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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穿成破产千金的第四十六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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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是在机长小声的探讨声醒来的。

有些迷糊。

失重状态后浅浅的晕眩感, 从前叶开始蔓延,虞敛月撑着头皮询问,“现在几点了?”

“手机充满电了, 你自己看。”

华国国内早上十一点了。

输错密码后, 次数并没有又少一次。

他没有碰。

刚起来, 就见刚洗漱的沈攸寒以百米冲刺的姿态奔向自己,“妈妈, 马上我们就要去秘鲁了。”

沈恪之随之提醒,“先到利马。”

“那我们到那里当地比我们早11个小时,一觉再睡过去, 那边正好是清晨。”

“敛月妈妈,你确定还要睡吗?”

“不如我们玩个小游戏?”

虞敛月揉了揉眼,上一个游戏让她不得不出个远门,一路横跨了太平洋, 但面对沈攸寒逐渐幼稚而不用故作成熟的小眼神,她艰难地应下了, “也不是不可以。”

“角色扮演?”

“对,现在打开app就能配对上我们各自的角色——”

“还是欧洲古代?”

还能这么玩?

虞敛月轻车熟路下载了软件,按上了随机的按钮,她提取了关键词, “公爵。”

互换性别?

这个小朋友脑洞还挺大。

“寒寒, 你是什么?”

虞敛月凑到沈攸寒那儿, 沈攸寒惊喜道, “我是公爵女儿。”

“那爸爸呢?”

“沈恪之,你别玩了。”要让沈恪之做中世纪恪守妇道的公爵夫人, 太难。

话音未落——

沈攸寒侥幸偷看到了沈恪之的手机页面。

“爸爸, 你是公爵情人, 你可是要亲手破坏我家庭的坏女人。”

小孩的思路竟然转化得这么快。

不过,“情人”这两个字太过暧昧,虞敛月未多提及。

虽然忽然好像有了点意思。

“虞敛月。”

“别乱喊,我好歹是个公爵,”虞敛月语气不由轻慢了几分,“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说话怎么也不敢这么大声吧?”

沈恪之:“哦。”

过了许久,阴沉沉的眼底暗潮汹涌。

“那又请问公爵,打算把我藏到哪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侧流转,他中风的刘海卷翘着,斯文败类的银框眼镜故意撞向她,冰凉的,而取而代之靠近她的侧脸的发丝,微微痒。

“诱惑我?”

没用的。

但此时的暧昧犹如早已被精心设计好。

沈攸寒一笑,捂住了双眼,来回绕着机舱转,直到父亲的贴近,母亲的哑然失笑渐渐在眼缝里也挥之不散。

虞敛月拆了一袋面包。

给沈恪之塞上一块。

“我早就替你安排好了。”

沈恪之:“哪里?”

“剩下的飞行时间,麻烦您去卫生间过。”

沈恪之压抑着怒火,低声唤她:“虞敛月。”

沈攸寒一脸天真无邪:“爸爸,你走之前帮我开一瓶萌泡泡牛奶吧。”

母女俩还真是有恃无恐地使唤上他。

这个角色扮演,不玩也罢。

沈恪之在后机舱缓缓打开一个墨绿色丝绒的盒子,一颗巨大的还在发光的八角钻石正躺在里面。

飞机的引擎声压过盒子打开声。

他重新合上。

这个游戏没有轻易结束。

刚到利马。

沈恪之订一家五星级酒店时把虞敛月带入私人通道——

“放下行李,我们就去热带雨林,晚上回来,如何?”

老五星的设施陈旧,过道有潮湿的霉味。

她以为他要对他做什么。

但他没有,他像是恪守尽职的父亲,为家庭做好一切规划。

结果,沈恪之无不抓住时机揶揄她,“作为情人,难道不应该服从于公爵的意志,不让亲爱的公爵在日晒雨淋里度日吗?”

“随便你。”

虞敛月只想尽快走过这个过道。

发黄的暗色地毯上novica秘鲁之鸟羊毛自然勾勒着复古的花纹,黄,棕以及猩红的色调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让她整个人透不过气来。

沈恪之不解,他分明已做到这么明显。

重回旧梦。

他承受着日复一日的自我质问。

她却总是不冷不热,像是拒自己以千里之外。

到伊基托斯靠近傍晚。

海轮把他们送向这个洛雷托省深处。

茂密的森林与蒸腾起的水雾包围了整个世界。

年轻的一家三口在人群中是耀眼的存在,沈攸寒站在沈恪之身前,沈恪之一手抓着她的肩。

虞敛月半蹲下来,为沈攸寒换上专业的雨衣和雨靴,沈攸寒忽然对着她甜甜笑起来,双侧的梨涡乍现。

或许是在地球之肺。

又或者走出那个封闭的过道,虞敛月心中压抑感渐渐消逝。

沈恪之看着她,也不知道拿来的勇气。

“我一只手脱不开,帮我也穿一下。”

虞敛月没有拒绝,淡蓝色雨衣的拉链一路拉上来,毫不留情地蹭到了男人的下巴——

“疼吗?”虞敛月总是人畜无害的一笑,“不好意思哦,只怪我太粗心了。”

沈恪之:“没关系,我的公爵。”

沈攸寒像是反应过来了,“你们还在玩吗?为什么都不带我呜呜呜。”

一艘独立快艇穿过水面,尾巴划过平稳而对称的水纹。

“上船。”

沈恪之言简意赅。

他总希望从她眼底看见什么,一闪而过的狡黠总是恰到好处的掩盖了她原有的想法,他琢磨不透眼前的女人。

“救生衣必须穿好。”

她娴熟地做这个“妈妈”,认真专注地轻点小孩的鼻尖,五年的空白忽然间像是一下子弥合了。

“虞敛月。”

他正要说什么,船已经开始航行了。

快艇飞快穿过亚马逊河,激起千层浪,导游时而讲述印加文化的来源,时而又小心翼翼地在绿色点缀的茂密丛林里拨开新长出的枝桠。

“爸爸,这里的空气好清新啊。”

“爸爸,我看到了长牙齿的鱼。”

“爸爸,那些鱼的牙齿可不定有你的硬。”

沈恪之不动声色,将一颗秘鲁大蓝莓塞到沈攸寒嘴里。

虞敛月:她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只是想笑呢?

“沈恪之,你也有今天。”

“虞敛月,女儿可多亏了你的悉心教导——”

分明是要反击那讽刺,可水流一个湍急,竟然失去了重心,沈恪之死死地抓着她,“你要是掉下去,可没有人救你。”

虞敛月不慌不乱地重新站稳:“是吗?你难道不怕我掉下去的前一秒拖你下水,谁被鳄鱼先吃掉还说不定呢。”

哪怕是针锋相对。

他也无法抵抗她熟悉的眉眼渐渐舒展开的笑意。

导游强力推荐两人在当地住下一夜,费用好说。

“Sir,if you do not choose to stay, youll regret it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导游用欧美那种刻意的夸张式的语气和他们强调,如果不拓展这一个游玩的点,或许他们将遗憾终生。

实际上这两人心里都清晰明了导游的说法,不就是想从他们身上多赚一点佣金,而顺便他的快艇也可以去接更多的游客。

“No.”

沈恪之比以往都更坚决,倒不是他受不了这热带雨林的气候,而是他的娇气包正不偏不倚的撞上他的目光。

“沈恪之,我们回利马来得及吗?”

“实在不行的话,留宿在当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虞敛月目光流转,轻快地拍了拍沈恪之的肩,“这个地方的旅游业发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多穿草裙的男女也都只是扮演他们各自原始人的角色。”

“我们明早再回去?”

沈攸寒鼓掌,神采飞扬地“演说”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是爸爸有点害怕了。没关系,有我和敛月在呢,爸爸放宽心。”

沈恪之笑得桀骜不驯。

这个女人引导的话题下,他永远只配做一个被安排好的工具人。

“怎么忽然想留在这里?”

“ Actually, I just do not wating all of my life. So, I prefer to stay.”虞敛月故意配合着导游的说法,搪塞了过去。比起这里,她内心更排斥原本位于利马的酒店。

在那里她仿佛永远有做不完的噩梦。

“那我们就留下。”

沈恪之攥紧着她的手腕,一刻也不得放松。

他们一起走过的宽阔河面,在快艇冲浪排水以后又恢复到最宁静的状态。

“粉红色的河豚!”

沈攸寒拽着虞敛月,指向不远处跳动的河豚。

“好漂亮。”

虞敛月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说。

傍晚粉红色的晚霞透过飘渺的云朵,渲染着美到极致的天空。光辉躲藏在云朵之后,四处流窜时又偷偷划过天际。

虞敛月第一次感觉离天空这么近。

一只树懒猝不及防地钻入她的怀里。

“沈恪之!”

没错,真是她抬头仰望云天的片刻间,这个狗男人亲手送到她臂弯的。

“快点拿开。”

可树懒竟然比想象的乖巧,毛很顺,很安静地躺在虞敛月怀抱里,半天都没有折腾一下。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反应慢吧。

虞敛月重新给沈恪之抱回去。

沈攸寒则是踮起脚尖给灰毛毛顺顺,树懒像是觉得很舒服,乖巧地配合着。

其实沈攸寒偷偷有点感伤,这个树懒还能从她妈妈的怀里又到爸爸僵硬的臂弯里。

而她的童年,却没有经历过。

母亲抛下了她,父亲忙于工作,把她扔给了南妍妍。

虞敛月并非全然不知,她悉心地把沈攸寒也揽回身边。

一家人抱着突然窜出来的树懒一起上了岸。

虚度的红色层层晕染的光就在他们身后。

民宿比想象的要好太多。

木制框架的房屋里挂满了南美风格的油画,标志性的酸橘汁腌生鱼那道大菜经由大厨直接送了进来。

巨大的玻璃外正对着那条自成生态系统的亚马逊河。

镜面般的水面偶尔反着光。

沈攸寒毕竟是小孩,原本在民宿里都准备好了钓食人鱼的鸡肉,可大概是太久没有休息的缘故,眼睛发红,眼睑水肿,脚步也跌跌撞撞起来。

沈恪之用命令的口气让她早点去睡觉。

虞敛月为她褪下了鞋袜,捻好了被角。

没有了沈攸寒,整个晚上的篝火晚会气氛变得很尴尬。

树懒骗到想吃的,早就逃到南美的另一片森林了,整个一圈民宿的男女用欧美式的亲热在耳边厮磨。

唯有他们,在篝火声里。

寂静地望向无尽的夜。

沈恪之并不明白为什么,他做不到,他无法把早就买好的会闪的东西顺势送给女人。

虞敛月百无聊赖,只是问起,“明天回利马吗,还是说开始我们新的旅程?”

“马丘比丘,想去吗?”

沈恪之分不清是什么在指引着他,或许到了一个自然与神圣的交接地带,他那么做更有意义。

“我还挺喜欢那里的。”

虞敛月谈话间预定好了明天仅限四百人的门票。

她也总擅长做好规划。

除了在面对沈恪之这件事上,她从来也没有失误过。

沈恪之如黑夜幽深的眸子反着皎洁的月光,或许是热带气候驱散了他的阴郁,他敏锐却又不失温度地问,“你在酒店怎么了?是不是之前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困扰着我。”

沈恪之又问,“那你想知道答案吗?”

虞敛月:“并不想。”

她怀抱双膝,坦然自若地承认,“我无法否认,我只是懦弱且平庸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追求。”

沈恪之:“你难道没有觉得你已经得到的足够多了吗?”

“……”

虞敛月无法直视贫瘠的内心,更难以表达自己曾经历多么无味的一生。

她来到这里,不过只是想平安顺遂地活下去。

不想要破产。

也不愿像热带雨林的藤蔓攀附在大树之上。

可隐隐约约“该来的总会来”的魔咒总折磨着她。

那她到底能改变什么?

是沈恪之的心吗?

他们之间舍去了一个南妍妍就能和六年前一样了吗?

其实,虞敛月不是傻子,她不会不知道当一个男人在快艇的一侧注意着她的动向与安危,在她不愿意回的港口城市的时候他立马做转变——

沈恪之是走了心。

她不是瞎子。

可就当她蹙眉想要说些什么打破两人的平静时,纠正这一切,让所有的事重新回到轨道时,莫名的粘稠而冰凉的东西靠近了她的小腿。

一条蛇。

乌黑的鳞片宛如全身的铠甲,锃亮地发着光,它正经过她小腿边,慢悠悠地吐着蛇信子。

虞敛月快要疯了,她几乎还没来得及思考沈恪之已经捏过蛇头直接扔去了远方。

“起来,我给你检查一下有无伤口。”

虞敛月刚从剧情下线的边缘走回来,一滴泪浸润在她又起波澜的眼中,缓缓落下。

“傻瓜,别怕。”

满天星辰下,他想要抱紧她,宁可蛇爬行经过连着咬的人是他,也不能让那些东西碰到她一下。

次日,沈攸寒醒来鼻音也加重了几分。

在湿热的天气下,她感冒了。

可她不愿承认,想要跟上父母的脚步,而沈恪之却没有同意。

虞敛月很少像这样语调温柔,“我们一结束行程,立马陪你回家,好不好?”

沈攸寒带着哭腔,“我也想玩。”

最终,还是被冷脸的沈恪之拒绝了。

想要一路辗转到马丘比丘不是一件易事。

预约的直升机因为地形复杂,向他们推荐了唯一一班直达的老火车。

沈恪之答应了。

“失落之城”的形象总是太过唯美,让人愿意为它涉足而来。

跨过层层梯田。

从这里可以俯瞰着乌鲁班巴河谷,蔚为壮观。

太阳神庙近在咫尺。

高大雄伟的神庙与华丽的王宫交错,坚固的堡垒构建了这里与外界的阻挡,庭院、祭坛与广场历久弥新。

他们站在这里。

八月的秘鲁少雨。

恰逢今天一滴雨坠落在虞敛月的额头。

她与沈恪之站在广场的最中央,稀少的游客因为这忽然到来的雨而匆匆离开,这里只剩下他们。

不知是哪里刮来的一阵风。

大风刮过,男人半跪在自己眼前。

他于庄严肃穆的石墙里缓缓打开了一个闪着光的仙希钻石,完美的弧度与切角意味着七位数甚至更高的价位,他抬眸,极有把握地准备迎接她的热情,“虞敛月,如果我说我对你的感情一如既往,你是否愿意接受——”

一道惊雷划过他们中间。

马丘比丘的石头保持着继续的沉默。

虞敛月看着虚度在光影里的男人,那个旧梦总能轻而易举地被唤起。

她一瞬间看见了七年前的他。

少年的情感热烈而真挚,眼底流淌的是滚烫的岩浆,热度足以淹没她的思考,紊乱她的呼吸。

“敛月,我爱你,我想要用婚姻束缚你,我想要一个孩子,我想要我们一起构建一个家庭。”

她踮起脚尖,吻他。

可很快那个吻,让她的口腔里也弥散着血腥气。

“120吗,我这边有位女士,她被卡车撞了,司机逃逸了,这不是重点……”好心路过的一个陌生男人联系了救护车,“麻烦你们快点过来。”

医院的无影灯下。

震颤器,一次,两次。

最后一次。

医生汗水从前额不断掉落,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被盖上一层密不透气的白色床单。

却没有等到说爱她的那个男人掀开那么一次。

哪怕看着她扭曲了已经不美丽的脸,只是平淡无奇地说声“再见。”

她什么也没有了。

女儿说,她更想要南妍妍的爱,她一直以为会娶她的男人在她身边,永远轻蔑地告诉她“不必再妄想更多。”

她想要什么。

她忘了。

原先不管世俗看法,她可以和一穷二白的他在一起,哪怕坐月子的时候只是呆在一个破旧的二手房子里,哪怕隔壁男女的争执吵架从未停止,她也可以忍耐着不去隔壁多说一句。

那时,她想要的是他。

可他在哪里。

或许在wall street和某个白人女主管一起共度晚餐,又或者在在某个路灯晃动的傍晚,又收下女留学生的情书?

她真能占有他的每一刻吗?

她足够残忍地离开,却从未有一瞬忘记过他们。

可就当她自以为情绪消化得更好,可以以崭新的身份与父女俩见面时,她却看见与他并肩的那个娇小身影。

口袋里的一万美金,永远塞在了信封里。

之后,他频繁出现在各大商业杂志的封面,每多看的一眼,她总是不自觉的抽上一支女士烟,只是她抽得并不优雅,她充满血丝的眼充斥着两个字,后悔。

他回国。

他碾压她的家就像是一只手指伸向一个蚂蚁。

她却空有其表,对于公司的是一窍不通。

第二天,她守在他的MIF大楼下。

面对他的冷落,讥讽,嘲笑,她寸步不离地紧追着,露出背脊漂亮的线条,用最肤浅而庸俗的办法贴近他——

就只是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

只是到死都没有。

结束的时刻降临。

神问她:“你还想回去吗?”

“回到某个节点,和他重新开始你们的故事。”

虞敛月胸腔没有半点起伏,“我不要。”

逃避或许可耻,但永远有用。

失忆的虞敛月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只需要一只削尖的铅笔,不断构思着她新的设计,一个不会吃不起甜品的账户,品味无数甜到发腻的东西。

偶尔抬头看向灰蒙蒙一片的天。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底永远残存着一份苦涩。

就像是人生多余的矫情。

直到她重新回来。

她才知道,在此之前,她只是他的故事里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

此时,围在石头城墙里虞敛月勾起唇角,欣赏沈恪之眼底隐约期待的眼,她舔舐过干裂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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