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再见,两人是悲喜交加。
尤其是玉烟,她一直以为玉映已经死去,如今见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哭的几乎不能自己。
“你为什么不来告诉姐姐你还活着,为什么要让我伤心难过这么久。”玉烟泪流满面的问道。
玉映抱着她:“因为我现在还是罪身,不能暴露身份,而且与姐姐你重逢时你还是阿若,并没有之前的记忆,我说了也没用,不过,宁无是知道的啊,他没有告诉你么?”
玉烟正要否认,忽然记起宁无好像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她那时候问他玉家的情况,他说,玉映还活着,只是目前还见不了,要等时机成熟。
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他并不是在故意隐瞒她,因为以现在玉映的话来看,的确是时机不成熟。
还有,阿若是什么?
“你刚刚为什么说我是阿若?”她不解。
玉映更是惊讶:“姐姐你不记得么?你重生后并不是你现在的模样,而是一个叫阿若的女子,你没有之前的记忆,是宁无去了归墟之下千辛万苦取回结魂草你才恢复神识的,怎么,你忘了?”
“我……我并不记得。”玉烟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事。
玉映安慰道:“不记得也没关系,因为那段过往对你而言……不提也罢,如今你既然已经有了身孕,是要做娘亲的人了,得开开心心才是。”
玉烟点了点头,虽是这个理,但知道自己还有一段阿若时期,她心里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自己好像缺了些什么。
“不过,姐姐,你为什么要剥宁无的龙鳞啊?”玉映担心的问道。
玉烟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因为……心里恨他。”
玉映愣了一下,她从未听见姐姐说过恨一个人,以前,就算别人取笑她,她也是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似乎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情绪波动。
可刚刚她说恨宁无,但虽嘴上说着恨,眼睛里却又并无恨意,反而是难过失望多一点。
所以,她能感觉到,姐姐的恨,并不是仇恨,至于究竟是什么,可能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是因为以前那些生活,所以恨他吗?”她试探性的问道。
玉烟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吧。”
“那,姐姐你还喜欢他吗?姐姐你曾经对我说,对他有了那么些心意,如今,还有吗?”
玉烟:“我也不知道。”
玉映叹了一声:“感情的事,旁人也帮不上忙,即便是我这个亲妹妹,不过,姐姐你还是阿若时曾对我说过,宁无对你说开了许多他的过去,说他曾在这段婚姻里茫然无措,但后来还是想好好和你一起生活下去,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让他没有这个机会,所以我觉得,你和他的这段婚姻里,他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他说过这些?”玉烟怔住。
玉映肯定道:“嗯,都是你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错了,所以,我想是不是真如他所说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若真有,不如开诚布公说清楚,若没有误会只认为是折磨,姐姐你可以随时告诉我,我带姐姐回家,我们一起回玉衡山生活。”
“回玉衡山?”玉烟有些向往,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嗯,嫂子说了,她会永远等我们,而我,也一定会护姐姐你周全。”玉映肯定的说道。
玉烟怜爱的看着她:“你如今,也是长大了,那你和闵序如何了?”
玉映便将阿灼和侵天秘境的事大致说了,玉烟怔了许久:“你竟然已经是娘亲了,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要早。”
“是啊,我已经是娘亲了,可我却不知道何时怀的她,生的她,又怎样让她离开我的,我这个娘亲,实在是不称职。”玉映难受的说着。
玉烟道:“那就把她好好的带回来,阿灼我也见过,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她不应该生活在尖啸与黑暗中,她属于光明的。”
“我会的。”玉映坚定的说道。
————
西海之上。
“帝君,绿薇就此告辞了。”绿薇盈盈一拜。
现在,她已经放下了,因为昨日她能看出宁无对玉烟的执着,就算昨天玉烟被送进无间地狱,她敢肯定宁无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所以,倒不如洒脱点,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些难过。
宁无将一张黑色纸符拿出来递给她:“昨日多谢你,这是我冥司生死符,仙子以后若有需要帮忙或者遇到危险,只需燃此符,冥司必定全力以赴。”
绿薇看着那黑符,知道是冥司最厉害的召唤符,可以后也不需要见了:“不用了,我骊山也不是无能之辈,若我们都解决不了的事,冥司未必能解,且昨日之事,是出自我的本心,并不是要求回报的。”
宁无感叹她的品格:“是宁无唐突了,请仙子见谅,但这份恩情,宁无必不会忘。”
绿薇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后又回过身:“帝君,小仙还有一事是关于帝妃的。”
宁无道:“何事?”
绿薇将见到避子草的事说了,又提醒他避子草与忘川水煮了,是可以堕仙胎的。
“虽不知帝妃带避子草究竟是为何,但昨日见帝妃受审时宁愿进无间地狱也不为自己争辩,怕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小仙才犹豫再三后同帝君讲这些,还请帝君多多照顾着帝妃,女人怀孕的时候,总是会敏感许多。”绿薇诚恳道。
宁无听完心中一阵刺痛,他一直以为玉烟是不知道她自己怀有身孕的,所以昨日没有用怀孕的事为她自己求情,却原来,她都知晓。
“仙子确定没有认错那草?”他艰难问道。
绿薇肯定道:“我仔细看过,的确是避子草,此草若用在欢好前,便不会让女子怀孕,但若和忘川水用在怀孕后,便是堕胎,如今帝妃就在冥司,所以……”
她不好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告。”宁无道谢后沉默的向宫里走去,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希云却突然跑出来跪在他面前。
“帝君开恩,请不要将奴婢调离冥司,奴婢想一直伺候在帝君身边,请帝君开恩。”希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宁无冷冷的看看她:“卖主求荣之人,本君未杀你,已经是开恩了,滚开。”
希云泪水涟涟的拉住他:“奴婢是告了密,但并不是为了求荣,奴婢只是关心帝君。”
“关心?”宁无冷笑一声:“说起关心,本君又想起一事,当年离恨天宫的少妃和她母亲坠落诛仙台,也是你告诉帝妃的吧。”
希云身体一抖:“是……是奴婢,但因为是帝妃问起,所以奴婢才如实说的。”
“好,就算此事是帝妃问了你不得不说,那为何帝妃问本君在何处时,你却要说本君在下棋?明明那时本君是被母后强留住,何来下棋一说?”昨日十司会审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婢女有问题,于是找了当时玉烟身边的其他侍女问了一番,才知事情果然有问题,所以才将希云贬到苦寒之地受罚。
希云知道当年自己的谎言暴露,但还是不肯松口:“奴婢是听身边的人这样说起的。”
“听谁说的,你把姓名指出来,你此刻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君绝不轻饶你。”宁无狠狠道。
“是……是……”希云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宁无:“奴婢知道,无论奴婢说什么帝君您都不会相信,您的心里只有帝妃,可您知道吗,帝妃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您,您还记得帝妃流产那次吗,您是不是真的以为是您酒后失控害了那个孩子?”
宁无眼神一凛:“你什么意思?”
希云见状不由自主的后退,却被宁无重重一脚踹倒:“我问你什么意思?说。”
希云咬着牙:“是帝妃,帝妃在酒里下了催欢的药,是奴婢亲眼看见的,她根本就不想要那个孩子,是她杀了帝君您的孩子。”
“你撒谎。”
“奴婢没有撒谎,其实帝君您当年已经猜到了吧,因为后来您有去检查过那酒,只是您不愿相信罢了。”
那一瞬间,宁无的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因为希云的话一下子就揭开了他的疤。
当年,他的确是怀疑过,虽然酒里没有检查出什么东西,但那晚玉烟对他的态度的确反常,她少有的主动和缠绵,所以他才以为她也受得住,也愈发的放纵,最后导致她小产。
而且,后来她并不悲伤,反而很平静,那时他以为是她不善表现罢了。
可现在,绿薇说她带着避子草,希云说当年之事她事故意,这样他不得不相信。
“帝君,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帝妃一个女子,奴婢也是真心……”希云正说着,突然觉得元丹一凉,只见一把布满黑色纹路的长刀将她腹部刺穿。
“您要杀我?”她不敢相信的看向宁无。
宁无目中早已无她:“你本来罪不至死,但你说你亲眼看着帝妃用药,却不阻止或上报,看戏般的看着本君第一个孩子没了,心思歹毒,其罪当诛。”
“哈哈哈哈,我心思歹毒。”希云笑了起来:“帝君,您错了,真正心思歹毒的,是玉烟啊。”
很快,她的声音就没了,人,也没了。
宁无看着希云碎裂消失,身体摇晃了几下,慢慢的向宫里走去。
玉烟在玉映离开后,也一直回想着玉映的话,宁无当年与自己成亲,也不过人类十六七岁的年纪,一直以来,自己都惧怕他的种种,的确没有仔细想过他的感受,如果真如他所说,从未有人教他怎么去爱一个人,那么自己是不是对他要求太多了。
而且,自己复生后的种种,他其实也已经做了很好了,收了脾性,对她也体贴,并未再有什么让她屈辱的举动。
她思考良久,终于决定与他谈一谈。
到了晚间,宁无来了,她站起身来想同他说话,可他却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然后一把拉开衣柜将她藏着的避子草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宁无问道。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也看出他此刻神色冰冷,一般而言,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她下意识的后退,但宁无并未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举动,而是又问了一句:“当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没的?”
她停住脚步,不知要如何回答。
宁无已经明白了,原来,她连说谎都不屑的,如果她说不是,他一定会相信她,可她却没有。
他低低的笑了笑,然后将避子草放进她手里:“你走吧,我累了,我放过你了。”
明明才两千一百岁的年纪,明明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纪,但他却真的累了。
他步伐虚浮的向门口走去,却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身体也越来越无力,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他原以为自己拥有所有,没想到最后却是一无所有。
他无力的笑了笑,然后要失去意识一般向地上摔去。
只是,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感觉又什么温软的东西将他抱住,可是他太累了,眼皮也太重了,根本就睁不开。
那就睡一觉吧。
“宁无,宁无。”玉烟紧紧的将宁无抱在怀里,她刚刚看着他身形晃了几下就要摔倒,于是下意识的就跑过去扶住他,可没想到他很快便没了意识,而且七窍都流出鲜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她叫了几声见他没有反应,且气息越来越微弱,元丹之处也变得异常冰冷,这是元丹涣散的预兆,不由恐慌起来:“来人啊,有没有人。”
宫人们听见声音立刻涌了进来,他们看见帝妃抱着昏迷的帝君,脸上全是担心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宁无:各位放心,本人九条命。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