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晃,转眼便已经到了三月里。
茯苓在这段时日里,时常被裴慎以各种理由喊过来给柳明月把脉,早就明白过来大师兄到底在盼着什么。
不就是想知道嫂子有没有好消息嘛。
茯苓头一回抓到可以取笑大师兄的把柄,好生得意了几日。
但念着平日里柳明月待她的好,茯苓还是将这个秘密给憋住了,没有嚷嚷给其他师兄弟听,只是开始每逢初一十五,主动往柳明月这里跑。
反正只要来,嫂子定然不会让她空着肚子或者空着手回去的。
今日是三月中旬,正是茯苓要过来的日子。
寒霜早早地把新做的点心端了过来,准备摆盘,只等茯苓姑娘过来给她家大姑娘把脉。
可本去换衣的柳明月却忽然从卧房里间出来,摆摆手叫寒霜不用摆盘了:“我葵水来了,你把这些吃食拿食盒装了,给茯苓送过去,叫她今日不用跑这一趟了。”
寒霜手中动作微顿,抬首想要劝慰姑娘,可看着姑娘面色尚可,一时又无从开口。
“没事,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这事儿得随缘。”
柳明月看到寒霜的神色,冲她笑笑。
失落也不是没有,毕竟前世和裴慎只崇安寺一次,就阴差阳错地怀上了那个孩子,这一次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却一直没有消息。
不过越是来之不易,才越是令人珍惜,或许这个还没到来的孩子也是如此吧。
“三妹妹五月十八出嫁,我本来还担心没办法赶回去,现下既然没有怀上……寒霜,你有空的时候替我收拾收拾行李,方便我随云将军一起回京城。”
“好。”寒霜应下了,转身去拿了食盒过来,却又想起什么,抬了抬头:“姑娘,您要随云将军回去,姑爷知道了吗?”
柳明月手指一顿,她还未与裴慎说。
她忽然就明白起去年来漠北之前,为何裴慎一直不与自己提及要回漠北之事,因为实在是难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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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裴慎下了值回来。
柳明月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时辰才回来,睡意朦胧间从被子中探出手,又被裴慎握着塞回被子里。
“别冻着。”
三月的漠北只是雪化了,还没有彻底入春。
被子里很快多了一个人,柳明月翻了个身,将自己团到裴慎怀里。他的身体永远是这般炽热,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暖意。
裴慎低头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发,想要与她亲近,只是手才下移就被柳明月按住。
“我葵水来了。”
裴慎动作微滞,他明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但是缓了一会儿还是重新亲了亲柳明月,将她整个揽在自己身前。
然后伸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揉了揉。
“这回疼吗?”
柳明月摇摇头,她最痛的就是喝了避子汤的那次,其余时候都还好,虽然不大舒服,却都能忍受。
“裴慎。”
“嗯?”
柳明月抬首,想与裴慎说自己下个月要随云霏回京之事,可看着他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当时来时也不曾想过,自己再离开漠北会这般恋恋不舍。
“怎么了?”
裴慎用牙轻轻磨了磨柳明月的手指尖,他现下很爱与她的这些亲密,无论是哪处,他都爱不释手。
柳明月深吸一口气,她记得当时裴慎久久不说要去漠北之事,自己其实是与他有些生气的。
她虽然不想他这么早就知道自己要走,但更不想他与自己生气。
“五月里三妹妹成亲,我想……我想与你师父一起回趟京城。”
果不其然,柳明月话音未落,裴慎环在她腰间的手便是一紧。
“我还回来的,你就等我几个月,好不好。”柳明月生怕他误解自己不想再回漠北了,连忙伸手捧住他的脸。
裴慎别开脸,他说不来心里的滋味,他是一刻都不愿意与柳明月分开的,
可他又知道,她极为看中这位三妹妹,否则当初应下与自己的婚事时,也不会要求师父替她那位三妹妹求得想要的姻缘了。
可他今年势必要驻守漠北的,无法送她回去。
虽有师父一路随行,也不至于放心不下,但万般不舍又岂是一言两语道得清的。
“裴慎。”
柳明月瞧见他眉目低垂,便知他不高兴。
她攀住他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又埋进他怀里摩挲,终于听到裴慎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一个月。”
“太久了。”裴慎低头咬住她的耳垂。
“那二十天?”柳明月受不住,往裴慎怀里躲了躲,“祖母大半年没见我了,宫里贵太妃娘娘那里我也得住上几天。”还有珏哥儿,也得陪珏哥儿两天。
“可是我也会很想你。”
裴慎将柳明月从怀里捞出,用额抵住她的额。
明明再肉麻的情话在床笫之间都说过,可裴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还是让柳明月心头微颤。
“你再这样,我都要舍不得走了。”
柳明月感觉眼眶发酸,她从未如此刻一般感受到自己如今有多喜欢面前的这个人。若不是早已答应过三妹妹要看她成亲,她真恨不得留在漠北不走了。
“你现下知道,我当初有多舍不得离开你回漠北了吧。”裴慎伸手捉住柳明月的手,将那一双柔夷按在自己的胸口。
炽热的心跳,诉说着浓烈的不舍与爱意。
“裴慎……”
“你陪一下祖母,再见一下贵太妃和珏哥儿,便回来好不好?”
额上落下一吻,柳明月重重点头,抱紧了裴慎。
“好。”
她一到京城便立刻去见贵太妃,然后陪着祖母,等三妹妹回门了,立刻就回漠北来。
……是,回漠北。
因为有裴慎在这里,所以漠北也成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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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云霏率着云家军的铁骑军,与柳明月的马车一起,从漠北城内出发,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柳明月坐在马车上有些昏昏欲睡,茯苓送她走出城时还趴在马车窗口打趣她,是不是与师兄舍不得分别,胡闹了一夜,没有睡觉,所以才这般困倦。
偏偏她与裴慎的确闹了一个晚上,此刻被茯苓说中,燥得柳明月一下子就把车窗给阖上。
也不知道这丫头明明没出阁,怎么懂得比春莺还多。
路上走着走着便到了四月,正是一年里春光最好的时节,所以一路上遇到好的风景,云霏都会喊柳明月一同下马车来看。可柳明月却觉得,回时的风景没有去年来漠北时见到的那般惊艳,或许……是因为陪在身边的人不一样了吧。
她与云霏二人,一个想要早日见到京城里的人,一个想要早日归程,不约而同地日月兼程,赶在了五月初四,端午的前一日,踏进了京城。
新帝得了消息,到城门亲迎。
他过完年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还要读书,所以珏哥儿依然作为伴读在他的身边。这次出城,知道柳明月跟着云家军一起回来,便也跟着新帝一起出来迎接。
柳明月人还坐在马车里,便已经隔着车窗远远看到了珏哥儿。
他比去岁里长高了许多,与大姐姐视线撞在一起,连忙冲她挥手。
柳明月趴向窗口,示意他走近一些。
可还未待珏哥儿跑近,柳明月忽觉一阵恶心,放下车帘,捂住唇干呕了起来。
“姑娘!”
“大姐姐!”
珏哥儿快步爬上马车,凑到柳明月身边,紧张地看向他大姐姐:“你是不是刚回京城所以水土不服?要不叫随行的太医过来看看?”
新帝出行身边是有太医跟着的,珏哥儿说完便立刻冲下马车。
“我没事,我只是……”
柳明月想要伸手去拦珏哥儿,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又一阵恶心犯了上来。
“姑娘!”
寒霜与春莺一路跟着回来,此刻见状,连忙倒了温热的茶水递给柳明月,可柳明月却摆了摆手,将茶盏推开。
这恶心干呕的感觉,前一世也曾有过。
柳明月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又不太敢相信。:,,.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