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心里憋着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可四爷亲自叮嘱过落霞阁的小厨房,她又不敢不听话,于是只能派人把缩在西后院的武氏找来。
西后院这段时间都处于大门紧闭的状态,但是主要针对的是郭氏,武氏可以从后门自由出入。
武氏来了之后,李氏热络的招待她。这武氏原就身体弱一些,小毛病不断,这一冬天在屋子里捂的脸色越发苍白。
“好妹妹,你也该多出来走走,主子爷又不是禁你的足。”李氏笑呵呵的拉着她纤细的手。
武氏自嘲的一笑,道:“我这咳疾若是犯了,走到哪里都招人烦,不如躲在自己屋里,正好院子里现在安静的很,适合养病。”
况且……就算不关院门,四爷也很少能想起她来。
李氏当初收服她就是因为她聪明沉稳又不是四爷喜欢的类型,用来给自己打下手刚刚好,因此也略过这个话题,只问道:“郭氏现如今如何了?你可得费心些。”
“请侧福晋放心,有您见天的派人送东西,院子里哪有人敢怠慢,只是郭妹妹自己有些想不开。”
郭氏自从上次被四爷严厉斥责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凋谢的花,偶尔上来一股火气就使劲摔东西,尖声咒骂,可过后又重新变得萎靡不振。武氏不愿意去看她,只借口养病,让自己的丫鬟盯着她吃补品喝安胎药。
李氏听了,心有戚戚:“到底年轻呢,一时看不开也是有的,你多跟她说说孩子,慢慢就好了。”
李氏现在已经有两子一女,宫里还从来没有过三十岁后还能诞育子女的妃嫔,因此郭氏生孩子总比钮祜禄氏怀孕好得多。
“我省得。”武氏含笑答应。
寒暄过后,李氏口含半酸的说:“咱们这位爷,是最体贴不过的,想着落霞阁离内膳房太远,就允许那儿设置一个小厨房。你也知道,我这里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因此特地来跟妹妹讨个主意。”
武氏听了,微微一思索便说:“这是好事。”
李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半阴不阳的说:“自然是落霞阁的好事。”
“对侧福晋来说也是好事,”武氏淡然一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主子爷看重钮祜禄氏,那侧福晋不妨看的再重些,抬的再高些,把小厨房当膳房来修,到时候爷肯定高兴。不过……到底是施土动工,冲撞到人就不好了。”
李氏眼神一亮,立刻明白过来,笑吟吟的颔首赞道:“还是你蕙质兰心。”
…………
第二天李氏居然亲自跑去了落霞阁,吓得馨瑶瞌睡都没了,差点想关院门。
李氏呼拉拉带了一大群人,摆足了侧福晋的架势,可刚进门就亲热的拉住了馨瑶的手,笑意盈盈道:“不必多礼。”
搞得馨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悄悄抽回自己的手。落霞阁正堂明朗开阔,她请李氏到正中八仙桌旁的上座,自己在两列黄花梨圈椅中挑了个下首的位置,离得远远地。
李氏眼睛一转,似是打趣道:“你怎么坐到那里去了,怕我打你不成。”
怕,怕得很好么?馨瑶看看外面那二三十个短打扮的小太监,怎么看都像是来找茬打群架的。
“妾身如何敢与侧福晋平起平坐,共享主位,还是这里合适。”馨瑶抬起头,也笑的一脸纯真。
李氏虽然手下紧紧捏着帕子,恨不得划花馨瑶的脸,可脸上却愈加的温婉,抿着嘴浅笑:“哎呦呦,怨不得乌雅氏姨母喜欢你,说你恭顺。瞧瞧,落霞阁都给你住了,你就是坐在我这儿,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馨瑶赶紧站起来轻轻一福,露出两颗蜜糖般的小梨涡,“都是四爷怜惜罢了,这满府哪一处屋舍花木不是属于爷的呢。”
大猪蹄子安排的,有本事你去找他撒泼啊?
李氏口头上占不到便宜,又开始论别的,从喝着的大红袍到身后条案上摆着的玉如意,温声软语里句句带刺,馨瑶为了应付她脑细胞消耗过多,累的直想去暖炕上摊着。
到了这会儿,李氏才切入主题:“主子爷交代要在你这里起一个小厨房,我自然是十分上心,生怕底下不长眼的奴才随意糊弄,便带着他们过来了。”
说着就让领头的太监去查看方位、丈量尺寸。
馨瑶赶紧使了个眼色让人跟上去,以防他们动什么手脚,自己则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不一会儿勘查的太监回来,恭敬的禀报:“回侧福晋、格格的话,已经选定在西侧倒座房旁边另搭一个屋子,再垒上灶台。”
跟着去的陈起鹏一脸平静,表明他没看出有什么异样。不过馨瑶还是赶紧说:“这也太麻烦了些,天寒地冻的如何盖房子?就挑个现成的倒座房好了。”
李氏一本正经的反驳:“那倒座房又矮又进深又浅,怎么能够用呢?放心,既是爷吩咐的事情,我自当好好办,你不用怕麻烦。”
又叮嘱那太监道:“不许偷工减料,欺上瞒下,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领头的太监诺诺称是,恭敬的问馨瑶:“格格若是有什么要求,不妨一并提了,奴才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圆圆满满。”
“不用了吧……”馨瑶发现李氏眼含鼓励的望着自己,就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侧福晋待我……真好。”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李氏笑眯眯的让太监下去干活,才面露踟躇的对馨瑶说:“不过……到底是建房动工,必定会嘈杂些,那位置离你的院门又比较近,冲撞到人就不好了,是以这段时间还是要委屈你了。”
哦……馨瑶心里踏实了,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想把这里变成另一个西后院,乱的让四爷不能过来,去其他地方传播一下爱的种子。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四爷已经在这里连续宿了半个多月,的确有点风头太盛。而且她期初缠着四爷就是为了拖时间,现在小厨房正在建,她关起门来过日子也没什么损失,这个交易可以有。
于是她眨眨眼睛,道:“四爷和福晋、侧福晋如此为妾身着想,我自然不能不懂事。”
李氏以为她低头服软,十分满意,又闲聊了两句才告辞,留下那一院子二三十个的小太监,着手开始干活。
馨瑶原本以为事情进展顺利,结果等要睡午觉的时候才知道厉害。
实在是太吵了。
砂土石料被人吆喝着抬了进来,掼在地上荡起一阵尘土。木质门窗没有什么隔音效果,馨瑶被吵的睡不着,皱着眉头来回翻身。
伤好后的白鹭归职原位,见她这样,便在博山炉中燃起一小块安神香,然后轻手轻脚的放下帘子出来,叫来陈起鹏,低声训斥:“还有没有规矩了?!你是怎么管事的!”
陈起鹏有苦说不出,他在这院子里本来也没什么存在感好吧,何来管事一说?就略有些委屈的嘟囔道:“白鹭姐姐,他们都是侧福晋派来的,哪个会听我的话?我早说过了,没人搭理啊!况且我本来也没管什么事。”
白鹭养伤的时候思考了很多,关于自己的前途、关于格格的位置、关于四爷的态度,她明白这是因为四爷看重格格所以才要用她,要她想格格没想到的,做格格不方便做的。
有了这份责任感之后,她就不如以前好说话,亲和中带着一种端重,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瞧你话说的,还敢埋怨主子不成?你是能跟各处打好关系给格格带些新鲜玩意,还是能巴结上前院消息灵通些?出府买两次东西算什么本事?”
看着陈起鹏脸憋得通红,也不知是臊的还是不服,白鹭最后总结道:“他们进了落霞阁,就是你的事,你若管不了,有的是想来替你的。”
陈起鹏听出了白鹭的威胁,赶紧堆笑讨饶,狐假虎威的去呵斥了一番,又从茶房煮了一大壶姜汤来给他们驱寒。
这些小太监喝了口热的果然配合了不少,搬运东西没那么大声。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馨瑶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些人说话的嗓音更加的尖锐起来。
这一天四爷十分忙碌,一天都在外面不知去了哪里,半夜将近亥时才披星戴月的回来,可能是累极了,直接睡在了书房,没进后院。
又过了一天,小厨房开始往夹板墙里填灌三合土,吵也就算了,馨瑶觉得连屋里都是一股土味。她一把推开棋盘,对陪着她下五子棋的白鹭说:“……陪我出去躲一躲吧。”
白鹭给她收拾好,扶着她去了前面的园子,冬日里只有些残景,倒是凉亭旁移栽了一片梅花,白梅腊梅相间,相映成趣,馨瑶便去那里坐坐。
“什么时候能修好啊。”馨瑶抱着手炉,把身上的大氅裹的更紧些。
这李氏也太小心眼了一点,她都答应不霸着四爷了,居然还搅的她睡不好,“惹急了我也去四爷告状,哼!”
没等她接着抱怨,梅花丛里响起胤禛的声音:“要跟爷告什么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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