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轰——”
远处传来让人牙酸的怪声,紧接着是轰隆巨响。
地面都被震得晃了一下。
“啊!”
直升飞机驾驶员猛然惊醒,跳起来就想往外跑。
然后他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按在了原地。
飞行员还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武器,结果抓了个空。
“冷静,醒醒,我们已经安全了……暂时安全,我们在地面上。”
飞行员记得这个声音,之前差点坠机的时候,就是这个长得像一头灰熊的男人把自己从那个诡异恐怖的音波里拯救出来的。
他直直地看着汉斯的脸,喘了半天气,忽然扭头望向帐篷外面。
怪声还在持续。
汉斯解释:“那是断裂的冰川滑动摩擦的声音,刚才还有一大块崩落,跌进海里变成漂浮冰山了。”
飞行员一脸茫然地问:“可是我记得,这应该是夏季才会发生的?”
现在是十月,格陵兰都进入寒冬了。
汉斯的目光闪动,表情似乎有些复杂,不过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少校呢?”飞行员迫不及待地问。
“飞机迫降的时候他撞到了脑袋,伤势不轻,还在昏迷。”
那位少校才是跟汉斯接洽的负责人,原本的任务是把汉斯一行人带到格陵兰岛唯一的机场,然后搭乘军方的飞机前往伦敦,这是一项秘密任务。
结果半路上出了意外。
“我们遭到了攻击?”飞行员怀疑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他不会忘记那种遭遇,天空在眼前崩塌,无数扭曲变形的怪物从空气里跳出来,就好像它们一直蛰伏在人类身边,只是人类看不见它们。
汉斯含糊地说:“算是吧。”
这时外面有人大声地喊汉斯的名字。
汉斯离开了这个临时搭起来的帐篷。
飞行员一咬牙,牢牢地扣上外套大衣,也走了出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群群大得像狮子那样的雪白巨犬在冰原上奔波。
帐篷在背风的山坡上,停在平地上的直升飞机已经被它们的利爪撕烂了。
飞机只剩下一个残破的外壳,这些白犬甚至不是有意攻击这个钢铁大家伙的,只因为飞机横拦在它们的前方。
站在高处,可以清楚地看见上百只这样的白犬,它们身上还有冻结的寒冰,都非常坚固,断口锋利,在它们躯体跟脑袋上形成了盔甲一样的“外骨骼”,也让它们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狰狞。
“这,这是怎么回事?”飞行员结结巴巴地问。
汉斯瞥了他一眼,确认飞行员没有任何发疯的征兆——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飞行员,意志力与忍耐力必然在常人之上——不管怎么样,能保持清醒是一件好事。
“是苏醒的邪神眷属。”
汉斯的目光越过冰原,看向更远处发出轰隆隆异响的地方。
这时乌云已经遮蔽了夜空的血月,风雪漫天,气温暴跌。
除了汉斯,其他人都忍不住缩起了脖子,即使这样,脸还是冻得快要麻木了。
“团长,我们……”
汤姆警惕地盯着那些白犬,很担心它们冲上山坡。
毕竟这里有活人,对邪神眷属来说算是一顿美餐了。
“它们刚刚从冰层深处钻出来,迫不及待地响应它们主人的呼唤。”神秘学者威廉看了一眼帐篷,那里有被关掉的无线电,他很想记录下这位苏醒的邪神“音波”。
威廉压低声音,激动地说:“肯定是‘斯奇拉’!祂的眷属有过记载,就是巨犬状的野兽,有人说这位邪神沉睡在地中海的某座礁岛上,没想到会在格陵兰岛。”
汉斯表情沉重。
一个沉睡在格陵兰冰川深处的邪神,在血月的照射下苏醒了。
面对这个局势,就连见多识广的神秘调查员都感到迷惑。
难道不是人类的探测器吵醒了月球上的古神?怎么地球上的邪神也在闹腾?究竟发生了什么?
汉斯只能回忆灰色教团书籍里关于邪神“斯奇拉”的记载。
很少,几乎没有。
斯奇拉是那种完全不会跟人类交流的邪神,没有信徒,藏得还很深,没有神秘学者能窃取祂的力量。
在人类的神话传说里,斯奇拉是一个海中怪物,祂或者说她有妖娆美丽的上半身,但是腰部长了六个恶犬的头颅,下半身不知道是什么模样,有人说是野兽的躯体,有人说是巨蛇的尾部。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可能赶到伦敦了。”
汉斯抬头看黑沉沉的夜空,犹豫着说,“血月的影响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汉斯还不知道格陵兰岛的异变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
在世界各地,陆续发生了类似的情况。
至于飞机坠落、火车脱轨、轮船迷航的灾难倒是不多,主要邪神沉睡的地方都很偏僻,正好“撞到”的情况不算多。
更多的灾难是在那些古老悠久的城市里发生的。
威尼斯。
某栋屋顶上的恶魔石雕在血月的照射下睁开眼睛,石头躯体迅速变成烂泥浆一样的物质,它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猛然扑向了地面上的人群。
在伦敦的下水道与暗巷里,正在抢劫的罪犯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然后他们看到了生着翅膀的曼妙女性身影。
埃及的古老的神庙里,石柱忽然碎裂,一个个怪物爬出了墓穴。
被血月惊醒的邪神眷属、听到主人召唤的邪神眷属、还有被血月影响冲破了封印的异变生物……
在这个夜晚,无数人目睹了神秘,癫狂发疯。
一些肆无忌惮使用神秘力量的人以及邪|教徒,在血月下发生了可怕的异变,他们失去人形,面目全非,偏偏力量还留存在他们身体里,很快就制造了一场又一场血腥杀戮,直到他们被热武器轰成碎片。
某些国家刚成立的秘密部门就这样遭受了沉重一击。
这是血月出现的第30个小时。
***
“亚马逊河与巴西高原……盟友都住这么近吗?澳大利亚,哦,那是贝希摩斯……等等,格陵兰岛也有动静?”
詹森聆听着这些正在回应提丰的声波,就差变出一张世界地图对照观看。
格陵兰岛詹森去过,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一个同类。
盖密尔辨别了一下声音,立刻回答:“那是斯奇拉,提丰的女儿。”
“爱琴海南部勒拿湖……”
“海德拉,提丰的儿子。”
“安纳托利亚高原……”
“奇美拉,提丰最后一个孩子,力量太弱,都不能说是邪神。”
“跟谁生的?”
“我不知道。”
盖密尔能知道这些同类,还是因为祂们发出过声音,当初活动范围距离人鱼盘踞的岛屿洞窟不远,否则谁关心提丰生了多少孩子啊?
詹森又等了一段时间,没有发现新的“信号源”,知道提丰的召唤行动结束了。
“这些全是提丰的盟友与孩子?”
“嗯。”
“那其他古神……连一个都没有?”
詹森很难理解,托纳提乌要来了,为什么祂们还能不闻不问。
先是血月,再是提丰的召唤,睡得再死的邪神也应该知道情况不对。
新神就算了,没有胆量也没有实力参与这种事,可是其他古神呢?
“虽然古神都知道托纳提乌的贪婪,但是祂们只关心自己。”盖密尔没说,如果不是之前就牵扯到了这件事里,他也不会管烈日神托纳提乌返回地球的事。
原因很简单,祂们不在乎地球变成什么模样,也不在意同类会死多少,只要自己不死就行了。
提丰就不一样了,祂会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担心自己的盟友。
——用人类的说法,就是家大业大,赌不起。
因为托纳提乌随便吃一个邪神,惹到提丰的概率都会很高。
提丰肯定不愿意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再懊悔。
盖密尔带着詹森重新浮上了海面。
提丰挟裹着乌云,笼罩着整片海域,祂就像一个盘踞在宝座上的君王,等待臣民的回应。
詹森:“……”
这种感觉很古怪。
就像参加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庭聚会?
“好了,我们应该走了。”提丰高声说。
庞大的躯体沿着这颗星球表面飞翔,就像一团移动得很快的风暴。
詹森看着提丰“吃”掉了所有子嗣的真身,体格膨胀起来,然后又“吃”掉了盟友分出的化身。
提丰变成了一个很难形容的巨人,头颅就像一座岛屿,生满了各种各样的眼睛,畸形扭曲的躯体上缠绕着烈焰与毒雾。
盖密尔也化为阴影,吞下了藤蔓球,让詹森成为这个新构成躯体的一部分。
区别在于盖密尔的动作比提丰快多了。
阴影跟藤蔓宛如一体,根本分不出来。
提丰的巨人头颅却保留着属于来自不同邪神的眼睛,躯体也残留着一些翅膀、利爪、蛇尾的特征。
“我闻到了托纳提乌的气味。”
提丰张开翅膀,目光穿透乌云盯着血月。
巨人不是在飞翔,更像踏上了无形的阶梯,一步步进入宇宙之中。
从地球到月球,轻松得像是邻居串门。
盖密尔的速度比提丰快,庞大的阴影随着地球晨昏线的变化升起,像一层无形的黑雾“散”入高空。
这个位置恰好让詹森看到一边升起的太阳,一边缓缓下坠的月亮……
就感觉上说,很像是忍无可忍推开家门伸出脑袋,愤怒地望向旁边一座小房子,准备把这栋屋子里打架吵闹的混蛋揪出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