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你把头洗了,明天走之前我会给你冠发, 还有, 这两套衣服你选一套, 这个面具你也选一个, 不过另外一个到时候也要带在身上备着, 万一无刹域凶险,把你脸上的面具搞坏了, 就立马戴另外一个, 你跟小少爷长得一模一样, 可不能让邺主大人瞧见了。好了,我不管你了, 今天在学校又遇见那几个经常逗弄你儿子的小混混, 差点跟他们打了一架,有点累,我得去睡觉了。”
本来流筝想亲自伺候魏煊, 将那他一头不知道几百年没洗过的脏发给洗了,怕他会不听自己的话,但这当儿还有些难以释怀魏煊竟然长得比自己还好看这件事儿,没了心情捣鼓魏煊。
“衣服我不换。”魏煊说。
流筝眸子一转, “那就是说你愿意洗头并且带面具咯?”
魏煊淡淡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哎呀, 没关系啦, 不换衣服也可以啊, 其实你可以把我给你订做的衣裳套在你这件古里古怪的黑袍上的, 也不一定要把你的袍子换下来啊, 你看这两套衣裳,多符合你的审美,全是压抑色调,再说了,你美成这样,什么衣裳都搭你,你穿你身上这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肩上那朵曼陀罗花太吸睛了,吓到你儿子怎么办?”
流筝说完,皱眉又说:“再说了,这两套衣裳都是我花高价在留都最好的裁缝店里订做的,你要不穿,我那些钱就打水漂了。”
其实哪里去了什么最好的裁缝店,这两套衣裳是流筝在一家小破店花低价买的二手货。
“我穿就是。”被她咕哝了这么多句,最后魏煊依了她。
这只冰块一般的鬼最近似乎变得很听话,流筝看着他,有一刹陷入某种怀疑中。
这厮肯定是每天蹭吃蹭喝,蹭出一点点良知了,她这个美少女丝毫不嫌弃他,心甘情愿地养了他这么久,他心中定然是感动并且感谢她的。
天寒地冻的,粉碗里的水床调成温热,不及时加热水很快就会冷下去,流筝被冻了几次后,选择投入软绵绵的床铺,不过习惯了以原形睡觉,床上的大棉被便被她换成厚厚的两床小棉被,粉粉白白的花儿盖在两块厚厚的小棉被下面,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两片花瓣从棉被里伸出来抓了抓空气,似被冷着了,又急忙缩回去。
第二天醒来,流筝眼圈儿有些发黑,裹着厚厚的暖裘去魏煊的屋子,因为马上要去无刹域这个听起来很可怕的地方,昨晚她做噩梦了,梦见一群邪刹将美美的她撕成碎片。
果不其然,不管白天黑夜,冬暖夏凉,魏煊都是瘫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她进去时,男人才撩起眼皮。
“要出发了,我给你打扮。”流筝自己的发还没绾,长直腰间的乌青长丝在薄背后面一甩一甩的,两捋顺着粉润的耳朵垂下来,挂在胸口,她刚睡醒,身上的荷花香比任何时候都要浓。
小脚只是踏进房,魏煊就闻到这股好闻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魏煊是只鬼的缘故,这房里竟要比外边冷上几分,流筝不自禁拢了拢身上的暖裘,按住胸口走到魏煊面前,握起他一把头发来瞧,“昨晚洗过了?”
像抽查学生作业的小老师。
“嗯。”魏煊应她。
“看出来了,比昨晚光滑柔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给你说,头发要经常打理,就算你是个鬼修。你就说,洗干净了是不是自己也舒服了?”
流筝松开魏煊的头发,细嫩的食指轻轻挑到魏煊长了青色胡茬的下颚,“瞧瞧你这张脸,若在我原来那个世界,完全可以靠脸吃饭,混成影帝绝对没有问题,这个世界吧,做小白脸也是很吃香的。”
我就是第一个包养你的人,小白脸!
第一个?
难道还有第二个?
流筝只是那么一想,顿时有点儿不大舒服。
是不是以为这个蹭吃蹭喝的小白脸找到更合适更有钱的富婆,就跟别人跑了?
不行,这么一想起来,她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流筝摩挲着魏煊下颚上的胡茬,在想要不要用小刀给他刮干净,让他这般棱角分明的脸更清新俊逸,靓若天神,但再看了看,觉着这胡茬挂在男人的下巴上,更显得他具有男人味,不至于太过小白脸儿,男人嘛,太白白净净像什么回事儿,脸上有点胡茬也好看的。
还在摸着,手腕突然被男人的大掌扣住。
她“唔”了一声,想抽回手,抬起眼一看,发现魏煊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红得不成样子,灰唇微微绷直,深棕色的深目在直直地盯着她看。
她张开嘴刚想说什么,一只大掌搂到她后腰上。
“你披头散发的样子,还挺好看的。”魏煊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卷起一绺在骨节分明的长指间把玩。
“……”
“那是当然啊……”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原来都凑魏煊这么近了,流筝退开一些,指头戳在魏煊的胳膊上纠正他:“不过为甚要用‘披头散发’这个词来形容?跟形容鬼一样,你应该说我长发飘飘。”
不对,长发飘飘怎么也有点像女鬼的赶脚?
魏煊牵唇笑了一声。
流筝对他噘了一下嘴,攥起桌上还剩下的一把木梳给魏煊梳头,魏煊的头发即便减掉了许多,这拢在一起差不多也要她两只手才能握住,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他一汪黑长直的头发全部束到头顶,并成功用束冠扎上。
“你要穿那套衣裳?”流筝将魏煊几搓碎发收拾干净,点点桌上的两套衣裳。
魏煊随便指了一件。
“你自己穿。”流筝甩甩自己发酸的胳膊。
“面具呢?”流筝刚这么问,就凑过去拿起一个灰白的面具,“我觉得这个好看,不过你选的是黑色的这套衣裳,不太配呢,还是选另外一个吧。”
流筝在外貌上很挑剔,即便不是给自己准备,给魏煊选这些物件儿时也尽量按照她觉得好看的来,主要是她已经同邺主大人请求了邀请她的道侣一块儿去,说魏煊功夫了得,只是比她差了一点儿,邺主大人看在她的面上也答应了。
其实当时说成朋友也可以,但是此行至关重要,身份不明之人邺主大人轻易不会相信,说成是她的道侣,更能让邺主大人他们信任些。
最后流筝说什么就是什么,魏煊任她捯饬,依言披了流筝给她买的黑衣,套在他的黑袍外面,完全遮住了他左肩上那朵刺眼的火红色曼陀罗,如玉倾城的面容上也戴上一张面具,面具遮住魏煊三分之一的脸,只露出他微灰的唇和布了星点青色胡茬的尖润下颚。
流筝摸着下巴好生欣赏了一番,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帅气,霸气,有魅力!”面对美好的事物,流筝也是不吝啬溢美之词。
她夸了几句,就见男人唇角不可察觉地牵了牵,眸底泛出几丝凡人才会有的世俗流光。
流筝目光忽地移到魏煊时常捏在手中把玩的那颗血红色圆球,她指尖落上去点了点,“这个要带上?”
其实带上也没什么,大强和二强不可能记住这么多细节。
“随便。”魏煊停下转动。
“罢了,没事,你想转就转,应该不影响的,我们出发吧。”流筝收拾自己要比收拾魏煊速度快,不多时白衣少年和黑衣面具男人一同步出他们的小宅子。
约好了要先在邺主府集合,再一同出发龙王墓穴,流筝带着魏煊骑上她买的那匹栗色马儿。
时而不想游河或者开小汽车滑冰时,流筝都会选择骑马去上班,这会儿魏煊坐在她后面,她小手刚握上缰绳,一双大掌楼到她小腰上。
“好啊,你又趁机占我便宜。”流筝拍开魏煊的大掌,若是以前她还真不敢如此,现在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魏煊又搂回去,流筝懒得管他了,赶去邺主府要紧,时间来不及了,她马鞭一甩,栗色的马儿“唷”了一声,扬了马蹄朝前奔跑。
魏煊闻着身前浓润的荷花香,抱着似乎轻轻一掐就能拧断小腰,面具下的俊容溢开松悦。
他将下颚懒散一般搭到流筝的肩膀上,流筝看起来纤瘦,可这磕上去也是有几分软绵绵的肉,甚是舒服。
在旁人看来,马儿上白白的少年郎几乎被他身后的黑衣面具男人躬着身搂在怀里,融在连天一页白的雪地里,像一幅绽放的画儿。
其他七只妖怪护卫早已聚集在邺主府门口,灰压压两排护卫守在邺主府大门口左右两边,邺主大少爷正在检查出行装备,一行人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流筝姗姗来迟,她拉停马儿,刚从马上跳下地,被邺主大人牵着刚迈出门槛的袖珍版魏煊立马甩开他爹爹的手,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媳妇!”,朝流筝跑过来。
魏煊跃下马,定眼看着那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红扑扑着脸儿灿着花儿般的笑扑进流筝怀里,还一口一声地叫流筝“媳妇”。
有那么一刹的瞬间,魏煊脸色翻黑。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料到他那片碎魂会这么没出息。
袖珍版魏煊抱上流筝的胳膊就不舍得松开了,眨巴着眼睛盯着流筝看。
魏煊别过脸去。
“大人,我来晚了,没耽误事儿吧?”流筝小脸露出抱歉之色。
邺主大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对流筝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正好正好!咱们正好出发!”
只是很快将目光移向流筝身后的黑衣面具男人。
思茅松妖和两只老虎妖也疑惑又好奇地盯了盯魏煊,方才这男人与他们小水竹一同骑马而来,他们可是亲眼瞧见的。
他是谁?
流筝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哦”了一声,牵着袖珍版魏煊走到魏煊身侧,对邺主大人说:“大人,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那位,他是一只鬼修,去无刹域那种地方再适合不过了。”
邺主大人是蓝湖之主,按理说他挺立在原地,等待魏煊给他施礼便可,但朱希氚喜欢极了流筝,他爱屋及乌,也欣赏流筝,面对她的道侣,邺主大人便纡尊降贵主动打了招呼:“这位兄台就是刘公子的道侣啊?幸会幸会。”他对魏煊礼貌一笑。
众人:“……”
流筝与邺主大人说想带上自己道侣之时,就委婉地说自己有龙阳之癖之事,因为她怕她说自己是女儿身,邺主大人就会不让她陪着朱希氚一块儿去,再说了,其实不必解释那般多,男人和男人结成道侣也没什么,邺主大人只是错愕了一刹就收住了情绪。
而此时,除了思茅松妖,其他人是不知道这一点的,脸上那惊讶的表情露了露,怕流筝和她的道侣难为情也很快收住情绪。
而两只老虎妖那张得鸡蛋般大的嘴,却半天没合拢。
“小水竹,你、你你你——”
二强想问“小水竹,你怎么又和一只鬼修搞在一起?!”大强及时拽了拽他的胳膊,他闭了嘴。
邺主大少爷走过来看了看魏煊,见魏煊神色冷漠,似乎方才他父亲同他打招呼他都未理,一时间心里不太舒服,但看在流筝的面上他不把这当回事儿,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大手一挥:“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父亲,大哥哥!我也要去!!”
朱康弟红着眼睛提着裙摆从大宅院里踩着厚厚的积雪跑过来,还没跑到门口,就被追在她后面的几个护卫给抬了回去,远远的,都能听见朱康弟嘶吼的声音。
邺主大人不由看了流筝一眼,扶住额头。
这些日子,他怎会看不出自己宝贝女儿的心思,刘针这么一张俊俏的小脸,把她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昨晚他狠心同女儿说了刘针其实是个断袖的事儿,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摔了两只花瓶吼着说是他骗她,就是不想让她跟着一块去无刹域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只能将她关起来。
浑然不知情的流筝牵着袖珍版魏煊的小手步上最中间的一辆马车,魏煊跟在她后面。
为了保护朱希氚的安全,思茅松妖和两只老虎妖与流筝同坐一辆马车,邺主大人和朱希氩一同乘前面一辆马车,不需要妖卫,其他四只妖卫骑着马儿一边两个行在朱希氚和流筝所乘马车的左右两边。
一百五十个修士护卫浩浩荡荡骑马跟在最后面。
马车中,两只老虎妖虎眼似有似无地盯着魏煊,总觉得这只鬼修怎么看怎么眼熟,即便样貌着装全然不同,但那份淡漠疏离、牛逼哄哄的气场却似乎在灵魂深处某个角落格外记忆深刻。
袖珍版魏煊捏着一只拨浪鼓摇了摇,将一颗糖递到流筝手上,点点那颗糖,奶声奶气地说:“媳妇,给我剥剥。”
魏煊:“……”
流筝抽了抽嘴角,还是依言帮袖珍版魏煊小正太剥了糖,喂到他小嘴里,并递给魏煊一个“看看你儿子,这么小年纪,还会勾搭妹子呢!可比你强多了!”的眼神。
魏煊别过脸。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