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雀穿好衣服，又从脖子上的银锁解下来一个小铃铛，作为谢礼。
赵夏知本想不收，但想了想，还是收下来。
他想积攒起来，到时候看看能积攒多少个铃铛。
赵夏知见阿雀告辞，准备离开，问道：“阿雀，我看你们这个寨子里的人，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小毛小病的，我今天在这里开诊所，给大家免费治病，怎么到现在，只来了你一个病人呢？”
他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耸耸肩，做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说实话，我原本还以为会挤破门呢。”
阿雀叹口气，说道：“哎，赵医生，其实昨天你给石秋治病的时候，应该也知道了我们这里的规矩。”
“除了大祭司，任何人不得在这里行医，否则的话，不但医生会受到惩罚，连病人也会受到惩罚的。”
“所以，虽然你免费开了诊所，但是大家也都不敢过来找你看病呢。”
啊，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这特么的什么破规矩？！医术不传承，也就罢了，怎么连私自找人治病的病人都要受到惩罚！
赵夏知气的不行，无法理解黑苗的而这种文化，说道：“怪不得你们黑苗人的人丁不兴旺，连治病都不行。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
的。”
阿雀神色暗淡：“大祭司说，生病是上辈子的业力，只有日日祈求九黎老祖的原谅，才能化解业力。要是能得到九黎老祖的原谅，疾病就会不治而愈。如果要是病死了，那也是因为业力深重，怪不得别人。”
“这，这都是封建迷信啊，歪理邪说！”
赵夏知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落后的原始部落。
“噢，对了，既然大家都不敢来治病，那么，你为什么敢来找我治病呢？”
“我？我读过几年书，小学毕业。我感觉大祭司说的有些不对。”
原来，这个地区的黑苗族，是属于宗族自治，但是为了表示自己是融入华夏的大家族，也不敢做的那么绝对自治。
每年会选一小部分人，在公家注册户口户籍，上汉家的小学，接受华夏文化。
阿雀就是这一小部分幸运的人之一，苗阿月也是。
这一批接触了现代文化的族人，渐渐的对黑苗的封建传统迷信思想也产生了怀疑。
再加上阿雀深受疾病的痛苦，因此，她决定以身犯险，挑战迷信传统。
阿雀走后，赵夏知沉吟不语。
看来这个地方的情况远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啊。
……
仡卡元真忍住痛，慢慢回到
家里，去找姐姐。
苗月如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算算，她需要将今年以来，邑水苗寨的资产和人丁盘点一下，梳理整理出来。
邑水苗寨看起来不大，但是也有大约一千二百户家庭。
之所以用大约来统计，是因为黑苗的家庭并不稳定。
今天这个女生看中了一个阿哥，两个人对上眼，就可以组建成一个小家庭。
再过几天，又有可能换一个阿哥。
这种短暂的关系，有时候当事人怕麻烦，根本就不向寨子里报备登记。
还有的是一女二男，或者三男住在一起。
生了孩子又交给大家族，由外婆统一抚养，
反正这里的家庭关系就是这么错综复杂，不好统计。
按照几百年来老祖宗传下来的人丁统计之法，只有成年的女子，会在族谱里登记在册。
这里的男人没有姓，成年之前只有名，成亲之后跟女人姓。
一个寨子的人丁多不多，实力强不强，就看成年女子多不多。
自从苗月如代表三大家族管理寨子以来，她深深的感觉到，这种粗略的管理方式已经不适用现在的管理要求了。
因此，她试着将男人和孩子也统计进来，并且想画出表格将寨子里的男女关系和子女血缘从属也列出
来。
但这项工作做的一半，就做不下去了，因为，这里的关系太复杂。
苗月如摇摇头，揉了揉眼睛，正好看到仡卡元真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她连忙放下手上的笔，站起身来，迎上去，迫不及待的问道：“元真，你回来了，怎么样？”
“他有没有喝下姐姐为他准备金樱子梨枣酒？”
“喝了呀，阿哥喝了足足三大杯呢。他还说感谢姐姐的特别关照。”
“那就好，那就好”苗月如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他喝了酒之后，有没有和你做那种事情？”虽然看到元真一瘸一拐的样子，已经得到了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再问问。
仡卡元真羞红了脸，低下头来，“做了。”
“那就好，那就好。”
苗月如舒了一口气，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中。
苗月如柔声说道：“来，元真，坐下来，姐姐有话给你说。”
仡卡元真顺从的坐到她的身边。
“元真，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三年一季的黑苗白苗大战，就要开始了。时间就定在今年的九黎老祖诞辰，离现在不到3个月。”
苗月如用双手替元真梳理了一下头发，又摸了一下她的脸。
“别的我倒
是没什么担心的，我就是放心不下你。”
“上一次黑苗白苗大战，你年纪尚小，没有上战场。但是今年，咱们黑苗人丁不够，大祭司很有可能把你也选上。”
“你性子素来柔弱，连杀鸡也不敢，阿婆教你学蛊术，你也不学，说不想用它来害人。”
“你说你这个样子，上了战场，哪里还有活的份？”
仡卡元真抬起头来，天真的问道：“姐姐，咱们黑苗白苗，为什么一定要争斗呢？为什么就不可以和睦相处呢？每年要死这么多人，真残忍。”
苗月如苦笑一声，“黑苗白苗从几千来来就结下了血海深仇，怎么可能和睦的了？！你总是这样，担心别人的生死，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现如今，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免于上战场，那就是千方百计怀上赵阿哥的骨血。按照族里的规矩，怀孕的女人可以不参加战斗。”
“赵阿哥来到这里，是九黎老祖给你天赐良机。我算好了，这几天你一定要缠着他，尽快怀上他的骨血。到腊月大祭司来征召的时候，正好可以验出来。”
苗月如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记住，这几天晚上你一定要缠着他，千万不要让别的女人占去了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