名企业飞鸿地产老总,母亲则是知名钢琴家。商与艺术家的结合,在婚姻的前几年确实甜蜜。然而,随之生意越做越大,郁建国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关于他的桃色绯闻也如纸片般满天飞。

作为音乐上的天才,郁经哲的母亲神经却相当敏感,丈夫的冷落与外界传闻不断摧垮着她。最后,一次在公司目睹丈夫出轨女秘书后,郁母回家便在浴室放满一缸热水,自己拿着水果刀划向手腕。

刚上初中的郁经哲回家,等着他的,便是亲生母亲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

郁母死后,郁经哲彻底与亲生父亲决裂。

他开始逃学、混迹网吧酒吧,跟街上不良少年厮混。郁建国花了大把钱,才把儿子送进龙城一中重点班。

他是这个班的异类,除了从小玩到大的王庆学还能说上两句,班上其他,他根本看都不看多一眼。

然而有美丽故事的开始都会源于一场意外邂逅。

某个夜晚,郁经哲单挑隔壁学校的几名不良学生,虽然赢了,但却挂了不少彩。在学校后面的小巷子倒了下去,把他带回家的,正是刚从附近小餐馆打完工的杨逸晓。

跟郁经哲这天生富二代不同,杨逸晓仿佛活成他的对照组。出生农村,父母在他童年就先后因病逝世,杨逸晓从小就靠着奖金学和打工赚的生活费在龙城生活。他的成绩经常在全校年级排名前十内,是深受老师信任,同学爱戴的好班干部。

一个好好学生,就这么与一个小混混般的班里倒数有了交集。

认识杨逸晓后,郁经哲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变化。像是看见这世界上竟然有能如此努力活着,郁经哲开始与校外那些狐朋狗友断了联系,重新捡起书本。

他本就聪明,在杨逸晓的帮助下,成绩像搭了火箭似的,猛地从班里倒数窜了上来。

每日课间放学后的相处,点点滴滴间,两颗青春年少的心懵懵懂懂相撞,开始生出青涩又甜美的情丝来。

郁经哲在自己生日那天,带了杨逸晓回家,正说出精心准备的告白语时,长年不回家的郁建国偏偏就在这一个晚上回来。

有甜蜜与美好顿时化成碎片。

亲眼目睹亲儿子向另一个男孩告白,郁建国当场就发了脾气。亲儿子摆明了与自己作对,郁建国为了断绝郁经哲有念想,私自约了杨逸晓。

正如有八点档剧情,郁建国知道自己儿子开始走回正道得赖于这个贫穷刻苦的少年,他向杨逸晓开出条件:给他一百万,并且保送他去英国读书。作为代价,杨逸晓不能再与郁经哲联系。

就这样,等郁经哲从郁建国得知这消息时,杨逸晓早已搭上飞往英国的航班……

故事并不长,男平铺直叙,只是到了后面,他尾音含着淡淡的遗憾。宋情茫然地看着他,“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郁经哲深深舒了口气,目光开始变得晦暗,“刚才逸晓来找我,他说……”

莫名的,宋情眼底透出几分仓惶。

“他患了白血病。”

宋情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你究竟想说什么?”

郁经哲目光紧紧锁住他,“他需要骨髓移植,而你是唯一跟他配型成功的对象。”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抖着嘴唇,他用一几近荒谬的眼神凝视眼前这个男。“你、你在说什么?什么配型,我根本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

“你在英国做过骨髓捐赠志愿者,是吧?”

宋情顿时愣住。

郁经哲缓缓道:“他在英国的志愿者库里面配型,只有你。是唯一跟他配型成功的。”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鸦雀无声,像是终于明白男今天回来的目的。宋情面色白得可怕,明明是夏夜,他却浑身微颤。

“你救救他,好吗?”他听见男这么说。

同一秒,他也听见另一个声音。

是他心碎的声音。

头顶中央空调安静喷出冷气。宋情缩回被郁经哲抓着的手,眼神一片空洞。

郁经哲眸色越发深沉,只是温言劝道:“你放心,捐献骨髓很简单,也不会有风险。我会找最好的医院,安排最好的医生,无论是逸晓,还是你,都不会有问题的。”

闻言,宋情却是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这答案显然超出郁经哲意料,“宋情,我已经咨询过龙城医院的专家,捐献骨髓的确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现在还抽取骨髓的方法也很简单,完全不会痛。你就当做做好事,不可以吗?”

“我可以做好事。”宋情痴痴望着他,眼底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哀伤。“但我可以救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就是不想救他。”

“宋情!”向来乖巧懂事的情,在这关键问题上却变得如此蛮横。郁经哲眼底掠过不悦,可他还是耐住性子,“我……说到底,以前我还是亏欠了逸晓。你这回就当是帮帮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男如此爽快地提出条件,宋情心底却是无限悲凉。他直勾勾瞪着这张无比深爱的脸,“如果我执意不肯救他,你会怎么办?”

他话里透着宁为玉碎的决绝,郁经哲脸上顿时蒙上一层阴鸷。“宋情,你是个聪明,就非要做这损不利己的事?”

宋情只觉得这话无比荒唐,“损不利己?郁经哲,是他杨逸晓需要我的骨髓来救他,愿不愿意救他是我的自由,你没权利指责我!”

“那你在赌什么气?”郁经哲口气也染上几分急躁,“捐献骨髓,根本就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如果你觉得有哪里亏了,我愿意补偿你。这样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他就不明白,宋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将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宋情烟上眼底燃起愤怒的火花,他硬邦邦顶回去,“对,我就是不满意。我不满意你为了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低声下气!郁经哲,我已经够委曲求全了!”

“你把我当成他的替身,这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而你现在要我救他,好,那我问你!”

宋情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眼底已浮现水雾。“我救了他,他活下来后你要怎么做?和他旧情复燃?那我呢?”

这问题显然郁经哲自己都没想过答案。片刻失神后,他只是沉下声。“宋情,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他拖不了太久了。”

宋情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行,郁经哲,我就问你一句,我要是不答应,你会怎么做?”

一下子又绕进死胡同里了。

放在桌上的双拳握紧又松开,郁经哲压下心中烦躁。向来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他,此刻冷静计算着,最后他做出最大的让步,“宋情,只要你愿意救他。飞鸿投资占有的宋氏32%股份,我都可以无条件转让给你。”

在他永无败绩的商业战果中,这可能是唯一一次血本无归的投资。

“这样,你会成为宋氏最大的股东,以后谁都不会动摇你宋氏董事长的宝座。”

两在一起一年多了,虽然床事上亲密无间,可在宋氏这件事上,彼此心理都清楚得很。当初郁经哲的飞鸿投资真金白银收购了宋氏的股份,自然不是做慈善。

归根到底,商的本性还在看利益。

如今,郁经哲这么轻易就将宋氏32%的股份拿出来,只为了让他答应捐出骨髓救他的初恋,宋情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张他无比心爱的面孔。

他张嘴,出口却是反问郁经哲:“以,等你的杨逸晓把病治好了,我也拿回宋氏的股份,之后我们就两清了,是吧?”

他慢慢抬眼,一滴泪从眼角划落,“郁经哲,你想跟我分手了,对吗?”

“宋情!”空气沉闷得令难以呼吸,郁经哲向来冷静自持,但此时他扒拉头发,今晚与王庆学喝的那些酒精,像是延迟发作,胸口充斥着沉闷。

“你为什么总要想这些?逸晓他跟我们之间并没有关系,宋情,你既然当过志愿者,现在有需要你救,你为什么不能把它当成一件好事来看待?”

宋情站起身,突然的动作让椅子划拉地板,发出刺耳响声。“郁经哲,你就当我不是个好!”

说罢,他像一刻也不想再见到男,转身就离开食厅。

右手边那碗百合莲子汤已然失去温度,郁经哲那股闷气无处发泄,最后手一挥,“哗啦”一声,骨瓷碗在地上化为碎片。

原本温馨宁静的夜,就这么被碎成满地残渣……

那晚不欢而散后,宋情像躲着郁经哲般,只要男在家,他就自己呆在房内。郁经哲每天下班回家,等着他的,就只有一桌饭菜,而往日与他共同进餐的那个,却宁愿把自己锁在卧室内。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终于,郁经哲趁着情收衣服回房时,将截住。

房门被男以蛮力挡回去,宋情怀里还抱着衣服,转眼间就被按在墙上,困在了郁经哲怀里。

“你闹够了吗?”

宋情脸上又露出难过的表情,“在你心里,我这样算是无理取闹?”

郁经哲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懂事温顺的情,最近变得如此蛮不讲理。“宋情,我们冷静点来谈谈。”

绞紧怀里衣服,宋情瞪着他的目光透出几分怨对,“谈?没什么好谈的。你的条件我不接受!”

“宋情,”郁经哲握紧他双肩,“逸晓他没办法拖太久,你乖,我真的只是想帮他而已。”

两僵持许久,宋情最后咬了咬牙,反问他:“好呀,那我问你,如果我答应帮他,你愿意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跟他见面吗?”

郁经哲没料到情竟然会提这个,他霎时愣了愣。

可这片刻的迟疑,却让宋情嗤笑,“看,你根本就对他余情未了。”

记忆中那张青涩年轻的脸,与眼前这含怨的面孔重叠一起,郁经哲神情晦涩,一时间,他沉默了。

这反应被怀里的纳入眼底。

很多事实,不必说,说出来只会更加残忍。

宋情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水雾让他看不清郁经哲。可他垮下肩膀,仿佛卸下连日来有武装。

接下来,郁经哲只听到他淡淡地说:“行了,我答应你。”

郁经哲眼底闪过惊喜,“宋情,你真的……答应捐骨髓给逸晓?”

宋情勾起自嘲的笑,像在嘲讽他,又像在嘲讽自己,“当然,我有什么立场说不呢?”

泪,划过他双颊。

“我不过就是他的替身,你用钱买来的,现在正主有难,我这替身自然得舍生忘死,救回你心爱的逸晓,不是吗?”

“宋情……”郁经哲喃喃叫着他,将这脆弱的搂进怀里,“我不准你这么说,你……不是这样的……”

语言苍白得可怜,宋情却是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任由眼泪不断滑落。他知道,现在这颗心,再也不是为他跳动了。

不,或许说,这颗心从来都不会为他而跳动。

*

自从宋情答应捐赠骨髓给杨逸晓,郁经哲马上联系国外专家来龙城。专家替两名当事者详细检查完身体后,立刻定下日子。

移植手术时间是在一个月后。

期间,杨逸晓上门向他道谢。宋情眼见他坐在郁经哲身边,他俩就像对壁,而他仿佛一个外来者,除了全盘接收正主的谢意,他这个替身不能发生任何不和谐的音调。

为了手术效果,郁经哲特地请了营养师到家里,每天都给宋情补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宋情终于等来了抽取骨髓的日子。诚然如郁经哲讲,整个过程并不痛苦。

最起码,对宋情来说,身体上的伤害并不算什么。

可在杨逸晓进行移植手术当天,宋情坐在手术室外,看着眉眼清冷的男露出焦急的神情,他心还是微微刺痛着。

这一场手术,无论是躺在手术台上的,还是手术室外的两,时间都像被无限拉长。

幸运的是,手术最后成功了。

杨逸晓活了下来。病房内,他手上挂着点滴,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这一天一夜,郁经哲哪儿也不去,就在医院守着。

他守着杨逸晓,而宋情……守着郁经哲。

等到第三天破晓时分,漂亮的两扇睫毛动了动,杨逸晓终于醒了过来。苏醒后,知道自己手术已经成功,杨逸晓忍不住抱住眼前的男,眼里噙着激动的泪花。

眼前紧紧相拥的两,宛若爱情电影里最后团圆大结局。而独自站在旁边的他,是一个意外闯入现场的观众。

宋情愣愣地这幕印入眼帘,随即转身离去……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日,天很蓝,风很轻。郁经哲的世界因为杨逸晓手术成功而充满夏日的灿烂,发现宋情不在身边的第一时间,他以为这又闹别扭了。

等到夜幕降临,他回到家,才发现事情并不如他想象般简单。

衣柜里属于宋情的衣服全部不见,只余空荡荡的衣架挂在那里,孤零零的。

心中涌现不好的预感,郁经哲马上拨打宋情的手机,耳边却传来全国民都熟悉的那道甜美嗓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在一起这一年来,第一次,郁经哲拨不通宋情的手机。

他会去哪?

郁经哲坐在客厅沙发,头脑一片空白。茫然无绪地呆坐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他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来电是他高中班上的同学,郁经哲当年坐在他后面,算有点前后桌交情。

这位同学如今是龙城中心街道派出的民警。电话里,他问:“郁总,王少生日那晚跟你一起出席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宋,单名一个情字?”

郁经哲一颗心提了起来,“是,怎么了?”

电话里那把声音犹豫数秒,才道:“今晚七点三十五分,龙城大道东衔接机场三号路的高架桥发现严重车祸,三车连撞,其中一辆车冲破桥栏掉进海底了。我们同事在现场打捞起车子,在里面找到了宋先生的证件……”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别催,火葬场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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