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已经四年没有看过雪, 因这四年,她一步也没踏出过冥司。
所以初到雪山之时, 看着满目的白,她竟有种眩晕的感觉。
好在此时红梅开的正怒,冷冽的空气里一点寒香,才让她清醒一些。
冬日宴要第二日才开始, 他们提前一日来,也是要做一些准备。
这次宴会是宁无第一次独立为自己举办, 所以极其重视, 白日到了雪上后,他就去各个场所巡查,美酒佳肴皆要最上等,各样器具也需得是精品, 就连宴会上伺候的酒姬,也得是绝色, 方能体现他冥司九君的气派来。
晚上回到房中, 地龙烧的正热, 其实作为仙神他并不需要这些,但为了催开那一院的梅花, 还是需要一些温度的。
他一回来, 玉烟就主动上前为他脱下外面的斗篷, 又端来热茶奉上,然后又安静的坐在灯下看书。
书是七少妃从人间带回来的,不多, 就三本,一本是讲的是凡间山川地理,一本是诗词歌赋,还有一本是人间男女的爱恨情仇。
四年间,这三本书已经被她翻的都起了毛边,但她依旧百看不厌。
她此时看的便是讲人类男女爱恨情仇的那本,书中,女主是大家闺秀,爱上了借住家中的穷秀才,但父母发现后,极力阻拦并赶走了秀才,女主茶饭不思,伤心欲绝,好在后来秀才高中状元回来迎娶了女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四年时间,她已经能背下书中的每一个字,可她依旧喜欢看,翻来覆去,不舍离手。
“怎么,也想有个高中榜首的状元来带你去过好日子么?”宁无奚笑着。
玉烟怔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这本书里的内容,他一向不会看这些书的。
“我没有。”她轻声回道,然后小心的将书放到垫子下,她怕他来毁书。
好在宁无没有继续在这本书上做文章,他只是瞧着她,眼里有着意味不明的笑,他没有告诉她玉玦要来,也不知明日她见到她大哥时,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收了这笑容对侍女们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侍女们立刻安静的离开,因为他这句话就是信号,他想为所欲为的信号。
因为公务,他已经有两月没有与玉烟亲密,本来他打算今晚不做什么早点休息,毕竟接下来有三日狂欢,可方才见她灯下看书,烛光映在她温柔的眉眼上,他突然就又些想念了。
欢好之时,玉烟同以前一样,虽顺从他,却不回应他,任他怎样折腾,她也没什么反应,以前她因为不适应,痛了还会默默流泪,如今似乎是习惯了一些,也能忍受,全程一言不发的,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如此,他便觉得无趣了,想着得用个别的法子折腾她才行,可他总共就她这一个女人,并无什么经验,所以也没什么实际动作。
当一切终于平复下来,已经过了子时,他一身的薄汗,手掌若有若无的滑过她的发丝,不得不说,她的头发生养的很好,又黑又细又柔,绕在指头上,仿佛丝绸一般。
玉烟休息了一会儿披衣下床先将自己清洗一番,又端来热水拧了帕子为他擦拭身体,然后幻出一支灼灼盛开的桃花放在他的枕边。
这四年来,只要他在寝宫留宿,她都会这样做,因为他年纪小,修为不及父君和兄长,所以度三千亡魂之时受了影响,晚上睡觉总是不安稳,而桃花具有安神之效,她试着放一枝桃花在他枕旁,没想到果然有用,从此之后,她便都这样做了。
而宁无,虽如今已不受那些亡魂之力的影响,但也为阻止她继续这样做,似乎他也习惯了。
做完这一切,玉烟在他身边安静躺下,这里的床并不及寝宫里的大,躺下就不免靠在一起,于是她紧贴床沿,尽量避免与他的触碰。
淡淡的桃花香中,宁无最先睡去,玉烟则在黑夜里睁着眼睛,等着未知的明天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熟睡的宁无突然翻身将她抱在怀里,额头无意识的蹭着她的肩膀,像个求人摸摸的小奶狗一般。
但面对他这样的亲呢,玉烟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曾经多次在熟睡后对她这样做,让人心生怜爱,可这并不妨碍他第二天醒来后继续折磨她。
清晨,宁无在鸟儿们的叫声中醒来,他看了看身边,玉烟已经不在,而他,睡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
宫人们很快前来伺候他梳洗,他不见玉烟于是问道:“少妃呢?”
宫人回道:“在厅里插花。”
他洗漱完毕信步走出,玉烟正将最后一枝修剪过的红梅放入瓶中,因为宴席,这里的花原本都是从外面带来的珍稀名品,但那些珍贵的花朵,竟都不如她手中的这束安静的红梅更应景。
可是,又如何,她还是那么的让他不喜。
不久,宾客陆续前来,他是冥司九君,所交的朋友自然也是仙门世家,且性子也是大多活泼不拘,但也不乏心怀叵测之人。
比如酒宴之时,明明有绝色的酒姬斟酒,却偏偏有人还对宁无道:“少君,听闻少妃也是酿酒的高手,能否请少妃斟一杯酒。”
酿酒与斟酒并无关联,这人明显是故意为之,可宁无竟然准了。
“你去斟酒吧。”他倒是不介意。
“是。”玉烟松开紧握的双手,从酒姬的手里接过酒壶,沉默的为那人斟满美酒。
“少君不能厚此薄彼啊,我等也想要少妃斟的酒。”有人起哄,但也有些人脸色很严肃,玉烟毕竟是少妃,如此被使唤,若是宁无计较起来,恐怕他们要吃不着兜着走。
“那有何不可。”宁无依旧在笑,但放在椅背上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紧握了一下,带笑的眼中也有了一丝不快。
有人猜对了,他的确是不高兴了,但他又说不出自己哪里不高兴,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表达出来罢了。
趁玉烟斟酒的间隙,有胆大的绝色酒姬趁机上前讨宁无开心:“少君,妾身敬您一杯。”
这酒姬姿色绝等,穿着又大胆,说话更是撩人心弦,宁无下意识的看向玉烟,见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专注手里的酒,于是一勾酒姬的腰接过她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好酒。”
如此,酒姬竟坐在宁无身边不起来了,甚至还摘了一颗葡萄喂到宁无嘴边,其他酒姬也趁机上前讨好,她们都知道玉烟不得宁无喜欢,所以半点也没将她放在眼里。
但她们不知道,宁无昨夜还与玉烟同床共枕,若是真嫌恶一人,是碰也不愿碰一下的,又怎么会耳鬓厮磨至天明。
可惜,不但她们不知道,就连宁无自己也不知道。
整整一天,雪山上都是醇厚的酒香,所有人都极其尽兴,到了后面,男人们将女人们都赶了出去,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趣事。
快到子时时,宁无才满身酒气的回来,玉烟这次没有看书,而是在灯下写字,那些凡间的诗词她也是极喜,且都已经背下来了,此时正在写的,就是其中一首,房中除了梅香,还有墨香。
见到他回来,她停了笔上前伺候,为他宽衣后,又端了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喂他。
宁无倒也听话,顺从的喝了,然后又将宫人们都赶了出去。
玉烟原本以为他又会如昨日般立刻对她做那些事,没想到他竟先去洗了一个澡,而且还洗的有点久,然后才披着衣衫走出来。
宁无身量修长,再加上平日也算是勤于修炼,所以身体匀称结实,且容貌又俊美,此刻披衣而出,衣衫半掩,分外惹人心乱。
唯有玉烟,尝过他万般折磨,此刻并无什么联想,只愿他早点结束放她自由。
他坐在床上后,她也欲躺下,可他却拦住她:“跪下。”
她没有问自己哪里又惹了他,只在他面前安静的跪着。
他看着她,神色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他贴在她的耳边,简短的说了几句话。
玉烟听完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眼中全是屈辱,但最后,她还是闭上眼睛,任由他捏开了她的嘴。
这一次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宁无却觉得快意远胜以前,这种快乐不仅仅是身体上,更多的是心理上。
当他仰躺在床上时,玉烟则在外间小声呕吐,当她返回屋内,脸色苍白,眼中也泛着泪花。
她躺在他身边,背对着他,不说话也不放桃花,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情绪流露。
他知她心里不舒服,于是冷声道:“你也不必如此,方才那事本就是夫妻之间的常事,是为了增添兴致,更何况本君也足足洗了五次,哪就让你这般了。”
方才他洗了那么长时间的澡,就是为了不让她太难受,没想到她还是吐了。
可对玉烟而言,这也是和心理有关,她天性保守,和他以前那些欢好已经是极限,如今被这样对待,心里那一关自然难过。
她依旧不说话,宁无却还在给她施压:“这些事你需得习惯,以后日子还长。”
这句话,若他严肃正经的说,便等同于要和她天长地久,可偏偏他是威胁之语,玉烟自然就觉得屈辱难当。
她仍然没有回应,宁无不知怎的就烦躁起来,起身喝了一大杯冷茶,然后也背对着她睡着,可直到天亮都没睡着。
这一日,是他生辰,宴席比昨日更胜大,除了美酒佳肴绝色酒姬,还请了人间的戏班前来表演。
人间的戏班并不知自己是在给仙神们表演,只以为是哪位尊贵的皇亲国戚,所以准备的都是一些英雄人物类节目,唱了两场后,戏班班主突然接到消息,要求演一出“南厢记”。
南厢记正是玉烟看的那本,班主见在座都是男子,不知为何要演这么一出女子爱看的戏,目光扫了一圈,才发现不远处的廊下还有一穿着昂贵白狐毛裘的女子,想来这戏便是为她准备的。
戏开演后,一些人不解为什么会有这个节目,但还有擅察言观色的,已经知道这出戏必定是宁无为玉烟点的。
“这戏谁点的啊,痴男怨女的,和咱们少君太不符了吧。”有不懂事的问道。
宁无咳嗽一声:“闭嘴,看戏。”
玉烟看着台上的表演,不由有些惊讶,不知是谁点的这一戏目,正是合了她心意,昨日的难受也减了些。
一曲唱罢,男人们兴致缺缺,玉烟则轻轻的鼓着掌,眼中亦有感动的泪水,然后还让侍女额外的给戏班一些赏钱。
宁无见她不再郁郁寡欢,脸色也好了些,杯里的酒也有了些滋味。
然而,下一场戏还没开始,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并向宁无行礼道:“玉衡山裴氏长子裴云,前来恭祝少君生辰。”
宁无原本轻松的脸渐渐冷了下来:“怎么来了个下人,玉玦他人呢?”
裴云听到下人两个字,脸色僵了一下:“公子临时有军务恐怕要晚到,所以让小仙先赶来通报一声。”
宁无冷哼一声:“他倒是忙的很,罢了,你下去吧。”
“是。”裴云起身时看见了廊下的玉烟,不由眼中一喜:“小姐。”
玉烟时隔四年终于见到家里人,心情也是激动,终于也露出一丝笑颜,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云哥。”
这一声,对她和裴云来说是平常之语,可在宁无听来,却是亲呢之言,且她嫁他四年,从未对他笑过半分,于是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就用了力气,直将一只黄金酒杯捏成一金团。
可玉烟,在片刻的惊喜后又忧心忡忡起来,宁无四年不让玉衡山的人来见,且他与她大哥也并没什么深交,此次却邀她大哥前来,怕是没有什么好事。
想到此处她害怕的看向宁无,她不怕自己受辱遭罪,却怕家人被连累。
而宁无,也在看着她,两人虽只隔着一条花廊,可心里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到了下午,玉玦还是没有到,戏也唱完了,男人们又聚在一起顽笑,裴云与他们融不到一块,便向坐在一边玉烟走去,想要问一下好,说一下话。
但玉烟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过来,她知道宁无此次并不是真心邀请她的家人,她害怕裴云被卷进来。
裴云并不知这一层,他只知好不容易见到玉烟,且现在又是光天化日,说上一两句话,应该也不打紧。
玉烟下意识的看向宁无,果然见他眼神冰冷,一只手更是紧紧握住弑魂的刀柄。
她听过他在外的名声,知他心狠手辣,又想着他对她百般折辱,便以为他是要杀裴云,于是起身挡在裴云面前。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