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乱糟糟的,记者一个劲往前冲,盛珏的话完全没让这些人停下。
盛家的保安哪见过这场面,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反应,好在也只是愣了一会儿,就马上往前挡住记者。
但这一会儿也足够易无澜被推搡好几下,盛珏把人扶住,还来不及扶稳,就被推搡往后退,他还好,易无澜在前面,直接面对拥上来的记者。还有好几个人直接拿了手机拍摄。
盛珏一边用力抓住易无澜的手臂,一边觉得这情况不对劲,这里面有几个记者跟疯了一样,往前面推。
盛家以前也举办过几次慈善酒宴,往常记者是不会疯到这种程度的,顶多就是站在别墅外围拥着人采访。
就算易无澜现在热度高,站在风口浪尖上,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后院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线昏暗,盛珏透过昏暗的光线直直看向那些记者,前面几个明显神情都不对,狂热且紧张。
盛珏直觉不好,一把拉过易无澜,把人往里面推。
“砰”一下,后面不知道是谁往这边扔了东西,撞到盛珏后背上,炸开的是液体。
易无澜的眼猛地睁大,他已经快走到门口,冰凉的液体滴落到他的脸上,有腥味。
像是回到十几岁的那年,一群记者蜂拥而上,医院救护车的声音由近及远,荒诞,虚妄。
他趔趄着往大厅那里扑,一双有力的手臂直接抱住了他。
熟悉的体温和冷香。
盛凌扶了易无澜一把,扶稳后放开,带着军方几个人直接往后院走。
他本来在偏厅那儿,宋晨凯找他和那群少时的朋友玩牌,一圈人捧着他,基本发给他的全是好牌。
宋晨凯在他身边叽叽歪歪,引荐他表弟,盛凌他百无聊赖打了两把。
就听到有人说南后门出了事儿,有群记者疯了一样围着个设计师采访。
牌一甩,盛凌立刻往这边走。
“都别动!警察。”有人拿出证件。
盛家有军方背景,这次慈善晚宴也有军方的支持,宴会来了不少军方的人,现在在外面闹事的人,直接被包圆了。
盛珏和盛凌隔着人群对视一眼,都瞬间懂了对方意思,这次情况不对。
媒体行业嗅觉最是敏锐,哪里能闹哪里不能闹,都心里有数。
几个带头闹事的记者被抓住,基本上就闹不成了。
易无澜站在了屋中,厅中亮堂堂的,不时有人往这边看。
和刚才混乱的景象,和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场景,不吝于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
盛凌放下电话:“他们说没审问出来,前面几个记者一口咬定是易无澜的黑粉,所以才会有过激行为。”
盛珏刚才挡住易无澜,被泼了一身,刚换了衣服下来,听到这话立刻否认:“不可能,这情况不正常,背后应该有人指使。”
“继续查!”
盛凌放下电话,没理盛珏,偏头低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易无澜。
易无澜捧着杯热枸杞水,唇色有点白,黑色的眼睫被杯里热水的热气蒸腾得润泽。
看起来冷却易碎。
盛凌当然知道情况不对劲,但没有证据。
那几个人的背景和近段时间的财物往来都查了,没发现一点问题,做这件事的人肯定知道盛家的情况,早就想好了退路。
查不出来,也只能以寻衅滋事和私闯民宅处理,拘留十天半个月。
不过肯定是要继续查的,对方这么冲着易无澜来,盛珏不说,盛凌也会让继续往下查,迟早能查出蛛丝马迹。
易无澜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低声道:“既然是有准备而来的,很大可能是查不出的,不用麻烦了。”
何况他也大概能猜出是谁,这群人目的很明显。
当时那场景,几个人推搡,好几个人在后面拿着手机拍,边拍边往网上传。
易无澜要是稍微做出些过激举动,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现在网上确实因为这件事引起了一些波澜,不过因为上传的视频易无澜什么过激举动都没有,反而被推搡着往后退,风向和背后那人想要的完全不一样了——
“记者是不是有病???娱乐记者就不用遵守新闻法规了?”
“幸好易无澜被人托住了,倒在地上砸出个好歹怎么办”
“后面那人谁?盛凌??十年恋爱终成真?”
“那我们风流向总怎么办[狗头]”
“是薛秋影帝不好吗?[狗头]”
“知情人答一下,是盛凌的小叔盛珏,很少露面。”
“哇哦!叔侄,是我想的那样吗,带感啊啧啧[吃瓜]”
“楼上你完了,你号没了,盛家的事敢这么说”
“啊啊啊啊啊好期待费洛蒙的比赛直播啊啊啊啊!”
……
盛凌给易无澜的杯子里又添了热水,递到他手边:“多喝点热水。”
盛珏把自己西服扣子扣上,嗤笑一声,为盛凌这突如其来的直男气息。
盛凌偏头瞥了盛珏一眼,回头定声对易无澜说:“今晚上就住在这儿吧,母亲去前院安抚宾客,让我告诉你,今晚好好休息。”
易无澜摇摇头,拒绝这份好意,他喝了口热水润润唇说:“谢谢了,不过我今晚想去易家看看。”
这晚这场景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绪无法抑制的有些焦躁和不舒服,他想回易宅看看,看看他母亲养得那几盆花。
其实易父这段时间一直有打电话让他回家看看,毕竟也是自己的家,但易无澜没怎么搭理。
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刻,易宅就已经不算他的家了。
盛凌松了松领带结,淡声:“我送你。”
易无澜刚被推搡一场,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就着让他一个人开走,别说荣慧,盛凌也不放心。
“停,”盛珏拿起玻璃桌上的车钥匙,分析道:“等会儿军部的几个元老级人物都要来,你这时候走了,赶不及回来就麻烦了。”
“我来送吧。”
盛凌想了想,揉揉额角,他现在领着军部的要职,有些交际是必须的。
只能微微颔首,看向易无澜:“到了给我打电话。”
易无澜随意点点头,把茶杯放下:“走吧,今天谢谢了。”
今天温度骤降了不少,荣慧看易无澜确实想离开,也不再劝,不过到底不放心。赶紧找人找了件灰色大衣出来,执意要给易无澜披上。
盛凌靠在一边墙上,长腿随意屈着。
看易无澜低下-身,由着荣慧给他卷围巾和披大衣。
易无澜在对他好的女性长辈面前,一向很乖。
格子围巾,灰色双面羊绒大衣,衬得易无澜本就有点苍白的皮肤越发白。
下巴藏住一点点在围巾,冷淡气少了不少。
像个满是少年气的大学生。
盛凌轻笑一声,走上前帮忙把围巾的结打好。
没注意易无澜的身体轻微僵了僵。
盛凌:“路上注意安全。”
易无澜稍微点头,拿着荣慧特意给他的伴手礼就离开了。
外面温度确实降得厉害,易无澜和盛珏是从最偏的小门出去的,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上了车开了空调,才觉得暖和一点。
盛珏上车之后感叹一句:“马上要冬天了啊。”
易无澜拆开荣慧送的伴手礼,明显这份是特意给他的,里面放了一条S家的限量新品领带,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包。
盛珏余光看见笑起来:“嫂子还是这么喜欢发红包,说是红包能压晦气。”
易无澜眼尾有笑意,暖声:“我很喜欢。”
不过可惜他以后不能得到这份喜欢了,荣慧很好,只是他没那个福气。
盛珏到底是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强,只多看几眼就看出易无澜的浅层心思。
温和安慰道:“大嫂喜欢你,或许有部分原因是你是盛凌的伴侣,但更多的是你这个人,她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无关乎其它,不用有心理负担。”
易无澜盖上礼物盒,靠在座位上应了一声。
看易无澜对这个话题不反感,盛珏就一边开车,一边讲荣慧年轻时刚嫁进盛家的事情。
盛珏是盛老爷子老来得子,荣慧嫁进来,盛珏也没有多大,荣慧和盛凌的父亲,对盛珏来说,更像是父母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来说,盛珏和盛凌的关系更像是兄弟,年岁相差很大的兄弟,而非叔侄。
荣慧刚嫁进盛家的时候,一堆人不看好,但荣慧不仅科研能力强,人际手段方面也不遑多让,盛凌的父亲工作忙,长期不在家,荣慧愣是一个人在盛家立下了足。
盛珏提起来自己这个大嫂是带着敬佩之意的。
盛珏的声音,有轻微的沙哑,和上位者惯常的语气,但很有磁性,说着事很舒服。
圈内一直流着一个言论,说盛家的男人都会照顾人,且深情,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这条规则在盛珏身上不适用,毕竟他是老来子,从小被娇宠长大,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人。
及至他成年,凭借自己的从商天赋和家世背景,又创下偌大家业,如今三十七岁,就没碰到因为爱需要他好好照顾着的人。
但真当他想要照顾什么人的时候,他也依旧做得得心应手。
车内有清新的柠檬香,盛珏嗓音低缓讲些易无澜感兴趣的事,也不刻意,像是功成名就还是很会照顾人的邻家大哥哥。
易无澜不时应和几句。
车开到半段,盛珏说完一段话,问易无澜:“无澜?”
转头看一眼,发现易无澜睡着了。
眼底有青色眼圈,应该是为了费洛蒙那个香水瓶设计项目在熬。
或者有其他让他辗转反侧的心思。
盛珏不再说话,只专心开向易宅,和易无澜相处起来其实是个,独特的感觉。
也很舒服。
到易宅的时候时间有点晚了,盛珏把易无澜推醒。
易无澜缓缓睁开眼,没反应过来,还懵了一下。
盛珏沉稳告诉他到了。
易无澜迷迷糊糊拿着礼物盒就下车,下了车被风一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怔了怔,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随意对盛珏挥手告别。
盛珏把车窗降下:“易设计师别忘了和我的赌约,期待易设计师拿下大奖的那一天。”
黑色的迈巴赫倒退然后猛一个急转,驶向远方。
易无澜站在原地顿了顿,呼出几口热气,才往易宅走。
*
易无澜回来得突然,开门的保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大,大少爷。”
易无澜把大衣挂下,往里面走。
继母董曼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指甲在涂指甲油。
边上两个佣人伺候着。
听到声响回过头,脸色一变,又赶紧浮起一个笑容:“哎呀,阿澜回来了。”
易无澜没管他,径直往二楼走。
易父是做食品生意的,算是积了点财,不然也不可能在江城置办下这么大一幢房子,不过这点小生意,别说盛家,就相对于易无澜的“波澜”来说,都不算什么。
舒舒服服过日子是没问题的。
可惜,自十四岁开始,易无澜就没在这个家里过上舒服日子。
董曼曼这个女人,势利且小心眼小心思无数,看易无澜这个前妻生得孩子十分不顺眼。
易父因为董曼曼为他伤过身体,有愧疚,方方面面都比较容忍她。
虽然钱财不短缺,但易无澜年少时候吃了不少苦。
董曼曼一边跟着爬楼梯,一边殷勤地问:“盛总今天没和你一起来啊,他要是过来你说一声,我好提前让人收拾房子。”
易无澜对这座房子最后的眷恋,在二楼,供着她母亲牌位的地方,一间小小的室。旁边摆上了易无澜母亲最爱的几盆木芙蓉。
易无澜上了二楼,往里面走,冷声说:“闭嘴。”
董曼曼非但没闭嘴,还赶紧对着佣人使眼色,用嘴型说“快去请先生”。
董曼曼清了下嗓子:“你看看你,回来也不喝杯茶再上楼,像什么样子,牌位就在那里,什么时候看都在的。”
易无澜听到这句话,心跳加速,反而加快了脚步。
“哎,哎,你慢点啊!”
门猛地被推开,小小的室里堆着些琐碎的物品,原来放的东西,都没有了。
都没有了。
母亲的牌位,几盆木芙蓉,都不见了。
易无澜猛地回头:“我妈的牌位呢?”
董曼曼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往后面退:“我,我们家房子也不大,日子住久了,东西就多了,总要有些放杂物的地方。你一个男人,哪里懂得当家人的苦……”
易无澜面上结了层霜,眼神空荡荡地带着戾气:“杂物间?”
“你再说一遍。”
易无澜声音极轻,落下来却重得很:“你再说一遍。”
“无澜,停下。”易父大喊。
易父本来在房里处理公事,佣人跑过来跟他说易无澜回来了还在责问董曼曼,就赶紧往这里跑。
易无澜轻轻笑了一声,回头直直看向易父。
易无澜的眼睛有点像他去世的母亲,每次易父看到易无澜的眼睛都会下意识的躲闪。
易无澜黑曜石样的眸睁着,像是在他眼中的所有想法都无所遁形,淡淡开口:“牌位呢?”
易父张了张口,急急说道:“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看你也不常回来,所以,所以……”
易无澜很客气,很礼貌:“牌位呢?”
没有声嘶力竭,很平静。
这种平静和客气,更像是一巴掌扇到易父脸上。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他因为愧疚而下意识忽视的儿子,已经完全不会把他放在心里了。
那个小时候坐在他肩膀上,吵着要去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孩子,早就在时间的洪流里消失不见了。
易无澜对外人总是竖着一层冰凉盔甲,而他这个父亲,在易无澜心里,也属于外人。
这个家于他而言的唯一意义,就是那个牌位。
因为易无澜的母亲想要呆在这个房子里,于是易无澜把牌位留在这里,时不时回来看看。
易父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声音颤抖,背都好像佝偻了,往下指了指,那个在楼梯后面墙壁上的小柜子:“在那里。”
易无澜毫不犹豫地走下去,打开柜子,里面地方小,只能供下牌位,还有一盆残败的木芙蓉。
易无澜顿了一下,把牌位拿出来,拿出手帕仔仔细细擦拭上面落下的灰尘。
他擦得那样专心,像是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易父踉跄着走下来,对易无澜说:“对,对不起。”
易无澜不怎么在意,只是把牌位抱在自己怀里,然后抱起那盆花。
平静转身对易父说:“之前给你打过一笔钱,算是偿还恩情,以后你老了,我也会让银行定时给你每个月汇法定养老金。”
“至于你,”易无澜看向董曼曼,冷意凛然:“记得管好你自己和你那儿子,别在外面打我和盛凌的招牌,不然,”
易无澜勾出个冷漠的弧度:“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代价。”
易无澜毫不犹豫地转生,风衣划出无情的弧度,他单手把大衣拿上。
走前留下冷冷一句:“从今天开始,所有你们从我这里获得的生意我都会收回来,别让我发现你们做手脚,你们承担不起后果。”
背后是惊呼和花瓶倒地的声音。
“澜澜!”易父急着往前走,太过急迫甚至滑倒跪在了地上。
易无澜半分不在意,关上门,把所有的激动情绪关在门内。
夜里的风很大很静,易无澜拿出手机订了张机票,又打了辆车。
易无澜和他母亲性格其实不太一样,易母温柔有才华,喜欢花,也喜欢童话,总是温和的。易无澜却绝不妥协,永不妥协。
易母的浪漫是空中童话,易无澜却是彻骨的烈火浪漫。
易母怀易无澜的时候她种了一院子的花,年轻女人坐在窗边看着花,只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那个孩子。
她给易无澜取名无澜,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都没有波澜,能活得平安顺遂。
养儿九十九,常忧一百岁。
她只想易无澜能生活得快乐些,诗意浪漫的走完一生。
可惜,这些想法全部落空了。
易无澜无数次的从伤痛中站起来,一次又一次,扯开荆棘摘取花朵。
命运无数次把他从天堂打落到地狱里,然后又看着他一次次不屈服地站起来。
纵使期待无数次落空,易无澜心底仍然藏着朵玫瑰,带刺的,刺得他心口都是血的,他也不会妥协。
永远都不妥协。
易无澜在风里站了一会儿,天空开始落小雨,他给盛凌拨过去一个电话。
盛凌接起:“无澜?”
易无澜冷淡看向远处昏黄的路灯,和灯下有越来越大趋势的雨丝,问他:“你喜欢玫瑰吗?”
盛凌依稀感觉不对劲,他本来站在二层的阳台上,接到易无澜的电话后立马往下走,语气沉稳,语速放缓:“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易无澜的声音很冰,也很凉,平静地说:“回答我问题。”
盛凌隔着电话,被冻了一下。
这情况很少见。
易无澜一向是冷的,他看似侵略性不强,那股子清冷却是渗透进骨子里。就像一扇紧闭的冷白大门,门边簇拥着层层叠叠的玫瑰,远看门上雕着花诱着你止不住接近,等走近了才发现根本没有钥匙。
如果说世界上一定要有个人能打开这扇门,那一定是盛凌。
所有知道他俩关系的人认定了,盛凌握着唯一的那把钥匙,在两人的关系中,他拥有近乎于强制的特权。
易无澜叫好的出租车往这边驶过来。
巧的是,上车没一会儿,瓢泼大雨往下落。
江城马上要入冬了。
这可能是江城秋季的最后一场雨,来得轰轰烈烈,来得猝不及防。
“我给你带块蛋糕,吃饭时候母亲让我带的,再带一盆花,”盛凌大踏步地往车库走,把声音放轻,不易察觉的温和:“你想要什么?木芙蓉?兰花?还是,”
“玫瑰?”
大厅里,荣慧看到他急匆匆往外面走的身影:“崽崽!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外面还下着大雨。”
盛凌挥挥手头也不回往外走。
喊声随着盛凌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易无澜坐在车中,身上摆着一盆残缺被毁的花,怀里还藏着他重要的人的牌位。
声线很轻带着笑意:“盛凌,我没事,不用过来,我不在易家的宅子。”
易无澜坐在后座里,很随意地点燃一根烟:“我订了凌晨的飞机,”
“我想一个人转一转,也静一静,找找灵感。”
也带自己的母亲去看看这个国家新兴起来的童话镇。
易无澜问了两遍,没等到答案,也就不问了,只清淡说:“你好好休息。”
盛凌那边又有人打电话进来,是军部那边的人,刚才宴会上商讨了一个重要的项目,估计有人过来讨论。
盛凌把车停在路边,神情肃然:“你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我过几天过去找你。”
易无澜漫不经心:“不用,我回来就是比赛了,到时候所有设计师都要到指定的地点,费洛蒙会直播。”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易无澜挂电话前,让盛凌如果有时间,记得给南花路那幢别墅里的花浇浇水。
盛凌坐在车中,却感到从心底透出来的空,心跳止不住地跳,他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
他一向自持冷静,最近却频频破戒。
易无澜的状态不对劲,但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军部那边的电话不停打来,盛凌按住额角,接通了电话。
*
挂了电话,易无澜低低笑了几声。
司机是个大叔,带着江湖气的说:“小伙子,刚和对象打电话吧,是不是闹矛盾了?”
“听大叔一句,闹矛盾不要紧,总会解决,不开心的时候喝点酒撸点串,再哄哄人,就过去了。”
易无澜弯了弯眼,眼里却没笑意,礼貌回答:“谢谢。”
大晚上,车跑得飞快,窗外的景色在大雨里晕成一团。
易无澜今天终于明白,这十年,他和盛凌一直兜兜转转在原地打转,从没往前走过哪怕一步,盛凌不懂他,从来都不懂他。
就像王尔德笔下的那只夜莺。
盛凌不懂他,就像童话里的世人不懂那只夜莺。
烟雾袅袅升起,香烟青白的烟气螺旋上升,再飘荡开来。
易无澜三年前开始学会抽烟,在一次酒会上。
酒会结束后,他和盛凌在酒会的阳台上碰到了,盛凌问他抽不抽烟。
他那会儿想着试试,就点了头。
谁知道第一口就不熟练地被烟雾呛到。
盛凌在旁边低低地笑,拉过他的手指,随意教他夹烟的姿势,教他怎么换气。
那天抽的香烟是特制的,花香味淡香烟,味道辛辣带甜却不腻也不怎么刺鼻。
后来易无澜心情不好,就会点根香烟,有时候也不一定抽,只是看烟雾腾起散灭,在其中寻找片刻平静。
易无澜把身上的那盆花挪到旁边,面色淡淡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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