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尔顿了顿：“还有什么？”
克里斯凝视着他：“……让我为你捎一句话, ‘记忆会回来的’。”
因为这句话，阿塔尔愣了愣, 然后点头说：“我知道了。”
然后, 他在心底问道：“系统, 你什么时候给我最终奖励——也就是, 我的记忆？”
阿塔尔的话里带着一丝笃定, 让系统再也无法说任何其他的措辞, 把这个事实隐瞒下去……
他的猜测没错，他就是阿塔尔。
不过也不太一样，因为系统并不是在半年前做出决定的那个他。
“给个解释吧。”阿塔尔很镇静地问，身体一侧, 不小心靠在了克里斯肩上。
对方愣了一下, 但是没有躲开，反而朝阿塔尔更加靠得近了一些, 问道。
“还是，很冷吗？”
……这样看来, 克里斯在有些地方显得意外的呆, 脑回路偶尔很奇怪。
不过这样也好, 阿塔尔能够松一口气, 不去解释此刻惴惴不安的心, 因为克里斯表现得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按照我说的去做，最后你会得到结果的。”系统回答, 然后无论阿塔尔在心底怎样呼唤他, 都得不出任何别的回应了。
算了, 他迟早会弄清楚的。
或者更简单，他可以问知情人，不一定要和系统在这里玩你猜我答，这真没意义。
克里斯偏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摸了摸他的头说：“你目前觉醒了什么能力？”
阿塔尔回过神来，开始掰着手指数：“……超级力量和超级听力吧，但是这两个都时灵时不灵的，并不稳定。”
他的话说完之后，金红发的氪星男孩陷入沉思，然后，阿塔尔看到对方的双眸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我们先从超级力量入手吧。”克里斯说道。
阿塔尔的手放在星球日报高楼的那颗地球仪上，说道：“是这样吗……”
下一刻，就像把手探入水面那样轻松，他的手捣进了钢筋水泥中，直接弄穿了地球仪。
阿塔尔面露尴尬，他下意识地想将手拔出来，但没想到，这一点细微的动作却带起了连锁反应，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碎裂声。
他立刻看向身下，从他的手凹进的地方呈现出裂纹，并且还在不断的蔓延，仿佛裂开的人类脊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阿塔尔心虚地撤退，但当他把手拽出来的时候，那颗球……
从中间裂开了。
克里斯：“……”
他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阿塔尔的后衣领，然后拎着对方迅速飞了起来，这才避免了掉进去的悲惨结局。
克里斯顿了顿，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伤害对方的自尊，于是，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夸奖：“嗯……很不错，只是有点心急。”
阿塔尔羞愧：“……”
克里斯说：“真的，很不错。”
阿塔尔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所以他只是更加想钻进地缝里去，当场消失了。
“……”
克里斯一手像捉住小松鼠一样拎着他，一手推着半边球，试图把它们合拢。
在氪星人的超级力量下，它们缓慢地凑近，然后被挤压在一起，终于从球形变成了椭圆形，犯罪现场被勉强掩盖了。
看到阿塔尔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克里斯安慰道：“没关系，这是韦恩企业旗下的报纸。”
“……”阿塔尔。
克里斯，被你这么一说，他感觉更加难受了。
“这样吧，我们去弄个好玩的。”
克里斯说，他突然笑了一声，拎着阿塔尔迅速飞到了一栋大厦面前。
阿塔尔迅速看了一眼，发现这栋高耸的大厦上标着一个硕大的“莱克斯集团”的符号。
莱克斯·卢瑟的公司……
说起来，阿塔尔对他失信了，他答应不会主动找超人，但是最后还是食言了，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心情，有没有因此对他做出什么abcd清除计划。
克里斯说：“这是达米安教给我的减压方式。”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阿塔尔的心房。
下一刻，他看到克里斯把手放在了最高一层的落地玻璃上，它们在氪星力量的压迫下显得就像肥皂泡泡，迅速被戳破，碎了一地，在微弱的光亮中像是一地的星星。
然后，克里斯拿出口袋里的一枚硬币，打掉了监控器。
玻璃杀手·克里斯落在了这一层，他放开阿塔尔的后领，走向办公桌，在阿塔尔的视线中，他抽出了一支笔，然后扯下一张纸，想了想，写了一个名字。
阿塔尔好奇地把头探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对方写的是“红罗宾”。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克里斯解释：“这不是我的代号，不过写这个，一般会让达米安非常开心的。”
阿塔尔：“……”
他为远在星城的红罗宾提姆·德雷克感到一丝同情，克里斯这个黑锅甩的如此清新自然，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克里斯甚至在看着阿塔尔，这让他只好昧着良心点了点头，顺便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很减压。”
对不起了，提姆和莱克斯。
希望莱克斯回来的时候不会气到爆炸吧……
因为他瞥见办公桌上的金属铭牌印着莱克斯的名字，说明这就是对方的办公室，换做是他，他也会因为这飞来横祸而崩溃了的。
不得不说，阿塔尔突然产生了一种达米安带坏了克里斯的感觉。
眼见太阳要升上来了，那点微薄的晨曦逐渐从厚重的夜幕中透露出光芒，两人迅速离开犯罪现场，回到了超人在大都会的那间公寓，就像一对深夜搞破坏的氪星男孩大盗组合。
这个想法让阿塔尔想笑，但是克里斯显然没有get到笑点，所以他只好忍住不笑出声来。
也许以后他们可以搞个组合。
终于落在地面上的时候，阿塔尔情不自禁地打了声哈欠，他变得有些困了。
克里斯跟在他身后进来，然后关上了阳台的门，说道：“我早上有课，下午才没有，要到学校去，你可以待在家里吗？”
阿塔尔点了点头，这没问题，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学校这个字眼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因为阿塔尔还没体会过上学的感觉呢，这个词语对他来说很陌生，他试图在记忆中扒拉出来相关的记忆，但一点都没有，他不会没上过学吧……？
像是看穿了阿塔尔在想什么，克里斯一边走向客厅，一边说：“嗯……你是家庭教师吧，毕竟是奎恩，有钱人的习惯。”
他把自己的书包从沙发下拿出来，克里斯有提前收拾东西的习惯，所以这个时候只是检查一下有没有带齐要用的东西。
但当他检查完了之后，抬起头，却发现阿塔尔正看着他，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那双眼睛像是在说“带上我吧，可不可以，我保证不会添乱的”。
克里斯坚持了几秒，然后失败了，他真是越来越容易妥协……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行，你今天可以和我一起去学校。”
克里斯只有上午的生物课程，而且只要提前交了作业就行，公立学校的老师不会管你在上课时间做什么，既然阿塔尔想去学校看一眼，那么克里斯可以陪他转一圈，这也不是难事。
上学对像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是件很普通的事，但是阿塔尔根本不知道和同龄人相处是什么感觉。
所以有些心软……
克里斯一点头，阿塔尔眼睛亮了亮，他坐到沙发上，殷勤地问道：“我需要带什么吗？我要不要也背个包？”
“不用，”克里斯说，他就读的学校管理并不严格，校服都可以不穿，“你和我一起去就行。”
然后，克里斯让阿塔尔等在沙发上，他去厨房做好了两人份的早餐，端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当他们吃完了之后，已经快到六点了，第一堂课是七点，所以时间还挺充裕。
要是往常是一个人，克里斯就会骑自行车去上学，但多了一个阿塔尔，他决定走路去学校，这样路上还能给对方介绍一下大都会的路线——
而且，克里斯还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如果阿塔尔要一直留在大都会的话，他会向克拉克申请，让他和他念同一所高中，这样还能照顾一下阿塔尔，免得学校里那些坏学生欺负对方……
虽然不太可能。
“我的眼镜弄丢了。”
直到快出门的时候，阿塔尔才想起这件事，现在他用的就是真实的样子，不知道这对出行有没有影响。
“……没关系，”克里斯淡定地说，随手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了一副眼镜架在阿塔尔鼻梁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会觉得你很好看，但是想不到其中的联系。”
——可能，连想都不会想。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认为超人，或者是布鲁斯·韦恩会在他们中间出现，这就是普通人的定性思维，对克里斯、超人这样根本不带面罩的英雄来说，心理暗示非常好用。
克里斯这样一说，阿塔尔就放心了，他跟上他的步伐，兴奋感像一只小鸟一样在他的心底盘旋，几乎要脱离胸腔。
虽然强作镇定，板着小脸，但克里斯依旧可以感觉到对方周围仿佛开了一朵朵小花，显然心情非常愉悦。
这么容易开心的吗？克里斯想，因为太好满足了，所以觉得阿塔尔有点可爱。
……
上学途中，阿塔尔发现克里斯人缘很好，就像所有学生都认识他一样，无论是高年级还是低年级。
他们这条路线上有很多同龄人，显然是一个学校的，都朝克里斯打招呼，对他微笑。
克里斯挨个朝他们回一个笑容，但阿塔尔能够感觉到其中真诚的情绪很少，甚至显得有些淡。
“你都认识吗？”阿塔尔问，迈过一个挡路的低矮栏杆，一辆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克里斯和他并排着行走，前者单肩背着书包，目不斜视地把阿塔尔往马路边拉了一点，才回答：“不熟，不认识，不想知道。”
这否定三连让阿塔尔一愣，这也太耿直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很快就来到学校门口，成堆的学生分散站在不同地方聊天，有些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学生，阿塔尔明显可以感觉到在克里斯出现的时候，他们都朝他投来视线，显然，克里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长相出众，成绩优异，会打篮球和弹吉他，在男女生之间人缘都很好，无论是谁都很喜欢他。
然后他们路过了一堆叽叽喳喳的女生。
“嘿，克里斯，”一个卷发的女孩叫出了他的名字，阿塔尔看过去，“你的舞会找到人选了吗？”
克里斯停住了脚步，他转头看向这个女生，表情很温和。
“对不起，那天我家里有事，所以不会参加舞会。”
对方明显很失望，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克里斯朝她抱歉的笑了一下，然后扯过阿塔尔，继续往前走进教学楼。
“舞会？”阿塔尔问。
“嗯，毕业舞会，我要上大学了。”克里斯说，他已经十八岁了，是今年毕业，“……很无聊的东西。”
“有感兴趣的大学吗？”
“不知道……”克里斯已经收到了好几所大学抛来的橄榄枝，他思考了一下，并没有偏好的院校，“看情况吧。”
阿塔尔心底一动：“那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呢？”
他想起了这个留在他日记本上的大学校徽，现在想来，这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学。
克里斯顿了顿：“他们也给我发来了邀请。怎么？你以后想去那里吗？”
阿塔尔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吧。
“这样的话……很巧，”克里斯想了想，说道，“他们有位教授今天上午就有个座谈会在这里举办，是一楼拐角处的报告厅。你可以在我交作业的时候去听，到时候来我找你。”
这倒是让阿塔尔没想到。
“可以吗？”他问。
克里斯扯下了自己别在胸口的学生铭牌，放在阿塔尔手里：“去吧，别乱跑就行。”
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几分钟就打铃了，所以克里斯很自然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背着单肩包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阿塔尔把克里斯的校牌放在口袋里，然后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找到了报告厅。
看上去离座谈会开始还有段时间，大厅里只坐着稀稀拉拉的两三个人，大部分趴在桌子上补觉。
阿塔尔环视了一圈，只有一个棕发的男生在低头疯狂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同时口中不停地碎碎念，一副仿佛天要塌下来了的表情，黑眼圈几乎耷拉到嘴角，显得既沮丧又低沉。
而他左边坐着一个微胖的亚裔男生，正在兴奋地询问着什么，而棕发男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着，流露出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阿塔尔盯着对方看，意外发现是熟人。
……不过，他怎么会在大都会？
一边想，他一边朝对方走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他逐渐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彼得……！别忙着补作业了，听说你假期和钢铁侠去了奎恩家的宴会！怎么样？好玩吗？”亚裔男孩的声音追问道，“你知道电视报道的超人出现是发生了什么吗？”
“真的有人坠楼了吗？”
“内德……别提了。”彼得声音听起来非常无奈，带着一丝懊悔和愤怒，“这是最糟糕的一个宴会。”
他烦躁地算着数学题，差点摁断笔头。
……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朋友从高楼坠下。
尽管后续绿箭们做出了应对手段，已经让媒体相信坠楼的不是阿塔尔，而是某个轻生的路人，但彼得还是认出了那个身影是谁。
这让他失眠了一晚上，然后一大早被斯塔克先生用直升飞机送了回来，毕竟他的假期只有两天，还要回归正常的上学时间。
好在今天学校组织学生前往大都会的这所高中交流学习，彼得有机会在校车上睡了半个小时，否则他真的要因为睡眠不足猝死的，但他还有一堆作业没有完成。
于是，他和好友内德找了一间教室埋头补作业，而内德显然对他这段经历非常感兴趣，以至于追问个不停。
可是，彼得一点都不想回答。
……
阿塔尔走向了彼得，想了想，坐在了他空着的右手边，而彼得的全副精力还放在他的作业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嗨，彼得。”他干脆说，偏头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彼得一呆，他对这个声音非常耳熟，猛地丢开自动笔看向身侧，不可置信地激动道：“阿塔尔……”
他的声音卡住了。
彼得：“……”
这张陌生的脸是谁！
彼得愣住了，手中的笔咕噜咕噜滚到了桌子下面，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他身旁的好友内德好奇地把视线投过来，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大都会还有认识的……”
下一刻，他的声音也卡住了。
内德毫无防备地被阿塔尔的五官被闪了一下，心底瞬间被“卧槽”等语气词刷屏。
平心而论，这是一张无论男女都会觉得非常好看的脸，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开了滤镜，显得非常出众，而五官精致并不难得，难得的是阿塔尔周身的气质——
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家庭养的出来的男孩，他一定出身良好，属于他们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上流阶层。
“哇……”内德下意识说，“彼得，这是你在宴会上认识的朋友吗……”
下一刻，彼得猛地扑过来，他手肘一下抽掉了书本，但他根本没有分出精力伸手去捡，而是一把捂住阿塔尔的下半张脸，面露紧张，压低声音：“你怎么就……就这样出来了！”
被强行捂住脸的阿塔尔：“……”
为什么彼得这句话既说的他本人像是尚未出狱的囚犯，又像是在做出当场裸奔的行为艺术家。
他从未想过短短一句话，其中可以蕴含这么多复杂曲折的感情。
彼得应该试着去做播音主持，他绝对会火的，阿塔尔会现身说法，砸钱捧他c位出道。
彼得凑到他耳边，焦急地小声说。
“——我知道你和布鲁斯·韦恩以及超人的关系了，斯塔克先生告诉了我，你这样绝对会被认出来的！”
阿塔尔努力掰开他的手，同样小声说道：“……不会的，没人认出来。”
这是实话，因为这一路走过来，的确没人有彼得这个反应，他们显然都陷入了“克拉克-超人眼镜定理”中，压根没认出阿塔尔这张脸很熟悉。
“怎么会？”彼得震惊，他再次试图捂住他的脸，被阿塔尔躲开了，“他们都是傻子吗？”
他一句话地图炮的不留余地。
阿塔尔：“……”
因为彼得为他感到焦虑的表情实在是很诚挚，于是阿塔尔只好再次安抚道：“不会的，你看，你旁边的人不是没认出来吗？”
他指的是这个时候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的亚裔男生，委婉地暗示彼得不要过于紧张。
而彼得脱口而出：“……不行，内德怎么能算是人呢！”
内德：？？？这是什么感人肺腑的塑料友谊？！
他的神情变得复杂：“彼得……重色轻友也不该是这样的，我警告你，你这样很不哥们，会因此失去我的。”
而彼得已经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帽子，递给阿塔尔，非要让他戴上。
阿塔尔无奈，只能接过帽子扣在了头顶，对一旁被忽视的内德说了一句：“你好。”
“你好，你可以介绍一下这位朋友了吗？……”
内德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彼得一下抱住了阿塔尔，声音哽咽：“……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我真的好担心你。”
尽管彼得知道是超人带走了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阿塔尔有没有受伤，但现在看来没有，这让彼得放下了心。
就像泄去了重担，彼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迫不及待地想给自己的小伙伴一个拥抱。
“我应该接住你的。”彼得干巴巴地说。
阿塔尔顿了顿，突然有点内疚，他伸出手摸了摸彼得的棕发，说道：“对不起。”
下一刻，内德开始收拾书本：“我走了。”
明白了，电灯泡撤退。
超级英雄背后的男人守则第一条：识时务，看场合，不碍眼。
同时，他朝彼得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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