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言初是被林随舟叫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本是睡眼惺忪的,可看到那人,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了雨的关系, 林随舟的发型比起之前的一丝不苟,多了几分随意。发丝垂在他额前,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分。
言初心里突然有了些奢望,她很想看他读书时的样子,那些她未曾参与过的人生里,他是什么样的。
她从床上起来, 动作慢吞吞的。林随舟正在收拾, 身后响起了她的声音。
“林医生是怎么近视的?”
林随舟动作一滞, 回过身凝视她:“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好奇。”言初盯着他:“是因为读书太辛苦了吗?”
“可能吧。”
“学医是不是很辛苦,要读好多年吧?”
“也还好, 过去的事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他的眼神变得阴沉沉的,视线转移,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言初没有注意到, 又说了一句:“当医生真的挺好的,高尚的职业,救死扶伤。”
她话一出口, 就感觉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林随舟身上的气场一下子就改变了, 不再是平常的随意无波, 感觉多了几分阴郁感。
“也没什么好的。”一句话出口, 就让言初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语气还是平常的样子,可却让言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压抑感。
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不过也就短短几秒,很快他就敛起所有的情绪, 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了。
“抓紧时间,陈叔过一会就到。”
言初哦了一声,利落地开始收拾起来。她有些后悔去触碰他的过去,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近。
简单的吃了早饭,言初和林随舟坐着车回去了。因为昨天下了雨,所以气温变得低了些,一路上,风很大,言初早上起来时就觉得喉咙疼得厉害,现在回去吹了一路风,更是难受。她很想让陈叔停下来歇一歇,可昨天已经耽误了林随舟一天了,今天得抓紧时间回去才行。
到了目的地,她翻越了山坡后,整个人都站不住了,视野变得模模糊糊,勉强跟着林随舟走到村门口,突然听到了一个惊喜的女声。
“哥哥。”
言初抬起头,看到一个姑娘,身材高挑,皮肤很白,一双眼睛水光盈盈,模样清纯的不得了。
她叫的应该是林随舟吧。言初望向他,询问:“林医生,那是你妹妹?”话一出口,言初才意识到她的声音哑得厉害。
“不是。”林随舟突然侧过头,端倪了她一会,就见言初脸颊绯红,说话时喘着气,眼里都是雾气。
“哥哥。”言初看到那姑娘又叫了一声,刚想提醒林随舟回应人家一下,突然一阵眩晕,她朝后退了几步,感到腰间多了一股力,后退停止。
林随舟揽上了她的腰,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抵在他的胸前。
两人目光对视,言初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下一秒,林随舟的操作更是让她错愕。他把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因为离得近,他身上的气息仿佛缠绕在她周身,压迫感十足,忽视不了。
言初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呼吸也更急促了。
“哥哥,她怎么了吗?”那个女孩凑到了他身边,努力想引起他的关注,这让言初更加好奇她是谁了。
林随舟没有回她,将手放下来后,对着言初道:“你发烧了。”
言初恍然,难怪那么难受。
“哥哥,我……”那个女孩还想再说,林随舟随意瞥了一眼道:“林雪,有事等会说。”
“哦。”
林随舟的注意力再度放在了言初身上:“跟我去诊所。”
他给她量了体温后,让她张嘴。言初最怕检查这个,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每每按压舌苔,她都会想吐。言初迟迟不动,林随舟睨了她一眼,出声:“快点。”
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林随舟又补了一句:“我会轻一点。”
像是受到了蛊惑,言初张开了嘴。林随舟看了下她的喉咙后出声:“有点扁桃体发炎,应该是昨天淋了雨受凉了。”
言初静静地听就诊结果,林随舟看了她一眼,继续道:“现在的体温是38度5,可能晚上还要再升高,我给你开些退烧药和消炎药,记得按时吃,另外水也要多喝。”
“好的。”她发现嗓子又干又疼,难受得要命。
林随舟抬眸望向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尽量少说话。”
言初垂下眼:“这哪行啊,明天要上的,都是这学期的重点。”在这种地方,一人一个岗位的,根本没有偷懒的资格。
说得夸张点,就算要倒下,也只能倒在讲台上。
林随舟理解地点了点头,叮嘱道:“那课后多喝水,另外药也按时吃。”
“好。”
交代完毕后,林随舟起身:“我送你回去。”
言初抬眸偷看了他一眼,还是平时那副冷淡样子,笑容这种东西于他而言真的是奢侈品。言初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她已经体会到他藏匿于冷漠外表下的温柔,她甚至有了贪心的念头,希望他的不同寻常,只有她窥见过。
林随舟把她买的东西全数接过,和她一起出去。言初走路摇摇晃晃的,像只企鹅似的。短短一段路,就撞到林随舟三次。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放慢了步子,走在她身侧。
出门后,那个叫林雪的姑娘还在。她靠在墙边,头抵着头,表情羞涩里带着期待。
女人的预感,言初觉得她和林随舟关系是不一般的。
“哥哥。”林雪迎上来,轻声地叫他,声音又软又甜。林随舟看了她一眼,出声:“你去里面等我,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哥哥。”那姑娘笑起来有两酒窝,看着格外的娇憨。
言初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原本因为林随舟送她回去而雀跃的心,此刻仿佛浸在一滩死水里。
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个人会到这里来,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很亲密。
她情绪低落,落在林随舟眼里,他只当她是因为身体原因而导致的精神不济。
他把她送到家后,按照她的要求,帮她把东西放在了指定的地方。
林随舟把药放在她的床边,告知了她服用事项后,盯着她吃下一顿,就要离开了。言初憋了半天,最后忍不住了。
“林医生,那个叫林雪的人,是你认识的人吗?”
“是。”他不带犹豫地承认了。
“她为什么叫你哥哥?”
林随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她看。言初知道自己被看透了,他知道她在吃醋。可她就是在意,在意的要命。她脑子发热,也不管林随舟会不会觉得她多管闲事了,她一脸执着地迎向他的目光,但气势没有维持几秒,她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林随舟沉下脸:“你现在应该休息。”
见她还想问,他冷着脸,声音带上了些冷酷:“你想明天上不了课吗?”
她被戳中了软肋,虽然不甘心,可还是闭嘴了。她觉得委屈,林随舟在感情这事上,真的是一点都不体贴人。
药效渐渐开始上来了,言初头昏昏沉沉的,她半眯着眼开始找床,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身体一歪,脑子里生出了些想法。
——什么都不管了,就让她这么睡好了。
林随舟见她要倒了,忙搂住她。言初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身体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他揽上了她的腰,没有犹豫地将她拦腰抱起。言初强撑着睁开眼,看到那人,眼睛不自主地就睁大了。
他也低头在看她,言初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神情。
他把她放在床上后,替她盖好被子。
见林随舟要走,她本能地伸出手攥住了他。
嘴巴张了张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太自以为是了,就把手松开了。她不是他的谁,也的确没有资格向他要一个解释。
“我睡了,谢谢林医生送我回来,这两天麻烦你了。”说完,她就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的关系,她比平时脆弱好多,总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林随舟盯着她缩成一团的样子,心脏处开始不平静,过了会他出声道:“她是我家司机的女儿,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言初身体一僵,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她来这里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言初敛目,青梅竹马,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她多少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她又偷看一眼林随舟的表情,只见他表情淡定,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她多少安心了些。
她在意的是他的态度。
“林医生。”
“怎么了?”
言初舔了舔嘴角,犹豫了片刻后说:“如果你有对象了,或者……你有喜欢的人了,你跟我说一声。”
林随舟低头审视她。
言初攥了下被子,组织了下语言后开口:“我做人有底线的。”她望了他一眼,继续道:“那样的话,我就不追求你了。”
就不追求你了,这几个字,不住地在他耳边回荡。
林随舟没有应她,言初只当他不把这事当回事,没有注意他的脸色比来时阴沉了几分。
“你休息吧。”
“哦。”
他走后,言初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隐约间,她听到了林随舟走时的关门声,但是这时候神志已经完全被抽离,声音悠悠转转的,很不真切。
林随舟有出门后,在言初房间的窗口那驻足了回。确定窗帘拉得足够严实,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才离开。
回到诊所的时候,林雪正站在墙边等他,见他来了,她惊喜地迎了上去。
“哥哥。”
“你怎么过来了?”
“我现在在一个慈善组织工作,这次过来是为了工作。”
“我来这当义工。”林雪雀跃地和他解释着,她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欣喜,很希望能得到他的一声赞美。
林随舟应了一声,踱步到一边,给她倒了一杯水:“要在这待多久?”
“三个月吧。”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
“村长安排好了。”
林随舟点点头,看了下时间,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
林雪面露失望,她爬山涉水地过来,好不容易才见他一面,结果话还没说几句,他就没有耐心陪她了。
“哥哥。”她糯糯地叫了一声他,林随舟这时正弯腰捡东西,所以好一会才回她。
“怎么了?”
林雪委屈地咬咬嘴唇,走上前,看到林随舟手上拿了条手链,很明显是女孩子的东西。
“哥哥,这是刚刚那个女孩子丢的吗?”
林随舟盯着看了一会,嗯了一声,然后把手链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林雪……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恐慌过,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哥哥,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人,是你的女朋友吗?”
林随舟正要往门口走,闻言停住步子,回过身后看向林雪时,目光分外冷淡。
林雪一下子就理解了。
“对不起,我忘记哥哥不喜欢别人过问你的私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言初喜提公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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