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处不起眼的黑暗角落, 从上至下数十八下, 穿过厚重的土层,越过污浊的泥泞,有汹涌的海水倒灌, 再深入底,是每日阴风阵阵,群鬼把守的十九冥殿。
身着飒飒黑披风的十八冥主中少了一个,冥王鬼桑面前匍匐着一条天蓝色巨龙, 巨龙“哼”了一声, 细软却能刺穿人骨的龙须落到鬼桑手中, 他拾着一把血梳,自下而上梳在上面,血中有蛊, 能惑龙心。
眼前这条巨龙是他从千古的野沙里挖出来的, 它腹中胎儿的龙魂将献祭给他。
龙王陨灭, 蓝龙会成为新的龙王, 而他鬼桑, 将是新龙王的驾驭者, 又有天帝基岩碎魂入体, 静淀五百年,锋利的剑刃一旦一出世, 要吟出绝调。
地底的世界已入囊中, 接下来, 他要争霸天庭, 统御万界。
天帝死了五百年之久,待他伤势痊愈,将天帝的基岩碎魂完全融合,这天下,就是他的了,鬼族将超越神族,成为绝对权威。
“呀!!!”一声刺耳的龙吟突然炸响,海浪翻涌,鬼桑眉心一跳。
蓝龙海洋色的眸子猛缩,血淋淋的龙须挣脱开鬼桑的手,甩尾朝外游去。
“回来。”鬼桑腾起身,他的蛊还未施完,不能中途停止,不然蓝龙不会乖乖臣服于他。
他一掌打出去,黑雾锢住蓝龙的尾巴。
“三四五六!”鬼桑一声令下,三、四、五、六冥主上前齐齐打出黑雾,将要游蹿出去的蓝龙禁锢,蓝龙痛苦地“哼”了一声,没法动弹,迷惑龙心的蛊毒又渗进它体内,但他巨身扭动挣扎得太过剧烈,鬼桑和四个冥主堪不能掌控,其他冥主便也纷纷赶来。
正是此机,一头金黄色巨龙扎进海底,巨身撞翻十九冥殿的塔尖,身上金灿灿的鳞片吓退无数鬼兵,巨龙横冲直撞,当闻见蓝色巨龙的气味那一刹,金黄色巨龙像是疯了一般直蹿过去。
一个俊逸的墨青色长衫男人抱着一个小奶娃紧随其后。
鬼桑最后一道毒咒成功施进蓝龙体内,唇角勾出深长的弧度,可下一瞬,那一团强势袭击而来的巨大金黄色让他一震,仿如火焰炸开,金黄色的光芒挟持住冰凉的水浪,水浪被金龙的鳞片拉出长长的涟漪。
鬼桑虚目,一脚朝蓝龙的龙尾踢去,蓝龙“哼”了一声,砰地而去,化作一道水中旋风,蓝色旋风瞬息间将横冲过来的金龙绕了个圈儿。
金龙见到蓝龙那一刻,来自于骨血里的本能,眼瞳一湿,并不想攻击,但蓝龙快要将它勒紧,长尾砸向它腰部,它不得不奋起反击,一口灼热的火焰从口中喷出,有意避开蓝龙胀鼓的腹部,半道转弯,将火焰喷到蓝龙尾巴。
蓝龙尾巴在海中烧了起来,它尾巴向后重重一甩,借水之阻力将火扑灭,紧随而来的是对金龙更猛烈的攻击,金龙“呀”地一声叫出来,不得不再次对蓝龙喷出一口龙息。
两条巨龙在海中撕缠,火焰燃起又熄灭,熄灭又燃起。
观出金黄色巨龙更胜一筹,鬼桑飞上去助力蓝色巨龙,其他冥主也紧随其后,没发现金龙后面还有两个闯入者。
“看没,就是那条龙!”小奶娃流筝白嫩嫩的小指头指向跟她家小丫打成一团的蓝色巨龙。
魏煊“嗯”了一声,抱着流筝避开大型破坏性现场,绕到前方,目光锁定鬼桑的位置。
“这个位置可以吗?”小女娃流筝问。
魏煊回了一句“可以”,流筝立马对准鬼桑的后背砸去一坨冰凝,随后魏煊抱着她躲到梁柱后面去。
流筝黑溜溜的眼珠子移上去,瞟魏煊,心想:背后使诈,玩躲猫猫,你还是天帝吗你!
那坨冰凝被鬼桑反应敏捷地旋身躲过,他警惕地转过身,将眼前能触及之地扫视一圈,即便没发现什么异状,他停下对金龙的攻击,飞回地面。
凝神一想,觉得不对,龙族之主突然现世,必有蹊跷,鬼桑也在这时注意到伫立于殿中央那颗栓灵柱有动静,他眯住眸,走过去。
一根雷鞭猝不及防从天而降,鬼桑后撤,轻松躲过,突然狂风大作,周身的海水被搅动成可吞没身体的漩涡,鬼桑立马瞬移躲过。
一会儿雷电,一会儿冰刃,一会儿又狂风,对敌者像是跟他玩似的,他过了几招,便觉无趣,可竟探不出敌者躲在何处,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威压像冰凉的珠点打进额心。
鬼桑失了耐心,砸去一团黑雾,将那根梁柱击碎,一个粉嫩嫩的奶团子出现在眼前,眨巴着大水睛瞅他,这小女娃啃了啃手指头,小嘴巴一张,叫了他一声“鬼叔叔”。
鬼叔叔还来不及想明白什么,一只大掌凌厉地从后方掐住他的脖子,下一瞬,撕裂声在脑中裂开,感觉到那片绝对力量从他身体里脱离,深紫色的碎魂浮到水中,被他身后之人夺走……应该说夺回。
鬼桑连人都还未看清,就被掐断脖子,一块黑袍盖到他头上,身子骨如被化掉,黑袍瘫到地上,黑袍上那朵曼陀花旁,多了一块银色剑鞘。
曼陀罗花:“……”
有伴了这是?
流筝爬起来,迈着萝卜小短腿哒哒哒跑过来,瞪大眼睛。
“人呢?”
魏煊指指地上的黑袍。
流筝不敢摸那黑袍,怕鬼桑又跑出来,蹭过去抱住魏煊的大腿,“怎么好像是装剑的剑鞘?那个鬼桑呢??”
魏煊说:“就是剑鞘,鬼桑曾是天帝配剑的剑鞘,因吸食灵气过多,魂生恶念,在天帝与太宰圣君和魔帝大战时,擅自脱离,几十年的功夫炼化成鬼修,打败上一任冥王,成为新冥界之主。”
流筝抠抠脸,“这样哦……”
“他被关进这件黑袍里应该就出不来了吧?”流筝问。
“嗯,这件黑袍就是他自己造出来的,集齐无数怨恨织成的无尽地狱,就如魔珠,被关进去者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只有真心悔过才能解脱。”魏煊说。
“魔珠??”流筝疑惑。
魏煊道:“就是之前你经常捏在手里玩、还能当成暗器的那颗血红色圆珠。”
流筝:“……”
还好她把那颗珠子弄丢了,不然小魔头和大魔头肯定要来找她。
如今在鬼桑还没开始搞事情之前就解决了他,流筝觉得有点不太真实,但一想到魏煊是天帝,就又觉得这个操作才符合他牛逼哄哄的人物设定。
只不过她抱着魏煊的大腿就不撒手了,小短腿有些发软,因为这十九冥殿里好重一股阴气,周围全是鬼兵,鬼兵们闻见动静,此时正密密麻麻地涌过来。
魏煊眼皮都没抬一下,将流筝抱起来,涌过来的鬼兵来一排倒一排。
这群小鬼还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嗝屁了,一个比一个更卖力地驱赶魏煊这个外来者,流筝被魏煊捂在胳膊里,她小脑袋鼓着胆儿探出来,看见魏煊斗那一群小鬼毫不费力,跟手指头摁死蚂蚁没什么区别,她便将注意力转向不远处打得热火朝天的两条巨龙。
得益于她从上古搞来的那一湖淦水,让小龙王在里面泡了半月,小蟒蛇的身材就暴涨成此时此刻能与蓝龙相匹敌的大块头。
她瞅见每次小龙王在刚要立于上位之时,又软下火力似乎在顾忌什么,在蓝龙不依不饶的纠缠下才又不得不发起攻势,不由拧了眉头,“小丫似乎在有意让着那条龙。”
魏煊:“嗯。”
“为什么?这样小丫好吃亏,那几只鬼修都染黑了小丫的尾巴,好像……好像在施咒。”流筝头皮一紧。
魏煊说:“几千万年过去,龙族数量锐减,到如今皆以为只有龙王一脉有子嗣延续,龙王寂寞了千年,终于碰上一条同类,自然想惺惺相惜,而不是你死我活,可是这条蓝龙被鬼桑下了毒咒,它的龙魂已经被卖给了鬼桑。”
说话间,魏煊额心已经飞出一根银线,接连刺进几个冥主体内。
十八冥主中,又倒了几个。
蓝龙突然调转龙头,朝魏煊袭击过来,小龙王见状,再也不收敛力量,喷出一口巨大的火焰,火焰从蓝龙龙尾蔓延至它身上每块鳞片,凄厉的龙啸从海里传响。
在魏煊和小龙王的配合下,蓝龙巨身不断滚落血珠,最终无力反抗,朝下坠落,魏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宝剑,准备朝蓝龙的身体刺去,剑刃对准的位置恰位于蓝龙的腹部,小龙王瞳仁一缩,猛冲过来,挡在蓝龙身前,蓝龙哼了一声,透着哀痛。
两颗泪滢从它眸中滑落。
流筝小肉手赶忙拽住魏煊的胳膊,“饶了它吧,它是被鬼桑下了毒咒才失了心魂。”
魏煊收下剑,剑光一闪,变成一条银线,划入他的额心。
小龙王绕着蓝色巨龙飞了一圈,用粗壮的龙尾扫过去,接住蓝龙下坠的身子,蓝龙“哼”出一声,看着它,静默半晌,蓝龙挣扎着扭过头,蹭到小龙王头上,又“哼”了一声,像是在同小龙王说什么。
最终将小龙王推开,坠落下去那一瞬间,仿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腹中的龙蛋“噗”了出来,小龙王旋即冲过去用龙尾卷住那颗闪闪发光的蓝色龙蛋。
看着这一幕,蓝色巨龙安心地闭上眼睛,全身的鳞片一片一片脱落,海浪的涟漪扬起它的龙须,巨龙就此坠入深不见底的海渊。
小龙王悲痛地“呀”了一声,将尾巴上的蓝色龙蛋卷过来,用三只爪爪紧紧抱住。
-
罪魁祸首鬼桑及其党羽被歼灭后,问洋水魂失去强有力支撑它胡作非为的靠山,一夜之间又变回原来那个懂事的孩子,并将卷进海里囚禁到人鱼族宫殿“囚笼”的人们丢出来。
被折腾了一阵的百姓们“呕”地吐出几口水,捡回一条命,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不过他们陷入海中未丧命,不得不多亏了风凝君的守护,来一只吃人的水兽,风凝君就砍掉一只,分明也是囚犯,但因地制宜地充当起了囚中守卫,将被关在人鱼族宫殿里的人护得很好。
正带着途中偶然邂逅到的人鱼族公主朵朵浪赶往人鱼族宫殿、准备解救被关百姓和人鱼族族民的水光潋:“…………”
他还没过完英雄的瘾呢,水魂就痛改前非了?
…
带着朵朵浪跃出水面,看见岸边走过一个墨青色长衫男人,他怀里抱着一个左望望右望望的萌嫩小奶包。
小奶包扎着两根黑粗黑粗的小辫子,身着粉粉的小裙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甚这个小奶包长得……跟小妞妞一模一样??
水光潋震惊了。
他不过下海半月,小妞妞和劣质天帝连孩子都有了?
“小魔头!”魏煊怀里的小女孩看见他,嘴巴一张,喊出。
水光潋带着朵朵浪走过去。
流筝的视线立马锁到人鱼小美人身上,越瞅越是喜欢,她对美的事物向来偏爱,穿越到这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见了不少,不过这传说中的美人鱼,她还是头一回见。
“这么小就学会说话咯?”
水光潋抽了一下嘴角,目光扫到魏煊身上。
心想:或许是这厮是神族的关系,所以从怀孕到产子,只需要几日,妖神结合生下的小怪胎从婴儿长到两三岁大,也只需要几日的功夫,牛逼。
流筝:“?”
“小魔头,这个美人鱼姐姐是谁呀?你女朋友?”流筝没反应过来水光潋那句话有什么问题,眨巴着水溜溜的大眼睛问道。
小美人鱼久居海底,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陆上生物,有些畏生,下意识往其实也并没有多熟悉、但比起魏煊和流筝要熟悉一些的水光潋身后,漂亮的小脸上怯怯的,瞅得流筝心窝一阵痒,好像摸摸这条小美人鱼的鱼尾巴。
突然被美人鱼靠近,水光潋身子一僵,但他没拒绝,回头看了美人鱼一眼,被他那么一看,美人鱼红着脸低下头去,往后退了一些。
水光潋不自在起来,他转回头,皱起眉,“铝盆友?啥意思?”
流筝说:“就是你媳妇的意思。”
水光潋:“……”
小美人鱼只会海中各族的语言,听不懂流筝在说什么,只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怯怯地看她。
水光潋还不到跟一个小奶娃计较的地步,目光盯向魏煊:“你和小妞妞怎么教育孩子的?”
流筝:“……”啥???
水光潋问到正题上,“小妞妞呢?”
魏煊没回答他。
流筝眨巴了一下眼睛,大概明白了水光潋这货是误会了什么,他把她现在这副小模样,误会成她和魏煊的孩子了!哦,这坑爹的想象力!
水光潋问到她,她本来下意识地想回答“我在这呢”,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嗯,还是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
见魏煊不做回答,水光潋脸色一变:“小妞妞出事了?!”
魏煊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感受到流筝小肉手在他胳膊上掐了掐,魏煊才开口道:“她没事。”
话没再说下去,稍微一垂眼就能看见流筝对他挤眉弄眼,明显不像让他说实话,他便不说。
这时候人鱼小美人用流筝听不懂的鸟语同水光潋说了几句话,小脸看起来还有些急,水光潋转眸来看看流筝,再看向小美人鱼,他道:“我陪你克。”
似乎条件反射地没考虑到小美人鱼听不懂他的话,立马想到这一点后,他用鸟语同小美人鱼翻译了一遍。
小美人鱼眼睛一亮,对他点点头。
水光潋转过头来,伸手想摸摸流筝的小脑袋,约莫想跟她说一下“跟叔叔再见”之类的话,伸过来的手却被魏煊半道拍回去。
水光潋脸色一黑,心道:这人怎么回事?!他这不过是大人对小孩的下意识举动罢辽!
觉得很没面子,却又不太敢像之前那般对魏煊口出狂言,忍了忍,他对流筝说了一句:“小乖乖,你跟你娘亲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嘞,一点都不像你爹!”
说完这句不敢看魏煊的脸色,一溜烟转身跑了,小美人鱼甩着尾巴跟在他后面。
“这货竟然把我当成了我和你的孩子了。”等人走远了,流筝嘟起鼓鼓的腮帮子说。
魏煊指腹戳到她的腮帮上,将她的腮帮子戳扁,“嗯”了一声,同时有些头疼。
流筝降龄成这副模样,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了把谎圆下去,我们可以真造出一个宝宝来”这句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
看着海岸边一个个劫后余生的百姓们,流筝的神识闪进神海里,温柔地将黑灵根摸了摸,深深庆幸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逆天技能,得以在灾难发生前避免了很多生死离别,哪怕她付出的代价有些……惨不忍睹。
一想到这一点,流筝就摸不下去了,皱皱鼻子,佯生气地戳黑灵根,“你啊你,肯定是故意把我整这么惨的。”
黑灵根静静地扎在土里,一动不动,像刚烈的勇士,不屈服在流筝的抱怨之下,一副“等下次你再使用我,我会让你变得更惨”的架势。
流筝:“……”
她不敢戳了,神识跑走。
神识刚闪回肉身,流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乾坤袋里乱动,她掀开乾坤袋看,是那件被魏煊说成是“无尽地狱”的黑袍。
她将黑袍拽出来,准备叨叨一下那朵曼陀罗花,让他别再想着逃,老实呆在里面,可脑海中忽然闪过她穿越到未来时,看见曼陀罗花接住她和小龙王坠落下去的身子、并且之后不拒绝、不搞事地将她和小龙王交给她师父的一幕。
这朵花……似乎也没那么坏喔。
心里刚冒完这个想法,黑袍中的曼陀罗花挣扎着挣扎着,就终于挣脱出来,掉到地上。
流筝眼前的地面瞬间被曼陀罗花的火红色花瓣蔓延,这朵花在黑袍中分明只有巴掌大,但一脱离出来,就瞬间野蛮生长。
曼陀罗花呆在那,似乎也没料到自己能从无尽炼狱里出来。
魏煊看了他一眼,没反应,抱着怀里的小女娃跨过他宽阔的花瓣往前走,背影离曼陀罗花越来越远……
流筝小肉手揪住魏煊的袖子:“你怎么……怎么都不管他?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抓回去?”
魏煊说:“不必。”
流筝没反驳,“哦哦”了一声。
魏煊说:“若他还有欲念,断然无法从无尽地狱里挣脱。”
太宰圣君很幸运,他和魔帝一样,被囚禁了五百年之久后,仇恨和**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对生和自由的渴望。
别看他平日里骂魏煊骂很凶,其实凶猛的狼早就被五百年不见天日的炼狱驯服成温顺的绵羊。
……
一切恢复平静,皆大欢喜,几乎都平安度过了这一趟还没来得及发生,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劫难。
只不过有一点是不大圆满的。
面对降龄的流筝,魏煊被迫过上了“带娃”,其实是“养媳妇”的不正常生活。
流筝小胳膊小腿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魏煊不得不担负起每隔两日得服侍她泡澡澡的重担,谁叫流筝是个爱干净的孩子,一开始她水嫩嫩的小脸蛋还会红成猴屁股,渐渐的就习惯了。
每天早上魏煊会给她变着法的梳各种发型,最钟爱的发型是无敌冲天炮,就是头发全部扭成一股扎到头顶,像往天上冲的大炮仗,流筝走几步,冲天炮就会颤一颤,魏煊看着她,能笑好半天,流筝呲牙咧嘴,严重抗议魏煊给她梳这种发型,不过魏煊还是乐此不疲地给她梳,丝毫不惧怕她砸过来的小拳拳。
给流筝喂饭的时候,他还故意将块帕子系到她的小胸脯前,说是怕她漏饭,给她当口水兜,流筝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气吼吼将“口水兜”扯掉。
魏煊抱着她去裁缝店做小衣裳的时候,裁缝店老板每次都要夸一遍“客官,你家闺女长得真像你,太乖了!”,流筝听多了脸上已经渐渐失去表情,不过魏煊的脸色却很痛苦,这一点让她为之幸灾乐祸。
不过这种带娃生活,魏煊真的并不是十分享受,更多的是无奈,因为面对小奶娃流筝,他实在没法用爱恋的眼光看她,连亲一口都下不去嘴,心里有什么情绪亟待宣泄。
好在流筝非以平日里的成长速度成长,而是如同按了快进键,一天变一个样,大半年过去,她终于长回原来的少女模样,也终于将流筝自己编撰出来的“郑妞因斗水魂身受重伤,须得闭关养伤,道侣独自带娃”的流言摁了停止键。
听见流筝“伤势痊愈”,小妖精们和邺主府一家子赶来看望。
当初问洋水魂作乱,朱康弟就想来蓬莱山助力流筝一起斗水魂,还想拉着朱希氩和朱希氙一块来,但邺主大人不允。
一来朱希氩和朱希氙作为他的儿子,作为蓝湖邺的子民,更重的责任是坐镇蓝湖邺,以备水魂来犯,二来蓬莱强者无数,他们来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朱康弟和朱希氚就不肖说了,邺主大人怎会放心他们两个没长熟的孩子在这种动乱下独自前来,后流筝又“身负重伤”,而今她好不容易“伤愈”,朱康弟和朱希氚立马跟着一群小妖精来了蓬莱,还带了好多精致的小衣裳。
跟流筝一通嘘寒问暖之后,朱康弟就将流筝宿居找了一圈,嚷嚷着:“流筝,小可爱呢?我怎么都来半天了也没见到小可爱???”
“……”流筝眼皮一抖,“什么小可爱。”
朱康弟说得掷地有声:“你女儿啊!”
“…………”
“她……跟她爹回她爹老家吃喜酒去了。”
流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黑灵根的事情魏煊说最好别到处说,这么一个逆天的灵根在凡界基本上无人知晓,甚至很多神族都不晓得,一说出去便要解释一通,说了别人怕也不会信,不如不用多此一举。
可若是不说,她还得扯别的理由说她和魏煊的“女儿”其实是她变的,还不如干脆不做解释,就让大家误会下去,因为……反正……以后她和魏煊也会有小宝宝的。
流筝发四,最后这句是魏煊说的,她自己才没有想这么多。
朱康弟疑惑:“你道侣不是鬼修吗?鬼修还有老家?”
流筝:“有啊,在……冥界啊。”
朱康弟:“……”
她不自禁脑补了一下一坨奶萌萌的小娃娃被一群阴森森的鬼围着的画面,浑身一哆嗦。
-
美好的小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又是半年过去,流筝终于带着三只兽,哦不,六只……她的萌兽团多了一条格外漂亮的蓝色小龙和两只格外肥美的孔雀,踩上那七彩神云,飞、升、了。
这日天雷滚滚,一道又一道惊雷砸在流筝和她的六只兽身上,围观的众修士看得心惊胆战,生怕流筝和她的六只兽一个扛不住就灰飞烟灭。
但他们杠住了,七彩神云继续往上飘,又有几道满脸写着“看爷爷我不劈死你不姓雷!”的雷电劈下,轰隆隆响破天际,像是要把天空炸出一个窟窿,更像是要把流筝劈成焦炭。
可无论雷公公们如何敬职敬业,流筝和她的六只兽依旧姿势优美、慵懒惬意地踩在七彩神云之上。
站累了,流筝还一屁股坐在了金黄色巨龙的尾巴上,银色水兽也打起了不知道第几个哈欠。
还是幼崽的蓝色小龙卷成一坨饼饼,脑袋靠在金黄色巨龙的胸口,巨龙长长的龙须垂下,遮住蓝色小龙的身子,火鸟拍拍翅膀,歪过鸟头开始用鸟喙清理旁边两只肥美孔雀身上的羽毛。
雷公公:“…………”
我劈还是不劈?要是再劈下去还劈不死他们,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
最终雷公公的面子没能保住,流筝带着他的六只契约兽,一个不落的全部飞升了。
刚飞上一重天,就有一个糟老头子走过来,带着一众污头垢面天兵天将对她齐声呐喊:“恭喜恭喜,天凰娘娘飞升,可喜可贺!”
流筝:“……”
飞到二重天,又一个糟老头子带着一众污头垢面的天兵天将对她铿锵有力地呐喊:“恭喜天凰娘娘飞升成功!!”
飞到三重天,场景重现。
飞到四重天,场景重现。
…………
直到飞到八重天,又是差不多一幅场景。
流筝:“……”
看着那些一个比一个邋遢的天兵、天将、天尊,甚至天神,流筝差点没认为自己误入了土匪窝,哦不,乞丐窝。
她脑海中的神仙,应该是白衣飘飘,或者鹤发童颜,为什么眼前这些……
嗯,一定是错觉!
天庭上,或许有一种“看的你其实不是你,一切都是虚幻,假是真,真也是假”的玄学理论。
终于升到了九重天,一道看不见尽头的天梯出现在眼前,天梯最下面守着两个赤脚的披头散发天兵。
流筝飘上来时,两个披头散发天兵慢悠悠朝她走过来,递给她一块石头,说道:“天凰娘娘,请您在仙神薄上签个名。”
那颗石头外形看起来像石头,也的确是一种石头,但落到手里柔软无比,比羽毛还轻,流筝轻轻翻开一页,仿若向坚固磐石毫不费力地刮开一片,天兵又递给她一只鸡毛笔。
仔细瞧了瞧,确实是鸡、毛。
流筝嘴角一抽,心叹:这天界可真接地气,不,应该说是勤俭节约。
流筝用鸡毛笔刷刷刷一写,龙飞凤舞地签了个“郑妞”,签完才觉不对,“哎呀,我签错了,我真名其实不叫这个。”
在蓬莱学宫被叫“郑妞”叫习惯了,旦逢考试都签这个名儿,魏煊也从来不叫她“流筝”,而是叫她小花,这一下子就没改过来。
天兵笑道:“无妨,天凰娘娘,名字只是个代号。”
“不行,我要重新签。”流筝说。
天兵:“也可。”
他沾满油珠的长袖子一挥,石头薄上的“郑妞”消去,对流筝咧着嘴笑道:“可以了天凰娘娘,您重新签吧。”
流筝盯了盯他的袖子,挪开眼睛,重新签了个名。
天兵收回石头薄,对流筝向前方的天梯比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天凰娘娘,接下来请您登上天梯,有惊喜在上面等您。”
流筝:“惊喜?”
天兵那笑容宛若淘宝客服,“是的天凰娘娘。”
“好的。”流筝心想那惊喜一定是魏煊那货跟她准备的,一下子期待起来,带着六只兽从七彩神云上跳下。
火鸟瞅了瞅那高不见尽头的天梯,立马拍拍翅膀跑到流筝身前蹲下鸟身,流筝摸摸它顺滑的大红色羽毛,准备跳上去,两个天兵却走过来,面带微笑地说:“天凰娘娘,天梯只能靠自己攀爬,不能借助外力。”
流筝:“……什么?”
两个天兵又把话说了一遍。
流筝强词夺理道:“它是我的契约兽,不算外力。”
天兵道:“不,它算,天凰娘娘也不可御剑,不可用任何飞行器,只能依靠双腿爬上天梯,您的契约兽们也是,哪怕是飞行兽,也必须用身体接触台阶爬行,不能倚靠翅膀。”
流筝:“…………”
“可是这么高的梯子,我们得爬到什么时候才能爬到顶啊,不得把腿爬废了不可?”流筝嘴唇都有点儿抖。
天兵道:“天凰娘娘说笑了,您如今得道成仙,满身仙骨,爬个梯子罢了,不会把腿爬废的。”
“……”那也得看什么样的梯子啊,这个天梯起码有几万层台阶!
天兵还在那继续说:“而且不急,天凰娘娘可以慢慢爬,我们替您和您的契约兽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供休憩的床单被子。”
天兵端来一块盘子,盘子上面躺着一只镶嵌着祖母绿的灵戒,他们说:“天凰娘娘,东西都装在里面了,还请天凰娘娘收下。”
流筝:“…………”
你们天帝呢,让他给我出来,故意的是不是?!
·
最终流筝还是乖乖带着六只萌兽踏上了爬天梯的苦逼征程。
正常人一口气爬个十层楼也就是差不多一百三十个台阶的样子,得喘上好久,流筝一脚踏进了神仙这道狂霸拽的门槛,一口气能爬五百个台阶不带喘的。
但是一连爬了几天就不行了,腿脚酸麻成一块一块,她只能从灵戒里掏出床单被子往地上一铺,呼呼大睡了过去,饭都没力气吃了。
几只灵兽也累得不轻,挤在流筝旁边昏睡过去。
每当流筝眼珠子一转,想动什么小脑筋时,那两个披头散发天兵就跟有千里眼似的,像吊死鬼一样从上方飘下,告诉她:“天凰娘娘不可以哦,吃得苦中苦,方为仙上仙,天凰娘娘加油哦。”
流筝:“…………”
一路爬爬停停,爬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将那高耸入云的天梯爬到顶,流筝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瞧见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男人朝她走过来。
她还没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一双大掌抚到她胳膊上,将她虚软的身子扶起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响来:“辛苦了。”
流筝仰起头,是一张帅炸苍穹的脸。
她是个没骨气的,就因为那句温声软语的“辛苦了”,和这张看一眼就想捧上使劲亲的俊俏小白脸,流筝攒了一肚子的气焰瞬间就消了个没影,她软趴趴地跌进魏煊怀里,有点儿想哭:“好累哦!”
魏煊将她抱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熬过来了就好了。”
每个飞升者都必须亲自攀爬天梯,这是千百万年来先神定下的规矩,名唤“登仙”,意在告诉人们:尔等成仙,非一步登天。
就算流筝是他的天凰也不能例外,他也不会剥夺她靠自己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神仙的权利。
流筝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好个鬼,你爬爬试试?”
虽然说是不气了,但一被魏煊抱在怀里,流筝就想在跟他撒泼。
“那我给你揉揉腿?”
魏煊将流筝抱到一块水晶石上坐下,在她身前蹲下,捏起她的细腿子。
魏煊身后一群天兵天将眼睛一鼓。
流筝忽想起魏煊的逆天身份,被他揉了一下忙推开他的手,“不用,其、其实也没那么累,路上又不是不能休息的,想得道成仙付出点汗水也没什么。”
魏煊却又捏起她的腿:“我想揉。”
流筝:“……”
好吧,那你揉!哼哼。
可是你后面那些天兵天将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啊。
气氛一度有些诡异,为了打破这氛围,流筝问道:“惊喜呢?我飘上九重天的时候,守天梯的那两个天兵小哥说等我爬上来,有惊喜等着我。”
魏煊“嗯”了一声。
流筝弯唇,“在哪里呀?”
魏煊说:“近在眼前。”
流筝:“……”
“没看见。”流筝瞅他。
魏煊给流筝揉着腿,勾唇笑:“就是我。”
“……”我不要!
你本来就是我的,算什么惊喜!
“怎么,不喜欢吗?”魏煊抬起头来看她。
“喜、喜欢啊,不是,你这样也太没意思了,我还期待了老半天呢。”流筝噘起嘴。
魏煊探究地看着她:“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怎么会不惊喜。”
流筝:“……”心里一咯噔。
好像是这么个理,如果提前不知道魏煊就是天帝,飞升的时候魏煊也在围观的修士之中,还与她说,等她先飞升了他再追上来,可她却是知道他根本不用飞升就可以直接上天庭,以是在看见魏煊那一刹那,在她预料之中,根本不觉得是惊喜。
“没有啊,你、你还有别的身份?”流筝发挥演技。
突然觉得脚丫子一凉,魏煊将她的靴子脱了,指腹摁到她的脚板底,似乎在很认真地要给她做足底按摩,又似故意让她被痒得笑出来。
流筝长袜里的脚趾头一下子张开,她抵住魏煊的肩膀:“你干什么呢?”
“什么时候知道的?嗯?”这声嗯还拖长了尾音,伴随着魏煊隔着袜子捏了她一根脚趾头,听得流筝想打他。
“我知道什么啊?”流筝才不要承认她事先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誓要一装到底。
流筝推开他的手,将靴子捡起来拢回脚上,噘嘴说:“大庭广众脱我鞋,你好意思,我一个大姑娘家可不好意思,而且你技术太差,我要找别的按摩师去!”
魏煊却将她捞到怀里,来了一个霸道的公主抱,将她抱到一片奶白的云朵上。
迷蒙的云雾缭绕周身,流筝被魏煊丢下去,掉进一片柔软之地,身下的质感比凡界最软韧的棉被还要舒服,还有弹性,云雾包裹着她,眼前白茫茫一片,她几乎看不清魏煊的身影。
刚抱着纯白的薄雾坐起来,一个身影压了过来,将她压到身下。
湿湿暖暖的呼吸交错在一起,流筝没拒绝,双手抱住魏煊的脖子。
她对魏煊问出心中疑惑了好久的问题:“为什么你的那些天兵天将,还有一重天到八重天那八个上神,都跟好几年没洗过澡一样?反正看起来脏兮兮的,这是我的幻觉吗?”
“不是幻觉。”
“啊?”
流筝忽想起她第一次遇见魏煊的时候,魏煊那造型,焦糊的乱发,惨白的脸……
总之一美遮百丑,他俊俏的小白脸让她不自禁就忽略了他那非主流发型,这会儿倒是从他那些天兵天将和上神们身上找到了点他当年的影子,没忍住说道:“也太……邋遢了吧?你们是神仙诶,还没人家魔族和鬼族的人穿得像话。”
“不是邋遢,是随性。”魏煊说。
流筝:“……”
魏煊又说:“我以前也是这样,跟你在一起之后,才在意形象,天界里的大多数神仙整日醉心于修炼和探究真理,认为成仙后就超然物外了,外表形象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心怀纯净,外在即是纯净,崇尚随性放旷,不受拘束,不尊礼节。”
流筝:“……”
嗯,很可以,很有个性。
流筝唇角一翘,揪了一下魏煊的耳朵:“那你现在穿得这么人模人样,岂不是成了天界的叛徒?”
半晌她又忙松开魏煊的耳朵,说道:“不过他们才不敢把你当叛徒呢。”
魏煊将流筝的小脸往中间挤,勾唇笑:“作何不敢?”
盯着流筝的眼睛。
被他这么一盯,流筝这回懒得装下去了,她嘟了一下嘴,说道:“因为……因为你是天帝陛下啊。”
魏煊咬上她粉红的耳瓣:“承认了?”
流筝别过脑袋,不让他亲,“对呀,哼,要是我不自己穿去未来发现,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告诉我。”
魏煊吮到她脖子上,吮了几口,才松开她的脖子,瞧了瞧被他吮出的红印,说:“怎么会,早就想跟你说,但是你会信吗?”
“不会!”流筝摇头。
魏煊失笑,刮她的鼻子,“当时被吓到了?”
流筝:“我才没有呢,天帝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天凰呢。”
身下的奶白云朵:“……”
这次魏煊笑得更厉害了,将流筝的小脸捧过来细细地亲。
流筝被他亲着,又说:“而且我契约了两条龙,其中一个还是龙族之王,你一条都没有。”
“嗯。”
“我还有牛逼哄哄的黑灵根,你没有,我可以随意穿梭过去或者未来,你不可以。”
“嗯。”
魏煊亲到流筝的眼睑,揶揄道:“你还能变成光头和三岁小孩呢,这个我也不行。”
流筝:“……”
她将魏煊的大脸推开,“不许你亲了!”
魏煊握住流筝的小手,锢到她头顶,鼻尖蹭在流筝的脸颊上,“你的不许是许的意思。”
流筝脸蛋一红,“我没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你的不许才是许的意思,我的不许就是不许!”
魏煊说:“我不许你不许我亲。”
“……”这个人好幼稚。
奶白白的云朵在蓝蓝的天空上飘着,飘过壮丽的山河湖泊,飘过广袤的绿野森林,飘过无垠的沙漠平原,飘过幽深的峡谷沟壑,一粉一墨在云朵上滚来滚去。
每次要滚下来之际,云朵的白雾就会将两人推回去,继续带着他们往前飘,也不知道要飘向哪里。
一条小溪边,一个扎着两根小揪揪的小女娃正蹲在河边陪自己娘亲洗衣裳,她小手捡着溪里的小石子玩。
突然一件粉红色的肚兜从天而降,砸到她小脑袋上,小女娃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的娘亲赶紧将她脑袋上的肚兜捞下来,将她抱到怀里安慰:“囡囡不哭不哭,这就是一件衣裳。”
“……”云朵上的流筝看见这一幕,掐了魏煊一大下,“你看,都、都怪你!把人家小孩都吓哭了!”脸如同被煮过一样,红得不成样子。
魏煊从小女娃娘亲的手里吸回肚兜,丢下一袋钱当做补偿。
流筝又掐他,脸蛋还红扑扑的,“你以为人家稀罕你的钱!”
魏煊哭笑不得:“那你要我怎样?”
流筝看了看小女娃,见她还在哭,她旁边的妇女也因为突然多出的一袋钱而神色慌张,不敢去拿,流筝便说:“把那袋钱变成布娃娃吧,小孩子又不喜欢钱,喜欢布娃娃,这种突然掉到面前的钱,人家也是不敢要的。”
魏煊“好”了一声,在小女娃和妇女不留神之际,他们不远处那袋钱就变成一只布娃娃。
小女娃立马就不哭了,朝布娃娃跑过去,“娘亲娘亲,这里有个娃娃!”
妇女看那布娃娃有些脏,想定是哪家不想要了扔在这的,方才应该是她眼花,把布娃娃看成钱袋了。
小女娃抱着布娃娃笑出声,欢快地在小溪边跑来跑去。
“囡囡你慢些,别摔着了。”妇女也染了笑意。
流筝这才满意,唇角一弯,不过下一秒她就发现不对劲,扭头瞪魏煊:“为啥那个布娃娃长得跟我一摸一样?”
应该说跟她降龄成小奶娃的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就是照着你的样子变的。”魏煊说。
“……”
她又想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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