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谨行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为什么会传来他重病不醒的消息?顾晚秋稳住心跳,深呼吸两口气后开始整理思绪。
冷风肆虐,阵阵寒意顺着她的脚底往上爬,她身体颤抖着,一时分不清,是冷还是慌乱。
放着的电台还在播报厉谨行最新消息,如今厉谨行昏迷不醒,陷入生命危险,已经让海城动乱,不少企业集团人心惶惶,想着刚签下的合作,准备的合作,进行到一半的合作,当然也有不少看热闹,充满野心的商人,想借此挖空厉氏集团,趁厉谨行病,要了他的命,在他没办法主持集团的时候,狠狠撕咬下来一块肉来。
慌乱缓解了思维运转,她的大脑已经开始变得迟钝,似乎有风穿过了她的耳朵,耳朵里嗡嗡的响。
她看着房子里面,想要往前一步,再近一点去听,去仔细分辨判断,她到底有没有听错,或者说出现了什么幻听。
顾晚秋往前移动了一步,身旁的保镖伸手拦着她:“顾小姐,你不能进去......”
那里面的电台声播放的很大,身旁的保镖自然也听到了,想要阻止顾晚秋去听,显然已经晚了,如今只好先把她带回去。
“顾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顾晚秋垂眸看着挡在她肩膀处的手,左右看了眼两边的保镖,她无处千金。
顾晚秋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何种想法。
顾晚秋回头,往回走,整个身体都是晃的,她极力的控制住双腿,可还是被路上石子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往前栽,好在身旁的保镖一直离她很近,在她往前摔的时候及时扶住了她。
她用力的抓紧保镖的手没有松开:“厉谨行,出事了,现在在医院躺着,从我离开的时候他就晕倒,至今都没有醒过来,是吗?”
她面无表情,嘴唇一张一合的问着。
保镖没有回答她的话,安静的站着,像几块木头。
顾晚秋站稳身体,松开他的手,自顾自继续说:“宫擎不给我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网,不让我出门和外人交流......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怕我知道厉谨行出事,还有他骗我的事?”
顾晚秋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保镖,眼睛一眨不眨,她这样带着探究的眼神让身旁几个保镖无处遁形。
被她抓住手的保镖,只能开口
说道:“顾小姐,你还是别问我们了。”
“在你们这里我问不出什么来,因为宫擎肯定警告过你们不准和我说这些......所以,我能问是只有他。”与其说顾晚秋是在回答他们的话,倒不如说是她陷入某种情绪而自言自语。
你知道就好。这话保镖心里说道。
他们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充分表现出,顾晚秋说的这些是对的。
顾晚秋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她果然是最蠢的傻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被人骗的份,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手机给我,我要给宫擎打电话。”
“宫先生现在这个点正忙着,你给他打,他不一定会接。”
“给我!”这还是顾晚秋来这里这么多天,第一次冲着外人发起了脾气。
看她态度这么强硬,保镖只能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顾晚秋,顾晚秋找到宫擎的电话号码按着拨打出去。
他果然没有接,顾晚秋于是打了第二个,她已经准备好,宫擎要是不接电话,她就一直打。
第二次拨出去的时候,宫擎接了起来,语气不是很好:“什么事。”
“我今天能见到你吗?”
“哦,是秋秋啊,我还以为是谁......”
此时的宫擎正在开重要会议,全是针对厉氏集团的,这几天他比较忙,在重要关卡上,他可不想出什么事,也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分散注意力去安慰顾晚秋。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顾晚秋已经失去了耐心,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胜负欲更出一头,想要在一直赢了他的厉谨行面前出口气罢了。
他不仅要得到顾晚秋,还要一步步击垮厉谨行的事业,不仅如此,还要弄掉厉谨行的孩子。
宫擎瞥了眼会议室里所有人,随后站起身,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示意他要到一旁接电话,到了隔壁会客休息厅他才说道:“你忽然给我打电话,是想通要打掉孩子了吗?”
顾晚秋咬了咬下唇,沉着气,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孩子我不会打的,我只想问你,我给厉谨行下的药到底是什么药,当初你明明说的是普通迷药,不会对身体有损害的,那为什么他至今还昏睡着,还在医院里?”
厉谨行皱眉,眼眸一眯:“你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
事到如今,宫擎居
然还想着瞒着她,顾晚秋呼吸重了,心口处传来针扎般刺痛。
“宫擎,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给我的那两颗药不是什么迷药,是要人命的毒药,你为了要扳倒厉谨行,你利用我的信任和感情,你明明说了......那药对身体没有坏处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我那么的相信你!”说到最后,顾晚秋直接撕心裂肺的吼出来,连带着眼泪也顺着声音往下滚落。
隔着手机,宫擎耳朵都被她的声音,震的有些刺痛,如果他没要拿到这边接电话,只怕她这声音,能让身旁的人都听到,哪怕没有开扩音,可想而知......顾晚秋在另一边有多发疯。
宫擎眼神沉了沉,闪过一阵阴冷,手指落在玻璃上,顾晚秋全都知道了,他也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心里生出一股不安的愧疚来,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选择骗她,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他就不会回头,想明白了后,那股不安愧疚瞬间消失了。
“我今晚回去和你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说完,宫擎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回到会议室,坐回上座位置。
其他人见他回来本想询问他什么,可一看他接了个电话回来就阴沉着一张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瞬间就不敢提问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随着宫擎入座后,顿时下降了好几个度,气氛一压再压,从他身上迸发出来那股威慑力,让在场所有人不敢直视他,连身旁一直跟着他工作的秘书长也在此时低下了头。
“继续谈论刚才的问题,张秘书,把内容记好。”
宫擎安静听着汇报工作,从而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然后他言简意赅,快速的把任务吩咐出去,然后叫上市场部总经理把各项任务工作安排到位,随后自己便急匆匆的拿着车钥匙走了。
宫擎开车回到小洋楼,等门口的保镖解释今天一整天发生了什么事。
从保镖那里了解到,这纯属是个意外,没人敢在顾晚秋面前嚼舌根,顾晚秋会知道厉谨行的事,是因为今天她去外面散步,在别人家门口听到电台声。
宫擎拧眉,磨了磨后牙槽,懂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一个举动。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心软,就不该同意顾晚秋出门散步,她不出去,那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现在还得他亲自回
来解决。
顾晚秋听到车声后就出来了,看到宫擎站在保镖面前,她走过去说道:“白天是我要给你打电话,不关他们的事。”
她冷着一张脸,熟悉的脸却再也没有熟悉的感情,她对他,也已经没了爱了。
顾晚秋直接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电话里,有一点你没说清楚,给他下药,不仅仅是为了扳倒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带你走。我拿到了好处,难道你没有拿到?不让他死,你永远都摆脱不了他,你以为,只是下普通药的话,你现在还会安全出现在这里吗?只怕还没离开海城,就被他给带回去了。”宫擎不喜欢站在门口说话,绕过顾晚秋往里走。
顾晚秋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呼吸都在颤抖:“宫擎,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完全变一个人,你现在可怕到连我都认不出你了,如果知道,你给的是一颗无解的毒药,我不会给他下药的。”
宫擎回头,嘴角勾出冷冽的讽刺,他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拽着顾晚秋的手进去,然后扯到客厅,把她按在沙发上。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顾晚秋,收回你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你在说我变了的时候,你难道不该审视一下自己,你和七个月前的你,又有几分像?厉谨行现在中毒躺在医院里,那是他活该,你不应该后悔给他下药,你应该后悔的是没早点给他下药,他对我对你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他还害死了你的家人,他骗你让你怀上他的孩子,他逼你生下这个不该存在的野种,让你留到七个月大,他那样的人罪该万死,死不足惜!他现在终于要死了,我们不应该开瓶酒放首歌庆祝一下吗?”
顾晚秋耳朵嗡嗡直响,视线也有些开始模糊,她整个表情都是难以置信。
高兴?她高兴不起来,她是恨厉谨行,但她没有想过让他死了,他死了,思延思续怎么办?那碗下了药的姜撞奶,还是思延亲手端给厉谨行的,倘若思延知道,厉谨行出事,是因为他送去的那碗姜撞奶,那思延......该有多痛苦,有多恨她?这原本是他们几个成年人的事,不该由小孩子来承担,思延是最无辜的。
顾晚秋竭力用冷静的口吻说:“宫擎,你有没有想过,厉谨行出事,会牵扯到很多的无辜人?”
“无辜人?他厉谨行
当初各种针对我的时候,难道我就不无辜吗?”宫擎想到什么,语气一转,声音显得冷淡不屑,“你说的无辜人指的是他的那两个孩子吧?看来你不仅对厉谨行动了感情,对他的两个孩子更是付出了真心,可那两个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代孕出来的,当时厉谨行就是想用这两个孩子来控制你,想让你因为两个孩子心软就留在他身边,你现在越是担心他们,就越着了厉谨行的道。”
在顾晚秋的认知里,宫擎是个很有同理心的人,他创建了一个救助儿童的基金协会,捐钱建学校让那些没钱的小孩去读书,救助那些没钱治病的孩子。
他说他喜欢小孩。
宫擎如今是被仇恨利益熏瞎了眼,在他眼里,这些违背道德,摊上一条人命的事都不算什么。
他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厉谨行死。
“宫擎你不是我,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和他们相处的日子,他们虽然不是我生的,但他们是真心把我当做他们的妈妈,他们对我的好是真的,他们爱我,相信我,他们明明舍不得我走,但知道我过得不开心后,他们还是放手让我离开了。
宫擎,我不求你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上去想问题。可就算是个旁观者,也该知道,大人的仇恨不该让小孩子来承担。
他们还是五岁的孩子,我已经离开他们了,他们从小就没有妈妈,难道还要他们失去父亲吗?宫擎,你救了那么多的孩子......不要成为一个杀人犯。”她在求宫擎,她不仅想要那两个孩子有个正常的人生,还想要宫擎保持原来的善良。
可如今的宫擎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是救助了不少孩子,可偏偏厉谨行的孩子,他不愿意心软。
背负人命又怎么了?走到这种位置上的,谁身上没牵连到几条人命的?
宫擎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顾晚秋以为宫擎是被她说动了,她张嘴:“解药。”
“要救厉谨行?顾晚秋你想当圣母,我还不愿意做圣父。”宫擎没有疾言厉色,这种轻飘飘又漠然的语气更能让人感知话中贬义。
“我现在变了,那也是被厉谨行逼的,还有你......你怨我现在有事瞒着你骗了你,那你当初跟厉谨行搅合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被蒙在鼓里的我是怎样承受那一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