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感觉很神奇。
言初先是愣着, 接着欣喜感油然而生,到后来,就转向震撼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在林随舟眼里是这样的。疑惑的话脱口而出:“你说的是真的?”
林随舟垂下眼:“不是说了, 我不骗你的吗?”
想了想, 他又补了一句:“你在我这里, 就是最好的。”
言初闻言, 脸红了红。半晌,她也回应了一句:“你在我这里,也是最好的。”
林随舟今天说了好多的事,再加上刚回来, 他看上去一副很累的样子。言初只觉得心疼, 忙开口:“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林随舟应了一声, 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想了想, 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也早点休息, 不许再胡思乱想。”
言初哦了一声, 就送林随舟出门了。
他走在路上,不急不缓地走回村子。回家后, 他先打了水,擦拭了下身体后, 将毛巾扔回水里。
林随舟手撑着台子, 低头俯视,盆中的水映照着他的脸。
带着微微的疲意, 但眼神淡然平静。
片刻后,他举起手,看向自己的掌心。
之前的幻觉已经没有了, 手抖的毛病也没有再犯过。
今天的谈话,让他又想起了之前的事。
但和以前又有了些不一样的。他这次懊悔的,不是当初替苏凡做了决定,让她选择当一个医生。
他后悔的,是没有教她应该怎么疏导自己的情绪。
学医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这其中的压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即使成为一名医生,也不一定是受人敬仰的。病人治愈后,能收到一声感谢,那是最好。如果得不到,也不该自我怀疑。
很多时候,会被埋怨,会被怨怼。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本心,做自己该做的。
他想起了苏凡跳楼前,歇斯底里的模样。
她说,成为了医生,没有让她感觉到理想中的快乐。
他想,那个医闹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当初,没有早早意识到她情绪不对了。
“我那个时候,也不懂这些,所以没有好好教你。”林随舟喃喃道,似是与过去的苏凡对话。他脸上有愧疚,他遗憾自己当初没有抓紧她,
眼前又浮现出言初去家访时,被赶出来后灰头土脸的样子。
样子虽然狼狈,虽然她也抱怨过,也感觉到了无力感,但之后,她还是会努力去做……她能做的,
虽然背后满是阴影,但她还是努力想传递阳光。
“如果你早点认识她,或许事情也会有不一样。她其实,比我厉害很多”
林随舟猛然间抬头,意识里,苏凡的影子一闪而过。
但不再是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她正在对他盈盈的微笑。
林随舟直起身,慢慢地朝屋子里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今晚的月亮也被云给罩住了。他的身后一片漆黑,外面的几户房子,都像是被一块黑幕布给罩住,辨不清棱角。
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但是和屋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暗,被他抛在了屋外。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言初的生活平静而又充实。转眼间就要到五月份了,言初想到要和林随舟外出,心情就特别雀跃。
周末时,她把周青带到了自己这,给她辅导功课。她马上就要小升初考了,县里面的城嘉中学,是师资力量最好的中学,这是周青的目标。
只是,小姑娘实在是太拼。她听人说了,她现在回了家,每天都要用功到十一二点。
虽然她很支持她去拼一拼,可是不管怎么样,身体是最要紧的。
“歇一会吧。”言初把她的书拿开,然后给她盛了一碗她刚熬的红枣银耳羹。
周青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喝着。这碗羹汤香香甜甜的,她觉得喝下去了特别舒服。
言初怕她闷,就和她聊起天来。
“最近怎么样,听人说你最近一直用功到很晚,是不是功课太难了?”
周青跟坦诚地点头:“是挺难的。教我语文宋老师说,进城嘉就要进尖子班。说他们的入学考试很难的,不多做点练习,根本就没机会。”
“要强是好,可你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周青听了嘟起了嘴:“言老师你之前不是一直说的嘛,要坚持,要拼搏。”
“而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的班训。”
言初被怼的一愣一愣,好一会才接话:“你现在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了,老师都说不过你了。”
“那是,我是要小升初考的人,我最近很用功的。”
言初虽然很欣赏她的拼劲,但觉得还是应该劳逸结合的,就问她:“这次五一有五天假,要不要跟我和林医生去海城?我们带你去放松放松。”
周青听了,面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言老师,哪有和男朋友约会,带孩子一起去的。”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不会打扰你们恩恩爱爱的。”
言初脸红了大半,忍住想敲她一记的冲动。周青突然站起来,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道:“言老师你就安心和林医生去约会吧,玩得开心点。我五一要在家多用功,打算多看看书。提高提高我的作文水平。”
潜台词就是——我不和你们一起玩物丧志了。
说完以后,她把自己的书理了理,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前,捧着本书认真地看起来,学霸气质明显。
言初对此是又好气又好笑。
五一假期前的一天,言初下午没有课,所以用了公休,提前下班。她和林随舟约好了,要早点出发。
她东西收拾的并不多,就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防晒用品。出发前,她在学校旁的宿舍门口等他,扎了个马尾,看着干净又清爽。
林随舟从远处走来,言初感觉自己的心情跟孩子期待春游一样,兴奋地冲着他挥手。
林随舟走近了,看她一脸雀跃的模样,嘴角微扬:“这么高兴?”
言初笑眯眯地回道:“当然高兴,我好久没有出去了。”
“那这几天你得玩得高兴点。”
做了车去了县城后,两人转大巴到了市级市,然后搭上了去海城的飞机。
一路上颠簸的时间很久,所以言初感觉很不舒服,头晕得厉害。林随舟给她盖好毯子,替她按了会太阳穴。
“要三个小时才能到,睡一会吧。”
言初嘟囔着应了一声,晕晕乎乎地又说了一句:“到了你叫我。”
“好。”
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梦到了小时候,要领养她的那个阿姨。梦里面,那个人的表情很温柔,她和她并肩坐在画框前,一起画画。
“言初很会画画啊,是个天才呢!”
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能得到一句夸奖,都会高兴好多天。所以,那段短短的相处时光,她很快就喜欢上了她。
“言初啊,等领养手续办妥后,阿姨就带你去海城生活。那是个漂亮的城市,有很棒的艺术学校,阿姨相信,以你的天资,一定能在美术史上大放异彩的。”
海城,那个她曾经承诺过的城市。
她如今是真的来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言初的眼神空空的。林随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
“怎么了,做噩梦了?”
听到他的声音,言初回到了现实,神情渐渐清明起来。
“不是,就是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见林随舟盯着她看,她忙摇头:“你别多想,不是多不好的事。”
她低头抿嘴笑了下:“其实在回到宋家前,我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时间的。”
言初和林随舟说了那个阿姨的事情,脸上露出了遗憾。
“如果我爸妈不来找我就好了,说不定,我会比现在过得开心点。”她转念一想,又摇摇头:“那说不定我就遇不到你了,想想也是,人活着,哪能什么便宜都占啊。”
她一副看惯了的人生洒脱模样,林随舟忍俊不禁,目视前方,不动声色道:“没事,我以后的便宜都给你占。”
言初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几秒后,她才想明白林随舟话里的意思,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言初转过头看他,眼神古怪,好一会才出声:“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
想了又想,她挤出了一个词:“流氓了。”
林随舟表情未变,侧头看了她一眼:“有吗?”
顿了顿,又道:“可我说的是心里话。”
理所当然的模样,让言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对于林随舟的厚脸皮,她无话可说。
下了飞机后,言初和林随舟坐上了出租车。透过车窗玻璃,细细打量着这座城市。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但这座城市依旧是繁华且热闹的。
各座高楼上,是错落有致的灯火,跨江大桥上,行驶着形形色色的车辆。言初打开车窗,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声音。
她似乎是离开喧嚣太久了,有些不习惯,但也十分新奇。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了,言初下了车后,仰起头去看今天要住的地方。
“言初。”她听到林随舟喊她,自然地转过头去:“什么事?”
“定几个房间?”
言初眨了眨眼,愣住了。
林随舟神情平静,没有半分**的意味,好似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那般随意。
那一刻,言初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定两间!可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这太欲盖弥彰了,怎么都觉得她是在假正经,他们……又不是没在一间房里呆过。
定一间,可又……是不是太快了。
想起他们恋爱后的进度,言初忍不住咬了咬唇。
他们俩哪有资格觉得快啊,该干的已经差不多都干了,就差临门一脚了。
所以,他干嘛要问她!这种事他自己做决定不就行了吗?
言初恼怒地望着他,觉得他就是想故意看她笑话才问她的。
“怎么不高兴了?”林随舟微微俯下身来,与她对视了片刻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然后蓦地撇过视线,看向一旁。言初盯着他的脸看,竟看出了一抹不好意思来?。
见言初不说话,林随舟又望向她,迟疑了一会,出声:“是我不好,这种事不该问你。”
言初冷哼一声,心想亏你还知道。
“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林随舟直起身子,言初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嘴角边有浅浅的弧度,酒店门口的明黄色灯光照在他身上,明亮又温暖。
“想跟你住一起,又怕你会介意。”
说着自嘲地笑了下:“怕你真觉得……我是个流氓。”
言初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她哪里经得住啊!
她都要脱口而出了——我们今天睡一张床吧。
但很快,理智又把她逼回了原处。
“开个双人床的房间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俩就假正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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