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靖延进行了第一次康复治疗, 虽然还没看出效果, 但却莫名有了些信心。
大概是源自于景淮那双充满笃定的眼吧。
少年看过来的时候, 神采奕奕, 说:“季靖延你一定会好的,不好,我下辈子还当你小丈夫。”
季靖延难得有了逗笑的心情, 问:“那好了, 你下辈子岂不是当不成了?”
景淮忧伤点头:“那只能你当我小丈夫了。”
两辈子的便宜, 横竖被他占尽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季靖延发现自己竟然在发呆。
他转眸, 看着来电显示, 算好的心情微微沉了下去。
季靖延按下接通键,喂了一声。
对方好一会儿才开口,要不是通过电话传来的呼吸声, 怕是会让人误以为是谁不小心按错了。
但季靖延知道,这种低级的失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对方身上的。
电话那头的男声带着上了年纪的沧桑:“你连一声舅舅都不愿意喊吗?”
季靖延问:“有什么事?”
男人也没跟他纠缠这个问题,道:“听说你结婚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通知我?”
季靖延瞧了眼通话界面,许久不曾出现的“易志桐”三个字映入眼中,他语气疏远:“没必要。”
“果然长大了,翅膀硬了。”易志桐语气沉沉:“我要回国了。”
“嗯。”季靖延问:“有去处吗?”
“没有去处, 你给我安排?”
“好。”
易志桐像是玩笑般道:“别的地方我都看不上,不如云迹让我呆呆?”
季靖延拒绝地十分冷漠:“不可能的。”
易志桐也没生气,道:“也是, 毕竟这次你没这么容易把我从云迹赶出去了。”
季靖延不置可否:“还有事吗?”
易志桐知道他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他太了解他这个侄儿了,对上心的人绅士、温柔,永远都有用不完的耐心。但对厌恶的人,多说两句便是极限。
季靖延讨厌的人不多,不巧,他是其中一个。
易志桐还有心情笑:“你结婚了我回来看看,那位景先生不介绍给我看下?”
几乎是刹那间,季靖延清冷的眸子即刻凝成一道寒光:“你调查他。”
“算
不上调查,只是碰巧有位朋友和他认识,稍微了解一些罢了。”易志桐语气轻松:“怎么,你舅舅又不吃人,害怕我把你家的小景先生弄没了?”
季靖延眼中冷意未散,多了几分外人少见的阴暗:“离他远点。”
“如果我不想呢?”
季靖延声音很淡,脸上却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那就去陪我母亲吧。”
不等对方开口,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他转动轮椅,慢慢来到全景窗前,俯瞰下面的车水马龙,芸芸众生。
时光仿佛一下倒退至了多年前,他母亲全身浴血躺在血泊里,旁边是他父亲的尸体,夫妻两人手牵着手,至死都没有松开过。
肇事司机伏法,酒后驾驶,一场意外。
他那时候大学还未毕业,还不足以撑起云迹,见到父母最后一面,父亲说:“别信你舅舅……”
母亲却说:“放过你舅舅……”
这是两人唯一的遗言。
没有说原由,季靖延却一直记着。
收权并不是轻松容易的事情,还未立稳脚跟就对上易志桐这块硬石头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知道,在云迹最乱的时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那时候不能将易志桐斩下马,以后会更难。
好在,年轻的季靖延成功了。
但为了母亲的遗言,他放了易志桐一条生路。
之后,他的舅舅狼狈逃到了国外,再未踏入国内一步。
时隔多年再次回国,显然已经有了打算。
但稚嫩的季靖延尚且不怕,而立之年的季靖延更不会觉得可怖。
他轻吐一口气,给徐汶打电话:“景淮身边的保镖加一倍,出入乘坐的车辆严格检查,一有异样马上报警。”
徐汶愣了一瞬,随即神色严肃起来:“马上安排。季总,这是出了什么事?”
季靖延冷声道:“没事,一个不足挂齿的蝼蚁罢了。”
徐汶跟了季靖延这么多年,老板的脾气他是再熟悉不过来,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越是没问题,越是有问题。
但老板不说,他也无可奈何,只能道:“好的。”
-
而那边,景淮在家没等到新来的保镖,等到了一位妖娆而时尚的男人。
男人很年轻,臂弯挎着某奈最新出的限量女士包包,大
热天穿着长款开衫和九分阔腿裤,迈着堪比时尚模特儿的步伐敲开了季靖延那栋五百平方米的大平层家门。
景淮看着戴着墨镜的纤瘦男人,脑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在脑子记忆里搜了一圈,确定不认识这个男人。
那么,这个只能是来找季靖延的了?
男人摘下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露出大大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皮肤好到让景淮一个男人都忍不住卧槽。
景淮盯着男人,男人盯着景淮。
相顾无言,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盘旋。
景淮没忍住,张嘴——
“你就是季靖延娶回家的那个小渣男?”
可惜被人抢了先。
景淮:???
你才渣男,你全家都渣男!
来者不善,景小婊便也决定不客气了。
“男人不坏,靖延不爱;渣男配靖延,天天赛过年;自古真情留不住,总是渣男得人心。没错,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让小哥哥见笑啦~”
输出中带着熟悉的波浪线。
别人叫你渣男怎么办呢?
那就渣给他看!
年轻男人笑了一声:“小朋友还挺骚嘛~”
这是复制款波浪线。
景小婊谦虚道:“没有啦,跟小哥哥相比还差得远呢~”
对方哼了一声:“我找季靖延。”
景淮把着门口,将人堵在门外,看着对方在全景玻璃下被秋老虎的太阳滋润着,无辜眨眨眼:“小哥哥,我老公现在不在,要不要我帮你给他打电话呀?”
婊里婊气。
景淮的宗旨只有一个,管他是敌是友,窥觊他老公的,先按死再说。
男子盯了他好一会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一笑:“呵,有个性,我喜欢,配得上季靖延。”
景淮:“一直都很配。”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来啊,造作啊!
景淮自觉已大获全胜。
然后,他看见对方缓缓举起了手机,屏幕朝着自己,让他清清楚楚看到界面显示正在通话中,上面备注三个字——亲爱的。
这不算完,年轻男人当着景淮面按下扩音器。
“亲爱的,听见了吗?小渣男问我要不要帮我打电话呢。”
“……滕磊,不准这么叫他。”
确确实实,实
实在在,真真切切,是季靖延的声音。
景淮满目震惊盯着面前的男人。
什么情况?不是,他总不会绿了吧?
不会不会,他老公钢铁直,就算要弯,那他也是第一备选!
他还没从自己到底绿没绿中反应过来,就见年轻男子急起来了:“季靖延,妈的,谁让你叫我本名了!是我尼古拉斯·梦幻无泪·五彩冰心·水晶琉璃·tennie不配从你口中说出来吗?”
前面那一大堆前缀景淮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注意到了最后的英文名字。
tennie,似乎有点耳熟。
他在口中默念了两次,然后“咔擦”一声,一道闪电击中脑海,他记起来了。
那是他和季靖延结婚第一天,两人愉快的逛着商场,季靖延带他去了一家专业服装定制店,是他朋友开的,还说要介绍两人认识,可惜朋友不在。
那个朋友,叫做tennie。
这不巧了吗,跟面前这个人同名呢。
哈哈哈……巧个。
景淮持续傻眼。
和老公仅有的朋友,见面就互相battle起来,可还行。
一个电话突然出现在视线内,景淮看过去。
tennie道:“小渣男,大渣男找你。”
“哥哥。”景怀脸上的窘迫为今天的尴尬增添了一抹色彩,现在是尴尬s,他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朋友,所以把他关在了外面。”
“嗯。”季靖延似乎笑了一声:“继续关在外面吧,我不回来你不准开门。”
tennie:???
“你这对奸夫淫夫,要点脸好吗?我这才做的光子嫩肤,良心呢,被哮天犬吃了吗!”
景淮眨眨眼,语气十分的假惺惺道:“这不太好吧?”
季靖延:“骂我不可以,骂你更不行。”
景淮能怎么办?
当然是听哥哥的啊!
良心?不存在的。
毕竟他们是渣男啊。
季靖延回到家的时候,tennie终于得以踏进季家大门。
他咕咚咚喝下一大口水,差点被晒脱一层皮也顾不得了,指尖恨不得戳到季靖延脸上:“你结婚竟然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还是从前台小妹妹那里知道的,我就出了个趟国度了个假,你竟然就抛弃我们共度一辈子的誓言,偷偷结婚了!!”
季靖延周遭气质冷冷清清:“慎言。”
他转头
朝景淮解释:“我没说那些话。”
景淮理解了他的意思,嗯了一声,轻声道:“哥哥要跟我共度一辈子。”
季靖延:“嗯。”
两人的互动让屋内另一人深受刺激。
“啊啊啊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命,季靖延都t成家了,我这么一个优秀股居然还单着,遍地飘0,无1无靠!”
说完又猛灌一口水,他喝的不是水,是让人忘却三千烦恼丝的琼浆玉液。
景淮:……
季靖延皱眉:“别在他面前说这些。”
tennie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气哼哼问道:“婚礼在哪举行的?”
他点了景淮:“我要听小淮说。”
景淮:“……没有婚礼。”
tennie不敢置信般瞪大了本就很大的眼睛:“那戒指呢?多少克的?少于三十让他滚蛋!”
景淮:“……没有戒指。”
tennie窒息了。
然后,暴走了。
他嚯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跺着脚指着季靖延骂:“季靖延你是不是男人啊?没有戒指没有婚礼,让人家就这么委委屈屈跟了你?”
然后又转身突突突冲景淮输出:“你是傻的吗,这么大一金矿摆在面前,都不知道为自己多争取点利益,房子啊、车子啊、再不济来点珠宝首饰呀,傻乎乎就结婚了,年轻人就是没脑子!”
景淮像个被娘家叨叨没用的出嫁小闺女,弱弱辩解道:“有十个亿礼金。”
“……多少?”
景淮:“十个亿。”
然后,他就看见tennie掐着自己人中缓缓往后倒去。
等人缓过来后,tennie目光欣慰:“宰得好!礼金呢?”
景淮:“……交给信托基金会了。”
几秒后,人又晕过去了。
景淮从他那要死不死的脸上看见几个大字——
恨铁不成钢!
作者有话要说:改内容花了点时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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